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中的酒杯倾洒在桌上，搅浑了一桌的美食……
第二十三章：没爸的孩子像根草
南宫璇很高兴，而且是非常高兴！他做梦也没想过夏雷还会接受自己，更何况嫁给自己？但手里攥着隶属丹麦的结婚证，身旁偎依着的是朝思暮想的恋人……他觉得此刻就让他死去都是甘愿的！
“想什么呢？”夏雷见他一脸中头奖的神情不由得好笑。本来他们准备在丹麦度蜜月的，但是一听小亮要放假了，南宫璇就说什么都要回去。夏雷当然能理解，他也很高兴，终于有一所学校可以让小亮呆上一个学期以上了，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所以现在他们正在回程的飞机上……
“没……替小亮高兴，更替我们高兴！回去真要好好庆祝一下了！”南宫璇不像自己儿子那样二十四小时供笑都没问题。他其实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所以当他哈哈大笑时，那就证明他是真的很高兴。
“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夏雷也是很久都没高兴过了，原本以为这辈子连微笑的机会都失去了的……
“我……”南宫璇刚要回答，飞机却在此时剧烈晃动了一下，物品开始倾向一边倒去，幸好他们都系着安全带，人虽然没事，但这一下晃动带来的恐慌确是无止境的！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乘客们开始纷纷叫嚣起来。
“请乘客们稍安勿躁，刚刚只是机舱的一点小故障，现已调试完毕……”广播内流利的英文在一遍遍的播诵这句话……
“没事的。”南宫璇握住夏雷的手，冲他安慰的笑笑。
“……”但夏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很不好……飞机好端端怎会出故障？而且，在飞行途中出了故障……这……能算小事么？
“紧急通知：飞机出现严重漏油状态，请乘客们系好降落伞！随时准备……”广播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是真真正正的噩耗了！
还不待夏雷反应的，南宫璇已经帮他把降落伞系好……身边的男人没有去管周围的恐慌，只是看着他，握紧他的手：“夏雷，没事的，一切有我！”
……
这是夏雷还清醒的时候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剩下的，就是他在昏迷中不断萦绕耳旁的那句：“照顾好小亮，照顾好你自己……”
“啊！”从噩梦中惊醒，夏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此刻最无法面对的人——
……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滑落……
“小亮……”声音飘无的好像不是自己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夏叔，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南宫亮抱住他，轻抚着他的背，不断说话安慰着……声音平静，目光坚定……好似逝去的那个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小亮……”夏雷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抱着南宫亮哭的泣不成声……最后在南宫亮的怀中再度哭晕过去……
轻叹一口气，南宫亮小心放夏雷躺好后，走出了病房。
这次严重的飞机失事，存活下来的人只有五分之一，夏雷显然是幸运的，但……南宫璇……
夏雷自从醒来之后就是一直哭……哭到昏厥之后就睡去，然后醒了继续哭……医生对此也束手无策。南宫亮想他平时伪装的太坚强了，这一次，是终于忍不住崩溃了吧！
病房外，等待他的是一双双焦急的眼睛：他的姑姑一家，还有霍亚伦夫妻……
“姑姑，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和亚伦就好……”南宫亮用眼神示意列剑翔带他妈妈回去。
大家谁都没有动，只是看着南宫亮。说实话，比起夏雷，南宫亮的情况更让人担心，自从知道他爸的死讯之后，反倒没有一点伤心难过的痕迹，理智的不像话。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就像那天被列剑翔带回家之后，他的第一句竟然是“夏叔在哪家医院？我要先去看他……”
他们都觉得南宫亮是硬撑着，总会有崩溃的时候，所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包括列剑翔，这几天几乎是寸步不移的跟在南宫亮身边，就怕他出什么状况。
但南宫亮甚至比平常还要有条理性，安排后事，照顾夏雷，料理绝零的事物……他不仅一样没耽误，相反比平时更妥帖……
但平时一个吊儿郎当的人突然正经了，这就跟看到一个绅士突然疯了一样可怕……弄得大家反而更心慌了……
“怎么了？都这么看着我？”南宫亮不由得好笑。
“小亮，你要难过就哭出来……哭出来会好受些……”霍亚伦开始规劝。但是天知道，这几天，这句话他说了多少遍……
“我知道……我知道……”说着知道，但行为显然不是知道的样子，他看向霍亚伦的妻子，“嫂子，夏叔这里拜托你照顾下，我得去守灵，灵前没人可不行……”看到任彩儿木然的点头应允，他便片刻不留的离开医院。
“我看就先照他说的做吧！剑翔，你先陪你妈回去休息。我去看着他。”霍亚伦交代完，立刻追上去。
南宫亮这样的平静，或者是别人认为的不正常一直持续着，一直到发完丧，夏雷都出院了，他还是这样……
现在连夏雷都暂时放下了自己的伤痛，开始担心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他迟早会憋坏的！”霍亚伦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这已经是丧事办完的一个月之后，大家聚集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治小亮同学的“心病”了……
“小亮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太清楚他的个性了，越是周围的人都很脆弱的时候，他越会变得坚强。都是我的错，我居然只顾着自己伤心，而忘了……”夏雷满心的自责……璇让他照顾好小亮的……可他却……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还是快想想怎么办吧！揍他一顿怎么样？医生不是说他这种情况哭出来就会好了吗？”霍亚伦已经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没用的！从小到大他挨他爸揍还少么？你什么时候看他哭过？”列夫人完全不赞同这个提议。
“人在最在意的人面前往往是最脆弱的，也许夏雷去劝劝或许管用呢？”任彩儿的建议倒是相对可靠点。
“没用的。前两天小亮的恋人来看过他，他还是那样……什么反应都没有！”霍亚伦摇头，在恋人面前都不会示弱，舅舅去了就更没用了……
一直没开口的列剑翔终于说话了，“顾小远来当然没用！我知道谁能治好他了！”
正说着，他起身往门口走去，显然已经清楚应该做什么了。
然而他刚走到门边，门铃就响了……这个时候谁会来？带着疑惑打开了门——
“啧，怎么是你？”列剑翔还没说话，来的人倒先不满意了，这口气，显然是左千瞳。
不过更明显的，他很不愿意在南宫亮的家里见到列剑翔。
列剑翔更惊讶，这算什么？说曹操曹操到？刚想去找他，他就送上门了……
“死的是我舅舅，你说我怎么在这？”
“哦，节哀顺变。”女王双眉一簇，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我靠！你还能再冷血点吗？！列剑翔恨不得一把掐死他！
客厅里除了和他打过交道的夏雷之外，其余的人显然被这个中学生的冷血惊呆了，都愣愣的瞅着他……
“左同学是来找小亮的吗？我去叫他下来……”夏雷还是温和的开口了，他显然也意识到列剑翔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不用了。他在房间吗？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说罢，不待别人反应的，径直上了楼。
……
“这谁啊这！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霍亚伦无语。
“你们小亮的救星！”列剑翔甩下这句话，又坐回了沙发上。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小亮同学正在洗澡……
他以为是夏雷，所以便喊道：“是开饭了么？等一下夏叔，我在洗澡，这就下去。”
南宫亮在家一向没有锁门的习惯，于是乎，当一个人刷的拉开浴室门，站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惊呆了！
“小瞳？！”
“啊，是我！”左千瞳顺手拉上了门，在他面前站定……完全不在意溅到自己身上的水花……
这举动要放平时，南宫亮准会调侃他送货上门。但现在他没有心情……
所以他只是看着左千瞳，等着他开口。甚至都忘了冲掉自己身上的泡沫……
寂静在两人周围蔓延……直到——
“没爹没娘了？”左千瞳酝酿半天却只能挤出那么几个字来。他其实是想安慰南宫亮的，可他不知从何说起，而且南宫亮看起来也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浴室的高温度蒸腾的左千瞳衣服都开始汗湿了……说真的，他有些局促，一些自己也不理解的局促……
左千瞳这样的开场白还是震慑到南宫亮的，他心里无语……果然想要小瞳安慰人是痴人说梦了……轻叹一口气，“啊，是啊……现在我和小瞳一样了呢……”
话音未落，左千瞳却突然抱住了他！不在乎他身上的泡沫，更不在乎自己还穿着衣服，就这样在还洒着水的淋浴喷头下抱住了南宫亮！
“南宫亮！别以为这里是浴室，没有别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左千瞳的声音在他胸口传出来，闷闷的……“你——敢给我哭就试试看！”
一句话，像是点中了南宫亮的死般……
他抱紧了怀中人，许久没有出声……
直到左千瞳都觉得自己快要昏厥在浴室中了，南宫亮的声音才传出来，带着点点哽咽，涩涩忧伤……
“小瞳，你……就是我的死穴吧……”
伴随着声音而至的，是那不知是淋浴喷头洒下的水，还是别的什么，落在左千瞳的额头、颊边，还有耳际……
他不知道该怎样回应，只有更紧的抱住那个比自己高出半头的人，感觉他在自己怀抱中僵硬的不知所措的身体……
喉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哽咽，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外公抱着自己，残忍道出父母死讯的时候……
“南宫亮，你曾问过我关于雏菊的事吧？我对雏菊的偏爱，是因为外公告诉我……雏菊……是我能在父母坟前贡献的最好礼物……”
南宫亮终于放开了左千瞳，他靠上冰凉的墙壁，双手盖住脸庞，任水冲刷着自己……
“我知道了……我……知道……”
“笨蛋！”左千瞳一拳打在他胸口，很重的一拳，几乎要把心震出来一般的钝痛……“你有哭的权利啊！”
南宫亮拽过左千瞳的手，再次把他抱紧在怀里，头埋入他颈窝……“小瞳……小瞳……小瞳……”
左千瞳感觉到颈窝一片湿湿的温热……回荡在耳边的，是持续不断的水声和那酸涩的声音不断呢喃着“小瞳”两个字……
……
最后当两个人终于从浴室出来之后，南宫亮是神清气爽的让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左千瞳却悲剧的感冒发烧一星期……
左千瞳想，自己是抽风了，才去看望南宫亮，还搭上自己一身的病……不过，想到又能看到南宫亮那吊儿郎当的笑容，他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烧糊涂的时候，他听到自己的心这样说：
“南宫亮，我会一直纵容着你，直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无可自拔爱上我的那一天，等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一定要先揍你一顿！”为了，为了我那岌岌可危的自尊……
——上部·完——
番外（一）：啊！可以！我们做朋友！
远处的铃声奏响，已经下课了啊……可是……他不想回去，即使他明知道妈妈会来接他，找不到他也肯定会担心……但他就是不想回去……不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不想再让那些坏人欺负他……
他只有躲在这个离学校不远的花园的角落里，因为只有这个地方真正属于他，只有这个地方能够接纳他，能够不用怕任何人说自己软弱、像女孩子……
“少爷，少爷……您等一下……您……”远处传来喧闹的声音——
“闭嘴！再跟着我就把你们都丢到游泳池去！”一个青涩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衣冠楚楚的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他惊到了，甚至忘记了继续哭泣……
对方，显然也惊到了……不过反应却平静了许多，只是稍微蹙起了姣好的眉毛……
“你……”
“闭嘴！”对方厉声开口制止。
他……很喜欢命令别人啊……
小青歌嘟起了嘴巴，这个人……他不喜欢……
男孩才没有管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他需要的只是逃离仆人的跟随，因为他及时制止了一个小屁孩的说话声，才导致仆人没有发现他的藏身地点，他很满意自己的处理方式……
等到仆人们远离这周围之后，他才看向草地上蜷缩着身体看自己的人，说是人都抬举他了，明明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宠物样……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嘟个小嘴，红彤彤的小脸蛋上还有两个小坑（其实是酒窝……=_=），那未干的泪痕更是将自己诠释的楚楚动人……
“喂，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什么你家！这里是我的！是我的秘密基地！”明明是自己发现的，他居然说是他的！过分！太过分了！好讨厌他！
“你的？信不信我说你私闯民宅，让警察把你抓起来？！”男孩的声音与气派都很是倨傲，而这些显然是小青歌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