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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路行 下——by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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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宇熙刚刚跨出门槛,怎料他突然回头,痴迷地央求着:“能把你的袜子留给我吗?留给我吧,求你了……”

薛适讪笑一声,直将对方送出了家门。他怕吵醒姥姥,便放缓动作,将门轻轻掩上。而后,他拖着空虚的身体往屋内走去,只觉

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错事。

泄欲过后,薛适还在自我反省,想说做1没甚快感,恐怕不太适合自己。然而,待精虫积蓄一周后,下体便再次控制了薛适的大

脑,之前那难以承受的空虚感,就像是愈合了的伤疤,毫无教训可言了。

直到薛适去了金宇熙家,再次重复了一遍那无谓的过程,他才又感到了腻烦。

黑夜里,薛适不顾金宇熙的劝阻,打破了先前过夜留宿的约定,兀自离开了。他胡乱地乘上一趟末班车,坐至终点阜成门,站在

清冷的路边,怎么也等不来一辆出租车。

薛适缓步走着,不时回头张望。蓦地,背后突然传来一声

尖叫,分辨不出是男是女。薛适恐惧任何突如其来的声响,他捂着鼓噪的心口,立即回头,只见一伙穿着时髦的男生,凌空乍现

般地跟在身后,那浓重的妖气,仿佛具化成形,像火焰一般翻腾着。

中间的那个,扭着胯,冲着薛适大喊道:“哟!姐们儿!一起去浴室玩儿呀!”

薛适赶忙加快了脚步,随即才想到,之前刁常提过的那闻名四方的同志洗浴中心,正是在手边胡同的最深处。

身后,那一群妖娆的同类笑得格外灿烂。薛适不顾后方的调侃,速速逃离了此地。

他再没见过金宇熙,联络方式也断了个干净。

之后,薛适曾在论坛上见到了声讨金宇熙的帖子,说此人极其无耻,自我感觉良好,还特爱幻想。跟帖者很多,都跟着谩骂,连

他戴假发的事也抖落了出来。此后,论坛上再也看不到金宇熙这个人了。不知道他是换了名字,还是换了撒泼打滚的地方。他终

归是没等到,薛适承诺过的那几双臭袜子……

第69章:床头上方的那双眼睛

破处之旅结束后,薛适有些落寞,有些失望。心理上没甚满足,也就不深究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连单纯的身体欢愉都感受

不到。他只觉得,自己还未将做1的滋味咂摸透彻,并严重怀疑,是因为对方金宇熙太不符合自己的口味,才这般无趣的。

薛适又披着伪装,与两个类别不一的小男生纠缠了一阵。事毕,不见答案,徒增烦恼。薛适便又玩失踪,不再联系他们了。

然而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

零六年盛夏,正值大好暑期。

静贤居的小屋,门窗紧闭。薛适坐在电脑前,也不开空调,就任由细密的汗珠附在身上,两只鼓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

薛适生性怕冷,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也深深觉得,这绝对是个催情的时节。热浪袭来,侵入皮肤,凝聚在下体的气息向上翻滚,

顶入脑部,令人发懵,两眼都是雾蒙蒙的。唯有性事,才是提神醒脑的最佳良药。

先前所受的那些空虚,像过眼云烟一般,都被薛适抛诸脑后了。他登入搜索网站,直接查找“海淀同志”,即刻,便蹦出了满屏

幕的诱惑言语。隐匿在城市各处的同志们,都不堪重负,纷纷投出了求欢的信息,极力渴望着压抑的释放。

薛适开始逐一筛选。其间,他将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极为眼熟的标题上,点入细看,便知那赤裸裸的一夜情征文,正是刁常留下的

薛适本想告之梅毒误诊的事,让对方引以为戒。但转念一想,毕竟只是误诊。何况他也不想暴露自己,便作罢了。

他不知道,若刁常真的携有梅毒,那他这个流动性传染源,将继续祸害多少个无辜的男生……

当天下午,薛适在网上找到了目标。他始终不知道对方的真实姓名,只得按网络上的昵称,叫他阿强。

十五分钟后,薛适来到了阿强居住的小区。进了院门,见本就不宽阔的道路,还在两侧紧密排列着各式各样的私家车,更觉拥挤

。放眼望去,鲜有绿色,只有一栋栋砖墙矮楼比肩相邻,将阳光遮去了大半,十分压抑。

薛适走至深处,进了角落里的那栋旧楼。依旧没有电梯,他只得爬上了六层顶层。

三扇房门,楼梯口这家便是。薛适站在门前,扫了一眼贴在两边的破旧春联,又盯着门上的催缴单看了一阵。他按下门铃,却听

不到声音,便在生冷的防盗门上,轻轻扣了两下。

屋内传来急促的拖鞋声,即刻,房门开启一缝,露出了一颗短发男子的脑袋。对方看看薛适,满脸堆笑,赶忙将他迎了进去。

“你先换鞋吧,我在屋里等你。”说罢,阿强便快步走回了右手边的卧室内。

薛适踩上拖鞋,简单环顾了一番。他正处客厅,一方餐桌占去了大半空间,地下还堆满了各色纸箱。左侧是厨卫,右方那个最大

的房间,便是唯一的卧室了。

薛适打量着这间单身公寓的结构,缓缓踏进了卧房。

身旁,厚重的显像管电视正放映着陈年小品,声响巨大。脚边,衣服与被褥卷作一团,只留了个平整的床铺。眼前,阿强侧卧在

床头,只穿着背心裤衩,却挂着他本不该有的娇羞神色,那频频投来的目光,异常殷切。

然而这一切景象,都敌不过床头上方的那面墙壁,来得扎眼。

薛适仰着脑袋,死死盯着那幅夸张的结婚彩照,看出了神。照片底部,几乎被床头托着,上沿也是直逼屋顶,那么巨大。男女相

偎的半身像,足有真人的两倍多,看上去异常真切。照片中的阿强,身穿西服,望向远方,薛适这才首次看清了他那平淡寻常的

五官。而头戴白纱的新娘,满脸厚脂浓粉,一双紧闭的鲜红嘴唇,只扬起了个轻微的弧度。

最要命的,是她那双滚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仿佛活的一般,看穿了墙壁,冷冷监视着卧房现场的一举一动。

薛适费力地将目光下移,看了看阿强,只见对方双眼像是喷火一般,饥渴难耐。

薛适又抬头,瞻仰般地扫视着那结婚照极其厚重的仿金外框,只怕天公显灵人妻下咒,趁两人苟且之时,命那巨幅照片轰然拍下

,将他们砸个半死。

薛适呼了口气,低头盯着阿强看了一阵。阿强相貌平平,不胖不瘦,白嫩的皮肤下,藏了一层薄薄的油脂。尤其腹部十分明显,

乃标准的水桶身材。

薛适仍有些在意对方的婚姻状况,便随口问了一句。阿强平静回答,仿佛结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说新婚不久的老婆上晚班,

刚出门,时间很充裕。说罢,便不免笑出了声,体内潜藏的另一种人格,正向外极力挣脱着。薛适这才听出了对方淡淡的口音,

定是从河南来的。

“怪不得急着叫我过来呢,是因为老婆不在家啊。憋坏了吧……”薛适单手解开衬衫的扣子,跪着爬上床,向阿强逼去。他满脸

坏笑,竭力保持着自己的伪装。

阿强娇羞地憨笑一声,便迫不及待地抱上了薛适的大腿。他慌忙扯下自己那身轻薄的睡衣裤,薛适却按兵不动,只是低头,冷冷

地看着对方。

阿强起身索吻,薛适扭头闪过。他单手按住阿强的脑袋,直接向下体送了去。阿强褪过薛适的裤子,看着他那不很坚挺的器具,

无所适从。

薛适见阿强既兴奋又迷茫,便翘起拇指,扳开了他的嘴,而后,将自己的下体,强硬地塞了进去。

阿强笨拙地吸吮着,他紧闭双眼,呻吟中夹杂着呜咽,听起来,并不怎么舒心。

借着温热,薛适勉

强勃起。他抽身而出,冷冷命令道:“转身,趴着。”

阿强乞求般地仰视,不安地问道:“用套儿吗?我有。但是我没有KY,不知道去哪儿买。”

薛适嗤笑一声,从褪到两膝的裤子中,掏出了自备的保险套和润滑油。阿强也不看,只乖乖地趴好,像是等待打针的孩童那般,

既恐慌又无辜。

薛适向着阿强的后身,径直顶了进去,不料阿强奇紧无比。薛适只得硬着头皮,猛力插入。阿强两手握拳,放在头顶,浑身都在

颤抖着。据阿强交代,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初次体会,想必疼痛难忍,但阿强也不叫嚷,只将呜咽声憋在喉咙里,低沉地

呼着气。

薛适颇不耐烦地抱怨道:“啧……放松!”

阿强双腿抖动,却丝毫不见松懈的势态。

薛适只觉,自己的下体就像被两根坚韧的橡皮筋紧紧系住一般,仿佛是在用刀片自慰,只有疼痛,完全没有快感。霎时,他便想

起了自称处男的金宇熙。若与阿强比对,那金宇熙俨然就是个征战多年的老炮兵了。

少时,薛适就感觉自己的下体严重充血,麻痹中夹带着疼痛,完全没有舒爽可言。

他只希望赶紧结束,便猛地加快了速度。阿强的指甲掐进手心里,却仍不肯叫出声来。罢了,薛适草草收尾,勉强达到了高潮。

事毕,薛适立刻穿上了衬衫。他没多看阿强一眼,也没怎么说话,便立刻转身走掉了。

在薛适看来,这次体验,仅能用糟糕二字来形容。本以为自己的粗暴对待,只会令阿强对同性性事心生畏惧,不料,几天后,便

又收到了对方的邀约短信。

薛适回味着阿强生硬的后庭,毫无兴致,便婉转拒绝了对方。

即刻,却见阿强乞求般地回道:

求你了!来找我吧!我认识一个同志不容易!而且咱俩离得又近!我愿意一辈子臣服于你!

薛适盯着手机,哭笑不得。他只是违心装扮,却招来了这么些麻烦。

反正当下也没甚要紧事,薛适便答应对方,即刻出门了。

下午三点,薛适再度爬上六层。他站在阿强家的房门外,见门上贴着的催缴单,仍是牢牢地粘在原处。

还未敲门,就听屋内传来了脚步声。房门半开,阿强探头见到薛适,便迅速将他迎了进去。

薛适踢掉球鞋,故意打趣道:“老婆又不在家了?又寂寞了?”

阿强站在一旁,羞愧答道:“她突然就出门了,说是加班。我见你没事,就叫你过来了。”

“见我没事?”薛适抓向对方的胯下,咬着牙调侃道:“谁刚才发短信求我来着?”

阿强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转身就往屋里走。薛适赶忙扳住对方的肩膀,说道:“去洗洗后面,今天不用套儿了,

你太紧了。”

“洗?”阿强回头,满脸疑惑地问:“怎么洗?”

薛适两眼一白,不负责任地交代道:“把莲蓬头拧下来,用管子伸进去洗。”

阿强呆愣点头,走去卫生间乖乖照做。洗过后,他裸体走回卧室,仍被薛适粗鲁对待。薛适完全不给对方温存的机会,只是自私

地发泄着。

初入阿强体内,薛适只觉下体一阵冰凉。想必对方刚刚冲洗,用的是冷水,而这触感,便将薛适本就不强的欲望,又浇熄了一半

阿强仍不能放松,仿佛浑身的肌肉都在用力,且力道全集中在后庭一点,掐得薛适疼痛难忍。

薛适皱紧眉头,盯着对方痛苦的姿态,以及他疲软不堪的下体,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会觉得舒服。竟还发出那样卑微的短信,却

是渴求如此折磨,可笑极了。

薛适不知对方是否有一丝快感,反正他自己是腻烦得要死。那过程毫无情趣,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突然,就听屋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阿强一惊,后背立时躬起。他的身体猛然前倾,伴着痛苦的呻吟,慌忙逃离了薛适的攻势。

薛适抬头,看着结婚照中的女子,仿佛她正站在门口。而那副捉奸心切的表情,也赫然浮现在了薛适的视线之中。

阿强慌忙地套上背心,又胡乱地提上内裤,勉强挡住了私处。他捡起长裤,跳着脚,生硬地踹进了一条腿,继而望向薛适这边,

满面惊恐,虚声催道:“快穿衣服,我老婆回来了!”

薛适不紧不慢,还算镇静。他是没甚愧疚的,反正不在自己的地界,也不会因为性向曝光给陌生人,就感觉如何羞耻。

敲门声再次响起,如先前一样急促。阿强伏在卧室门边,两手抓着门框,只露出了半颗脑袋,惶恐地望着自家大门。他回头,见

薛适仍衣冠不整地站在身后,便两手握拳,卑微至极地乞求道:

“你躲衣柜里吧,行吗?我求你了!你先躲起来,躲哪儿都行!别让我老婆发现!不然我就没法儿做人了!我就真的没法做人了

!”

薛适满脸不悦,只将双手抱在胸前,一动不动。他不愿委屈自己,也不想卷进纷争。薛适盘算着,等阿强老婆进来,自己便直接

走人,将烂摊子全交给阿强一人收拾。

阿强两眼泛泪,牙关直在哆嗦。仿佛他的名誉,他的生活,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悬在这危险的一刻,只要同性恋倾向暴露了,他

便会失去所有,向着万劫不复的深渊堕去了。

敲门声再次响起,听上去,却比刚才飘渺了些。即刻,只听门外传来一记糙老爷们的喊声,谩骂着催促道:“六零幺!六零二!

你们到底交不交水费啊!没钱就别住这儿……”

阿强的双腿,定是因为瘫软才不再颤

抖了,若不是扶着门框,想必他是会坐到地上的。

薛适苦笑,穿好衣服,向着门口走了去。

惊魂未定的阿强,迟钝地问道:“哎,怎么走了?”

薛适回头,看着对方惨白的脸,讥讽道:“都这德行了,还能做吗?”

阿强不语,木讷得毫无反应。

薛适站在房门前,再次回头,望向了那副巨大的结婚照。女子的眼神依旧犀利,表情却更显悲苦,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被她

看在了眼里。

阿强恐怕等在屋外的,不止那催水费的男人,便躲在卧室门内,完全不敢靠近,更别提挽留薛适,或是送他出门了。

薛适白了对方一眼,不禁嗤笑出来。他望着床头上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为这新婚的一对鸳鸯,为这男人的欺瞒与女人的无辜,止

不住地悲叹着。

回家的路上,薛适一直在笑,根本就停不下来。

从那一刻起,想要做1的念头,便消散得灰飞烟灭了。他终于知道,无论自己的身体有多少种可能,也还是要遵循自己心底的欲

望。有时,自己被周边环境麻痹,推搡着走上了一条路。只要心底还有怀疑,还有念想,就尽可能去尝试,去探寻。即便失败,

绕了弯路,那些过往也绝对不是徒劳无功的。起码自己解决了心内的困惑,如此一来,才会对自己真正的欲求,更加坚定。

他想起了吴南的那则反问: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薛适笑着,喃喃自语,对着空气反复地答:

我试过了,才发现确实不行……

莫名的,薛适就想起了善于诡辩的父亲。他想着,倘若未来的某一天,自己鼓起狗胆,向父亲坦白了真实性向,父亲会不会这么

问:

你没跟女孩做过,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怎么就知道自己肯定是同性恋呢?

薛适一怔,一时间,想不出该如何回嘴。继而,他大笑,幻想着,自己是否也可以如此反问父亲:

您没跟男孩做过,怎么就知道自己不是同性恋呢?

估计,等来的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暴揍吧。

那些已经坚定的信念,构成了我们独一无二的本身。那些困在心内的疑虑,促就了我们行走于世的路径。

很多问题,都不必问,答案早已在心中了。

第70章:孽与孽的萍水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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