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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路行 上——by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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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郁了。

其实,人生本就是连贯的,没什么阶段性可言。但无知的薛适,却将自己的过往分割开来,只懂回忆历史,沾沾自喜,不思进取

薛适已习惯了众星捧月的生活。从小学到初中,他仅凭借小聪明,维持着拔尖的成绩,以此换取自尊,将天性自卑的自己,重重

伪装,自臆过活。

其实薛适看不穿,他过往的风发意气,都不是凭真材实料赢取来的。他人与己亲近,多是有利可图,谁会在乎你的学习成绩如何

如何。薛适花钱大手大脚,又受不得吹捧,便总是恩惠旁人。长久下来,身边总是围着一群笑脸相迎的好友,人缘热络是假,图

吃图喝才是真的。

如此大方,只因零花钱丰厚,而来源,则是薛适不怎么尊敬的父亲。

薛勤胜将自己的大半生命,都投入到了赌博之中。财路邪门歪道,他自不懂珍惜,总是挥金如土。

薛适看不惯父亲,却仍欣然享受着父亲的不义恩泽,毫无自知。

赌博赢来的财物,皆是怨念,迟早加倍奉还。薛适营造的优越感,也是虚幻不实,注定崩坏的。

薛适鄙薄地认为,进了市立中学,就好似进了保险箱。他不愿再顾及学业分毫,心中所想的,除了男人,还是男人。仿佛找到一

个安稳归宿,才是他毕生的课题。

于薛适而言,高中是一个全新的阶段。他终就放开了心底的枷锁,做好了迎接男人的彻底准备。

以心,以身……

开学不久,北京进入了金秋时节。

某个周五,薛适趁课间给母亲发了短信,谎称自己要去同学家过夜。傅雪萍倒也宽心,只回了个“好”字,再也没有多加过问。

下午,放学铃声刚一响起,薛适便快步跑出了校园。他穿过胡同,爬上天桥,大步前行。那辆红色QQ停在马路对面,洁净的车身

反着光亮,极其扎眼。

薛适羞涩地张望一番。对于此次邪恶行径,他恐怕同学发现,却又隐隐欲意炫耀。走至车旁,车中人推开了副驾的车门。薛适快

速踏入,而后一声轰响,车便急急上路了。

狭窄的车厢内,正在驾驶的何健,始终按耐不住自己兴奋异常的情绪。他先是念起了方才的遭遇,神采飞扬地讲述着:

“现在这年代,同志真是太多了!刚才我去报摊买杂志,一个男孩儿就走过来问我,说‘你是徐铮吗?’我看了他一眼,摆了摆

手,他就羞涩笑笑,转身走了。这肯定是网友见面啊!那个男孩特秀气,看着就像是同志!”

坐在一旁的薛适,只惦念着即将发生的性事。他轻蔑一笑,不屑地讥讽道:“哪有那么多同志?你怎么肯定人家就是啊?”

“哎呀!肯定是!”何健大喊着,身体一阵颠颤。他干脆扭过了脑袋,对于前方的路况,已是全然不顾了。

薛适为自身安危着想,便敷衍一声,不再接话了。

何健驶出城区,上了高速。车子一路疾行,所去何方,薛适却全不知晓。正犹豫是否询问时,何健拐向出口,重又进入了建筑物

密集的区域。

薛适淡淡问道:“这是哪儿?”

“通州!”何健猛地右拐,并抬起左臂,边指边说:“那儿!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薛适循着望去,见一幢高大呆板的楼房,顶端立着四个硕大的红字,红旗宾馆。

将车停好,二人扭捏地走进大门。办理入住手续时,何健紧紧盯着前台小姐,目不转睛,眼中明显透着惊恐。薛适则站在远处,

双手攥着肩上的书包带,死死压低着脑袋。

少顷,何健从前台小姐手中恭敬地取回了自己的身份证,他冲薛适使了使眼色,俩人一前一后,悄摸走进了电梯。

封闭的空间内,唯有二人。忍耐许久的何健,勾上了薛适的肩膀。

薛适翻起白眼,不耐烦地抱怨道:“为什么选这么远的地方?”

“远……安全点吧。”何健说罢,嘴唇向薛适这边默默靠近。将近亲上时,他抬眼瞥见个类似监视器的圆罩,才止住动作,老实

下来。

适盯着对方,皱眉问道:“咱俩在房间里的时候,不会有警察冲进来吧……”

何健张开嘴巴,一脸惊恐。刚想说些什么,只听一声轻响,电梯门便打开了。

深邃的走廊,阴沉暗淡,微微散发着一股霉味。脚下是深红色的地毯,向着两侧延伸而去。两个人循着房间号,蹑手蹑脚地慢慢

走。拐过一个转角时,见别的旅客站在狭窄的过道之间,正要进屋,何健便拦下薛适,赶紧退了回来。待走廊中没了声音,他们

才小步跑过,迅速挤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时,薛适只觉紧张多余,不由得笑出了声。何健立即回身,吻了上来。薛适的书包,被死死压在了门上。

二人顾不得清洗身体,便直接倒在了一张单人床上。他们急躁地扯去衣裤,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

薛适被动地接受着对方所做的一切,而何健,则用颤抖的手掌,贪婪抚摸着薛适的身体。他的嘴唇贴近薛适各处,许是因为紧张

,总是犹豫不决,亲吮得也不很实在,反倒将薛适弄得瘙痒阵阵。

何健拥上薛适,紧贴着的身体不断蠕动。他显得笨拙,一双厚唇覆住了薛适的嘴,简直就像啃食一般。最终,此次缠绵在各自的

爱抚中达到高潮,非常迅速。

两个人特地跑到如此偏远的地方,开房求欢,形式极其隆重,实际过程却乏味得要命。在经验老道的人眼中,二人的行为,顶多

就算是个前戏。但对于毫无经历的何健与薛适而言,这段过程,已是足够回味的了。

话说,那几毫升浓稠的液体,威力真是巨大的。它遮蔽了男人的双眼,迷幻着感官,直到发泄罢了,才重回现实。薛适再看何健

,瞬时就索然无味了。

他任性地说想要回家,何健不顾颜面,窝囊着劝留,却仍被薛适冷漠拒绝了。

二人在开房不到两个钟头后,便偷偷办理了退房手续,慌忙离开了。

第25章:战略性失策

或许,同志多是故作老成的。你和他们谈及一段青涩浪漫的恋情,他们总是不屑地甩甩手,笑说真实的同志圈并没有多少浪漫可

言。

但,老成只是一种无奈的武装。谁都年轻过,年轻时谁不曾对心中的憧憬抱有幻想过。只是现实过于残酷,幻想总是破灭。伤得

久了,最后只得自诩一声老成,灰溜溜地抽身而出。

那时,薛适也有许多幻想是破灭了的,比如对叶爽的暗恋,抑或是对于何健的期待。但薛适仍保有许多遐想,最殷切的,则是在

校园内邂逅一段恋情。两个同龄男生,维持着禁忌的关系,在枯燥的校园生活中相依相伴。每当在学校内看到那些牵手同行的男

女情侣,薛适便羡慕不已,对于心底的隐隐期盼,就更为深切了。

深切归深切,只是薛适的独行风格,却又消极到了顶点。

除却谢曚,薛适能勉强搭上话的,也就是军训同屋的那一票男生了。

每日午餐时分,薛适默默跟着他们走进食堂,缩在餐桌的角落里,兀自吃饭。大家聊天,薛适也是很少搭腔。那几个男生,喜好

打篮球,有时盛情难却,薛适便勉强站在场外,象征性地呼喊两声。薛适的交友圈小得可怜,就更别提结识新人,发展什么同志

恋情了。

那一票男生中,有两个样貌俊俏的,走在路上,总能吸引一些女生的目光。谢曚曾向薛适坦言,喜欢其中的一个。薛适听罢,只

是笑笑,连声感叹着谢曚的自作多情。

二零零三年元月,薛适迎来了高一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不同于以往的辉煌,薛适此次的成绩极惨,排班中倒数,而数学,竟只

考了十九分。

落寞地回家后,薛适将自己关在小屋里,打开电脑,登入网络。看着那些网友们不断跳动的头像,他却没有丝毫闲谈的欲望。

突然,远处传来了防盗门被猛烈推开的巨响,薛适知道,那是久未归家的父亲,于是浑身上下都紧绷起来,直直贴在了椅背上,

不敢动弹。

皮鞋硬跟扎实地扣击着木质地板,那恶狠狠的声响,一步一步,迅速逼近。薛适已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

中仍是充满了恐惧。

薛勤胜径直推开了小屋的房门,那张狰狞的脸,顿时立现。薛适抑制不住喉结的颤抖,恐慌地盯着父亲,心中暗自揣摩,对方是

怎样知道自己的惨烈成绩的。

薛勤胜的眉毛已拧成了一截,怒吼道:“你他妈怎么考的!你学了没有!”

薛适默不作声,目光只敢在低处游移。

薛勤胜呵斥一声:“看着我!”

霎时,薛适哆嗦一阵,勉强抬起头,眯眼盯着父亲的下巴。

薛勤胜脖颈通红,盛气凌人地骂道:“你怎么能考成这德行呢!过几天就是春节了,聚会的时候你让我怎么说啊!你爷爷对你希

望那么大,你就考这点儿分儿,你想什么呢你!我原来就靠着你的成绩向别人夸夸口了,现在你让我说什么!”

父亲的一字一句,反复冲击着薛适的神经。他咬紧牙关,竭力忍耐着体内翻涌的愤懑。

幼时,薛适缺乏父亲的关爱,无论谄媚还是胡闹,都博不到父亲太多的注目。直到上学,有了“考试分数”这种勾人比较的挑拨

产物,父亲才发现了儿子的存在。

起初薛适亦是盲目的。他神经质般地严格律己,只为保求拔尖的分数。每逢父亲向亲朋好友大肆夸口时,薛适也沉浸其中,沾沾

自喜。

直待作了父亲多年的炫耀资本后,薛适终就厌恶了。他只觉自己永是活在父母长辈的期许之中,而自己的未来,也已被呆板的框

架设定好了。仿佛稍有出格,就是对他们的不忠,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当薛适意识到自己的同性恋本质后,他便越发绝望了。纵使自己保持优异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找到好的工作,那以后呢?依

照父亲的期许,娶一个能令他四处夸耀的儿媳?生一个能令他继续操控的孙儿?

当薛适被此番问题困扰之时,他不禁由衷感激,自己的同性情结,竟是那么得坚定。作同性恋,仿佛已超越了对于自我的坚持,

而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使命。

历来乖巧的薛适,终就没有扼杀心中那最后一分叛逆。它萌发壮大,却不露痕迹,时刻操控着薛适的思绪,亦让至亲的父母,愈

加看不透他这个孩子了。

反观,将脸面视为生命的父亲,是绝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孽畜的。儿子喜欢男人,儿子没有娶妻成家的意愿。薛勤胜怎能开口,

向老父老母讲述这个残酷的事实?薛适不禁想,自己迟早会令父亲失去夸口的资格,甚至会令他蒙羞终生,倒不如趁早,失望个

干脆,以免蒙蔽太久,再摔个粉身碎骨。

薛勤胜仍在满腔愤慨地怒斥着儿子的不思进取,蓦地,薛适就想起了前几日发生的惨事。

忘了什么缘由,薛适的三大爷,与薛勤胜夫妇二人结伴,驱车跑了趟外地。夜间行至一处县城,薛勤胜先将妻子安置在了宾馆,

随后,便与三哥嫖娼去了。事毕,遭人敲诈,二人多方推辞,暂且脱身,遂溜回宾馆,叫醒了睡梦中的傅雪萍,狼狈逃窜而去。

想到此,薛适不禁怒火攻心。念起平常,宿于饭馆的父亲总是告诫自己,在家要爱护母亲,不要让她喝酒,亦不要让她动怒,更

不要惊扰她的睡眠。结果他自己搞出恁大的丑事,却又记不得自己的冠冕劝诫。

当夜凌晨,薛勤胜驾车,在漆黑的盘山道中一路疾行。途中,傅雪萍旧病复发,那凄厉的惨叫,刹那响彻了阴冷的山谷……

耳边,父亲的喋喋不休已然模糊。薛适闭上双眼,厉声大喊道:“我不学!我就是不学!”

薛勤胜倒是一阵惊颤,继而瞪圆了双眼,指着电脑,怒骂道:“是不是老玩电脑?玩物丧志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把电脑给你收了

!”

薛适眼中立刻噙满泪水,又不禁暗自嘲讽,玩物丧志,你个玩物丧志的败家赌徒,有什么资格教训别人。但此话却说不出口,只

是情绪激动,再次回嘴道:“你收吧!你收了我看电视!”

薛勤胜浑身颤抖,通红的两耳似冒烟一般:“电视也收!”

薛适攥紧双拳,大声回驳:“那我听歌!”

“我全他妈给你收了!”薛勤胜喘了一声,底气已不如原先那般浑厚了。

薛适歇斯底里地叫嚷道:“那我就睡觉!”

一句话,把薛勤胜彻底击溃了。他憋在胸口的怒气瞬时散至全身,随即,万般无奈地长叹一声,转身走出了家门。

薛适瘫坐在椅子上,脑中一片空白。压抑许久的泪水,汩汩流出,将鼓胀的双眼,洗了个通透。

自那次没甚结果的争吵过后,薛勤胜竟没再追究过儿子了。薛适不禁感叹,想说父亲也终就服软了一回。

忘了提及,虽说市立中学的食堂环境优良,菜色多样,但薛适终不能适应多人用餐的环境。于是他退去了饭卡,每日中午乘坐公

车,躲进父亲餐厅的办公室,独自吃饭。

午休时,偶尔会遇见父亲,于是不得已,父子俩聚在一起,吃一顿沉闷的午餐。多半时间,薛勤胜都是在外赌博的,于是薛适就

将办公室欣然占据,踏实地午休一阵,再返回学校上课去。

争吵过后的那几天,父亲像是刻意回避,办公室内总不见他的踪影,床铺平整得就像是不曾睡过一样。

那天,薛适走进办公室,见仍是空荡一片,便又舒心了许多。怪的是,空调的暖风吹得极凶,将狭窄空间的每一处都扇得十分燥

热。

对于父亲的消失,以及办公室异样的平整,薛适从未多心过。他将外套脱下,玩起了电脑。少顷,热得两颊通红,便又将衣扣解

去了大半。

不多时,房门轻响。薛适以为是父亲,便扭过头,警戒地盯着。只见海燕慢慢走进,薛适才吐了口气,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虽说海燕与薛勤胜的不正当关系已是众人皆知的了,但傅雪萍与薛适却仍好生待她。尤其是薛适,将海燕视为密友,玩笑打闹都

是稀松平常的。

唯独今日,海燕竟没有回应薛适。她按住门栓,刻意弄出声响,锁上了房门,接着,便阴沉着脸,走进了薛适身后的卫生间。

薛适嗤笑一声,只念海燕是到了生理低潮期,便又聚精会神地盯住了电脑屏幕。

蓦地,薛适背后传出了阵阵水流声。一番清洗过后,海燕打开了卫生间的房门,一股潮湿的热气,瞬时袭上了薛适的脖颈。

薛适毫不在意,谁知海燕挤出房门,臀部竟故意蹭上了薛适的肩膀。薛适没扭头,只斜眼一瞥,见海燕穿着肉色的胸罩和内裤,

其余各处,皆暴露在外。她那紧实的肌肤,密密覆了一层细小的水珠,并不断冒着蒸腾的热气。

薛适冷笑,调侃道:“寒冬腊月的,怎么就热成这德行了?”

海燕仍是不回应。她俯身靠上薛适的后背,丰硕的乳房,蹭过了薛适的头顶。接着,她便顺势倒在了床上,侧卧着,摆出一副撩

人的模样,两眼眯成一缝,直勾勾地盯着身前的薛适。

薛适就坐在海燕身边,却毫无动念,只是盯着屏幕中的谜题,嘴里不停叨念着。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海燕见薛适没有反应,便抬起一只腿,慢慢伸向了薛适。她那涂成深红色的脚趾,沿着薛适的大腿外侧,不

断磨蹭开来。

这样一个赤裸的女子,搔首弄姿,热情撩拨,就摆在薛适的手边。

而薛适仅仅是瞪了海燕一眼,遂拨开她的腿,烦躁顶了句:“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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