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听到这里我应该很高兴，但是这样的气氛下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你现在还年轻，什么都不懂！”若年的父亲停了一下“再过几年，再过几年你一定不会这样想的！”
“就算再过二十年，我一样不会改变！”若年的语气很坚决“我今天说过的话最好也请吴小姐记住。”
吴雅婷跟在若年的父亲身后离开，最后一瞥令我浑身发抖，那种哀怨的眼神看得我脊椎发凉。
第二十五章
结果第二天就传出消息说冬日国际（王氏）退出与程氏合作的“环保城”计划，程氏股价一度受挫。
冬日国际退出就代表着“环保城”计划无法躲避贸易壁垒，“环保城”计划是程氏计划多年的大工程，原本打算在明年年初动工，在半年内要找到像王氏这样的大集团入股实在是不容易，虽然这样利润丰厚的大工程有很多企业有意思和程氏要合作，不过他们的财力和关系根本无法与冬日国际等量齐观，而且在王氏的压力下很多企业都不敢出手。
现在首先要解决的问题是如何挽救程氏的股价。
我实在是很没用，公司的事帮不上忙不说，还给哥哥惹这么大的麻烦。
“小曦，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我爸，说服他重新入股。”若年拿起手机。
“不用了……”哥哥下楼。看样子依然是很有精神，好像没有担心过这件事。“我已经说服陆氏入股“环保城”计划了。”
第二天报纸的头条依然是“环保城”计划。陆氏入股的消息一出，程氏国际和陆氏国际的股票马上涨停。
“哥，对不起……”我低着头不敢看哥哥。
“日曦，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是。”陆子昂摸了摸我的头“是你给了陆氏这么好的机会。陆氏马上就会在T城开分公司哦！这样一来，我就不用回D城了，也可以永远陪着你哥哥。”
我抬起头看着陆子昂“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陆子昂笑着说。
我心情马上360度转变。
“嗯。”哥哥也来摸我的头，若年抱着我，这样的感觉才像是一家人，遇到什么问题都一起解决。
事后父亲打电话过来。从哥哥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是好消息。
父亲很赞赏哥哥解决这件事的做法，说哥哥已经符合做接班人的要求了。
“哥，这样你会很累吗？”我低着头“很抱歉，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哥哥想让小曦像平常人那样，不要被程氏捆绑住，如果可以的话就让哥哥一个人在这个鸟笼里，小曦在外面自由地飞翔就好了。”
“哥……”我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哥哥的腿上面，这种感觉真好。
哥哥对我真的很好，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哥哥就像影子和本体，是无法割舍的。就像是一个人的两种极端，因为我的懦弱，哥哥必须表现得坚强。
想起来也觉得好笑，哥哥和陆子昂在一起我担心自己会失宠。我和若年在一起，哥哥考虑的还是我今后的感受。我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哥哥却说这样的累赘是上天赐予的。
我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不是哥哥一起撑着这个家，我将会变成怎么样。
小时候我还哭闹着要妈妈的时候，哥哥就已经会摸着我的头说“小曦，不要去羡慕别人。我们不需要妈妈。”
是啊，有了哥哥就不需要妈妈了。
小时候的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会很依赖哥哥，没有哥哥的话就生存不下去了。
第二十六章
若年回D城的那几天，我心里一直很彷徨。我怕他抵受不住家庭压力会和我分手，又怕王家的人不让他来见我。打他的手机总是说不到两句就被挂掉，后来干脆就无法接通，就这样完了吗？
这样想着，门铃响了起来。
是若年吗？开门一看，又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你好。”对方首先发话。
“什么事？”不会是哪户的亲戚找错人了吧？我已经做好把门关掉的准备……
“你和若年的事……”我听到这里愣了一下。
“请问你是？”我有点害怕。
“我是若年的堂哥。”把门完全打开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容貌。长很得高大，轮廓有点像若年，却没有王家的人那种盛气凌人的味道。
“方便的话，进屋里说吧。”我让他进来。
他在酸枝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我的样子像是在仔细端详鉴别一只古董花瓶。
“喝什么吗？”
我尴尬地问。
“开水就好。”和其他王家的人不同，这个男人有若年那样平易近人的气质。
我弯下腰来，把玻璃杯放在他面前。
“若年他……”是他先开的口。
“若年他怎么样了？”出什么事了吗？我着急地问，心脏毫无节拍地乱跳。
“你们还是分手比较好……”他喝了一口水，没有看我。
我低着头，一时间想不到要说什么话。
“男人和男人，很怪异吧？”我低着头，小声说。
“不会，我不会这样看你们的。”他手口并用地解释，我只能漠然地看着他。别人的看法我不在意，我只在乎他是不是还爱我。
“如果不是……”我说不下去，眼角又开始红起来。“也许你们不理解我和若年的感情，但是他说过，他对我是真的。”一滴泪滴在红木桌上。
“那你呢？你对若年又是真的吗？”他语气不重，只是我的心都凉了。
别人不了解，难道连若年都不清楚吗？
难道我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钻戒，为了钱，为了他不定期送给我的那些价值不斐的小礼物吗？
我认为的真正的幸福，我向往的那些平淡生活难道只是为了得到更多而编造的种种谎言？
我摸了摸自己大腿长期瘀青的地方，不禁苦笑起来。为了让自己能够集中精神听课做题，每当思绪游离，脑海闪现他的一切，我就狠狠地掐自己一把。和他分开的半年里，大腿的瘀青和对他的爱一样从未消退……
一切从来没有向他说起，因为我坚信他会懂得。原来我一直都是个傻瓜，一个自以为是的傻瓜，一个自作多情的傻瓜，一个自作自受的傻瓜……
我抬起头看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感情瞬间爆发，他愕然地看着我泪流满面地疯狂发笑，没错我就是个疯子，我就是个疯子！
“你……没事吧？”他不知所措地问。
“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我失控地朝他大吼大叫，把他推出家门，重重地把门关上。而后只能颓然靠着门瘫坐在地上……“滚出去……”我嘶哑地重复着，难过地揪住上衣，那个位置好痛……谁来帮我切掉，再这么下去，我会死掉的……我宁可失去一颗心，行尸走肉地活下去也不要再这么心痛了……
人心痛到了极点便会慢慢平静下来……
如果他不相信我，那么我想听到他亲口说不再爱我。不然我真的没办法完全死心……
再次拨通他的电话……
“若年吗？不要再躲我了。只是出来见见我都不行吗？”即使是对着留言信箱，照样没有办法压抑自己的感情，哽咽了一下“我要出国了。”出国是真的，是哥哥的决定。
那几天里，到哪我都会把手机带在身上。只是弥存着我最后一丝幻想的小小机器再也没有响起来过。
洗澡后再戴上那只永恒十字，中指微凉。特殊切割的钻石，显露出十字锋芒。
可笑的是，永恒。也就这么短。
想了想，还是脱下来，放在黑色的盒子里。并没有要把它带到国外的打算。
交换生的手续办得很快，后天就是出发的时间。
手机依旧开着，但是不再抱着期待的心去等。
上机的时间已经到了，送机的只有哥哥和陆子昂。
“哥，到英国再打给你。”哥哥抱着我，吸了一下鼻子。
陆子昂看起来很心痛的样子，陆子昂是真心把我看成是自己的弟弟，这一点我很清楚。
“陆子昂！”我倒装出很有精神的样子。“我不在的这一年里，不要让哥哥难过哦！”
“嗯。”陆子昂语气很坚定，但是眼角发红。
过安检前，没抱多大期待。只是失神地转过身去。
哥哥靠在陆子昂的肩上，从未有过的失态。
第二十七章
一年，只是交换生的一年。今后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可能会继续在英国完成今后的课程。
在飞机上面，想了很多的事。那个装满我们回忆的箱子，如果若年来找我，哥哥就会把箱子交回给他，但是我交代不许把英国的地址给他。哥哥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就像他说过的，没有事情可以蒙蔽他的双眼。
已经离开那个令我伤心的地方，但是心情不可能像时差那样轻易就能调得过来的。
在英国的“交换生活”并不像大多数交换生那样。
初中的时候曾经出国游学，对外国生活已经比较熟悉。父亲在外打点好一切，住的是父亲的房子，英语也没有问题，只是和其他人的沟通还是不怎么好。
课程不紧，有时候还能游览一些景点。时间多得我能够不停地想着那个人，我是真的需要找点事做了……
外国和中国最大的不同就是，外国人不会歧视同性恋。曾经在囧囧囧吧认识过几个中国留学生，他们说每当不开心的时候就会来这里找乐子。他们很喜欢外国人的金发碧眼，健美的身体，还有那些甜言蜜语。由于相貌都比较好，在外国的圈子里很吃得开，他们每晚都喝得醉醺醺的，跟不同的男人发生肉体关系，似乎很快乐，但谁都知道那只是空虚……
而我并不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我只想找一个人多的地方，让自己不会太沉闷。但是不习惯囧囧囧吧的风气，很多时候我一个人坐着喝闷酒，会有中国人找我一夜情，但是更多的是外国人。曾经有一次，我喝得醉意朦胧，在灯光下看见若年的影子，到了时钟酒店才酒醒过来，发现对方只是眼神有点像若年，于是趁着他洗澡的时候偷偷溜掉。
父亲有个朋友在伦敦唐人街开了家餐馆，生意不错，我有时候也会到店里帮忙。
中国餐馆在英国很受欢迎，用餐的有一半是外国人。有一次一位客人问我要一碟醋，我到厨房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What do you want?”餐厅大厨大概是把我当作是闯进来的客人。
“A customer wants some vinegar.”我埋头在柜子里翻，随便回答一句。
我转过身去才看到对方是个中国人。他一不小心把醋碟子打翻了，泼在我的克什米尔毛衣上。
“对，对不起。”对方不好意思地瞥了我一眼，有点紧张。
“没关系。”我抱以原谅的微笑，然后拿着一碟新醋出去了。
因为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更换，只好穿着餐馆的制服了，为了工作方便，头发也扎起来。来回穿梭在餐桌间，客人们也很有礼貌地点点头或者是说一句THANKS，虽然很累但是也很快乐。
“小曦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今天人手还真不够。你爸叫我照顾你现在却叫你做起服务员的工作了。”老板看起来40多岁，很和蔼。
“没关系，能帮得上忙真是太好了。”
“来，我把我们店的大厨介绍给你认识。”老板很客气地给我介绍……
我伸出手，认出他是今天的那个人。于是再次微笑……“你好，张先生……”我留意到餐馆内有他的获奖证书。也许是错觉，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比照片上的他更加沧桑，现在的他下巴有分明的青色胡渣，五官没有太多表情，更找不到照片上面轻狂张扬的笑容。
“我叫程日曦……”
“叫我Tim就好……”他脸上绯红一片，刚想把手伸出来，可能是手上沾了什么，又缩回去。
“Tim，叫我小曦就好……”我拉住他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对了，Tim也是D城来的哦。”老板插了一句。
“你也是D城的吗？”Tim听了这句话马上雀跃起来。
“……”我并不想提起那段过去。
“他就是程氏国际的二少爷……”老板这样搭了一句，气氛马上僵下来。
“对了，今天已经很晚了。”老板马上想到什么“Tim你载小曦回家吧，他还没有驾照。”
第二十八章
“要进去坐一坐吗？”我把钥匙对准钥匙孔，转过身问他。
“不了，明天还要上班。”他的脸很红。
“那好吧，再见。”我准备进屋的时候听到他的车好像发动不起来的样子。
“出什么问题了吗？”
“应该是因为天气太冷了，引擎发动不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太晚了，应该找不到人修理的。”我走到他的车旁边看了看，其实我不懂车。
“那……”他红着脸。
“今晚就先在这里睡一晚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拉着他进了屋里。
开了灯以后，房子里变得温暖了很多。一个人住的房子，不会太乱，双层的设计，多出来的房间里床铺之类的都很好，有时候会自己打扫一下，但是不怎么会到那些空空的房间里去住。只是每一个房间都会放一些我和哥哥的照片。
“你是双胞胎吗？”他拿起一个相框看了起来。
“是啊，我是弟弟。”我给他倒了一杯牛奶。
“好像哦……”他喝了一口牛奶说。
“嗯，仔细看还是能分得出来。”我坐在他旁边。
说着说着，泪水又止不住了。Tim把肩膀借我挨着，感觉很舒服，以前总是这样挨在若年的肩膀上。
英国时间凌晨四点，Tim大概睡着了，我出了客厅倒了杯水喝，然后打电话回国。
中国时间大概是晚上八点。打回去是陆子昂接的电话。
“子昂哥，最近过得好吗？没有和哥哥吵架吧？”好久没有叫过“子昂哥“这个称谓了。
“当然没有，日朗他很想你哦，你有没有想我们啊？”他的声音是少有的温柔。
“没有。我在英国过得很好呢。”我吸了一下鼻子“我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哦，成绩也不错呢。”我在旁边的抽式纸巾里抽了几张。
“小曦你怎么了？在哭吗？”陆子昂好像听到我吸鼻子的声音。
“没，没有拉。只是因为太冷了，我有点感冒。”
“哦，要注意身体啊。”听到陆子昂这样关心我就知道他和哥哥过得很好。
“哥哥呢？”我清了清嗓子说。
“他在洗澡，应该快下来了。你等等。”然后听到陆子昂喊哥哥的声音。“他应该很快就行了，课程不紧的话，回来看看我和你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