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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然随风 下——by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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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树叹口气,捧着曹逸然的脑袋看着他的眼睛,曹逸然的眼睛黑黑幽幽的,像是深深两潭秋水,绵绵的雨滴进去,荡起了波纹,他凑上去在他唇上轻触了一下,像是蜻蜓点在水面上,一圈圈的涟漪散开,散开在两人贴在一起的心里。

白树道,“你故意这样说么?故意指责我。你还不知道我,我会脚踏两只船么?小关要走了,就在年后,我也递了辞职信上去,以后能够再相遇的机会实在是少。我只把她当小妹,哪里有别的意思。”

曹逸然不说话,就只是望着他,好半天低低说了一声,“我没有要和李欣结婚的打算。”

他的话跳跃得有些远,白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皱了皱眉,想到刚才那个牵着曹逸然的手的女孩子,她肚子里有曹逸然的孩子。

白树没答他,开了车门,曹逸然见他这样,以为他要逃避,就拽住了他,“你怎么想的,你要怪我让她怀孕,你就骂我。”

白树回头盯着他,“骂你?我没那力气骂你。”

曹逸然死命拽着他,“那你不骂我,你在心里不像以前喜欢我了吗?”

白树无奈地又在他唇上啃了一口,他们的身边一辆车开过,他也在乎不了是不是有人在看,只是道,“不要乱说。我现在是没有力气和你发火,咱们去你家里,我要和你爸妈说清楚,他们不能这样对你。”

曹逸然听他这样说,就又拉住了他,“不行,你不要去。”

白树声音大了一些,“那我怎么做?看着你家里把一个女人推给你,就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这样一直闹下去,有什么意思。”

曹逸然摇头,“你不要这样做。我知道要怎么办?你不要管这事。我不会和她结婚,你相信我就行了。”

白树有些生气地道,“我倒是想相信你,但是,我着急。一声不吭的,就有个女人怀了你儿子,你要我怎么办?”

曹逸然望着白树咬牙的模样,心缴成了一团,“就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看曹逸然湿润了眼睛,似乎要哭的样子,白树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些,又将曹逸然抱住了,“当然只能这一次,要是还有第二次,你要我怎么受得住。”

曹逸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回抱住他。

两人在这里吵架也吵得情意绵绵,楼上的关芝和李欣则脸色都不大好,关芝是意识到她的头儿是个同性恋的事,而李欣则是生气曹逸然突然拉着个男人走了不理睬自己了。

两人生气地站了一会儿,关芝先回过神来,看向李欣,多看了她的肚子几眼,然后就和她搭起话来,问她是曹逸然的妻子吗?

毕竟刚才看到李欣和曹逸然牵着手,而李欣又有孩子了,她没想到未婚先孕的事情,自然就认定了李欣是曹逸然的妻子。

李欣则有些窘迫地红了脸,毕竟,她和他没结婚。因为窘迫,她便没有回答清楚,只是支支吾吾地“嗯”了过去。

于是关芝觉得李欣要比自己更惨,她肚子里连孩子都有了,但是男人却和同性搅在一块儿。

她好心地扶了李欣,扶她去坐下等两个男人回来,不过,等了好一阵也没有等到人回来,两人都意识到曹逸然和白树不会回来了,关芝振作起来,道,“他们不回来算了,我们自己逛。”

李欣已经闷闷不乐,但是看有个姐姐一起逛也还不错,便答应了。

两个女人一路扫荡,美丽的衣服,围巾,帽子,鞋子,包包,饰品,香水……还做指甲,又吃西餐,不亦乐乎,似乎刚才因为男人而起的郁闷也散了,只是没了曹逸然在旁边刷卡的李欣只好用了自己的卡,虽然这卡也是赵悦给的,但她还是觉得要是是曹逸然刷卡更高兴点。

邀请李欣的跟班一起大吃大喝之后,关芝就对眉宇间还有些郁郁之气的李欣语重心长又潇洒豪迈地道,“不要想太多,既然没男人,那就要很多钱,有钱也不错,你狠狠地花他的,他要和男人搞,这个有时候是掰不回来的,我看过不止一次例子,所以,别太伤心了,自己活开心点,你还有孩子。”

她以为李欣的郁郁也是因为她知道了她老公和男人勾搭的事,没想过李欣到现在还没有想到那里去,是关芝这样提醒她,她才愣愣地被说得转过了弯——“他和男人搞?”

第七十八章:人生在于折腾

曹逸然和白树拉拉扯扯地上了车,白树把车开出去老远才回过神来,问旁边肃然端坐的曹逸然,“要去哪里?”

曹逸然瞥了他一眼,“你决定。”

对于把两个女人撇下,白树是感到抱歉的,但现在也只能在心里抱歉了,实际行动上,他没有把车开回去的打算,看看时至中午,他就道,“吃饭去吧。”

于是两人就自己去吃饭去了,到一家豆捞店,点了一大桌菜,热气腾腾的锅底,熏得人暖洋洋,就着红酒,两人只是闷头吃,吃得满头大汗,也不说话。

曹逸然是这几天就没好好吃过饭,这天对着白树,似乎食欲也就上来了,不仅把一桌菜给下了肚,最后还慢慢喝起熬得稀烂的粥来。

白树坐他对面,不断地把菜下锅,又给曹逸然夹菜放在碗里冷一冷,以免他烫了舌头,看曹逸然把红酒当果汁喝,就提醒他,“我们只点这瓶红酒,喝完不能再点了。”

曹逸然抬起头看他,隔着从锅里冒出的腾腾白雾,他吃得暖和,又喝了酒,脸上总算是带上了红晕血色,眼睛湿润,眼瞳黑如点漆,嘴唇也是红艳艳的,白树看得心动,似乎自己醉了,但曹逸然只拿眼睛瞅他却不答他,瞅了两眼就端着一盘鱼滑往锅里倒,但是鱼滑黏在上面不容易倒下来,白树伸手碰了碰曹逸然端盘子的手,另一只手拿着筷子把鱼滑夹进了锅里。

曹逸然被白树的手指碰到手的时候,就有种酥酥的感觉从手指上传过来,以至于那瞬间心也突然酥麻了。

他想到曾经和白树在C城吃夜宵那次,那时候,一切还那样好,他的心里只有憧憬还没有烦恼,不知怎么,居然就被锅里腾起的热气熏得眼睛发热,鼻子似乎也是一酸。

于是,他只能更加认真地吃菜,还给白树刷了两片薄薄鱼片扔进他碗里。

两人吃完,都是身心俱暖,白树要结账,曹逸然却早早拿了卡递给服务生,看得白树一愣,曹逸然解释道,“我妈妈额外给的,就用这个。”

两人出门,外面的寒气似乎也被阻挡在了两人身外,上车后,白树问曹逸然,“送你回家去?”

曹逸然吃饱喝足就开始打瞌睡,靠在那里连手指也不想抬,嘴里却像是撒娇一样地呢喃,“不回去,我要去你家。”

前一天才从白树家里跑出来,那时候觉得离了白树家里就茫然得要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甚至是他自己的住处他也不想回去,现在,他也只想去白树那里,似乎,那里才成了他心灵安定之所。

白树其实是想劝曹逸然回去的,但奈何他虽然一般时候沉稳稳重,但实则他骨子里是个冒险主义和任性的家伙,不然,他不会由着自己的性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地过这么多年。

曹逸然最近胃口小,胃也缩得小了,突然吃了这么一顿午餐,还没到白树家里,他就开始胃痛,缩在座椅上拧眉咬牙,之前还带着血色的脸又白惨惨的了。

白树看到,就担心地问他,“怎么了?”

曹逸然无力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个苦笑,可怜兮兮地道,“胃痛。”

白树眉头也拧起来,右手伸出去握住曹逸然的手,曹逸然的手还是热的,但是滑滑腻腻,像是手上也出了一层汗,他有些无措地把车开快了,“我们去医院!”

曹逸然不想去医院,但是也没力气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瞥着他,好像胃痛就能轻一些了。

在医院里,曹逸然先是吐得一塌糊涂,又拉得全身虚脱,等吃了药,医生给吊了水,他就靠在白树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数落他,“怎么随便进一家医院,里面脏死了,不知道有多少病菌。”

白树搂着他的身子道,“别大少爷脾气,你那副样子了,还要挑医院,进最近的一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喝了药胃痛渐渐好了的曹逸然就要拔输液管子,“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去。”

白树只好把他的手抓住不让他乱来,“至少输完了再走。”

曹逸然黑幽幽的眸子盯着白树,两人是坐在输液观察室里,虽然中午人不多,但是也有好几个,大家都在偷偷注意两人,曹逸然是第一次和人民群众待在一块儿治病,所以不习惯,不过也新奇,他看了白树一阵,就故意凑他耳边道,“真不走吗,我亲你哦,那边有个小妹妹在拿手机拍照,我敢肯定她要把照片传网上,到时候你就红了。人民警察带头搞基。”

白树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回头瞪了他一眼,就在他的诧异里狠亲了他的脸一口,然后把他放开让他靠在椅子上,唰地站起来,几步走到那偷偷拍照的小姑娘那里去,黑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把照片删了。”

小姑娘被他这黑社会派头吓得愣住了,抖着手删了照片。

白树又看了她一眼,才回到曹逸然身边,曹逸然笑着看他,“哎,你欺负人小女孩儿。”

白树无奈地低头看他,又在他身边坐下,问道,“真好了?不输了?”

曹逸然道,“拔了吧,我坐在这里全身不舒服。”

白树知道曹逸然要走,那就是留不住的,不让他走,不知道他要闹出什么事来。只好去向护士要了棉球,就过来关了输液器,给曹逸然拔了针头,然后将棉球轻轻按在针眼处。

两人走出去老远了,护士们还在张望,输液室里其他的病人也是从窃窃私语开始大声讨论起来。

走了的两人却在意不了身后的这些讨论。

输液的时候曹逸然就不要输,说痛,白树说不会比胃痛更痛,他也不听,硬是不要输。护士拿他没办法,于是是白树给他扎的针,曹逸然也痛,但总觉得痛感少了,于是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扎好。

走出医院的时候,白树还一直用棉球给他按着针眼,曹逸然身体还是有点虚脱,步子不稳当,白树又要扶住他,两人走得又慢又磕绊,白树道,“以后再也不能让你暴饮暴食了,还有,还是吃中药调理一下胃吧,胃病不能就这样放任。”

曹逸然不回答他,但是将身体靠在他身上。

从医院出来,回了白树的家,曹逸然就要洗澡,白树怕他晕在浴室里,只好跟着一起进去,曹逸然恍恍惚惚地趴在浴缸里,任由白树为他服务,白树的手指让他感觉舒服,于是就昏昏睡过去了。

白树照顾曹逸然就像照顾一个生活能力低下的孩子,而睡着了的曹逸然的确也像个孩子,神情恬淡,放他上床的时候,白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醒过来,只见他唇角翘起,似乎是在笑。

爱情的滋味,不管是不是在遇上不可控制的困难和烦心事,都是这样美好的,看着曹逸然唇角的笑意,他就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开心而安乐的事情。

曹逸然睡得踏实,被窝里有白树的气息,他在里面暖洋洋的,梦里也是暖洋洋的,春日阳光里的草地上,他躺在白树的身边睡觉,阳光照得他浑身舒泰,似乎骨头也是舒爽的,就这样睡下去吧,即使从小小孩童,到耄耋之年白发苍苍,梦里,他想,一瞬间变老,也没有关系。

曹逸然诠释着生命在于折腾这句格言,等他总算是停歇下来了,白树才来给小关打电话,小关正和李欣在看婴幼儿产品,其实李欣自从知道白树和曹逸然是“搞”在一起的一对之后,她就沉郁不振了,偏偏关芝是个缺心眼,硬是要担任知心大姐姐的角色,要让她高兴起来,逛了大着肚子的李欣不能穿的时装之后,就要她去看婴幼儿产品。

而李欣实在是年纪小,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所以即使肚子里的胎儿已经那么大了,她都没有太多为人母的自觉,她在乎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曹逸然的,但曹逸然和白树是一对的认知打击得她实在是振作不起来,看婴幼儿产品就更是萎靡不振,偏偏关芝为了让她高兴还喋喋不休说话,她都要郁闷死了,却不能脱身。

关芝看到是白树打过来的电话,愣了愣之后就和李欣说了一声往一边走去接听。

之前以为白树守候的人是个女人,她接受了白树对她的拒绝,虽然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却苦涩难当,这下知道白树守候的人是男人,她心里的苦涩难当减少了,却是一种茫然的不知所措,所以带着同病相怜的李欣一路发泄,何尝不是她自己想让自己的心能够安定一些。

接起白树的电话,她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她要自己要平和,要大度,要善解人意,既然白树本来就不会属于自己,那么,他无论和男人还是和女人在一起,姑且先祝福他吧,不过,他看上的是有妇之夫这一点,她无论如何不能理解他。

白树不是个扭扭捏捏的人,所以对关芝只是大大方方的道歉,说自己刚才因为事情离开了,抛下她在那里,很抱歉。

他这样大大方方,关芝也不好小家子气了,恩恩啊啊一阵,实在是没有忍住,问了,“你之前说的在等的那个人,是曹逸然吗?”

白树并没有避讳,出于尊重关芝的感情,于是很认真地作了答,“嗯,是他。”

小关也不知道委婉这个词该怎么写,所以是直来直往,“你一直就是同性恋?”

白树这下倒愣了愣,还是认真地回答,“算是吧。”

小关问,“什么是算是?”

白树道,“在遇到他之前,我对别的男人也没什么特别感觉。”

小关蔫蔫地“哦”了一声,又问,“那别的女人呢?”

白树正直地回答,“女人很漂亮。”

小关忡愣了一下后咬了咬唇,道,“哦,是这样啊。”她虽然这样自言自语,但是到底是哪样,她还是觉得茫然。

等愣神了一阵后,她又来了精神,开始教训白树,“头儿,你这个是双性恋是不是?曹逸然已经结婚了不是吗?你这是在拆散别人的家庭,他的老婆都怀孩子了,你这样做很不对。”

白树对于这事不想讨论,怀着男朋友的儿子的女人,这个女人的位置,真是难定。

白树转移了话题,说自己已经递了辞呈的事情,这果真转移了小关的注意力,小关很是惊讶,“为什么要辞职,我听我爸说,你马上就要升职了。”

白树道,“人生并不是游戏一步步升级的过程,我是想有个不后悔的人生,不做刑警了,还有很多别的事可以做。”

关芝听得皱了眉,“其实我不会把你和男人在一起的事情说出去的,你继续留在局里不会有什么。”

白树道,“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才要辞职。你知道我父母都希望我转行。”

关芝只讷讷地应了两声,然后问了局里其他人知不知道他要辞职的事,他说暂时还不知道,关芝就更是无言以对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似乎白树不做警察了,她就是彻底和他之间没有关系了一样。

白树又问了李欣的事情,关芝打叠起精神来看了看在远处坐在椅子上的李欣,说她精神不大好,问曹逸然要不要来接她。

白树停顿了好一阵,才有些无力地道,“逸然他胃痛,才从医院里出来睡着了,你可不可以帮忙送她回去。”

关芝也没想自己不该做送情敌老婆回家的事,大大方方地应了。

曹家的车就在停车场等着,给司机一个电话,他就开车到商场前面路边等了,关芝送李欣回去,也只是把萎靡不振的她送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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