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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九——by土豆片蘸辣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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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着阮荫疯癫的调子也哼起了歌。也罢,未来的事谁说的准,既然有九儿相伴白首,有兄弟相伴喝酒,哪里还管得了它许多?!

这便饮个不醉不休。

这么一闹,第二天三人醒得时候,都接近晌午了。阳光还是冷丝丝的,柳寻之黑着脸把阮荫赶跑,阮荫哼哼唧唧不想动,他们昨

天喝到老晚,这才睡下没多久。柳寻之毫不留情把他扔给那两个家丁,一下子把门关下。这时候,他才迫不及得的脱了一身酒味

的衣服,刚想去抱元九,又想到自己身体太凉,便缩在床片裹着被子的一个角,忍着困意捂了好久,待确认身体回暖后才一把将

犹自沉睡的元九抱在怀里,闻着熟悉的香味入了梦乡。这一睡醒来都是傍晚,元九要起来煮饭,柳寻之不舍得亲亲他,后来干脆

又和元九一番颠龙倒凤,射得他里面都是一股股精液,才拍拍元九的屁股放他起来。两人收拾完毕,都饿极了,柳寻之干脆就牵

着元九出门寻家店吃饭。元九笑着点了点头。柳寻之心里便像是开了朵花,以前元九从不肯和他一同出门。

爱意在心,今天柳寻之格外用力,怎么都不够似的,元九被他折腾了好几个羞耻的姿势,腿软腰也软。虽然他忍着不表现出来,

出了门走了几步就被柳寻之发现了。柳寻之摸摸他脸蛋,便要把他背起来。元九脸如火烧,只怕被别人看见了,又觉得自己为男

子,心道,这恐怕对柳大哥名声不好,便推攘着不肯。柳寻之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一把将他抱起来,元九一惊,只好求饶道,

“好哥哥,快把九儿放下来,九儿这就让你背。”

这时候街上人流很多,元九趴在柳寻之肩头不敢抬头。也有相识的人跟柳寻之问好,见到柳寻之背上孱弱少年也只是暧昧笑笑。

过了一会,元九以惊人的耳力没听到什么不好之词,这才抬头细细听去,竟原来都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俏姑娘。

元九在柳寻之背上好奇的东瞅西瞅,他没逛过街——父母从小便教育他们,要远离人类的世界,这个世界太繁华,太喧嚣,也太

复杂。

可是,真的很有趣。元九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洒满了星光。瞧,那个面具;瞧,那把扇子;瞧,那个糖人。

他才发觉,原来他的世界那么小,而他与柳寻之的世界差距那么远。

或许他所知的,连人类的小孩都不如。

元的眼睛渐渐黯淡下去。

柳寻之感觉到元九在他背上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对他的好奇感到好笑。他悄悄的捏了元九臀部一把,感觉元九又害羞的把头埋在

了他的肩膀。

最后两人找了一家馄饨铺,大冷天的,来碗热汤让人心里都暖和起来。饨馄铺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原来柳寻之总是过来吃面啊馄

饨啊,慢慢就和柳寻之熟识了,还曾经送过柳寻之几坛酒。今天见许久不来的柳寻之带了个女扮男装的俏姑娘过来,心里了然。

她黯然伤神了片刻,也便释然。这时候客人还不算太多,她便也坐到柳寻之一桌,笑着拿元九打趣。柳寻之看着元九埋头喝汤—

—他喝得是素面汤,他仍是一点荤腥也不沾——元九的耳朵都红了,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老板娘免了他们的铜钱说是祝贺,柳寻之把元九稳稳背在背上,又沿途逛了逛,很远处有歌伎边弹边唱,声音模糊,似乎是这么

几句——

“……

昔我往矣,

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

雨雪霏霏。

行道迟迟,

载渴载饥。

我心伤悲,

莫知我哀!

……”(注)

柳寻之听了几个音,很柔媚动听,不过太远了,他也没多余的心思仔细倾听。他感受到身后背上的温度,把两串糖人递进元九的

手心。刚刚现场制作好的,一个元九,一个他。此时,他只觉得此生安好,莫过于此。

注:引自《诗经小雅采薇》

章十 杀机 上

次日,柳寻之终于和元九回了本家。元九家看起来很宽敞,门口的照壁上雕着一朵牡丹。门口有一棵四季常青的树,时间太久树

皮都掉了,树心中空,还顽强的活着,顶着一片郁郁葱葱。柳寻之被元九牵着进去,绕开照壁后,视野豁然开朗。房屋整齐,瓦

当刻画,屋顶雕鸟,俨然是大户之家。他身旁脚边恰有一大片凋谢的牡丹花田,依稀可见当初盛况。柳寻之心中叹息道,没想到

九儿家竟如此之大,看来九儿从小到大的生活也非普通孩童可比,定是锦衣玉食,万事无缺,现在却要和自己一般受清寒之苦。

他心思恍惚,连那片凋谢的牡丹花田也入不了眼了。

到了主屋前,元九忽然踮起脚尖捧住亲他一口,方开口响声道,“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又冷又脆。

两人进了屋,一股暖热之气扑面而来。烧了炭火的室内温暖如春,柳寻之先见了一扇巨大的落地屏风,屏上绘着牡丹花鸟,过了

屏风,便见两夫妇端庄坐于榻上,榻上也放着小的连扇屏风,细看下也是锦绣牡丹。元母道,“九儿,终于舍得回来了?”元母

笑起来很慈祥,眼角有微微的细纹,依稀可见当年风采。元父看上去非常严肃认真,嘴角紧紧地抿着。柳寻之一听连忙拱手作礼

,众人又寒暄一番方罢。

谈了一阵话,柳寻之渐渐放松,也开始开些讨人欢喜的玩笑。这时候元母忽然“咦”了一声,转头对元父道,“哎,生儿这孩子

,怎么这么不知礼数,也不出来见见贵客?”她笑道,“九儿,你去叫他过来。”

元九吱唔一声,心里压根不愿离座,虽然父亲允诺了他,他仍放心不下。柳寻之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恐生变数。他已不想他的血溅

出一星半点。

柳寻之见元九磨磨蹭蹭毫无起身之意,而且还不断拿眼睛瞅自己,眼睛底就好像藏着什么秘密,心里困惑,不由挠挠头刚想开口

劝元九一句,忽然听到门被推开又合拢的声音。元生绕过屏风,在堂下作礼歉疚道,“实在不瞒柳兄,昨夜一时起兴喝多了,在

下来迟,自罚酒一碗。”说完便从旁边丫环托盘上取了一大碗酒,一饮而尽。元生显然也不常饮,这一碗酒下去脸色红润,眼光

都迷离起来。

元父眼睛闪过一丝厉色,元母眼珠一转,很快陪笑道,“好啦好啦,还不入座,直愣愣的站着成何体统。”

这么一闹,柳寻之反而很不好意思。他本不拘于礼节,此时只好搓搓手,呐呐一笑,不再多言,将温好的酒液灌进喉咙。这酒滋

味倒是特别,醇香绵长,格外芬芳,胜他以前所饮浊酒百倍。从见了元生一刻,元九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了,松了一口气。

刚才太紧张了,这时松懈下来才发现掌心都见了血。他皱眉用舌头细细的像小猫一样舔过手心,很腥,味道不算好,伤口倒很快

消失了。

元生正襟危坐,并不与元父元母偶尔飘过来的眼神相接触。元九死死盯了元生许久,也不见元生有一丁点儿的回应,不免有些泄

气。这时候又听得门响,一人绕过屏风走进来,坦然向众人问礼。

他身上带着极深的寒气,似乎常年游荡在外,却又颇有仙风道骨之气,唯有那眉心一点朱红稍显艳丽。

元父严肃的唇边泄出一丝笑意。

“幻生,你可算是来了。”

元母笑道,“就等着你了。”语毕她拍拍手吩咐下去,“这么光喝酒亦是无聊,既然人齐了,就一起热闹热闹。”

元生敛眉不语,以袖掩口顾自饮酒。幻生在案后落坐,两腿张开成箕踞姿势,仰头咕咚咕咚灌酒,神态自然闲适。很快,就有两

排舞女鱼贯而入,衣着裸露,体带薰香。舞女的长袖擦过柳寻之皮肤,暖热芬香。柳寻之尴尬的让了让身子,眼神去寻元九,却

见他已于不知何时坐直身子,眼光冷漠防备,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章十一 杀机 下

丝竹声起,莺歌艳舞。

这些舞女好像没怎么经过训练,常常跟不上旋律,甚至连动作都并不连贯一致。她们仍然毫无所觉的跳着,除了一张张桃花美面

和挺翘的胸部,实在一无是处。最初的惊艳感褪去,柳寻之一边喝酒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

真是跳得像狗屎,白搭了这美人面。当初柳寻之被请去赴宴,宴会上女子殊色无比,舞姿更是翩若惊鸿,纵使如此,嘴中酒味太

过寻常实在让他心里不爽快,自是打了哈欠,倦倦退场。那时酒难喝,今时舞难看,现在本不该计较这如此多的事了吧。

不知怎么的,从来了九儿家他就心里不好受,这时胸中想法颇多又理不出头绪,骂骂咧咧的话倒在胸口憋了一坨,只是实不知对

谁。

元父是经了大风浪之人,见这些临时训练的妖精讨不得柳寻之的注意,立刻就给元母打了个脸色。于是这场舞罢——其实还有一

段调,元母已经拍拍手让她们退下去,道,“幻生啊,今天来了贵客,要么就耍一耍你的绝技?也让大家沾沾光。”

舞女退下去的时候脸色煞白,眼圈发红,行至柳寻之旁也再没有着意勾引。这般失态之色,倒让柳寻之多少生出些怜香惜玉的感

情来。

幻生站起来,四下作了礼后将手摆在口边,轻轻吹了一声口哨——这口哨声极轻,若不是见他手势动作,谁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元九脸色发白,挺直脊背,要真的开始了。他默默念道,手心里满手的汗。

过了一会,众人只听蹄子踏地的声音,声响越来越近,一只毛驴通人性一般绕过屏风,欢快的停在幻生身边。柳寻之总觉得这驴

很有些面熟——哦,待这只牲畜抬起骄傲的眼睛斜视他,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只叫做元元的驴吗?顿时心里大感有趣。他

打趣的看向元九,却见元九眼睛里的光像两把刀子,直直射向幻生。

元九紧紧的盯着幻生,每一丝表情都不放过。幻生却似毫无所觉,笑的如同清风明月,温柔的挠挠毛驴的皮毛,朗声道,“都有

舞马之说,可见舞驴之姿?在下今日便斗胆现丑了,舞得不精彩,还望海涵,若是精彩了,愿搏君一笑。“

他的双眼溢满笑意,似有似无的扫过元九和柳寻之,竟从袖中拿出一只箫,呜咽的吹起来。

柳寻之深感兴趣,不由端坐细观。当时马舞虽有,仍不普及,也并未成规模,所以他有幸所见的惟一一次马舞是在赴当时攀附的

高官宴会之上。那次是个大宴会,在广大的场地周围宴客,最后压轴的节目便是一场马舞。不下几十只舞马随着音乐踏着脚步,

马蹄阵阵,威猛刚烈,不觉心感壮志豪情,此生未了,必要功成名就,报效圣上。此时竟可见得驴舞,不由大感新奇诧异。不知

为何,虽然这箫声幽咽,细听下来惟感求之不得之意,并无一丝杀伐之气,他却渐觉心底不安,不由凝神望向元九,只见元九对

他露出一个镇定的微笑。

此时驴正随着音乐踏着脚步,甚至还能抬起前蹄,有节奏的挥动两只前蹄,不由让人大开眼界。只是若仔细注意,那驴的双眼已

经变得越来越迷蒙,渐渐冰冷无比,毫无情感,像是覆上了两层冰霜。这时箫音陡然高起,尖利非常,驴长啸一声,猛然如同失

控一般直直向柳寻之奔来。

很多年后他回想起这一刻,仍然心有余悸。那哪里还像是驴的叫声,更像是一种失了心智的恶鬼,如此恐怖,足以让任何一人汗

湿重衣。而他当时只是惊呆了,脑海中除了“我命休矣。”的念头便是一片空白,而手中的酒碗还没有放下,那驴已经像箭一样

冲过来了。

眼前一花,一股强烈的风刮过,元九忽然挡在他身前。他不知道元九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也没有办法想那么多,他呆呆的把溢出

酒的酒碗放在案上,才感觉到心脏仍然在扑通扑通的跳动,想开口说话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幻生。”

元九的声音充满了冷酷和警告,他从来没有听过元九用这样冰冷的声调说话。在他的印象中,元九一直都是软软的,需要呵护的

少年,哪有这样令人胆寒的声音?他也从不知道,元九孱弱的四肢充满这样巨大的力量,他在他身前站稳,抬起双手架住那只毛

驴的两只前蹄而没有后退一步,然后只听“扑通”一声,他将毛驴整个翻起,毛驴背朝地重重砸在地上。

他看不见元九的表情,更看不见元九放在身前伸长的指甲。他死死盯着幻生,愤怒之至,眼里都是杀意。幻生嘲笑的掀起嘴角,

将箫从口中移开,笑着看他。他若在这里杀了自己,一片鲜血淋漓,看他怎么在柳寻之面前伪装下去?倒时候揭穿他身份,再歪

曲一下真相,柳寻之心灰意冷之下还不把心尖鲜血甘愿奉上?你不杀他,他必因你而死。自私和杀意是妖的本性,无论你前生是

朵白莲也好,吸尽供香也好,今世,这才是你的本性。

幻生微笑着看着元九,眼神温柔。

他想起那株桃树,不杀却必因他而死。然后他开始那漫长无尽的煎熬征途。如今,总也要有人作个伴儿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元九的脑海已经被愤怒和憎恨填满,他一步步向前走,其他所有在他心中都毫无意义,只恨不得现在便将面前之人撕碎。都是这

个人,都是他让自己与柳寻之相遇却必须残杀。他杀了他,一切就结束了。没有谁再能伤害到他的伴侣。

元九的杀意如此,柳寻之心脏仍是扑通跳着,可是他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元九一步步向前走,他觉得他很古怪不同于往常

,无来由的感到恐惧,只觉元九将越走越远直至走离他的世界。

在元九已经距幻生只有不足一步时,柳寻之开合几次的唇终于吐出一声呐喊,“九儿!”

这声呐喊是寂静空间里惟一的声音。元父元母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的脸色早已苍白,心脏也被冰冷的杀意震慑。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元九这般表情,元九从来都是柔弱的,听话的——对幻生更是依顺,他们家族世世代代都是如此。他们不知道

因为柳寻之,元九已经在树林中找幻生发泄过一次情绪,所以对这次的爆发毫无准备。一个家族中当作神明一般的存在,元九竟

如此挺直腰杆立在他的前面!这一切当真吓极了他们。元九浑身覆盖杀意之时,威风凛凛,他们却一个字也吐不出。

这时元生也仿佛才反应过来,将手伸到案上去取茶盏,哆哆嗦嗦摸索了好久才将茶盏放在嘴边,本想一饮而尽,只是手发抖,多

数都倒在了衣襟上。

元九脑袋嗡的一下,他停顿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他的指甲缩回去,慢慢回过头去寻柳寻之。柳寻之心头巨痛,他从来

没有见过这样一双悲怆无奈的眼睛。那些冷酷和愤怒都退去,剩下的竟是如此简单的悲伤,像一个孩子一样无辜无助。只是这悲

伤一闪而逝,元九很快就笑起来,撒娇一般道,“幻生哥哥,你可是吓到我柳大哥了。罚你把元元借我来用用。”语毕也不管幻

生答应与否,便走回到元元身边,毛驴的眼睛渐渐清明起来,元九走近他,毛驴便忍不住哆嗦起来,眼睛里流露出又惊又惧的光

。元九笑的甜蜜,弯下身来用手抚摸毛驴头部,感觉到元元渐渐安静下来,他娇气的抱歉道,“元元,不要怕啊,刚才我实在是

太害怕了,一时没控制住脾气,你会原谅我的吧?”毛驴眨了眨眼。元九高兴的笑了。“我便知道,元元和我从小玩到大,是永

远不会害怕我的。”他看向柳寻之,“柳大哥,你别怕,没事了。”他过去毫不忌讳别人,直接就扑到柳寻之身上亲上去,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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