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殇逝 下+番外篇——by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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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开口的话语却是生生将神仙从缈缈仙界拖到了万丈红尘:“王上,您要的人臣下带来了”

东方宇未来得及开口,北辰暝便先一步作出了反应:“是你?”未等东方宇开口,青锋剑已是直直指向了脆弱的颈部。北辰暝原就愤然的眼中更是炽火焚天,几欲燎了这千丈平原。

“不是”东方宇垂眸看了下直指自己喉头的剑锋,眼中有狠绝的厉芒一闪而过,待抬起后已是阴霾尽去,惟余漆黑沉髓。

事态的发展疾转直下,一时间不止晨曦灭阳的兵士愣了,就连北辰暝身后的焯日士兵也是云里雾里的。

北辰逝脸上原就浅淡的笑意更淡了,眼角眉梢悄然攀上了几缕愁思。

萧泠眉心也为这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插播错了地点和时间的一幕皱了起来,轩辕渊默只一径的谦谦君子,莫测高深。

雪衣笑,极致温柔,却最是危险的魅惑。好戏就要开锣了,管他主角配角,都好好擦亮眼睛,掏空耳朵,尽情欣赏吧!或许,这将成为你们有生之年最后一场兵慌马乱盛大无匹的狂欢。

一道亮影从眼前疾驰而过,看清那人是谁后,北辰逝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扭头对轩辕渊默说了句拦住他,轩辕尚未答话,北辰离倒是先行动了,说了一句小问题,交给我,身形闪动了几下便欺到了轩辕月身边,手一捞,便提着轩辕月的后颈把他提溜了回来。

虽说动作不甚湛炫优雅好看,速度却是极快,几个起落便重回了北辰逝身边。

轩辕月扭动着身子试图脱离北辰离的制锢,方才那样的情形一次就够了,他实在无法忍受再一次眼睁睁看着秦风在自己面前被那般仇视他的人用剑指着,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刚才如果不是那个湛炫反应地够快,自己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后果……

“放开”轩辕月不客气地对北辰离命令道。

“放开?可以啊!如果你真那么想被射成马蜂窝的话,我不介意成全你”北辰离笑,与轩辕渊默的温文如玉不同,与北辰逝的外温内冷不同,是那种肆意的张扬邪气,与先时的秦风倒是有些相像。

秦风湛炫他们所站的地方距离灭阳焯日不过数步之遥,换句话说就是离他们晨曦有无数个数步之遥,就这么冒冒失失跑过去而不被敌人的铁箭给不射个对穿那就只有两个情况:第一个是敌人脑残了,第二个还是敌人手残了。

这一幕虽只在短短几秒钟内,轩辕月跑出去的实际距离也不过十来米左右,甚至连晨曦的阵营都没跨出去。

不过既然北辰逝能看到,别人自然也能看到。秦风便是这些别人之一。

他原非大度之人,夜深人静之时,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设想过再次重逢时的场景,尤其是有一次偶然间从镜中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的时候。

在他的设想中,脑海中曾闪现过轩辕月见到他现在这副鬼样子时心痛的眼神,悔恨的脸,疼惜的模样,或者是平静的眼神,淡漠的脸,面无表情的退离,只唯独没有设想过今天这般场景:平沙莽原,旌旗招展,渊停岳峙,天各一方。

在他有意无意的潜意识中总是坚信他会找到自己的,他们会找到自己的,既然无法反抗,无法逃离,那自己只要耐心等待下去就好,只要再耐心等待过下一个日出就好……

只是……目光平静地一一扫过轩辕月身后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最终定格在正中央坐于轮椅的北辰逝身上。

北辰逝没有理会身边的嘈杂,目光透过重峦的人山与秦风遥相对望。离得太远了,他又失了内力,看不清楚秦风脸上的表情,只知道此时他的目光确实是焦灼在自己身上的。

北辰逝启唇浅笑,不同于先前的平和中带着淡淡疏离,是那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温暖柔和的笑,有着暖人心脾的力量。

只除了深深掩在眼底的那抹痛楚歉意和坚定决绝的光芒无人得见。

北辰逝的笑秦风收到了,回了他一个同样的笑,他们没有找到自己的事实他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藏身之地没有人能够找到,不是因为太生僻,太难找,而是没人想得到。

不过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今天这一场应是结局了吧?

今日过后,前尘往事大概也会身埋黄土,烟消云散了吧?

难得有生之年还能得一个不计回报不问付出真心待己的莫逆之交,玩也玩够了,闹也闹够了,爱也爱过了,痛也痛过了,人生若此,应是知足了。

只可惜……少了一场得遇知己醉笑千场的把酒狂歌放纵肆意。

耳边的喧嚣继续着:“前几日的传闻都是事实了?”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说第三遍,不是”东方宇眼中阴霾愈发深沉,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一再逼问自己没做过的事情,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剑指着他,而恰好,北辰暝这两样忌讳都犯了。东方宇心头已是涌起了杀意,碍于形势将它硬压了下去。

“王说不是自然便不是了,王是看您寻仇心切便也派了手下帮忙去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开战前在晨曦后宫废弃的冷宫里找到了。”见该达到的效果都达到了,湛炫两指夹了冷冽的剑身,一个巧力把它推了开去。

“你说晨曦?”北辰暝鹰隼般锋锐的双眼直直盯着被湛炫护在身后近身不得的秦风和他身后的晨曦千军万马,欲展开厉爪将猎物撕扯于利齿下的凶狠残暴。

“明人眼下,何需说暗话?”湛炫不动声色地往右移了半步,将秦风的身子完全挡了。

“你这是何意?”湛炫的意图太过明显,北辰暝皱眉质问。

“私人恩怨还请您暂且放一边,这人还有更大的用处,您的剑太厉了,可要悠着些”对北辰暝的威胁视而不见,湛炫依旧故我,风姿绰约,浅笑若雪。

东方宇在一旁端坐马上,冷眼看着湛炫自导自演的一出不知作用为何目的为何的闹剧。

“用处?什么用处?有话就直说,别在这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没有直接回答北辰暝的问话,湛炫反问:“不知堂堂一国之君可会把脉?”

驴头不对马嘴,北辰暝眉头拧得更紧:“略通”

用不大但秦风绝对睁不开的力道拉过秦风一只手腕递到北辰暝面前:“那您不妨一试”

北辰暝狐疑地看了湛炫好大一会,终是把手搭了上去,不过多久,已是脸色大变,如是试了几次,终于罢手,那一副看怪物样的目光死死盯着秦风的脸许久,间或十分无理地从秦风的下身扫过,最终停在了秦风身上唯一有些肉的腹部,喃喃:“这怎么可能?”

第六十八章

声音虽低,但瞒不过与他不过两步之距的湛炫,湛炫笑着将秦风的手拉回了它原本的位置:“怎么不可能?您没听过有一味药叫做逆天吗?”

在北辰暝的手搭上秦风的腕目光停在秦风腹部的时候,北辰暝便已猜到了事情始末,心内苦笑,那丸药终是起作用了……自己这双手上注定又要多溅上一条无辜的尚未出世的生命的血了么?

只不知,这地狱十重孽自己犯下了几重,能挨过那刀山火海油锅炼狱安然到得他面前……

“这般有利的筹码不拿来好生利用,岂非暴殄天物?王说,是也不是?”眼睛虽是看着北辰暝,这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东方宇说的。

东方宇不答,只一径盯着湛炫那张平凡无奇却圣洁如仙的脸,每一分每一寸都不放过,似要把那张看了千万遍的脸皮看成一潭清明透彻一目了然的溪。

湛炫也不介意,任由那灼热的目光逡巡过脸上每一处,继续笑颜不改地对北辰暝说项:“成功了,晨曦就是您和王的天下了,他就是有通天纵地之能也逃不出您的天罗地网,失败了,灭阳愿将他双手奉上,无论怎样,您都稳赚不赔,横竖他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何不试它一试?”

这个条件确实苛刻,不过是早杀一秒晚杀一秒的区别。

不过当着人当事人的面说什么要宰要杀的,这种行为,着实不厚道啊不厚道……

雪衣内功够深,视力也够好,足以将对面每个人的表情细微变化尽收眼底,食指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车辕,懒懒地半眯着眼,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看戏,看戏。

北辰暝妥协了,东方宇收回目光了,秦风眼垂下了,湛炫笑了:“既如此……兄弟,借箭一用”趁某兵被明灿灿的笑晃得眼花之际,湛炫不客气地接手了人家的弓箭,拉弓,搭箭,绷紧,瞄准,疾射,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目标指向的不是别人,却是无骨蛇般虚虚倚在车头一脸欠揍看戏表情的雪衣雪大美人。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利剑已如星矢般直向雪衣比脸上表情更加欠揍一下一下打着节拍的食指奔去。

雪衣怒,脸上笑意却是更深,心内把晨曦灭阳焯日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通通往湛炫身上招呼了一番。好你个湛炫,不就是看我比你轻松了点,比你悠闲了点嘛?居然敢拿剑往我白皙娇嫩的纤纤玉指上招呼,嫌命长了不是?

拿手拨了拨黑漆漆的箭羽,划拉了下箭的温度,斜眼瞅瞅旁边那位目不斜视身姿笔挺一心扑在自家皇帝身上的高大将领,心内不爽情绪以N的N次方急剧飙升,感情你们皇帝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了?

再瞅瞅北辰逝那边一个比一个脸色更加淡然,连个上前安抚慰问的意味都没有,雪衣的小宇宙暴发了,最先倒霉的自然是他身边那位无辜的将领:“喂,你,对,不用看旁边了,就是你,过来,帮我把剑给拔了”

那将领显然还没领教过雪衣整人的本领,也不过去,就站在那里以异常无辜疑惑的目光望着雪衣,那意思是那箭不过射进车里一层皮,就是三岁的孩子一只手也能拔出来,人国师射的时候连一成力都没用到,就是速度唬人了点而已……

看出那人的疑惑,雪衣很善良地解释道:“箭太凉了,会损伤我的纤纤玉指的”说罢还前后左右全方位向那将领展示了一下所谓地纤纤玉指。

而后,不出所料地,他听到了一条黑线冒出的声音,然后是此起彼伏的一万条黑线冒出的声音,嘴角的笑意越发扩大,那个将领终是投降,黑着一张脸帮他把箭给拔了出来。

雪衣也不接过,伸了两根手指轻轻拈过箭尖穿着的一张纸条,笑容可鞠地对那将领说了声多谢,笑咪咪看着那将领铁青着一张脸重回了自己的位置。

“轩辕月,信上说秦风肚子里有你的宝宝了,两个月了,问你是要江山还是要姓秦的和你的宝宝”

雪衣话音落地良久,四野仍是一片死寂,良久,久到浓浓困意齐齐涌向雪衣眼中心头,轩辕月才率先作出了反应,快步跑了过去,连轻功都忘记用了,劈手夺过雪衣手中的纸条,从头到尾,从尾到头足足读了不下十遍,方才醒悟雪衣说的是真的,而非另一场恶作剧。

他的第一反应与北辰暝是如出一辙的,雪衣给他的回答与湛炫给北辰暝的回答也是如出一辙的,只除了雪衣脸上的笑更加温和轻柔。

一片嘈杂混乱的窃窃私语中,轩辕渊默从轩辕月手中拿过了纸条,沉默了好一会儿,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兀自笑得灿烂明丽的雪衣方才向脸上震惊尚存的轩辕月解释道:“雪衣说的确有其药。最早是见于灭阳三百年前开国皇帝纪传上,不过只有寥寥数笔:‘尝韶王有宠,性男,其历已不可考,传其神仙之姿,绝美无双,更甚女子,久居深宫,鲜有人见,王爱惜之甚,长宿其榻。日某,王得丸药一枚,龙心大悦,罢朝三日,有宫人传王以丸药赐宠,不日,宠孕得一子,王兴,同国欢度七日。

此丸药正是后人野史之中所言逆天,男子服之三刻与人交欢确能孕子。男人交欢本就逆了天人阴阳和合,故而称之。只可惜其中一味药不知何故在那之后遍寻不到,药方也遭焚毁,此药也就渐渐被人遗忘了。

不过据野史记载那枚丸药韶王共命人做了一炉七颗,除去作坏的七颗,给那宠臣的一颗,还有两颗流落民间,不知去向。如果那药到现在还能用的话,想来秦丞相应是服了其中一颗”

所有的目光都凝固了,只盯着轩辕渊默不断开合的嘴,所有的耳朵都支起了,只听着轩辕渊默温润的语声。

没有人注意到轩辕渊默提起灭阳那段三百年前的历史时,雪衣瞬间阴霾下来的脸色和憎恶的眼神。

北辰逝看到了,却是不解,毕竟那是别人的历史,而且太过久远,自己不知道也不可能给予过多关注的目光。

不过,如果有着一日他了解到恰恰是因为这份不关注而酿成的这许多苦果惨剧,不知道他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颜色……

最初的震惊过后,轩辕月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了下来,终于绝望。

拳头死死握紧了,有血顺着白皙的掌心潺潺流下,触目惊心的伤与痛。

原来,真正的心痛心伤并非咫尺,天涯,而是,望断,天涯。

有些事,你了解,他了解,所有人都了解,人在此处,身不由己,但不代表你的心痛,他的心痛所有人都了解,都明白。

婉转娥媚马前死,马巍坡前恨平生。

死者已矣,一坯净土掩风流,生者之痛,七月七日长生殿,有谁了解?有谁明了?

这一场,他们退不得,退一步,丢掉的便不仅仅是这万里江山,如画山河,更是千千万万的无辜性命,铁骑奔鸣,兵戈洗城,战火纷乱,妻离子散,累累尸骸,血流成河……

进,又如何进?进一步,马蹄踏碎的第一具骸骨便是爱人孩子的血肉身躯,方才还在你面前微笑对望的鲜活容颜转瞬凉透僵死,任由漫野的尘埃掩埋去过往的风流,苍山覆雪,面目全非……

没有人说话,就连呼吸都静了下来,所有的眼睛都直直地盯在了轩辕月身上,灼热的,期盼的,迷茫的,不知所措的……

他们都在等,等他们的王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告诉他们该怎样继续下去……

十二月的风,打在身上,很冷,很冷……

“很矛盾么?既然你们都这么矛盾,那我来帮你们解决好了”雪衣的声音虽不大,却是以内力逼出,故而传得很远,至少晨曦的每个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话音方落地,一道银色的袖箭流星般向秦风的方向直射而去,这一次,轩辕月没有再阻拦,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北辰逝放松开不久的拳头再次握紧,地下淌着的是一汪鲜红的颜色。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阻拦……

秦风也不躲,只静默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锋锐的袖箭划破冰冷的空气,带出一串银星的冷芒,朝自己的面门直射而来。

一柄剑格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击落了袖箭,扭头去看,剑的主人却是北辰暝。一双鹰般锐利的眼凶恶地盯着自己,出口的话语一如眼神:“你的命是我的!”

说完后转头对湛炫说:“把他带走,这仗结束后我会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

湛炫看了眼东方宇见他没什么反应,便自作主对北辰暝说了句好,揽了秦风的腰疾驰几步,一点点远离了众人的视线。

“主子说早料到今日之局,也清楚你没多少利用价值,之所以费这么大周折,不过是想让你亲身尝一次被至爱之人至亲之友齐齐背判舍弃的感觉,让你就是死也要带着憾和恨而死,黄泉路上也难瞑目”离战场大约千米开外的时候,湛炫放开了秦风,笑着对他如是说。

第六十九章

“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对我如此恨之入骨的人”秦风开口了,出场了这么久第一次开口。太久不说话了,嗓音都有点变调了。沙沙哑哑的,听在耳中像是磨砂划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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