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房子啊。”他依旧笑着。
“无功不受禄。”
“就当是补偿那天晚上……”
“你当我是什么人？！你那些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相好？！我不要你的钱！你给我滚出去！”在场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我。
奇怪，他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生气，他这么无聊的人，大概整天吃饱了撑着，随随便便就送人什么名车豪宅的……恩，要冷静。不能因为这种人而生气……
第二十三章
在你要忘记过去的时候总会有些人有些事让你重新想起，再次陷入痛苦之中。
宋君秋，你是个王八蛋。我永远不要原谅你！
然而他第二天还是嘻皮笑脸地出现，我也不搭理他，而他却一次又一次地闹事。真是个流氓！
“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能不能别来骚扰我。我不是你，我还要工作养家的！”
“你别工作了。我养你！”
“我不要！”我讨厌他嘻皮笑脸的样子，永远不懂得尊重别人。
“为什么？”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来缠着我？”
“因为我喜欢你。”
“你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长得好看。”
“长得比我好看的人满大街都是！”我不想和他说话了，他这个人肤浅，庸俗，还不懂得尊重别人。
“你是特别的。”他认真地对我说。
……
“很少人知道老大的本名，你是特别的。”
……
我是特别的？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一起都在想你。我第一次对别人有这种感觉，我喜欢你，所以我才……”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他趁我用双手捂住耳朵的时候，抱着我的腰，硬生生地吻住我。
我的灵魂像是被这一吻掏空了，慢慢地闭上双眼。
“你也喜欢我，是不是？”
“我不想跟黑社会搭上任何关系。”
我不想再爱了，我怕受伤，我宁愿孤独终老。
他刚要说什么，我抢在他前面对他说“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心不在焉地工作了半天，我怕下班会再见到他，就让哥哥接我回家。
看到哥哥的车停在售楼部门口我才出来，以最快速度坐进了车里。
哥哥被我反常的行为吓倒了，一路上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跟他说回家再慢慢向他解释。
哥哥一路上都看着后视镜。我低着头生怕他从我的脸部表情变化看出什么端倪。
突然急刹车，后面的车撞了上来。似乎是哥哥没有看到前面是红灯。
我往后看发生了什么事。
“哥，开车！他们是故意撞上来的！”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事故。从那辆车里下来的家伙都拿着棍子。这种场面，我太熟悉了，他们一定是宋君秋的人！
哥哥马上发动车子，以最高时速飞奔。另外一辆车紧跟在后，刚才撞上来的车也渐渐追了上来。
两辆车把我们夹在中间，我的心似乎要跳出胸腔，他们要做什么？把我至于死地？
三辆车纠缠在一起，丝毫要没有减速的迹象。
直到我们的车失控般撞向路旁的石栏。
第二十四章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的点滴瓶让我以为自己置身在T城豪华的私人医院。
我无意识地问“这里是哪里？”
宋君秋此时坐在我身旁，他温柔地对我说“我不再是黑社会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对方的声音重叠突兀，我甩甩头，想让自己清醒起来。
“我不再是黑社会了，我爱你，我们交往吧。”他这次是开心雀跃地说。
我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我出车祸了，我和哥哥……
对了，黑社会。是宋君秋的人！是他们把我带到这里的！
“我哥哥在哪里！”
宋君秋一脸茫然。
我眼前一黑，头痛欲裂的瞬间，脑海里山过昏迷前最后的画面，血红一片……
“王八蛋！我哥哥在哪里！”我声嘶力竭地叫喊，喉咙撕裂般涌出一股血腥。
我拔掉还在输液的点滴，冲到他身前用力打他，踢他。
他却一点都不还手，直到我累得咳出一滩血。
他扶我坐在床上。“你听我说，不是我做的。是我的死对头，他们想用你来威胁我……”我又开始出现耳鸣，只能朦朦胧胧听到他说“我退出了帮派，才把你救回来……”
我不能说话了，只能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得全身发抖。
在一片黑暗里我看见了哥哥，他对我说，小曦，你要替我好好活下去，替我照顾好陆子昂……
一下电击把我从一片苍茫里拉扯回来。
我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口一口地吐血。无数次尝试只能勉强吐出两个字“电话”。
有人给我注射什么，我觉得越来越疲惫，但意志让我坚持一遍又一遍地努力，终于又叫出“电话”。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我单凭触觉就能拨出那一连串熟悉的号码。
无法接通……
无数次无法接通……
努力摸索着尝试拨打陈经理的电话，“喂？”
“哥…哥……”我努力着，又吐出一滩血。
“是程日曦吗？”
我无法说话，只能听到自己骇人的哭声。
“你在哪里？你哥……”
死了？我哥哥死了？
我用力祈祷，祈求这只是幻听，或者是噩梦，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真的……
有人从我手里夺走电话，就像从我手里夺走一切，希望，绝望，全都没有了。
“你在哪里？我马上带他来找你！”
……
停尸间里寒冷刺骨。到这里来的人，都抱着一线极其微小的希望，希望躺在里面的人与自己素不相识。
此刻的我，也一样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那个会背着我跑回家，会讲故事哄我睡觉，永远站在我前面说“有哥哥在”的男人，正躺在冰冷的铁柜里。他英挺的鼻梁蒙上了一层薄霜，没有了呼吸。
宋君秋搀扶着我。现在他终于知道是什么人让我不顾一切，一遍又一遍地找他。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也不顾一切地一次又一次保护我。
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是这个人，在决定生死的时刻，毫不犹豫地把方向盘转向了左边。
第二十五章
现在的我就像被饲主遗弃的宠物，只剩下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彷徨，陷入无尽回忆的苦楚，对命运坎坷的无奈……
才发现，之前经历的那两段感情的创伤，原来仅此而已。
我失去了心中无可替代的唯一，失去了我最后的亲人。
我想自己就是那只丢失了房子的寄居蟹，没有了坚硬外壳，只能把自己软弱的躯体暴露在外。
在你最不堪一击的时候，隐藏在黑暗深处虎视眈眈的家伙渐渐显露出来……
我早已丧失思考的能力，面对堆积如山的各种合约单据，我只能机械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现在的我只想办好哥哥的丧礼，其他一切都无暇顾及。我需要帮助，但我见不到陆子昂，或者说我一直在躲着他。
如果他知道是我害死哥哥，他一定会杀了我。杀了我也好，如果这样做会令他舒服一点的话。也许他会回到陆氏，一辈子不再见我，不和我说话。
陆子昂以亲属身份出席哥哥的丧礼引起媒体的关注，他站在我身旁看着各路人马瞻仰仪容，墨镜下的眼睛毫无表情，仿佛停止流动的湖面再也无法荡漾起一丝波澜。这样就够了，我不需要他说些什么来安慰我，只要静静地待在我身边就好。
“程先生，请问你是否会接替令兄出任程氏国际董事长一职？”
“……”我想留住程氏。程氏是父亲毕生心血，哥哥牺牲自己也要保住程氏。但我真的做得到吗？
我怕程氏会毁在我手里，但是我还能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回答。”
王若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王先生，你这么说是宣布入股程氏国际吗？”
“这个问题稍后在雅怡国际酒店的记者会上我会做出详细说明。”
“王先生……”王若年在保全人员的保护下绕灵柩一周。
……
我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十六章
“这封信是你父亲在三年前最后一次修改遗嘱时委托我一起保管的。目前王先生作为遗产受赠方已经看过了，你哥哥在遗产继承的时候也看过了，你是第三个有知情权限的人。”律师拿出一封有父亲字迹的信递给我。
日曦、日朗：
很抱歉，我真的不想让你们通过这封信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我已经离开了，无法亲口向你们道明。
关于你们的身世——
在我大一的那年，我和一个男人相爱了。我们一起度过了大学三年，憧憬着大学毕业以后一起考取建筑师资格，等我们赚到足够的钱再一起到一个没有人会歧视同性恋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从来没有向他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我无法若无其事地向别人说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去，在孤儿院里跟别的孩子抢玩具，无数次被领养的人送回孤儿院……这样的童年叫我如何向别人提起？对这个话题我一直避而不谈，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王氏家族的四公子。
直到他的家人发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分手了。
我曾经撕破脸皮到他家里找他，却被告知他已经出国了，他的家人告诉我他将在英国结婚，他为了继承父亲在英国的产业而背弃我们之前的誓言。
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恨他，直到事后得知他离开我的原因是他的父亲用我来威胁他。我能顺利地毕业，能在T城找到工作，能在这个大城市里有立足之地……而换取的条件是他将和一个他不爱的女人结婚生子，一辈子不再和我往来。
他知道我熬了多久才攒够钱上大学，不能毕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也知道为了钱我都做了多少委屈自己的事情，他却不知道他对我有多重要……
……
很快我考到了建筑师资格，在我们分手以后的第二年，他的律师找到我，告诉我他已经死了，他的遗嘱上写着要把所有遗产留给我，包括他在国内的一家公司，那就是程氏的前身。
当我赶到英国的时候，他的尸体已经下葬了，他的妻子在悲伤过度下难产，在生下一对双胞胎以后就死去了，而我当时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冒认他们的父亲在出生证明上签字了。我不能看着他们像我一样刚出生就成了孤儿。我不了解他们的母亲，只知道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也一直没有告诉他们关于自己母亲的事情。
眨眼间他们长大了，而我陪在他们身边的日子只有每年里的短短数日，每次回国我都惊讶地发现他们变得越来越成熟，岁月把他们的五官雕琢得更加精致，更像他们的亲生父亲。
当我下定决心要留在他们身边，做一个普通的爸爸的时候，体检报告却显示我得了癌症，需要在国外治疗，再次动摇了我回国的决心。
我都不曾尽过父亲的责任去照顾他们，又怎么能要求他们背我这个重病缠身的包袱呢？
而这对双胞胎就是你们。
我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我很高兴看到日朗这么能干，我渐渐把整个集团交给他，我的任务终于要完成了，我替你们保管着这些，现在全部还给你们。
我这一生，也许就这样了。不算一片空白，可能还不如一片空白。落得卑鄙、无耻一类骂名，但我不后悔，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活在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与世无争，最起码我做不到。我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地生活，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我自知不是个好的父亲，我能为你们做的实在太少太少了……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要牵挂的，那就是日曦。
你太善良，也软弱。但有日朗在你身边，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比我活得更好。
如果上天让我活更久，我希望自己来告诉你们这些事，而不是通过这封信才让你们得知一切。
我一直梦想着有一天，我和你们能够好好地吃一顿饭，像真正的父子那样。我花费一辈子的时间来守住你们父亲留给你们的东西，却丢失了更多与你们一起的时光。
钱的确很重要，但世上最弥足珍贵的东西却是再多钱都买不到的。直到我的病情加剧，一切都变得无法实现，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希望你们能早点领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能去见你们的亲生父亲，总算能给他一个交代。我相信他一直在那个遥远的地方注视着你们，会不时露出欣慰的微笑。
爸爸程忆上
我现在终于能体会到哥哥当时的悲伤。我后悔父亲在世时我不理解他，甚至讨厌，怨恨他。我二十二岁了，直到今天才真正了解自己的父亲。
现在我真的很叫他一声爸爸，可惜他已经听不到了。
“看了这封信，你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吧？”
“你身上流的是王家的血。”
我才不在乎什么认祖归宗，血缘的羁绊比起父亲二十年如一日的付出又算得上什么？
“王家的人真的在乎我们吗？那今天他们为什么不来？这二十二年里他们又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们？！”
“……”
“如果你们想从我手里抢走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我接触过的王家的人，都是那么冷漠。就连那个我所谓的爷爷，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没有一丝慈爱，我根本就是个陌生人。在我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才假惺惺地相认，只因为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你也不想让程氏落入外人的手里吧？”王若年笑了“你有多少能力
你自己是知道的吧？要打理一间上市公司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能行的吧？我不能就这样放弃的……父亲一生的心血，哥哥做出的牺牲，不能毁在我手上……
“就算你不肯把股份交出来，到程氏国际运营不下去的时候，程氏将回到拍卖行，到时又会遇到怎样的买家呢？”他没有用威胁性的语气，因为他说的都是事实……“把程氏分拆开来也许会卖出更高的价钱呢。你现在把股份交出来，程氏怎么说都是落在自家人手上的呢。”
陈经理拿进来一叠文件，放在我面前，然后站在了王若年的身后，连他都易主了……这也无可厚非，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想被淘汰就得学会见风使舵。
“这一天也许很快就会到了。”王若年冷冷地说。
我大概地看了一下那些文件，都是早前哥哥签下的一些合约，现在合伙人都纷纷退出，还有一张是法庭传票，是柏资建材被控告的出庭通知，我还清晰地记得这个项目是我经手的……
“据我所知陈兴盛也有意收购程氏，把程氏买到手里再分开出售能赚一大笔钱呢，而且又可以报当日之仇，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