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我只是想帮你穿好衣服而已。”
话音刚落，季夏凉就惊讶地睁开了眼，那抹转瞬即逝地苦笑尽收眼底，秦辉夜正望着他，那双停留在他脸颊上的手却已经落了下
来，改为细心地合拢那件过大的衣服，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季夏凉却还是感激地笑了，“谢谢你，小夜。”
“你知道的，我要的并不是什么感谢，我想和你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手收了回去，插回自己的裤袋，秦辉夜下意识地想要掏出
烟盒，却发现口袋是空的，于是装模作样地继续插在里面，这些，季夏凉全部看在眼里，真的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啊。
“如果我比晨曦早一些认识你，季叔，你会不会喜欢我？”甩了一下头发，秦辉夜忽然说，季夏凉正在看他的侧脸，一时没有反
应过来。
“哈？”
“会吗，季叔？”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不是秦辉夜，而是顾晨曦。
季夏凉和秦辉夜几乎是同时转过头，那个青年立在离他们五步远的路灯下，整个人浸淫在灯光淡冷的光华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
森冷的气息，配上那张冰封住的英俊而又苍白的脸，活像是从教堂墓地里爬出来的吸血鬼。
“晨曦？”季夏凉望着自己的恋人，忽然有种并不认识这个人的错觉。
“你还认得我吗？不用回答小夜的问题吗？说啊，早些年认识他的话，你是不是会选择，和他在一起！”顾晨曦上前，忽然就按
住他的肩膀，激动地吼着。
“季叔。”他转向秦辉夜，秦辉夜却也同样期待地望着他，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他，同样也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两双眼睛就这样望着他，一个愤怒，一个期待，他却不想回答，脑子不怎么就窜出一个想法，晨曦，辉夜，真的是天生一对，又
或者，是天生克星？
察觉到男人的走神，肩膀上按住他的力道又加重了些，季夏凉皱了皱眉，却没有喊出一个痛字，他似乎已经真的已经开始畏惧这
个青年，或者也可以说是，男人。
“会，如果我先遇到小夜，我想我会和小夜在一起。”
121.贱人
双方仍在僵持着，季夏凉却忽然开口给了答案，秦辉夜不出意料地高兴了起来，一把推开顾晨曦，抱住了季夏凉，“季叔，那么
你觉得我比晨曦好咯？”
季夏凉有些不适地想要推开抱着他的男孩，却没有真的反抗的动作，看了一眼被推开的恋人，青年正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然后下
一秒，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贱人，才不见这么几天，你就喜欢上他了！你把我当什么！你把我当什么！”
鲜红的液体从嘴角滑落下来，牙龈上面全部是血液鲜甜的味道，顾晨曦愤怒的脸就在他的面前，口口声声恶毒的“贱人”也不绝
于耳，秦辉夜几乎立即就要冲上去与他拼个你死我活，季夏凉却一把拉住他，用肿起来的嘴角划出一个艰难的微笑，然后对顾晨
曦说，“好了，我的答案已经给了，无论你怎么认为，我会选小夜的，你还要我回去吗？”
顾晨曦正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听到季夏凉这样说，更是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季叔，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过我不会先离开你的，但是，你真的让我害怕了，晨曦，在这么下去我们都会疯掉的，我不会走，但是我想我们应该先分
开一下，不然，我不敢保证哪一天我会再惹你生气。”
季夏凉说的平静，但每一个字，都无异于一声惊雷炸响在顾晨曦心里，他甚至觉得男人是故意的，故意给出那个答案，故意让他
控制不住而动手。
“不好，我不同意，你现在这个样子，出去能干什么呢，你的银行卡已经被我冻结了，股票也套牢了，你说你还有什么呢？”顾
晨曦觉得惶恐，但是立即，他又劝服自己镇静下来，现在，这个男人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呵呵，原来，存款和股票，都被你控制住了吗？”一个寒战打了起来，季夏凉苦涩地笑笑，自己真的没有看清过这个青年呢，
亏他，一直还以叔叔自称，“那就都不要了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冬暖总不至于让我流落街头的。”
“那么咩咩呢？你不要她了？你信不信……”
“信不信什么，怕你打她，顾晨曦，你太让我意外了，如果咩咩出一点意外，你就永远看不到我了，虽然你会厌倦我，但是，毕
竟于你而言，顾少，你总不想输给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吧，赢，你总是希望能够赢得光明正大吧。”
“季叔，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解释……”青年想伸手抱过他，却被他挡开，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怎么这么
快就又变了一张脸呢？
“解释什么呢，有些事情，大概不需要我说太明白，我已经满足不了你了，你明明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真的，我不怪你，对着
这张脸，我自己都会吃不下饭的。”
“季叔，我们走吧，虽然我没有晨曦那么有钱，但是，我养的起你哦，我也不会嫌你丑，也不会有别人，我会只喜欢你一个人的
，相信我，我会把空缺的时间都补回来的。”秦辉夜忽然插嘴进来，在季夏凉最需要的时机。
“恩，走吧，我想我们都要给彼此一个机会。”
话说着，季夏凉转过身，在秦辉夜受宠若惊的眼神中，牵过他的右手，然后一步一步，坚定地离开那个青年的视线。
“季叔——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身后的青年大声地叫着，他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对不起，刚刚我只是想要离开那里而已，在一起的话，不要当真。”月光拉出两个相连的影子，但是原本牵在一起的两双手，
却已经分开了。
122.再见
“不要当真，季叔，我已经当真了，怎么办？”秦辉夜看了眼松开的手，恍若未闻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强迫不了你，但是
，今天晚上，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办？明天又该怎么办呢？口袋里面的零钱恐怕还不够打的回楚寻的房子，“借我一点钱吧，以后我会想
办法还给你的。”
虽然知道这么说很伤人，但是，与其接受秦辉夜的示好，不如扯破脸皮，也好过纠缠不清，秦辉夜，是个好孩子，让他在自己身
上花费那么多精力，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呵呵，季叔，你真是固执呢，看了这个，你再考虑是不是要和我借钱，或者是跟我回去吧，顾晨曦，不值得你这样的。”
秦辉夜的手伸过来，进入那件还披在他身上的西装外套里，然后一叠照片就被递到了他手上，每张照片，主角都是两个人，顾晨
曦和一个女人，青年总是保持着微笑的姿态，那女人真真实实地幸福着，那个微微隆起的肚子，诉说着幸福的源泉。照片的背景
也是他所熟悉的，顾家的大别墅，大概这才是要他搬出来的真实原因吧。
“那女孩子的头发真是好看呢，”季夏凉难看地扯了下嘴角，怎么会不好看呢，酒红色的大波浪，那么醒目鲜艳的颜色，那么成
熟妩媚的弧度，所有的真相似乎都被推到了眼前，他以为顾晨曦只是在外面过夜而已，原来是连孩子都有了吗？
那么还瞒着他，强留着他做什么呢？还是那个青年，只是像舍不得一个玩具一样，舍不得他呢？被怀疑了很多次，又被肯定了很
多次的爱情，又一次把选择题真正不可避免地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一次又一次说服自己，或者被顾晨曦说服，顾晨曦是爱他的，
可是每一次，当诸多的事情推至眼前，所谓的爱情就又变成了怀疑。
究竟是他不够坚决，还是顾晨曦于他，真的没有爱情？他不确定，但是一次又一次的怀疑之后，他遍体鳞伤的爱情，还能够苟延
残喘吗？
“他们两个很般配，晨曦本来就不是同性恋，这样也许更好。”许久之后，季夏凉终于给出了答复，“我和晨曦大概真的是不合
适的，但是我和你，小夜，也不会合适的，不过，你不会那么小气，见死不救吧，刚刚你对那个人，还很大方的呢。”
“这张卡是大概够了，密码是后面六位，你也不用还我了，我们，不必要那么生疏吧。”秦辉夜还是望着他，视线黏着在他的身
上，似乎怎么也舍不得收回去，季夏凉收过卡，小区就在不远处的拐角，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再见，这声再见之后，恐怕，他
们就不必再见了。
“那么就到这里吧，谢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好，我等着，你还给我的一天，”他已经独自往前走去，秦辉夜却忽然喊了一声，“季叔，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记得还有
我，在这个地方等你回头！”
青年的声音低哑优美，却有不可撼动的决心，如果有如果，如果真的比顾晨曦先遇见这个优美妖娆的青年，他是会爱上他的，可
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叫做如果，他又何德何能，得到这个青年的爱？季夏凉自嘲地笑笑，转过身，绕进小
区，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所有的昨天都再见吧，秦辉夜，再见；顾晨曦，再见；季夏凉，也再见吧……
123.岚山
他以为，晚上一定会睡不着，可是出乎意料，这一夜，居然睡得比以往都好，一夜无梦，也没有那样患得患失的心情，睡眠，比
来B以后的每一天，都要来的深沉。失去，似乎远远比得到来的好呢，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那张略微苍白的脸孔，季夏凉比
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幼稚，急忙收回了手。
收拾妥当后出门，然后直接坐公交到了最近的银行，果然，顾晨曦是说到做到，他所有的卡里的钱，一夜之间都被冻结了，不过
秦辉夜倒真的是大方地出人意料，卡里面的五个零，在这个差点山穷水尽的时候，真的是比什么都可爱。
出了银行，天气似乎也比出门的时候要清朗一些，手上有钱，也就把代步工具从公交升级到了出租，目的地是传说中的岚山小学
，今天，他要去实现他的承诺，不知道咩咩愿不愿意跟他走呢？虽然昨晚打了电话，但是电话里女儿并没有给他直接的答案，他
这个做爸爸的，实在是有些不负责任，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难为了咩咩，还要去跟随他的任性，他真是，越老越不争气了。
岚山果然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申请入校还让他等了好一会儿，谁让他连女儿的班级都报不出来，外加这一脸的凶神恶煞呢？
还好他是披了秦辉夜的衣服出来的，这件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多少给他增加了点说服力。进去之后，挨个儿找了好几幢教学楼
，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咩咩的班级，女儿正在上素描课，讲台上放置了一盘鲜艳的瓜果。
他站着看了好一会，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还是老师先发现了窗外有个形迹可疑的人，出来查看，问清情况后才把咩咩带了出来。
“爸爸可能要回去了，你愿意和我走吗？”他有些不安地重复了昨天电话里说过的话，然后低头等着女儿的答复。
咩咩穿着素色蕾丝的小洋装，精致得如同招贴画上的小公主，他从来没有给她买过这么昂贵的衣服，心知这是顾晨曦给她添置的
，在如此优渥的生活对比下，咩咩，还愿意回到那个距离县城都有一个小时路程的小村庄吗？或者说，他怎么忍心让女儿放弃这
么优渥而又前景光明的生活，让她随自己去过庸庸碌碌的平民生活？
“爸爸，你终于肯做决定了吗？”他已经想好让女儿安心在这里生活的话，咩咩却忽然开口，“那就去办手续吧，越快越好，不
然被顾晨曦发现就又走不了了。”
季夏凉惊愕地望着皱着眉头的咩咩，转而欣慰地笑了，是他多心了呢，“没关系，这次爸爸不打算偷偷溜走，我和晨曦之间是需
要一个了断，偷偷溜走的话，可能又要纠缠不休下去了，但是，咩咩，你真的不后悔跟我一起走吗？这里的条件这么好。”
“再好也没有爸爸啊，我们快些去找校长吧，如果顾晨曦还有一点在乎你，一定会赶过来的，到时候一起讲清楚就好。”咩咩绽
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拉住他的手就往校长室的方向走，熟悉的敲门程度，简直要让季夏凉觉得咩咩就是这里的常客。
果然，一看到走进来的人后，校长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季叶蕊同学，请问你又有什么事呢，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你这个星
期第三次来这边报到了。”
听到校长的话，季夏凉只觉得耳朵烧了起来，看来咩咩在这里还是不能让人省心呐，“不好意思，我是季叶蕊的爸爸，小蕊做的
有什么不好，还请多担待了。”
校长这才把目光从咩咩转移到这个高瘦的男人身上，待看到他脸上那道丑陋的伤痕，眼角不由流露出一丝鄙薄之色，“原来是季
叶蕊的父亲吗？那我正好有些事要和您商量，季叶蕊的基础实在是太差了，还有就是她对老师和同学的态度也值得关注，我觉得
有必要给她加开几门基础礼仪课，您觉得呢，或者您是不是找顾少来谈比较好？”
124.鄙薄
原本季夏凉只是觉得咩咩肯定又惹事了，但是校长那趾高气扬带着鄙视的态度又让他有些生气，或许咩咩本就不适合这样的环境
，把一株恣意生长的野蔷薇强行移植到现代化的大温室，本身就是欠缺考虑。他正思考着要怎样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在一旁
受了指责的咩咩却已憋不住先说了出来。
“我知道我比不上班里的同学，也给校长您添了很多的麻烦，虽然您看在顾晨曦的面子上一直没有和我计较，但是，我觉得我实
在不适合这样的环境，所以，今天我爸爸过来，是来替我办退学手续的，如果您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打电话给顾晨曦。”
这番话之后，校长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有人愿意甚至很想从岚山退学吗？顾少这么费劲把这个野丫头弄进来，居然
还不知感恩，反倒想要出去，于是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那个男人，“那么你的意思呢？你同意让你的女儿退学吗？”
“是的，今天我过来，就是想要带小蕊回老家，我也觉得这样的教学方式，也许并不适合小蕊的身心健康。”
季夏凉缓缓地开口，每一个字对于校长而言，无疑都是一种不肯定的打击，“那请你稍等一下，我给顾少打电话确定一下，毕竟
是顾少带季叶蕊过来的。”
“好，我们在这里等着，麻烦校长了。”
其实说等也没有等上几分钟，校长是当着他们的面拨的电话，也是当着他们的面挂的电话，过程很快，大概只有十几秒的时间，
然后，校长就立即宣布了结果，“顾少同意了，那么现在请你过来签一下退学申请吧，季叶蕊同学昨天就交上来了。”
他倒是惊异顾晨曦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看来又是他自作多情了，大概那个青年终于认清了他在心目中的位置吧，说不定昨晚之
后，他就真的想清楚了呢。季夏凉心不在焉地签下了申请，然后拉着女儿走出了校长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