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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去来兮下——by南国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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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抱怨,不论如何不满,毕竟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当听到母亲遇刺的那一刻,杨清宇真是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现在,看着母亲安好地躺在面前的床上,杨清宇这才算是真正地松了口气。

在杨清宇呆呆地站在那里的时候,喜儿已上前撩起了帷幔,用束带系好。

皇后今日受了刺激,虽已服下太医开的药,但仍旧睡得很不安稳,眉头一直都不曾松开过。此刻察觉到一丝动静,更是立马睁开

了眼,撑起身,叫道:“谁!喜儿!”

“娘娘。”喜儿赶紧上前。

“母后!”杨清宇也走了过来,坐在床沿,握住了江慕兰的手。

“母后,您受惊了。”

“清儿?”皇后醒了过来,但仍旧睡得有些迷糊,此时才好好地看清了面前的人,“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让人传了话给你,让

你不要过来了吗!你怎么就来了呢!”

“母后!”杨清宇用力地握了握皇后的手,“您遇刺这么大的事儿,孩儿不亲眼过来看看,怎么放得下心!与其担惊受怕等到明

日,还不如现在过来。起码亲眼看到您无碍,儿臣回去,也能睡个安稳觉不是。只是想不到仍旧惊扰到了母亲,是孩儿的不是!

“糊涂!”虽然心里有些感动,但皇后的语气却仍是凌厉的,“这刺客还没抓住,你就敢跑出来!你是太子!怎么能轻易犯险!

赶紧回去!”

“是是是!儿臣立马回去。母后您千万当心。喜儿,好好伺候着!”见母亲没事,杨清宇也就放心了。也不再坚持,吩咐了喜儿

一些事情,也就走了。

母亲的语气不好,但杨清宇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涉险。这样想着,心里陡然高兴了起来。这样会生气,会害怕的母亲,比那个

高高在上,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母后,却是多了一份为人母的柔和。

“报——”杨清宇还没出宫门,迎面又碰上了一人。

“放肆!谁许你在此处大声喧哗!”杨清宇怕来人惊扰到才又睡下的母亲,虽然声音不大,但语气着实凌厉的很。

那太监腿一抖,立马跪下了,战战兢兢地回禀道:“回殿下!刺客,那刺客,已经给围起来了!”

“哦?”杨清宇眼睛一亮,“在哪儿?立刻带本宫过去!”

那太监却是哭丧了一张脸:“回殿下,那刺客躲进了四皇子的院子,被侍卫发现后,就冲进去挟持了四皇子。外头的侍卫不敢乱

动。奴才是特地来向皇后娘娘禀报的!”

“嘶!”杨清宇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攒得更紧了,“立刻带本宫过去!”

外面是成队奔走的侍卫,举着数不清的明晃晃的火把,将杨正宇所在的浩然斋团团围住。

杨清宇赶到的时候,鸣凤宫的侍卫长正和几名属下围在一起,商议着什么。见杨清宇过来,赶紧行礼。

“殿下,刺客就在里头。可是他挟持了四殿下,臣等怕那贼子伤到了四殿下,只好在外面围住他。”朱明礼现在心里就像吞了黄

连一样,苦不堪言。

找到刺客的行踪是件好事,可是,这刺客手里,还抓着一个天潢贵胄,这就不好玩了。一个弄不好,只怕他全家都得陪葬。见到

杨清宇过来,朱明礼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杨清宇点了点头,走进了院子。里面同样密密麻麻地围了一群侍卫,最前面,是一队弓箭手,各个手持拉开的弓箭,半蹲在地上

,瞄准了屋子的方向。

“刺客进去有多久了?情况如何?”杨清宇问跟着进来的朱明礼。

“还不到半个时辰。之前从娘娘的栖凤轩逃离的时候已经受了伤,现在怕是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杨清宇冷哼了一声。就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这才难办。现在这刺客已是笼中困兽,又受了伤。在明知逃出生天无望的情况下,

只怕会狗急跳墙,杀了手上的人质来泄愤。

“皇上驾到——”

正在杨清宇思量的时候,嘉明帝到了。

“里面的贼人听着——皇帝陛下在此,许你留个全尸。莫要再冥顽不灵,赶快出来授首!”

在皇帝的示意下,侍卫长开始喊话。

“哈!咳咳咳——”里面传出一声尖声大笑,随即是一阵咳嗽。看来那刺客果真受伤不轻。

“既然横竖是个死,那老子还怕个鸟!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翻一番!有个凤子龙孙陪老子一块儿死,老子值了!到了地下见到

那几个老弟兄,老子也有的吹了!”然后,就听见一声痛苦的尖叫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院子里随着那一声叫声陷入了沉寂之中。

随后爆发出的,是另一声尖叫。

“哥哥——”

第49章

“哥——”杨昭璘披散着头发出现在院子门口,恰恰听到了杨正宇的惨叫声。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从她口中发出。

“哥!哥哥——”杨昭璘哭喊着,拨开围在屋子周围的侍卫,冲进了屋内。

众人望着嘉明帝,却见他并无任何反应,当下也转过头,盯着屋内的动静。

杨昭璘跌跌撞撞地跑进杨正宇的屋内,一进门,视线越过起居室,直直地落在倒在寝室地上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浑身上下被包裹在黑色的紧身衣内,连一根头发也没有露出,正脸朝下趴在地上,看不出是死是活。

另一个,身上还穿着就寝时的衣物,仰面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溢开的血液像张开的魔爪,紧紧地撰住了杨昭璘的呼吸。

她挪动着步子,一点一点地朝那边移动,然后,瞬间,僵直了身子。

“扑通!”杨昭璘倒在地上,昏迷了。

倒下的那一刻,一双透露着惊讶、恐惧、愤恨、懊悔以及不舍的眸子,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知道,终其一生,都无法

忘却。无法忘却这副眼眸中所蕴含的情感。

她脑海中最后的一个念头是,一个死掉的人,他的眼中怎么会有那么丰富的情感。所以,她的哥哥一定没有死,是吧?脖子上那

道狰狞的伤口不过是看起来吓人了一点罢了,对吧?

哥哥,等我醒过来,你一定要在啊!

屋外的众人看着自杨昭璘跑进了刺客和四皇子所在的屋子,就没有了任何动静,不由得面面相觑,最后,等待示意的眼神落在了

嘉明帝的身上。

嘉明帝沉着的面容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只是挥了挥手。

身后紧跟着的寸步不离的侍卫统领阎丰点了点头,也挥了挥手,带着身后的两名侍卫进了屋子,尤带着戒备的神情。

不一会儿,三人出来了,来到嘉明帝面前,单膝跪地。

“起病圣上,刺客已自尽身亡。四皇子已遭毒手,公主殿下昏迷,状况不明。”

随着阎丰的报告,所有的侍卫都跪了下来。

杨清宇怔了一下,倏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皇!”

“嗯。”嘉明帝应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疲惫。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对杨清宇道,“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朕有些乏了,去

你母后那儿坐会儿。”

“是,恭送父皇!”

杨清宇低头行礼,恭送嘉明帝离去,而后直起身,叹息着,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浩然在,露出了戚戚然的神色。

这浩然斋,原名锦绣阁,是鸣凤宫内的一处宫阁。在贤妃李诗桐遭贬后,杨正宇和杨昭璘被皇帝交由皇后抚养。皇后便将这锦绣

阁赐给杨正宇居住,并改名浩然斋,取正气浩然之意。

望着夜幕下的浩然斋,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发的疲惫在杨清宇心头蔓延开来,在身上的每一个角落滋生。与此同时,一股悲哀弥漫

了开来。他突然很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也像他的大皇兄和四皇弟那样,死在了自己的父亲面前,他的父亲,这个帝王,会是

什么样的反应?

会不会有一点不一样的表情,会不会有一点惋惜不舍和心痛?

杨清宇打了个寒颤,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可是越不想,这个问题偏偏如影随形,宛如跗骨之蛆。

父皇,父皇,是做了父亲的帝王。他,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父亲……

杨清宇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低吼了一声。

“殿,殿下?”朱明礼小心翼翼地看着脸色阴沉的太子,心中忐忑不安。原本,让刺客混进鸣凤宫,已属他失职。击退并重伤刺

客,保护皇后周全的,也不是他。所以,他一直盼着,能第一个找到受伤的刺客,将其擒拿归案,以求将功补过。

他的确是第一个搜寻到刺客的踪影的,可是,谁知,那贼人又挟持了四皇子。这可是天潢贵胄啊!还没等他和刺客交锋,那刺客

竟和四皇子玉石俱焚了!

朱明礼当下冷汗连连。

杨清宇冷冷地瞥了朱明礼一眼:“鸣凤宫副侍卫长何在?”

“在!”人群中,一名高高瘦瘦的侍卫排众而出。

“你叫什么名字?”杨清宇问跪在地上的人。

“臣,钱贵。”

“很好。”杨清宇点了点头,朗声道,“中将听令!从今日起,撤去朱明礼侍卫长一职,由副侍卫长钱贵暂代。来人!将朱明礼

押下!”

“殿下!”朱明礼睁大了双眼,跪在地上,“殿下饶命啊!奴才知道今日罪不可赦,可请殿下看在这么些年来,奴才兢兢业业,

未曾失职的份上,饶了奴才吧!殿下!奴才上有老母需要侍奉,下有小儿嗷嗷待哺,殿下饶命啊!”

“哼!”杨清宇冷哼一声,“若不是瞧在这么多年来你都做得不错,本宫早就摘了你的脑袋!来人!押下去!鞭打三十,贬为低

等下级侍卫,发配永安宫!”

皇宫中的侍卫分为高、中、低三等,每一等又分上、中、下三级。每一个宫内有侍卫长一名,副侍卫长两名。所有的侍卫又都听

命于皇帝身边的心腹,侍卫统领阎丰。

皇宫里有两个地方,是人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一个,是俗称冷宫的宁和宫,另一个,就是永安宫。永安宫,其实就是皇宫内的

火场。那里偏僻,压抑,处处都透着一股森寒的气息,就连那里的粗使太监,都不愿在那里多停留片刻。

“谢殿下!谢殿下!”知道自己不用掉脑袋,朱明礼不住地叩头。做永安宫的低等侍卫,也总好过没命啊!

新上任的暂代侍卫长钱贵向左右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两个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扣住朱明礼,将他带了下去。

“殿下,已经将公主殿下让宫女抱回颐琳轩了,四殿下也已移到别的屋子里。里面只剩下那个贼人的尸身了,您看?”钱贵上前

,恭谨地向杨清宇请示。

朱明礼算是废了,这是他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表现。若是得了太子的赏识,这侍卫长一职,又算得了什么!

“随本宫进去看看。”杨清宇可没有心情去管底下人的这些小心思。叫上钱贵,又带了几个侍卫,进了屋子。

起居室里,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物品摆放地整整齐齐,桌上还放着一只用过的茶碗,里面还留着没喝完的茶水。水壶触手沁凉,

没有一丝温度,看来已经放了很久了。

走进里面的寝间,凌乱的床铺明显有睡过的痕迹,被子被拖到了地上。似乎,杨正宇是在睡梦中被刺客从床上拖下来的。床榻前

的地面上,满是血迹,帷幔上,也被喷上了星星点点的猩红。

进来的侍卫们围在杨清宇身边,一名侍卫上前,将刺客的尸身翻了过来,露出一张带着头巾的脸,蒙面的巾帕,已经被刺客自己

扯了下来。

杨清宇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尸首。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汉子,脸上的神情平和安宁。谁能想到,这样的神情,会出现在一个刺客的脸上,一个已经死了的刺客。

“带下去吧。”杨清宇闭上了眼,有些累了,“如何处理,就不用本宫教你了吧?”

“是,殿下放心!”

“嗯。”杨清宇点了点头,“以后,鸣凤宫的防务,你要多留心点。本宫会同阎大人商议一下。铁桶一样的皇宫大内,看来,也

并不是真的无懈可击啊。”

吩咐完钱贵,杨清宇也不愿在这里多做停留,去了皇后的寝殿,被告知皇后已经睡下了,嘉明帝也走了,并让他自行回泰煜宫,

不必再向皇帝禀报了。

回到泰煜宫,已是深夜,守着宫门的小太监已经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被同样等在门口,正远远地看到杨清宇一行人回宫的思

贤一脚踹醒,急忙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跟着出来迎接。

“殿下,您可算回来了!灶上还给您煨着宵夜,是不是先用点?”嘉明帝离开浩然斋之后,杨清宇就让思贤回来了。他不放心沈

墨哲一个人待着。

“墨哲呢?睡了吗?”杨清宇的脚步在沉寂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深厚沉重。

“沈侍读说什么都要等您回来,不肯回房歇息。奴才没办法,只能劝着他在您起居室的榻上歇息了。您放心,被子铺盖都给弄好

了。”杨清宇原本皱起了眉头,听完思贤的话,这才松开了。

推开寝居的门,思贤待在了外面,杨清宇轻手轻脚地走到榻前,出神地望着已经睡着的人。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炙烈,沈墨哲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瞪着睡迷楞的眼,好容易才找到了焦距,揉揉眼睛,笑了:“你回来了

啊。”

“你回来了啊。”没有特别的赘述,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却让杨清宇心里泛起了满满的柔情。再也忍耐不住,俯下了身子

“唔……”唇齿相触,沈墨哲先是僵了一下,而后便放软了身体,轻轻地搂住了杨清宇的背。

“墨哲……”一吻结束,杨清宇将头埋在沈墨哲的肩窝处,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人。

第50章

窗外落叶飒飒,看着时不时飘洒进来的绵绵细雨,不用伴随那一阵阵萧瑟的秋风,就已让人感觉到一股肃杀萧条之意。

沈墨哲静静地坐在窗前,透过支起的窗户看着外面的秋色,当真是秋风秋雨愁煞人。

沁凉的雨丝带着冷寂萧条,飘进窗户,落在人身上,一滴雨水落在了眼睛里,沈墨哲眨了眨眼,又揉了揉眼睛,却仍旧不想起身

去关那窗户,只是静静地坐着,呆呆地看着。直到——

“沈墨哲!”杨清宇一进门,就看到沈墨哲呆坐在打开的窗前,窗外的雨水顺着寒意满满的秋风飘了进来,星星点点地将人身上

的衣服打了个半湿,当下就气得大叫沈墨哲的名字。

“你当你是铁人不成!”杨清宇气呼呼地上前,将沈墨哲从窗前拖开,“就是我这样待久了都会生病,更何况是你!又想生病吃

药了是不是!”

杨清宇用力地扯开沈墨哲衣裳的带子,把湿漉漉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一边,发出“啪”的一声。

“思贤不在,底下的其他人都不会伺候了嘛!看来下次不能让思贤跟我走开,也就他能一直跟在你后头,不由着你胡来!”

沈墨哲安静地站着,任由杨清宇给他脱下了长袍,伸出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笑道:“你不也是那么凉,还来说我。你也把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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