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在一起，我不想连在一起都要和你不停地去面对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好，我知道了。”他年轻的恋人沉默许久，终于给了他想要的答复，“我会搬回自己的房间的，季叔，很晚了，晚安。”
季夏凉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表面上他们还是情人的关系，但是回到顾家，除了日常见面不得不说的话语，他们，基本
已经不会说什么了，沉默地吃饭，沉默地各自回房睡觉，也沉默地起床洗漱，现在咩咩已经转学进了新的学校，很贵族的全封闭
式教学，根本轮不到他去操心。顾晨曦白天不在家，晚上俩个人也就是打个照面，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寂寞无处不在，他不想，
同很久以前一样，在这个空间，寂寞地等一个人回来。
找工作的事他没有和顾晨曦商量，只是本着就近原则进了一家很小的境外游公司做最没有前途的小文员，他不年轻了，也并不缺
钱，不需要为了所谓的事业赔上自己的老命。公司的主管也是老好人一型的，分配下来的工作少得可怜，唯一的缺陷就是这家刚
起步的公司没有所谓的假期。不过他很享受这种有人陪在身边的感觉，况且他并不需要假期。
093.长夜未央3
“季叔，回去了吗？我们一起走啊。”办公室里新进来实习的小陈在叫他下班，季夏凉低头看笔记本上的数字，16:44，果然要
走了啊，不知怎么，却有些舍不得。
“季叔，你用得着这么恋恋不舍吗？工作太尽力会老得快哦。”
女孩子肆意地张扬着她年轻有美丽的笑容，他也努力回了一个微笑，“要养家没办法啊，马上就走，一起下去吧。”
他确实不想回去顾家，那个地方，没有咩咩，也没有顾晨曦，他不记得顾晨曦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去了，面对空旷的房子，除了一
个人吃饭，一个人洗漱，一个人睡觉，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努力地劝说自己他的恋人不过是工作太忙了而已，只是他们
都需要冷静的时间而已，但是心底另一个声音仍无法控制地冒出来，每一天，他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控制这个声音了。
快速地收拾了一下为数不多的东西，季夏凉手忙脚乱地跟上小陈的脚步，惹来女孩子一阵轻快的笑声，“都已经是当爸爸的人了
哎，季叔你怎么还只在这里做小职员啊，说不定我转正以后职位都比你高哦。”
“呵呵，我不慕名利么，够吃够用就可以啦，哪里像你们这样需要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哦，小陈你肯定可以做得比我好啦。”
“季叔你太谦虚了，不过最近公司是接了一个大案子，老板想靠这个华丽变身呢，还好我做的不是文员，有机会可以现场观战哦
。”小陈越说越兴奋，季夏凉恩恩哦哦地应答着，心思却跑了开去，今天咩咩难得回家，虽然要学琴会很晚到，但是夜宵应该来
得及吧，好像冰箱也快空了吧，正好去采购。
“小陈啊，你去菜市场吗？”
“季叔，你都会做饭吗？你太太好幸福哦！我们一起去吧。”女孩子的眼睛瞬间变成了星星眼，像观赏稀有动物一样上上下下不
停地打量他。
“我太太已经过世了，我是煮给我女儿吃，她今天要从岚山小学回来，所以要准备得丰富一些，我也好久没有见到她了。”盘算
了夜宵，季夏凉有口无心地回答着。
“这样啊，对不起哦——等等！你是说岚山小学吗？那个双语贵族学校啊，季叔，你真人不露相啊，居然有钱到可以送女儿去岚
山，难怪不在乎公司那点工资哦！”小陈一下变得更激动了，星星眼简直可以闪光了，“季叔你有想过给你女儿找个妈妈吗？”
“额，正在找，我怕咩咩受委屈嘛。”忽然有毛骨悚然地感觉爬上脊梁。
“原来是叫咩咩吗？好可爱哦，季叔你真有创意，你觉得我怎么样啊，不算不漂亮吧，和你在一起很搭哦，我最喜欢温柔可爱的
大叔了。”
小陈努力地做着自我推销，季夏凉却吓得脸都绿了，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开放吗？看来叶子谦还算是正常了，要不是不想自己的
身份在公司曝光，惹来非议，他真想直接说他是个同性恋呢，“咩咩不太喜欢太年轻的姐姐，而且我怕耽误了你，我年纪很大了
。”
没有办法，只好用咩咩做挡箭牌，但是小陈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的样子，继续说，“没关系的，感情是靠培养的，多见几次，相
信她一定会喜欢上我的，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今天就去吧，正好可以尝尝季叔的手艺呢。”
“额，这未免太太唐突了，我先询问一下咩咩的意见好了，哎，你看，公交车来了，再说就赶不上了。”
“那季叔你不要忘记哦，我一定会成为一个贤妻良母的哦。”
冷汗滑下来，季夏凉真的后悔和小陈一起下来去买菜了，他不需要贤妻，咩咩大概也不会想要这样一个良母吧。
094.花好月圆
回到家已经六点，顾晨曦果然还没有回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把顾家简称为家了呢？到了八点的时候，咩咩终于被司机带
了回来，也立即从一个小公主变成了会撒娇的小女孩儿，“爸爸，你有没有想我，这个礼拜？”
故意做出来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听着却格外悦耳，季夏凉微微一笑，轻轻地抱起女儿，呵，居然轻了一些呢，那些舞蹈老师真是
比什么都管用呢，“当然有想你啊，芭蕾学得是不是很辛苦啊，都瘦了，要不我们推掉噶一个补习班，钢琴还是国画？”
“才不要呢，别的同学都会那么多东西，我再也不是天才美少女了，爸爸，我会努力加油，不会给你丢脸的。”咩咩歪着脑袋，
但是眼神坚定，到了饭厅，才忽然问，“顾晨曦呢？这几次来我都没有见到他，他不会是和你吵架了吧，爸爸？”
季夏凉愣了一下，原来有这么久了吗？随即笑笑道，“怎么可能，只是公司太忙了，他都差不多是昼伏夜出呢。”
不知道为什么要为他作掩护，嘴巴已经毫不犹豫地把谎话说了出来，只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还能隐瞒多久呢？总不可能，让
他对着咩咩说一辈子的谎吧，是不是应该由他先去举白旗示好呢？总好过无休止地冷战下去吧。
第二天明明打算好请了假到顾氏去和他的恋人说清楚的，中途却接到了小陈的电话，“喂，是夏凉吗？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能
先代我去做一下会议记录吗？”
才过了一天不到，称呼居然直接从季叔变成了夏凉，汗哒哒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听小陈这么急切地语气，不去帮忙实在是说不
过去，晨曦的事，留到明天好了。这样想着，季夏凉还是踩着准点到了公司，和主管说明了情况，也就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小陈拿
过了对方代表的资料，翻开第一页，顾晨曦三个大字就映入眼帘，他的手抖了一下，还好主管眼疾手快接住了往下掉的资料。
“你怎么啦，小季，做记录的时候可不能这么马马虎虎啊，老板可是对这次合作相当重视呢，我到今天才知道是顾氏，老板保密
工作做得实在是太好。”
“是顾氏的少总顾晨曦亲自过来吗？”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
“还能有谁啊，他都是老板内定的夫君人选了，你不知道啊，我们老板原来是秦家的大小姐呢，故意开了这么一家小公司，是和
顾少斗气呢，现在是顾少来求和呢。”
老好人主管笑眯眯地解释着，仿佛是已经看到了老板和顾晨曦花好月圆的大团圆结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又被划了一刀，原来这
才是顾晨曦不让他来B城的真正原因吗？原来除了唐景还有一个他根本就不知道地女人存在吗？
是啊，顾晨曦的女人缘一向很好呢，又何必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呢？躲在人群的后面看着车子上走下来的一对金童玉女，男的英
俊挺拔，女的窈窕妖艳，真真的是一对璧人，他这样又老又没有情趣的男人要拿什么去和人家比呢？
会议他到底还是没有去做记录，找了一个蹩脚理由就逃似的跑开了，事后难免被小陈一顿数落，他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听，也根本
就不想去听，可是那些话还是一句不漏地跑进了他的耳朵，“你知道吗？我们要做的居然是一个海外婚礼策划，太浪漫了，顾少
真是太浪漫了，老板好会找男人哦，不过夏凉你也很好啦，我觉得自己真是慧眼识珠呢。”
小陈还在兀自喋喋不休，季夏凉已经没有耐性再听下去，他要找顾晨曦问个明白，这一次，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清清楚楚。只是
，到了顾氏，顾晨曦没有见到，前台已经把他拦了下来，“请问您找谁？”
095.君若不离
“顾晨曦，你可以和他说是季夏凉找他。”
“请问您有预约吗？”妆容精致的小姐和蔼可亲地问着他，答案不言自明，“那么就请季先生到那边坐着等一会儿吧，我帮您看
一下可以排到几号。”
公司的制度摆在那里，他没有办法，谁让他什么也不是呢？从上午一直坐到下午，顾晨曦根本就没有下过楼，就在他犹豫着要不
要回去的时候，他等的人竟然就这样在一群人出现在他的面前，怀里搂着的是他的老板，也就是秦家的大小姐，秦辉夜。
他站起来，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双璧人，张口结舌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顾晨曦显然是看到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
就又平静下来，擦肩而过的瞬间，季夏凉再一次听到自己心脏上的伤口裂开的声音。
“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这是他的恋人，顾晨曦，信誓旦旦给他的承诺，但是，这一次，他的恋人还是失信了，因为他确实
是觉得，伤心了。
晚饭根本就食不下咽，连哄咩咩的心情都没有，就直接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顾晨曦一整夜都没有回来，他真的开始惶恐，现在他
连A城都抛弃了，和咩咩一起来了B城，如果顾晨曦忽然说放手，他应该怎么办，他还能怎么办？
咩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那么他也必须留下来，无论为谁。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撒一室的金黄，手机上的数字显示的是10：00，早就过了上班的时间，咩咩也被送去了补习班，
反正也是迟到了，还在乎什么呢，干脆翘班好了。从床里爬起来刷牙洗脸，穿戴好衣服，今天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不是吗？
“顾晨曦，别以为老子只有你。”对着空荡的房间吹了声口哨，季夏凉准备好了出门，今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把工作辞了，
他需要一份更高薪资的工作来养家糊口，大不了典着一张老脸去找小景帮忙好了。
没想到他一从厨房转身出来，对上的居然是顾晨曦错愕的脸。
“季叔——”顾晨曦半个身子已经进了门，正在换鞋，喃喃地叫了一声。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季夏凉只是象征性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就打算绕过顾晨曦出门，手臂却在下一刻被对方拉住，“季叔
，你等一下，你听我解释。”
不知道哪个哀怨自怜的女人说过，解释就是掩饰，但是他还是像那个女人一样期待着恋人可能更像是掩饰的解释，“那好，你说
，我听着。”
“我知道那天和秦辉夜在一起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我不能和你说什么，季叔，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的，你
要相信我，很快就可以处理好的。”
青年说地认真，但是在季夏凉看来则完全是另外一种解释，有什么事不可以对他说清楚呢？是怕他无理取闹去组织他们的婚礼吗
？他以为他还会像上一次一样完全被蒙在鼓里，傻傻地等着他和唐景结婚一样吗？顾晨曦，既然你还是需要一个女人，我又何必
一直担任你的临时情人，一直做一个不要脸地第三者呢？
“恩，我明白，你不需要解释的。”他微微一笑，果不其然看到青年的脸上泛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季叔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的，那么我是不是不需要再面壁思过了？”
回答得这么干脆，当然不需要了，就算跪搓衣板也不关我的事啊，季夏凉这么想着，越发觉得胸中有一口气憋着，又不好发作，
只好说，“那当然了，但是我想，我要先搬出去一段时间，我留在这里，大概不方便吧。”
青年惊讶地望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是最后还是点了一下头，“那样也好，季叔，房子需要我帮你找吗？”
果然连让他住在这里都已经忍耐不下去了，季夏凉苦笑一下，说，“不用了，我会自己找的，我现在出去了，早饭在厨房，再见
。”
君若不离，我必不弃，如今是你先弃了我，我没有违反约定，所以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096.到此为止
房子的事找得毫不费力，因为楚寻并没有回来，而冬暖也早就搬了出去，所以以前的房子还可以用。还好他还留着房门钥匙，打
开门，拉开窗帘，细微的风吹进来，就扬起了一室的灰尘，他离开这里，好多年了，现在从头来过，何必呢？想起第一次被楚寻
骗进来，整整打扫了一天的情景，与现在相比，真是相似呢，可惜物是人非，不知道楚寻在荷兰是否一切安好？
打扫工作还是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有很多家具都已经年久失修不能再用，于是不得不当天就打电话联系了家具公司，定了一批
全新的家具搬进来，以至于存了很多年的卡立即就空了一大半，B城的物价啊，简直就是要把像他这样的外来务工者全部都赶回
老家去。
这样忙里忙外忙了一天后，换公司的事也就被搁置下来，算了吧，还是先得过且过一段时间好了，反正顾晨曦总不至于来跟他计
较咩咩的这么点学费吧。于是顺理成章地，当天他就没有会顾家，而是在这基本什么都没有的房子里睡下了。
醒来的时候打开手机，季夏凉很庆幸手机是静音而且会定时关机，不然这么多个未接来电和这么多条未读短信，他昨晚还能睡吗
？有那么多是来自顾晨曦和主管大人他倒是一点儿也不奇怪，只是其中还有几个小陈就很奇怪了，于是理所当然先回拨的就是小
陈的。
“喂，夏凉吗？你怎么还没过来，主管要发飙了，说那个顾少的婚礼策划需要你做啊。”
顾少的婚礼策划？这算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吗？他才不要那么伟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需要假惺惺地去说什么祝福，于是
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道。“咳咳，小陈啊，我生病了实在起不来，昨天也忘记了请假——麻烦你帮我请个假吧。”
手机那头的女声立即尖利起来，季夏凉要怀疑自己的耳膜是不是就要被震碎了，“生病了吗？严不严重？你住在哪里？我下班过
来照顾你？”
连续地问句，让他头疼起来，“不需要了吧，我一个人可以的，要麻烦你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这怎么可以？夏凉你太见外了，以后我会照顾你哦，把地址报给我吧。”
真是难打发的女人啊，季夏凉暗自叹了口气，岚山小学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啊，不过最后还是扭捏地把地址报给了小陈，实在是
扛不牢这样的女人啊，不行的话，干脆把同性恋的身份告诉她好了，看她还要不要黏上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