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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下——by南国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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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祖父。”沈墨哲苦笑着摇了摇头,“就因为这份东西太珍贵,所以,孙儿才希望,能够毁掉它。”

“祖父,您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些东西落到了别人手里,会发生什么事?若没有人解出来也就罢了。若是解出来了呢?谁能保证

,里面记录的东西不会令我们沈家覆灭?”

“不可能,我们沈家的子孙都没有人能够解出来,旁人又怎么可能!”沉静洋坚定地说道。

闻言,沈墨哲仿佛被噎了一下。

“好,就算没有人能够解开。那么,万一有人用这份东西,向皇上高发,说我们同异族勾结呢?”沈墨哲讥笑道,“如今,盯着

我们沈家,嫉恨我们沈家的人何其多。被人抓住了这个把柄,落人口舌,到时候,谁能解释地清楚。”

沉静洋沉默了。但是,他仍旧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是父亲留下的东西,是他给我的考验。不能解开其中的奥秘,我已经无颜向父亲交代。若是为了不曾发生的危险,而要毁掉

父亲的遗物,这不可能!身为父亲的血脉,我怎么能如此做!”

沈墨哲咯噔了一下。看着祖父坚定的面容,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与苦涩。

第76章

沈墨哲离开小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最终,他都没能劝服沉静洋销毁那些日记。最后,未免沈墨哲自说自话,沉静洋收

回了原本打算把东西藏在沈墨哲那里的心思,收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虽然已经全都看过了,但沈墨哲还是有些遗憾,毕竟,那是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留下的痕迹。不过,也只是感慨了那么一会

儿而已。

回到自己的屋子,沈墨哲仔细地锁好门窗,这才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画卷慢慢摊开。

画卷上,是一名青年男子。即便以沈墨哲的阅历,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这是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妖娆妩媚与英姿蓬勃,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融合在了一起,又透露着一股清俊温润之意。

或许是这名画师的本领太好,沈墨哲甚至可以看见眉梢眼角的媚意中,含着的那一抹如水般的温柔与宠溺。

画上的人,就是沈柳风。

沈墨哲摸上自己的眉眼。

不像,一点也不像。不像自己,不像沈梓文,不像沉静洋,和任何一个沈姓的人,都不像。

呵,怎么会像呢。

沈墨哲冷笑了一声。

在始帝驾崩后三日,开国元勋沈柳风遇刺身亡。即位的承德帝追封其为帝师,入葬皇陵。然后,承德帝又下了一道圣旨,诏令天

下,收缴所有沈柳风的画像,入帝陵陪葬。任何胆敢私藏的人,都以谋逆罪论处。

于是,所有沈柳风的画像,不是被私自销毁,就是被送往官府,以至于民间,再也看不到沈柳风的风姿。

只有沈家,得到了特许,得以保留一幅画像,悬挂宗祠。除了家主,就只有沈家男儿在十六岁行冠礼的时候,才能够进入宗祠,

对着画像祭拜。

等过年,沈墨哲就满十六了,但是,他现在就很想看看这个沈柳风到底长什么样。于是,他开口问沉静洋,能不能看看那副画像

或许是今天的回忆太过惹人愁死,或许是沉静洋觉得这个条件并不为难。总之,沈墨哲走的时候,沉静洋取出了一幅画给他。就

是现在桌上的这幅画像。

沉静洋说,除了宗祠里的那幅画,整个沈家,只私藏了这幅画。因为,当年沈柳风遇刺之后,弥留之际,就是盯着这幅画,含泪

而逝。

沉静洋觉得,这幅画对自己的父亲意义非常重大,所以,当宫中来人,要求他把沈柳风的画像都交出来的时候,鬼使神差的,沉

静洋藏起了这幅画。

现在,这幅画到了沈墨哲的手里。

“至少,最后,你是幸福的。”沈墨哲对着这幅画喃喃自语。生同衾,死同穴。虽然没有名分,但起码,他和始帝,是实实在在

地在一起了。

“如果,我没你这么坚持,能够看开点,肯让他成亲,肯做地下情人,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是,还是会心痛的,对吧?当年,他立后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画像上的人依旧笑得风华绝代,美得像是要从画上走下来一样。可是,终究只是一幅画,不能回答任何人的问题。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

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墨哲双唇微启,几近无声地念着旁边的题词。字迹柔和纤细,笔画间似乎透着浓浓的情意。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沈墨哲苦笑道,“你是这样想的吗?所以,你才能如此豁达吗?”

沈墨哲叹了口气,将画重新卷好。

藏好画,沈墨哲推开窗户,夜间冰凉的空气铺面而来,顿时让他打了个寒颤,但心中的思绪却是更乱了。

披上裘皮斗篷,沈墨哲推开门走了出去。

如果不是今天的这几本日记,沈墨哲怎么也不会想到,沈柳风和始帝之间,居然也会如他同杨清宇一般。

只是,他们,比起他和杨清宇来,又幸运地太多。

一阵冷风吹过,沈墨哲紧了紧身上的皮裘。不知不觉间,他竟走到了李芸霜生前住的院子里。

推开关着的院门,沈墨哲走了进去。月光在整洁的地面上洒出一片白芒。枯败的草叶间,银白的寒霜泛着冷意。

自李芸霜走后,这个院子就空了下来。虽然每日都有人打扫。但是,没了主人的屋子,无论再如何整洁齐整,终究还是带了份萧

条。

沈墨哲就在这样一个寒夜,怀着乱作一团的思绪,走进了这间院子。

人去楼空事事休。岂非是此情此景最好的写照?

回想当年,一家人其乐融融。如此光景,再也不复存在。

推开屋子的门,虽然没有衰败腐朽的味道,但面对空荡荡的屋子,沈墨哲仍旧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掀起珠帘,走到里间,空气中似乎仍旧萦绕着淡淡的药味,久久不肯散去。

沈墨哲爬上雕花大床,打开床头的一个置物格,又伸手进去,在里面鼓捣了一阵,竟然又打开了一个暗格。

拿出里面的东西,沈墨哲不禁一阵唏嘘。想不到,还真没人发现这个暗格。

沈墨哲和沈熙哲以及沈奕瑶出生的时候,李芸霜分别命人雕琢了三对龙凤玉佩。沈家虽有历代传给儿媳的凤血玉镯,但那毕竟只

有嫡长房的媳妇才能带。所以,每一个孩子出生,李芸霜都让人雕了一对玉佩,全是她做母亲的一片心思。

这玉佩,李芸霜打算等孩子们成亲的时候再拿出来,算是一份惊喜。后来,李芸霜久病不已,自知时日无多,就把这个“秘密”

告诉了沈墨哲,让沈墨哲代她,全了这份心意。后来,李芸霜辞世,沈墨哲悲痛难当,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再加上杨清宇要

立妃的事,就更加想不起来了。

今天看到这大床,沈墨哲陡然想起,母亲临行前还交代了这么一桩事。而且收拾遗物的时候也没人收拾到这三对玉佩,所以,沈

墨哲认定了这里的暗格还没有被人发现。

果然,当沈墨哲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玉佩时,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这是母亲最后的心愿,若是因为他的原因而没能完成,他永

远不会原谅自己。

沈墨哲整个人缩成一团,靠着床屏,抚摸着手中红漆雕花的盒子,脸上的神情是那么怀念,那么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沈墨哲准备下床离开的时候,门口居然传来“吱呀”一声,然后是什么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的声音。

沈墨哲双目一凝,把身子缩得更小,更贴近了床屏,借着床帐遮掩身形。

来人在卧室外的起居室里站定不动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动静。但沈墨哲仍旧一动也不敢动。

因为要祭拜母亲,更因为赌气,沈墨哲让杨清宇收回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暗卫。此时的他,除了身体比一般人健康强壮,对任何

会武功的人而言,都可以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

深更半夜,到这样一间已无人问津,罕有人至的病逝过人的屋子里来,能有什么正经的勾当。

外面的人显然是在等人,后来便渐渐地开始不耐烦了起来,发出“嘟嘟嘟”的声音。沈墨哲猜想,那人应该是在桌边坐下了,在

用指节敲打桌面。

“二公子,若是连这点耐性都没有,如何替主上做事?”突兀的,屋子里传出一人说话的声音。

外面传来一声压低了声音的惊呼。

沈墨哲心中也跟着惊呼了一声。不用听声音,他也知道了,先前那人,竟然是他的弟弟沈熙哲!

他在这里做什么?沈墨哲心中充满了疑窦。后来的那人所说的主上又是谁?沈熙哲在为他做什么事?

沈墨哲定了定神,仔细地偷听起来。

“这是你家主人要的东西。”这是沈熙哲的声音,充满了不耐烦,“别把我跟你这种奴才混为一谈。那是你的主上,不是我的!

我和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哼!”神秘人冷笑了一声,也没有搭理他。

然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翻动书页的声音。

“就是这些东西?”神秘人道。

“对。东西我已经拿给你们了。你回去转告你的主上,让他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啪啪。”神秘人拿着东西拍了拍手心,“我怎么确定,你给我的是正本,而不是假货?这东西,根本没人看得懂。你就算假冒

了一份,也没人看得出来。我又怎么知道,你没有为了完成主上的托付,故意造了一份出来?”

“你!”沈熙哲显然想不到神秘人会如此无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素问安亲王人面兽心,虚伪至极,果然不假。”

正当两人相持不下之际,屋子里突然又多出了一个人的声音。

这下,不仅沈熙哲吓了一跳,神秘人也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一样跳了起来:“谁!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还不快给我出来!”

“嗤嗤。”后来的那人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笑个不停,“藏头露尾,鬼鬼祟祟,阁下说的,岂非是你自己?”

“我……”神秘人噎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同光明正大扯不上任何关系。

“阁下是谁?你方才说安亲王?”不过,那神秘人很快镇定了下来,开始打探起对方的意图。

“不用假装了。安亲王同冥龙会勾结,我家主子早已一清二楚。就连你今日来这里的目的,我也一清二楚。嘿嘿,沈柳风的遗物

,我家主子也是眼馋地很呢。能被派出来做这件事,你在冥龙会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低吧?”

第77章

随着最后出现的那位神秘来客的话,整个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而沈熙哲与那神秘人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显然,就算那

神秘来客的话并不完全正确,至少也是猜中了其中之一的。

“阁下究竟是谁?”先来的神秘人没有质疑,也没有故弄玄虚,而是一本正经地出声询问,显然,那人所说的并不差。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其实同你一样就是了。”神秘来客轻笑道。

“哼!大言不惭!”冥龙会的神秘人冷哼道,“东西在我手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哼!你!”神秘人突然闷哼了一声,

说话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神秘来客平淡而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充满了不屑:“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冥龙会的人这么蠢吗?这么重要的东西,居

然只派你这么一个小喽啰来取,哼,真是活该!”

“行了,别废话了。”屋子里又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声音,“把东西拿了就走吧。你应该知道主子对这事有多看重。”

“也是。”那第三个进来的神秘人嘟囔了一句,便转向了沈熙哲,“沈二公子。你听见我们想要什么了,还请交出来吧。”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沈熙哲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凳子,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二公子,你还是莫要管我们是谁的好,尽管把东西交出来就是了。”第四个进来的人声音平淡无奇,干涩得很。但是听着,却

没有人会质疑他话里的意思。他叫人莫要管就是莫要管,要人把东西交出来,就一定要人把东西交出来。

所以,当沈熙哲还在犹豫的时候,手起刀落,“噗”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二公子,您瞧,我这同伴最不容别人质疑他了。他让您把东西交出来,您就乖乖地交出来便是了。这下好了,您成‘一只耳’

了。”

一串珠帘的距离,弟弟的耳朵就这样被人割了下来,沈墨哲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正是这样,原本躲在暗处安全无虞的沈墨哲,被

人发现了。

屋子里的几人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但他们也没有想到,屋子里原本就有一个人躲在那里,而且他们进来的时候都四处查探过了,

并没有埋伏的痕迹。再加上沈墨哲躲的地方离他们也有些距离,又是屏着呼吸,所以便没有发现沈墨哲躲在那里。

当沈墨哲被人从床上揪下来的时候,心中也颇为恼恨。不过,他也很想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就是了。

沈熙哲是第一个进来的,他和第二个进来的人有些交易,将沈柳风的遗物卖给对方。孰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被第三个和第

四个人截了道。

把他揪出来的那人一身紧身黑衣,脸上蒙着黑巾,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是沈墨哲,怎么办?”

他一开口,沈墨哲便认出来了,他是第三个进来的人。

那么,另一个站着的,就是第四人了。

沈墨哲趴在地上,抬头望去,只见那人同第三人是一样的打扮,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沈大少胆子倒是不小。”第四人轻笑道。

沈墨哲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弟弟。

沈熙哲正蜷缩在地上,捂着脑袋一侧,到处翻滚,喉咙口发出“吼吼”的干吼声,听着渗人地厉害。看样子,是被人点了哑穴,

想叫又叫不出来。

第四人向他同伴使了个眼色。那第三人显然以对方马首是瞻,立马蹲下身,拎起沈熙哲的身子,狞笑道:“二公子,我这同伴最

没耐心了,您还是快些说吧,还有的东西在哪里?”

沈熙哲眼神闪烁了一下,那人接口道:“二公子,我现在替你解开穴道。你别想着叫出声来把府里的人叫来。我可以保证,在有

人过来之前,你一定会没命!”

“而且,我想,沈家老太爷对背叛自己家族的孙儿,一定很感兴趣。”看到沈熙哲眼中不甘、怨毒的光芒,第四个黑衣人说话的

语调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讥讽。

事到如今,沈熙哲只能低头。在穴道被解开后,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可以把东西给你们,但你们要先杀了他!”沈熙

哲手一指,竟指向了沈墨哲。

第三个和第四个黑衣人似乎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第三人道:“可以,先把东西给我们。”

沈熙哲似乎是想让对方先将沈墨哲杀了再告诉他们,但毕竟不敢太过得罪二人,所以,只得干哑着嗓子道:“在院子门口,靠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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