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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3
一切都会好起来。
苏阗揉捏自己越发酸涩的眼角，孤零零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指缝间流动寒意，目光停滞空虚得可怕，他轻轻咳了几声。
门口有人敲门。他藏起了满脸的脆弱，换出一副冷峻的脸孔。苏阗看见来人，神色一变立刻又缓了过来，他朝来人微笑。
“好久不见。”狂马站着，拘谨的一笑。
苏阗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无奈，前不久明明刚见过，没有再耗费时间叙旧，苏阗直奔主题，说明了事由。
“我该叫你什么？”狂马突然打断他，“大福或者别的名字？你帮魏长暮应该不会是因为这几天的相处。那么你到底是谁？”
“有区别吗？大福是我，别的名字也是我。我希望你能过来帮我，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不想为难你什么。”
“我只是想听你说真话。”
苏阗支起下巴，浅笑着冲他眨眼，“我爱魏长暮。这辈子势必要和他纠缠到底，也绝不允许他死在我前面。这样的真话是你要
的吗？”
狂马定定看着苏阗的眼睛，过了好久才发出一阵憨笑，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早知道就不该放你走。”
这话却真让苏阗心存感激，幸好你放我走，否则势必与他一生错过。
其实对狂马能否答应帮南崎苏阗一点把握都没有，但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让苏阗松了口气。有一两个像狂马这样的人存在，都能
让局势发生很大的逆转。昨天，末世皇朝的玺耳生日，苏阗以魏长暮的名义派人送了份贺礼。多亏有了狂马，帮他暗地里替末
世皇朝打通多层关系，助他们海运的走私生意畅通无阻。这样挖空心思的讨好并不一定能成功和末世联合，却能让黑翼不敢太
过信任末世，这份怀疑就是最好的利器。怎么也是稳赚的买卖。背叛魏长暮的人苏阗一个都没有放过，就算是表面德高望重的
长老，苏阗都给他们准备了厚礼。每一份厚礼都是那些人的心头肉。也许以、孩子的性命作要挟太过卑鄙无耻，但回击卑鄙无
耻的人只得比谁能更卑鄙更无耻。
耳边是那些被抓来孩子的哭泣声，听得让人心碎。苏阗鬼魅一般伸手抚上其中一个男孩的头发，他的父亲是第一个背叛的人。
苏阗给他喂了粒糖，孩子很快就依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切了他一只耳朵送给他父亲。”
如果下辈子要他入地狱，他也不会对今天做的事情感到后悔。说他执迷不悟死不悔改也好，说他丧尽天良也罢，如果变成魔鬼
能守护那个人，那他宁愿化身为魔。
南崎的主楼里人满为患，背弃离开的长老们带着人马又回来了。连亿万都觉得不可思议，苏阗竟能不耗费一兵一卒让那帮老顽
固乖乖回头。真了不起。
他们居然都提出要见魏长暮，像是商量好了对策。亿万急得满头大汗，苏阗是万万不能出现的，不然这事就算露馅了。他们谎
称魏长暮只是皮肉伤，如果被发现一切都是谎言。南崎势必又要大乱。
可就在那帮人乱哄哄的闹成一团的时候，一袭熟悉的黑色西装跃进了亿万的视线。他怎么会？
“你们见到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了。”那张脸简直就是鬼斧神工，每一处都和长暮极为酷似。
见到魏长暮本人，流言自然不攻而破。那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来魏长暮没有事，他好端端的站在跟前。只是似乎瘦弱
了一些，年轻了一些，声音更深沉了一些。
亿万开车送魏长暮回家。
“你太胡来了，知道事情万一露陷后果会多严重吗？长暮会因此遭到更恐怖的暗杀。”
坐在后座的人轻皱了下眉，身体向后靠了下，倦倦的阖上眼脸，用着极低的嗓子说，“我知道有多严重。所以我不会让它有万
一。”
“你太过自信了。”
“错了。我到现在后背都是汗。但是，亿万，除了我戴上人皮面具，我们没有退路。现在终于消了那些人的怀疑，他们中间也
许有黑翼的人。我想最近长暮会很安全。”他嘴角上弯，像是很欣慰。
亿万握着方向盘，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看那张酷似魏长暮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心也微微抽痛。关于那件事他到底该不该
告诉他。
到了家，苏阗都没舍得把人皮撕下来，进了浴室，他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上脸孔，轻轻的抚上鼻子眉毛。真
的好像，他学着魏长暮的样子皱眉然后微笑，酸涩一波波涌上心头，他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象他会怎样安慰他，他会说，一切都会好起来，傻子。
“是啊，一切都会好起来，人渣。”
接到黑翼的邀请，就像晴空霹雳。亿万和狂马都劝苏阗不该去，因为那是鸿门宴。苏阗只冲他们问了一句，“如果换成魏长暮
，他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苏阗笑了，他绝对会参加。
Chapter54
只身一人苏阗进了龙蛇区。街边几个穿着破烂，神情萎靡的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直直盯住他。直到他走进那座废墟大楼，那里空
无一人，再没有人用病态的眼神打量他。与约定的地点更近了些，苏阗却停下脚步，下意识得摸了摸脸上的人皮面具。这个动
作似乎能给他带来安全感。
耳边突然冒出碾过石子的声响，黑色的人影从废墟里走了过来，走近时发现那人戴着面具，他一言不发领着苏阗走进一条更为
幽深的通道。
一扇红色大门渐渐在他面前打开，面具男离开时留下一句话，“前面有人在等你。”透过门缝，一个熟悉的背影一点点在面前
展开。他背对着站着，金色发丝像阳光般耀眼。
“你是谁？”看到他的金发，苏阗心中竟忐忑不安起来。
转身的瞬间，那对翡翠眸子当真把苏阗吓得面如死灰。
“终于见面了。”他把面具摘下，一抹嘲弄的笑意扬起。
“怎么是你？”苏阗不敢置信得死瞪住那张脸，难道他是戴了人皮面具吗？是你吗，阿谈。
“意外嘛？其实我也很意外。”谈式微一步步靠近，目光一寸寸划过他的锁骨、胸口，然后停留在他的唇瓣，片刻那双眼睛闪
过柔情，“你还活着。”
“抱歉，让你失望了。”
他诚恳得摇头，激动的握起苏阗的双肩，逼他直视他的眼睛，“怎么会？我根本舍不得你死。”
“为什么派杀手？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对付南崎？”
“为了得到你，苏阗。”他挑起眉毛，露出受伤的表情，“你明知道我是谁。”
他惊慌了，各种掩饰似乎都逃不过那双碧绿的眼瞳，“你说什么？我是魏长暮。混蛋！”
谈式微伸手轻轻抚在苏阗的侧脸，“我跟你相处那么久。你以为光凭一张人皮面具就能挡住我的双眼吗？”苏阗浑身颤抖，脚
下不由得不停后退，但后面就是墙，他竟退无可退。他被人压在墙上，动弹不得。炽热的手指以惊人的速度撕开了面具，得意
的笑声回荡在苏阗耳边，“瞧，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滚开。”苏阗对着那张深情款款的脸咬牙切齿。
“你终于来到我身边。”他的吻胡乱得啃噬着苏阗的身体，就像一只饿狼。
“你他妈的不从我身上滚开，我就死给你看。”他红着眼咆哮，下一秒恨不得咬舌自尽。
谈式紧紧握住苏阗的下颚，不惊不惧的冷笑，随后放出狠话，“如果你敢给我死，我就让魏长暮还有他重视的南崎先毁了给你
看，你觉得怎么样？我知道你很多事情，比如你那些朋友。比如魏长暮在张跃然的私人诊所治疗。你不会以为我不敢动他吧。
”他似乎早就料想到苏阗会来这么一招，所以反击显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王牌。
以最重要人的性命作要挟，这样卑鄙的桥段，苏阗也常用。前些日子，他就这么对付了那几个背叛的手下。现在现世报到了。
苏阗苦笑着安静下来，不哭也不闹，像没有了知觉一般，神情黯淡，“放过他，我随你处置。”
“他对你就这么重要吗？他伤害过你，为什么你还要回到他身边？”谈式微抱住苏阗，望着他苍白的脸，幽幽的问。
“那我也曾经伤害过你，为什么你还要让我回到你身边？”
原来是相同的答案。谈式微心上越发刺痛，“以前我一直在想，如果那家伙死了，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但现在我知道那是不
可能的。所以我改变主意，必须让那个人一直活着。我会让他活着看见你心甘情愿的跟我在一起。”
苏阗怨恨的瞪住他，“谈式微，你怎么不去死？”
谈式微反而扳过他的头，在他额上深印了一下，“宝贝，如果我说我死过一次，你会不会好过点。听到你的死讯，我知道我能
做的就是下去陪你。知道你还活着，我对自己说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你带到身边。”
这番话换来怀里那人常久的静默。很想收回那句话，该死的不是他。
Chapter55
短短几日，南崎乱成了一锅粥。因为魏长暮失踪了。更确切的说是苏阗去了龙蛇区没有再回来。
唯一知道实情的人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焦急如焚。亿万连夜把封拓叫出来，结果他到凌晨才出现。亿万埋怨了一句就把苏阗去
了龙蛇区的实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封拓一反常态得暴怒，他扯住亿万的领子凶神恶煞得质问，“决定之前你们怎么不问问我
？”
亿万被他那副牛鬼蛇神都要绕道的表情小心肝都发颤，“怕被长暮知道了影响他养伤。”
“哦？担心我嘴封不紧，那么现在怎么不担心我嘴一松告诉长暮？”
“封哥，现在咱俩为这事吵来吵去真没意义。没提前找你商量我承认是我的不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了你的君子之腹。现在首
要的问题是怎么把苏阗给弄回来。万一，这事被长暮知道了，后果你也知道的，不堪设想啊。”
“你也真有意思。把全世界当白痴，自以为是的深思熟虑。你真小看了长暮，因为你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这次换亿万反勒住封拓的领子把他往柱子上按。
封拓叹了口气，用着自嘲的口吻说，“长暮在诊所里不见了。”
亿万慌张得手足无措，难怪封拓会迟到。可他是怎么知道的。反复的假设在脑子里飞快的演绎然后被推翻。“他怎么会知道？
是你告诉他的？还是？难道？不是。”
“蠢到无药可救。”封拓猛地挥拳，砸在他脸上。
亿万啐了口嘴里的血，双眼灌满血丝，“把话说清楚。”
封拓居高临下，“昨天是你派人过来送了换洗的衣服。我想你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知道出了什么事。既然我什么也没说，只有他
们了。你真是蠢货——总是把我的警告当成耳旁风。记得吗我说过谁都不能随便靠近长暮。”
亿万眼睁睁得盯住封拓，那份理直气壮忽然泄了气。他懊恼得垂下眉眼，想抽根烟，一路从上衣口袋挖到裤子口袋，就是连一
包烟都找不到。他烦躁得拽起头发，这次是不是真的把他们害惨了。
封拓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烟，递给亿万，帮他点上火，温言安慰，“相信长暮。他不会做傻事。”
亿万吸了口烟，还是很忧愁得看了眼越飘越远的烟圈。可以相信吗？长暮那小子几时候会让人省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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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丽繁复的大厅，不带一丝黑社会的污浊流氓之气，竟像个宫殿一般富丽堂皇。有人靠着沙发慵懒得闭目养神，直到有不速之
客进来搅破了这片平静。
“你回国就为了房间里面那个丑八怪？”男子有一头黑发，五官精致，眉眼间和式微有略微的神似。他口气满是不可思议。的
确如果和他的长相相较，任何五官端正的都会成为丑八怪。
“与你无关。”听到他的声音，谈式微心头微微犯起恶心，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双眼仍是闭着。
“我好歹是你的哥哥，说话的时候请你注意礼节，好好看着我。”谈式度握起拳头，面上还是文质彬彬、慈眉善目。
“切。老头子还没死，有人就想顶替他的位置教训我？未免想的太美了。”
“式微，我可没你对我那么有敌意。老头子让你回来是做正经事。可你看你把这弄得乌烟瘴气，万一被他发现，别说作哥哥的
没劝过你。”
“多谢好意。那么作为回礼作，我也想劝你一句——滚、远、点。”谈式微睁眼，翡翠的眸子闪出逼人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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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站在房间门口的侍从，畏畏缩缩得急忙向近在咫尺的谈式微鞠躬行礼。而谈式微的目光却一瞬不瞬得紧盯着那
扇门。
“他有好好吃饭吗？”
“晚上终于喝了点粥。现在睡下了。”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我想单独和他呆会儿。”
谈式微推开门，坐在床沿，拨弄床上那人的头发。苏阗看似睡得很香，唇角微微上翘，眉宇间舒展。式微心情很好，捧着他的
脸，细细吻了起来。
苏阗做了个梦，里面有金色的阳光，蓝蓝的海水，柔软的沙滩。魏长暮躺在沙滩上露出一排健硕的腹肌，那双勾人的桃花眼眨
了又眨招呼他过去。苏阗激动得一把抱住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检查他身上的伤口。然后一个劲感叹他恢复得奇好，连块
疤都没留。
魏长暮则捉住他的手，在边上笑，“别摸了，傻子。我全好了。”
“你个混蛋人渣。以后你准再受伤。”苏阗盯着他的眸子，心头一阵委屈。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一直为他担惊受怕。真是想想
都心酸。
“好。我不会再让你担心。”长暮偏过头，唇瓣印在他的眼睛上，竟有阳光的味道。细软的吻一路下滑，落在他的唇上，脖颈
处。指甲嵌入沙子里，然后身体交融，很久没有那种快感。
突然听到哒的一声。没有了金色的沙滩蓝色的海水还有迷人的阳光，一切停止，而魏长暮的身体正在一寸寸的消失，耳边唯有
他温柔的声音犹存，“别怕。我很快就来找你，等我。”
苏阗急得想抓住那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哪怕只是一片衣角。他在空中狂乱的抓了几下，结果扑了空。仿佛又听到他消失时留下
的话，现实又清晰残酷的浮现出来。就像被剥了皮的柠檬酸涩难熬。魏长暮不可能出现。一种钝痛钻心得无以复加。疼得他从
梦里惊醒，满身的汗。突然对上枕头边那张脸，汗水凝固了。他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做噩梦了吗？”苏阗枕在谈式微的胳膊上，式微温柔的替他擦了额上的汗，眸色如水。苏阗愣了一下，然后难以置信得摸上
自己光着的胸口，全身上下一波波的酸痛像锥子般钻进他的心。
“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谁。经过昨天，证明你对我是有反应的。苏阗，别再自欺欺人。”
苏阗什么都没听进去，他嘴唇惨白，目光呆滞，身体平躺着一动不动。
Chapter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