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
他回忆了刚刚白墨说话的语速，完全是快的不成样子；还有样子，就像在水中浸泡了很长时间一样，整个奇怪的很。现在也是，
白墨站在那里，好像被世界抛弃了一样，浑身散发着阴暗的气息。即使刚刚被栖栖威胁着生命，也没有反抗……他就是这样站着
，不肯再吐出一个字。
“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我是不会允许你就这样放弃的。”小牙随后追了进来，大声的喊道。他的眼眶肿肿的，看起来像是哭
过；左脸颊上有着不同寻常的红印，那红印的形状不用仔细看，就知道是巴掌打上去形成的形状；从颜色方面来看，那一巴掌应
该很用力。
“小牙……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白墨，你如果是个真正的兽人，就坦白的说出原因、不要妄想逃掉！”紫漾这回是真的火冒
三丈了，有再大的理由，都不应该去打雌性。像小牙这样可爱的孩子更是应该被呵护着的存在，哪里能被他这个性糟糕的孩子一
句话、一巴掌就打发掉！
白墨看到小牙凄惨的样子，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他握紧拳头闭上了眼睛，头也转向别处，摆明了不想说话。
“你知道吗？‘世事沧桑变化，我们只能抓住我们想抓住的。’这是一柯爷爷对我说的，我认为非常对。我不想为了无聊的自尊
心一次都没试过就放弃，那样真的太傻了！我现在只想的就是尽全力抓住你，你呢，你怎么想？”
小牙原本对这个世界的伴侣关系是不怎么在意的，后来放在他自己身上，他知道他是生孩子的那一方，也挣扎犹豫过。再后来和
白墨在一起，老实说最开始大概是因为习惯，想着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就平静的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现在，随着岁
月的升华，他才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很深厚的地步了……
他本来以为白墨就算说分手，他也能以遭受感情创伤为由，开开心心的一个人过下去。可是现在真遇上了这事，才知道心里是多
么的不好受。
生命太短，容易犯下的错却太多。他知道白墨已经有好几次不对劲了，有几次莫名其妙的甩开了他的手说他恶心；还有几次恶狠
狠的瞪着他，好像他是仇人似的……今天是最严重的一次。他之前实在是太大意了，很轻易的就接受了白墨压力太大的说辞。现
在，他想让白墨说出来，他们一起承担。
小牙上前，抓住了白墨的手，他知道白墨会退后、会甩开，但是他现在已经抓住了，他会用尽一切的力气，不给白墨甩开的机会
。
白墨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有所感动。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说，任凭处置的样子。
“像个战士一点，白墨！你是愤怒也好，是哀伤也好，是平静也好，是冷漠也好，赶快给我拿出回答来！不然小牙真伤心离开了
，你这这一辈子都要用来忏悔了！”白述抓挠着头发，心里急得火燎似的，他真想把面前这不干脆的小子打个半死！这个不成熟
的小鬼！
白墨静静的伫立在那，沉默了半晌，面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唇终于开启了来。
第44章
原来白墨的这种种反常行为，都是因为祖传功法的原因。
要成就什么，就必须舍弃什么。这功法虽然没有那么邪门，却也需要所练者作出一定的牺牲：能力提升的越高，自身的感情就越
淡薄，若是出现急于求成的心理，就会出现很不良的后果——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白墨的父亲白述和他介绍的时候也说
过，根据先代留下的说法，最严重的现象是会变成另一个人。
白墨毕竟年轻，他当时坚持从白述那接受的原因本就不纯粹。他那时只是意识到自身的能力比较薄弱，希望借着祖传的东西提升
能力。这种强烈的动机时时刻刻引导着他的行为、影响着他的心态。年轻人总是这样，不把长辈的告诫当一回事。白述告诉他要
心无杂念时，他还以为是白述故意想说几句深奥的话。等他开始觉得自己不对劲，想要遵从那个告诫归正自己的时候，却已经到
了回不了头的地步。
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明明不是修炼的时间，只是做日常的活动，怎么好像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大概只是突然
走神，他自我安慰，没有去追究。到了后来，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变成短暂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最初只是短短的十几秒，却也让他能够引起重视了。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做出了把小牙的手甩开的地步。如果以后所做
的事不止于此……他不敢想下去……他开始害怕他会伤害身边的人。
他的担心逐渐变成了害怕甚至恐惧，他想找父亲诉说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却心中犹豫。如果祖传修炼法真的有害处父亲不
可能不在当初教给他的时候明说。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开始害怕着告诉了父亲父亲什么也说不出来的场景，到最后恐怕演变成
一家人在那担忧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结局了。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说，说出来除了增加大家的心理负担，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这样想了之后，在沉重感之中隐约有些放松。就这样一个人承担秘密吧，他想。
也许是之前太心急了，试着减缓修炼进度看看能不能消除这些负面的东西。白墨怀着这种理想的念头，减缓了修炼。事实上他把
自己的情况预想得太好了，那种方法根本治标不治本。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了的1个多月后，那种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了，时间
也延长了，他有时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情绪的转变，然后……手脚开始行动起来做些正常时绝对不会做的事。20秒……25秒
……30秒……一分钟，他眼睁睁的看着这现象越来越严重。
原先想要变强的动机已经不知道丢弃到哪里去了，他当时的负面动机那么强，也许并不是全因为想给小牙安全感的缘故……他修
炼的时候其实也想着更多的事，自己对于家庭的责任只是其一，还有一些，就是他对于部落的责任……
可是偏偏……他看了下自己的手，他搞不懂为什么他每次发作时都是和小牙在一起的时候。这种情况真的是让他又无奈又感激，
他无奈于脾气的突然爆发只针对小牙、心中的愧疚一天比一天多；又感激还好他在父母面前没有异常，不必让父母面前担心。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一直很挣扎，他已经放弃了修炼，在小牙面前却越来越多的不像自己。一直以来，他对小牙的向往都是绝对不
会动摇的，但在最近的几个月，他开始越来越多的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小牙，他最初的想法，不就是要给小牙幸福吗？
直到他亲手打了小牙为止，他心里的警报响了。他开始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自我欺骗，他得和小牙斩断联系。
之前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现在却开始动摇了。白墨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把事情讲出来。他原先的隐瞒已然不对，现在大家都想知
道，就坦白的全部说出来吧。
白墨未必没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紫漾和白述听完以后，静默了一会，他们互相望望，还是白述一脸纠结的开口：“原来是这样，你隐瞒了情况……孩子啊，我是
该说你傻好还是说你呆好呢？练那个东西本来就是这样，你的反常是正常的，不反常才没练对呢……唉，亏我还在担心你的资质
变差，学那个学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入门……”
紫漾完全是把脸捂住了，他已经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了，虽然儿子说不想给他们增加精神负担这句话时他很开心，可是面对这
样的乌龙他实在是开心不起来：“拜托啊，我的儿，你不要总是这么别扭好吗？之前阿述应该也说过出现了什么问题要马上过来
问吧？这句话你也当没听到？……对你父亲你是在客气什么啊笨蛋！”
小牙则是一脸懵懂，这世界上还有如此奇怪的魔法秘笈？要有也太可怕了吧？偏偏叔叔他们还一脸轻松的样子……这几个好奇的
念头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子，他反应不来更多的东西了。
“真抱歉啊小牙，我这个笨蛋儿子给你造成伤害了。你放心，白墨的问题是有办法解决的。都是这小子太阴沉，不肯找大人谈心
，才会使一件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紫漾看到小牙的样子，开口安慰。
“至于你这家伙，你不是一直暗自怀疑自个儿不是我们亲生的吧？——啊？！你以为我们会害你？！没有解决的方法，我们怎么
会让你学习呢？你以为那东西是杂草，随便找个人就能挖挖看吗？宝物只有在厉害的人手中才是宝物，学习那个所要求的天赋可
是很高的，要不你父亲会轻易让给你？！”紫漾很是吐糟了一番，又冲上去拿随手摸到的东西砸白墨的脑袋，他要让这孩子的脑
袋更加清楚一点！
“所以说？”白墨好像挨打的人不是自己似的，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紫漾。
“所以说单凭你现在的这副样子就想让我们原谅你么？……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生你的人！”紫漾攥紧了拳头，明明都已经说得非
常明白……“这种事还是你父亲说比较合适，毕竟这是白家的机密。”
“解决方法很简单，只要去试练之地就行了。只要经过了考验，据说就能恢复原本正常的情感态度。比较麻烦的就是现在你已经
有真心相恋之人，家族规定在这种情况下，必须你和爱人一起去接受考验，据说是针对弱点的一人一边的单独考验。试炼之地有
种奇异的能量，即使是恋人不想分开，只要进去了里面，就会马上遇到自己得独自经历的考验。成功就会得到奖励，失败会有很
大的惩罚，主要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白述把自己知道的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我们要等小牙的父母醒过来，然后确定下来你们的事，让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紫漾斩钉截铁的说。“先向小
牙道歉！”
“……”这里还有那种奇怪的地方？……试练之地？小牙更加混乱了，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
“小牙，我……”白墨这时才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打出的那一巴掌并非他本人的意愿，可他当时也的确抱着不如就这样分
手、连理由都不用找的念头残忍的提出分手，可是现在……在听了小牙的一番话之后，那种感动与愧疚并存的心情，一直的蔓延
开来。现在他知道了原来他一直在意的问题有解决之道，他反而更加不敢面对小牙了，看到小牙的脸，他就会觉得很沉重……他
甚至觉得自己的感情没有小牙来得真实……
“如果连道歉都要犹豫的话，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现在再听不懂这一家子说的话他就可以直接回炉重造了！小牙摸了下
自己的脸，心里开始非常的不舒服。
白墨这样子实在是太婆妈了！开玩笑，被打的是他，说出那种示弱的话的也是他！结果现在……看白墨这个样子，怎么搞得好像
向自己道歉好像是强人所难一样？！
“我不知道你认为的伴侣标准是如何的，在我看来，两个人能一起走完人生的道路，实在是一件幸事。维系感情的最主要的准绳
就是坦诚，也就是说，在我面前，你可以完全的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出来没关系。你出现了问题明明白白告诉我不行吗？还是你以
为我是那种会幸灾乐祸到处宣传的人？”
亏他心里还想着要专门找有意义的一天和白墨坦白所有的事情，他的每一个秘密都是……现在看来他还太年轻了。
“看来我们都很年轻，所以考虑事情才会这么不周到。我们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很深，没想到就只是一个问题就已经不能一
起面对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每天也要忙很多事，我是不能和你比的。我本来还想说‘尽管我的力量很渺小，将来我一定会
尽力和你一起承担每一件事’，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试炼之地的考验一定比这件事更难，我们还是分开吧。”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白墨和他真的不合适，无论是从想法还是承担上，或许白墨都比他现实太多了，他自己喜欢做梦，是不应该
妨碍别人……小牙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白墨，叹了口气，“父亲母亲那边我会解释的，希望以后见面不会尴尬啊。”
他转过头，努力的将快要流出的泪水逼进眼眶，看吧，白墨最终还是多余一句话都没说……他们当初在一起舒服的感觉或许真的
不是恋爱……小牙在走了不知道多远之后，默念道。
第45章
“所以你就这样在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很干脆的走掉了？”栖栖微低着头坐在阿尔身边，垂落的头发散下的阴影遮住了他
的表情。
“当时一时间情绪往上涌没考虑周到，父亲母亲，把昏迷的你们扔在那里，真的是很抱歉。”气氛好像有点奇怪，小牙下意识的
挠了挠耳朵，为自己的行为道歉，父亲母亲生气的原因应该是这件事吧。
“你真是……做的……嗯，很好，对吧？阿尔。”说这话的时候栖栖的头已经抬了起来，脸上并不是小牙以为的怒气冲冲，而是
一脸愉悦。
“啊——？”耳朵听着母亲一顿一挫的声音，小牙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忽高忽低的，本以为自己会受到不小的责备，结果母亲反而
高高兴兴的……莫不是气疯了吧，小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你这孩子，说你呆你还不承认。”
栖栖闭了闭眼睛，酝酿了下情绪，“到现在还在担心会被我们责备吗？你的父母可没这么不讲理。你做的对极了，应对那种情况
时就应该是这么干脆；放狠话也是不可避免的，反正最后会和好，白墨现在应该已经在反省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关键。不
过分开这一招虽然好使，却不能总用，不然结果会很糟糕，它会失去它应有的效力了。”
“是这样。”阿尔宠溺的看着栖栖，话却是对着小牙说的，“我之前一直担心你太好追，对方会不珍惜，现在看到你懂得保护自
己，我很高兴。就像你母亲说的那样，要记得这一类的招数都是调和感情用的，使用上不能过了界，因此你要特别注意它们之间
的搭配以及你使用的场合。”
“……我不是开玩笑，我是真的想两个人分开。”
脸上挂着“我很认真”的表情，小牙这句话说得颇有些有气无力。他又不是在玩情感追逐战，他是认真的在表述很严肃的话题啊
……怎么会变成撒娇基础普及课程了……最糟的是不会紫漾叔叔他们也是这样想的吧？……
这到底是神马情况？！难道他要跑去白墨家郑重声明要和白墨一刀两断么？那是在找抽吧！小牙的头低了又低，况且，那种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