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静静看着上方，手脚渐渐感到冰凉。
“你可以走了。”方蕴轩的口气好像有些厌烦。
黎允听到时简直不敢相信，他就让他这么……走了。
虽然疑惑，心中还是不免欣喜的。加快了速度地坐起身来，好像生怕方蕴轩下一刻会反悔一般。刚想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站了半个
晚上，动都不动躺了半个晚上，浑身上下酸痛异常，不免皱起了眉头。可还是不放松手下的动作，捡起地上的衣服忙不颠地穿上
。这一切都看在方蕴轩的看中，同样，他仍是毫无评价。
穿戴好了，黎允回过头来似是想要说什么，最终一低头还是没有开口，就这样要走了。
这是他至今为止，觉得最为漫长的一夜，也以为这会是真的是最长的一夜。可事实上，真会如此吗？
身后的人淡淡的说了句话，只是告知，不等待回答。让黎允听得顿在了门边，“每晚这个时候，我都要看到你出现。”
自这日起，他看到了梓歆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忧伤，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又一次选择了逃避。他们之间的结越来越难以解开，甚
至不敢想今后会变成怎样的局面。而对于另一个人，他们的纠缠，他不知道哪一天才会结束这一切。
第十四章
黎允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终究是闭了嘴。
“听不懂我的话吗？”方蕴轩坐在桌面，面无表情地看着黎允，好像自己所说的很容易办到一般。
已经只穿着一身里衣的黎允撇过了头去，闭上眼，至今为止的每一天，他第一次选择了拒绝。胸膛因为紧张而不停地起伏着，可
甚至连开口说不的勇气都没有，只是选择了沉默。
“真以为每晚那样躺我床上就可以了？”方蕴轩摆出了一副嘲笑他单纯的表情。
黎允咬了咬牙，仍是不看他，无尽的绝望，“究竟怎样才能结束？”
方蕴轩看着黎允在月光的映照下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清晰的阴影，在不停地颤抖着。
“不要让说第二遍……”方蕴轩显出相当的失去耐心。
黎允的手紧紧握着拳，哪一天开始他害怕夜晚的来临，那是恶梦的开始。
再也做不到看着方蕴轩的眼睛，再也不敢将眼神移到那个方向。因为他害怕，不敢想象方蕴轩此时看着他的眼中带着的是怎样的
情绪。从未曾想过，自己会这样站在别人的面前，脱下的上衣，迟迟握在双手中，许久才下定了决心般让它滑落到了地上。
方蕴轩彷如看不到他的痛苦般，冷冰冰的补充道，“继续。”
黎允紧紧咬着嘴唇，久久无法平静，再开口时的声音带着坚持，“不……我做不到。”
方蕴轩就像没有听到，自顾自喝着茶，好像坚定他一定会继续下去。
得不到任何的反应，反而让黎允更是不知所措。可他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竟然是直勾勾地看着方蕴轩。
“没有人会同情你。”方蕴轩冷酷地看着黎允近乎崩溃的反应，“你可以选择走，你知道的。”好似随意的回答，却又是一种威
胁。
黎允皱着眉，像是在思考，好一会儿后突然轻声笑了起来，让人听得不寒而栗。方蕴轩疑惑地转头看他，惊异莫名。
“是我傻，真的……”黎允苦笑着摇头，“你怎么会放过我，这些天的一切，我该想到的，本来就是个无法挽回的局面。我竟然
还傻傻的相信你……”
方蕴轩见他如此，竟也勾起了一边的嘴角不再讶异，甚至有一种满意。
“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聪明，”方蕴轩走站起身来，走到黎允的面前，贴得很近，“你缺的只是残酷的生存环境罢了。”
所以，不是傻……只是太天真了。
黎允不再需要问他原因了，不再问他想要做什么了。方蕴轩知道，黎允是个聪明人，他已经猜到了他的目的。被肯定的的猜想，
黎允的笑声之中透露着绝望与凄然，等待着可以预料的被处决的到来。
方蕴轩要给他的，就是这份等待的绝望，他利用的就是他聪明地能够猜透他想要做的事。现在，他等到了。
“时间……”黎允笑着摇头，嘲笑着自己的无知，“人心……你擅长的把戏。”
方蕴轩举起手，将他半低下的头微微抬了起来，“让我结束你的害怕。”
黎允抬眼看他，好似是发自内心地答谢，“感谢你的好心。”
“期待怎样的结果？”方蕴轩看着平静的他，忍不住玩味地问道。
“放过所有人的结果，”黎允闭了闭眼，露出痛苦的表情，“可我知道，那不可能。”
“呵呵，”方蕴轩鄙夷地看他，“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明明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给个了断前，还不忘了数落我。”黎允惨淡地笑了笑，镇定地看着方蕴轩，“对我……你早就只剩下折磨的兴趣了，难道是我
想错了？”
其实……我要做的，也很简单……
“呵呵，是吗？”方蕴轩的眼神变得狠厉异常，像是要吃了他一般，不知是被说中了恼怒还是别的什么情绪，“我该让你称心如
意才是！”
手下握着黎允下巴的手紧了又紧，霸道地封住了他的唇。一番肆无忌惮地掠夺，不带一丝温柔，要将他生吞活剥般的气势。黎允
本能地想要逃开，可方蕴轩的手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脑勺，使劲地往前压，逼得他不得动弹。
黎允只感到窒息，思绪好像被抽空了，睁大了的双眼向上翻着死死看向天花板，他在想，总算要结束了吗？
他在想，为什么自己还能冷静地想着这些呢？
方蕴轩感受到了黎允的分神，一手揽过了他的腰，将他与自己贴的更紧，抓着他头发的手紧紧用力，将黎允的思绪生生拉回了残
酷的现实。不得不面对眼前的人，他想要推开方蕴轩，求得一丝呼吸，求得自己摆脱那种想要反胃呕吐的感觉。可方蕴轩丝毫没
有停下的意思，给了他一丝喘息，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是吻了上来，交缠着，霸道的，毫不顾忌黎允的感受。
总算，停了下来。
黎允的脸因为缺少空气而涨得通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一般，只是不停喘着粗气，惊恐而慌乱。可方蕴轩并不给他缓和的
时间，拉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不得不抬头与方蕴轩四目相对。
即使觉得眩晕一片，可还是认真看着方蕴轩，好似毫不认输。
当他看到方蕴轩仿佛要杀了他般的眼神，他清楚，眼前的人不再是印象中的那个人。
这时，方蕴轩笑了……笑得让黎允颤抖。可还是支撑着自己毅然站在他的面前。
他好似决定了今天要与他争锋相对，“方蕴轩！既然不打算放过我，就别假惺惺地玩弄我的希望。”
方蕴轩的手从黎允的脑后慢慢划向了他的脸庞，动作好似温柔而怜惜，黎允想要向后退却硬生生不让自己退后半步。他能感觉到
，这时的方蕴轩比何时都要可怕。
“希望？”方蕴轩觉得好像听到了玩笑，“你们有给过我吗？”
第十五章
方蕴轩说完只是看着黎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而黎允用尽了力气挣脱了方蕴轩的束缚，竟是重重地摔在了门上，发出了闷闷的
响声。他捡起了地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方蕴轩没有说什么，只是定定看着他。黎允被看得不是很自在，因为衣衫不整而有些
尴尬，又拉了拉。很纠结于自己半夜这样的打扮在别人的房间，实在是非常惹人误会。
“我知道你对我们的恨，可你就算让我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再傻，这些天来他也从方蕴轩的言语中听出些端倪了，更何况，
他并不傻。
方蕴轩愣了愣，有那样一刹那似是在动摇，可最终出口的也是那冰冷的话语，“或许有一天，可以告诉你……”
黎允皱着眉头看他，“……”
“如果真有什么亏欠，我愿意还。”黎允咬了咬牙。
“所以我说你太天真了，即使什么都不知道却说出这样的话。”方蕴轩知道，自己对黎允是有着一丝怜惜的，可是这样的怜惜越
多，却是恨也越多。
方蕴轩紧紧握着黎允的肩膀，用了很大的力气。认真看着他，肯定的说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即使什么都不做，我也绝不会否认，你……何必做到这一步？”黎允痛苦的看着他，他真的不愿意这样……心中带着酸楚。
可方蕴轩却慢慢靠近着他，轻轻磨蹭着他的脖子，动作不再似之前粗鲁，反而让黎允不忍心动弹，睁大了一双迷茫的眼不知所措
。感受着在自己的脖子间呼出的热气，温柔而平静，黎允想要说服方蕴轩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方蕴轩的手攀上了黎允的身体，动
作很慢很慢，每一个举动都好似害怕惊到了黎允一般。
“你不是愿意还吗？”方蕴轩在他的耳边发出了极低的声音，可黎允却听得真切，身子不自觉怔了怔。
方蕴轩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说下去。
“你所想的，便是我要做的。”方蕴轩的一路从脖子亲吻到了耳畔，“黎允，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聪明……”
黎允闭起了双眼，一次又一次极深地呼吸着。
“现在，我和你都忘记各自的执着好吗？”方蕴轩抚摸着黎允柔顺的头发，好像是极其享受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天亮后再
继续。”
“如果这是你的要求。”黎允平淡地回答让方蕴轩眉头一皱。
“不。只是希望留下一丝我们之间的温存。”方蕴轩的手慢慢又滑下了黎允的背，沿着脊梁慢慢向下。不希望，全都只有残酷。
“如果你仍然坚持继续……”黎允紧闭的眼角边隐隐留下了一滴泪水，“这样或许可以让我觉得留下了虚假的尊严。”
听到这话，方蕴轩知道他是答应了，嘴边流出了淡淡的笑。轻轻将他抱了起来，黎允在他怀里仍然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
张而在颤动着，带着些湿润。
方蕴轩将他放到了床上，自己则坐在床沿，俯下身子。两人贴的很近，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扑面而来。方蕴轩一缕缕拨弄
着他的长发，温柔得好似面对的不是他所憎恨的人，而是最最在乎的人。
黎允睁开眼看着他，带着忧伤。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彼此。
黎允说话的声音带着痛苦和无奈，“你想要的……也只是虚假的温情罢了。”
方蕴轩的手顿在了那里，舒了口气，“在你看来，什么是真的？”
黎允苦笑，“原来我们之间从来都只是……各取所需。”
直到现在，我要我的尊严，你要你的温情。
方蕴轩直直地盯着黎允嘲讽的眼神看了回去，像在探索着这份强作镇定下的情感是什么。一手慢慢地抚去他额前的碎发，“你要
这么想也没什么不可以。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毁了你的幸福，能让我异常欢愉！”
说着他俯下身，亲吻着黎允的脖颈，手上还不忘褪下他的上衣，让黎允的身体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黎允只是躺着任由他
的摆布。身体随着方蕴轩的动作开始变得灼热，按耐不住地跟着磨蹭了起来，呼吸渐渐急促，眼神中充满了迷离。这一夜的空气
开始变得浑浊不堪，透着黎允极不喜欢的问道。迷乱的眼无意识而空洞地看着上方，只有在方蕴轩再也无暇顾及时，才流露出了
深深的哀伤与绝望。
当黎允再睁开眼时，只感到全身的疲惫，一动都不想动。望着一袭晨光从窗纸上射了进来，他知道，夜晚已经过去了，新的一天
一切将要重新开始。床上已经只有他一个人，方蕴轩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他突然有些感谢，感谢方蕴轩留给他了一个清静的早晨
，而不是一睁开眼就要面对不想面对的一切。因为他知道，方蕴轩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让他痛苦也让他的家人痛苦。望着眼
前看似平静的早晨，竟然怀着永远不要结束的心思，真的好希望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门“咿呀”一声打开了，清晨的光芒透过缝隙毫不避讳地照射了进来。黎允坐起了身来，也并未很慌张，只是靠坐着将衣服披在
身上。进来的是梓歆，黎允好似并不意外，淡然地看着她甚至没有一丝尴尬。梓歆的眼中带着忧伤，声音里带着不难发现的哽咽
，“告诉我……为什么……”她希望听到他的解释，任何的都可以。
可黎允只是转过了头不再看她，“你都看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梓歆久久站在门口，嘴唇微微的颤动着像是在维持着最后的一丝坚持，可最终硕大的泪珠还是从眼眶中掉落了下来。
“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原因。”梓歆自言自语，眼睛甚至找不到可以着落的方向，“不，我不信。”
黎允转过头来痛苦地看着梓歆，他想要上前去抱住她，安慰她，可他不能这么做。心中总有一种感觉，方蕴轩所隐藏的那个秘密
让其他人知道后会更是痛苦，虽然不知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可还是选择了静观其变。
如果只是在祖宗面前被杖责这边是方蕴轩想要看到的结果，黎允绝不相信。那一次又一次的疼痛，想要脱口而出的辩解只能往肚
子里咽。面对着一句又一句的斥责，他不敢开口说一句话，无论是认错还是辩解。他害怕一开口便会忍不住说出真相，担心事情
的发展会毁了这个家。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所有人误会他，按照方蕴轩所希望的那样。让父母对曾经那样满意的儿子失望，让弟
弟对过去如此崇拜的哥哥投来害怕的目光，让他想要善待的妻子再不愿看他一眼。在乎的不在乎的，相关的不相关的人的每一个
动作每一个目光，都好似一把把利刀。
对，是他每晚都到方蕴轩的房中；对，是他被发现躺在了别人的床上；对，是他没有做任何的辩解甚至没有丝毫的悔改之意。是
他的错，义无反顾，不能再回头。
冰冷的祠堂，刺骨的寒冷，抵不过心头那些不可挽回的痛。怀疑自己为什么还能这样笔直地跪着，看着眼前一切的自己没有半点
的忏悔，若是有人在便能看到他眼中的清明与问心无愧。可惜，此时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不愿说，不愿自己的行为伤害了他人。
可还是下意识希望此时能有人看透，不用他说便能发现他心中的苦楚与真相。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与自私。
最终，也是没有……
或许。
“他们希望我能尽快离开。”身后传来了方蕴轩的声音，听不出悲喜。看到现在的状况，他不是应该高兴的吗？
黎允微微偏了偏头，眼角恰巧能扫到些许方蕴轩的身影，“不都是我的错吗？为什么要让你走呢。”黎允说着自己却是凄苦一笑
。
“他们想要挽回你的执迷。”方蕴轩长长叹了口气。
黎允思索着，或许真的是有吧，“执迷吗？”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