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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去——by卧槽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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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等他往前查看,便听见有人怒喝道:“凤大烟枪,没想到你竟不好好呆在你的春风得意楼跑到这里来撒野!快快将西府海棠令交出来,我等饶你不死!”

凤十六哼声一笑,心道:你们倒是直接撕破脸皮连官话也不说了,便要明抢了。

他环望过去,周围见见聚集了许多人,有的人一脸凛然,有的人却一脸贪婪,各式各样的嘴脸都有。

“哈、哈、哈。”凤十六十分生硬地一笑一顿,仿佛在嘲笑眼前的人。

魏明楼果然唯恐天下不乱,怕是他一得到自己行动的消息便召集了这么多江湖人。所以倚红拖住的时间只是让自己能盗得海棠令,魏明楼却是在倚红行动之初便放出消息,故而这群人才来得这样及时,所以自己一定要被赶到此处。

原来如此。自己竟然也被算计在内,魏明楼确实狡猾若狸呢。

笑过之后,凤十六又恢复自己的无赖:“好啊,你要就来拿嘛,来啊来啊。”语气令人咬牙切齿。

只听那人继续怒道:“呸,你个破皮无赖,净耍诡计,谁要上你的当!”说着,他一扬手臂,大声喝道:“诸位英雄,西府海棠令就在凤大烟枪手里,他方才咯血已是极限之兆,力难再支,西府海棠令一定是咱们的!”他这话才真正破皮无赖,然而他却还有几分矜持,等着别人说兄弟们上啊。

四周却沉寂片刻,没有人响应他的话,毕竟枪打出头鸟,凤十六就算力竭也是凤十六,实力不容小觑。而且他还有一个精分,晋红袖,这已然在江湖上曝光了,红袖招晋红袖杀人如麻,别人听起来也头皮发麻。

一时间,场面竟然异常尴尬。凤十六自然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来,他笑并非是自己有自信能生还,而是他本性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乐事一定要笑,遇到悲事若是该哭自然要哭的,至情至性。

直到他遇上夏绝衣。他为这个人而变得小心翼翼呢。

想到夏绝衣,凤十

六便开始走神,周围谩骂一概不理,偶尔听见断袖,竟然一笑。

断袖?断得好哇,爱一个男人同爱一个女人有什么分别呢?太好了,他能爱啊,不会无情无心至死,会在死时也有人牵挂。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对啊,我是断袖,我就是爱夏绝衣,怎么了?”语气这样挑衅,这样狂妄,这样痴惘。

有的人听见会浑身发颤,是啊,他能将爱这样轻易出口,他能这样义无反顾地爱着夏绝衣。

苏袂嫉妒得发狂,凤十六,这个人,果然该死。

第三十一章 

苏袂嫉妒得发狂,凤十六,这个人,果然该死。

他刚带领武林盟诸人赶到,便听见凤十六狂言,妒火一时四溢,收也收不住。连城绝同他一起竟都能感受到,连城兄暗自咬牙,明明他是这样爱苏袂,夏绝衣这三个字却还是这样牵动他的心。

“别忘了,他是你的仇人。”连城绝低声对苏袂道,他语气很是恶毒,面上却挂着风流的笑。

只见连城绝挺身而出,傲视凤十六,“凤楼主好情趣,癖好与旁人这般不同,只是不知到底是谁消受谁?”他这话端的是恶毒下流,一腔不甘全都发泄在此。

在场诸人没见过夏绝衣的也见过温碧情,江湖早就传言开来,这兄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像极了。而温碧情美貌,见者倾心。且温碧情直言夏绝衣便是揽月摘星的浣尘,先前并不知揽月摘星及浣尘的现在却也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了。在众人眼中,夏绝衣自然是被作践那个。

连城绝自然没想到凤十六会否认,没想到凤十六居然比自己还不要脸。--

先前凤十六同夏绝衣北上求鬼医时,一同扮作安氏夫妇。那时候,凤十六竟也不肯让最适合扮女人的夏绝衣扮作金芷兰,此时又怎么肯让他人侮辱夏绝衣呢?夏绝衣为书生,凤十六作荆妇。他竟是半分委屈都不肯夏绝衣吃的。

只听凤十六笑道:“这天下只有我配给他艹。”他说得这样明白,这样下流风流,明华烁烁。

饶是连城绝这等的浪荡公子也是一愣,为这轻易出口的爱,早有反应过来啐一声。

苏袂更是怔忡,他自负是爱夏绝衣的,然而自问却不能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心如此便乱了,凤十六每字每言仿佛插在他的心头,血流不止。

苏袂本就曾经走火入魔过,他恨极了凤十六也恨极了自己,他第一次觉得我命由天不由我。若是夏绝衣不曾杀过他满门,或者他不曾遇见过夏绝衣。说到底没有人错,错的却是苍天!时间、地点、人物,都被上苍安排错了。

如果,当初,他吃下醉心。

苏袂在一点一点否定自己,否定自己的雄心,否定过去,继而便是否定未来。苍天负我。他是这样想的。

他有太多不甘,太多遗憾,积累太多便会爆发。

所以当众人还在同凤十六打嘴仗的时候,苏袂出手了。此时的苏袂绝对完爆此时的凤十六。

凤十六受了他一掌,呕血不止,纸鹞子般飞出去,他勉力止住步伐,踉跄几乎倒地。苏袂飞身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单手提起凤十六,冷声道:“你该死!”说着又将凤十六掼在地上。

苏袂不用内力,却同凤十六扭打起来。

幸而连城绝

发现此时的苏袂不正常,拼力拖住苏袂:“危险!那里是断崖!”

苏袂内力暴涨,将连城绝挣飞。此时诸人也发现这苏盟主实在不对头。

也是幸而年高德劭的智癫和尚居然肯应苏袂之邀来搅和这摊子烂事,只听智癫长吟一声佛号,经文不断从口中念出,法杖直击苏袂而去。

诸人屏息,连城绝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以为苏袂便要就此死去。

只见那法杖距苏袂一寸距离停下,而后绕苏袂行圆周。法杖在智癫佛语下竟然泛出金光,梵音缭绕,苏袂像只发怒的狮子一般愤怒地挣扎。只听他怒喝一声,周身气息暴涨,对天嘶吼,金光减弱,法杖渐渐停止绕动,大明觉慈法竟险些让他破了去。

智癫佛经念得更快,梵音不绝。在场诸人原本心浮气躁,听见智癫佛语竟然也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苏袂狂躁之气却只减小片刻又再次狂暴起来。他再度走火入魔,虽有大明觉慈法这样静心明志的心经助益,却再无法力挽狂澜。毕竟,他初次走火入魔已是凶险,若非夏绝衣以命襄助,苏袂或早已成魔。

不过智癫一身纯元内力,他又拼死相助。旁人几乎看不见他嘴唇开合,只听密密麻麻的梵音绕梁,眼前仿佛有梵文流转。而智癫面上血色全退,长须凌乱虚飘,他硬扎马步,稳住下盘,仿佛一不小心便会被苏袂荡开。

偏偏就在这当口,燕轻尘同温碧情姗姗来迟,苏袂注意到温碧情时,眸色赫然化赤!

一声暴喝,苏袂周身之气鼓噪而出,如絮白雪在他周身竟呈龙卷风状直冲天际。然而他的爆发又不像其他走火入魔者一样狂乱,苏袂只是用布满血丝的双目冷冷地看,他脚踩依然一动不动的凤十六胸口,任靴子被血洇透。他扫视诸人,看谁都那样冷,即便是看向极像夏绝衣的温碧情,他的眼神也是冰冷的。

智癫仍在苦撑,然而血线已经从他口角蜿蜒到白须上,这样功力深厚的纯元内家竟然抵不住此时苏袂的暴走。在场江湖人俱都心惊胆寒,都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

苏袂的眼神就停驻在温碧情身上,燕轻尘神色戒备地挡在温碧情之前,却不料自己的举动令苏袂更加暴走。

只见苏袂额上太阳穴上青筋暴起,广袖之外的手及手腕上也布满暴起的筋脉。

智癫心知糟糕,若是苏袂继续这样暴走下去,那他便要爆体而亡了!四溢的内力此时竟然已经撑起了经脉,撑爆也是早晚的事。若非他大明觉慈法加持,苏袂早应在见到温碧情那刻爆体而死了。

是,此时苏袂是非常想接近温碧情的,然而他无法动弹,连一步也动不了。

这便是,咫尺天涯。他连伸手也无法做到,明明已经这样近。

不同于上次走火入魔,这次苏袂

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境况。此时他心里抱着这样一种想法,既然是走火入魔,那么可不可以不顾家仇,再一次拥抱那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痴惘,都有破不了的迷局。

就算苏袂知道眼前的这个不是夏绝衣,却也情不自禁为他痴迷。

叹息之声从天外传来,众人被那慈悲又怜悯的声音吸引,情不自禁抬头去看天上。

此时天刚擦亮,地尽头只有一线红光,却照亮了黑夜,将云朵用金丝描边。只见一顶花轿踏云而来,有四个叮当环绕的童女单手抬着那顶花轿,雪天之中,她们还不怕冷地穿着夏装,然而女童脸上还挂着甜美的笑容,众人耳中仿佛有银铃般的笑声。轿子轻盈盈停在半空,风是不是掀起许多红绸。

除却智癫,在场诸人俱都情不自禁揉揉眼睛,这,便是传说中的天外飞仙么?那轿子华美异常,仿佛缠绕了数不尽的红绸缎,虽没有珠宝装饰,却令人觉得十分奢华。那轿身上的龙凤仿佛要衔珠破出,金光的羽毛纤毫毕现,黄金的麟角圣光熠熠……人们似乎看见金凤凰优雅的抖了抖羽毛,而黄金龙鳞爪飞扬。

只听四个女童和着智癫唱起来,不同于智癫的低沉,她们的声音十分甜美,唱出梵文来也异常动听。

众人俱都情不自禁迷醉起来,那四名女童竟然放下轿子,自顾自跳起舞来,佩环叮当,铃音作响。

而轿子竟然稳在半空丝毫未动!

燕轻尘眉头拧起,神色十分复杂,他不再同苏袂对峙,却十分警惕地看向轿子。温碧情低声问他:“你知道这是谁?”燕轻尘并不回答。

却又听半空中传来一声:“潜息。”慈悲怜悯,教人辨不出男女来。

一道激风从轿中袭向苏袂,正中他眉心,朱砂色渐渐从皮肤中洇出,殷红仿若血珠。智癫长舒一口气,停念佛语,收回法杖。

苏袂呆了一呆,便要倒地,只见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接住这副摇摇欲坠的身体。

那人,赫然是魏明楼。

轿内传来声音:“魏明楼,这可是你的私心?”

“明楼知错,请老宫主责罚。”魏明楼十分恭敬地服软,“然而,晚辈认为您此来必有所获,老宫主不若下轿来看。”

半晌死寂,“你可知骗我可有何等下场?”说着不等魏明楼反应,便有衣袂从众人眼前晃过,众人只觉似有冷冰的眼神扫过自己却不知是何人。

忽然,一袭紫影停在温碧情面前,燕轻尘不知何时已被拨开,然而燕轻尘却再没有要回去护在温碧情身前的行动。

那人一身紫衣上落了雪,她一头白发落了雪旁人也辨不出那究竟是雪花还是华发。

诸人俱都看不清那紫衣是何面貌,只有温碧情将那人样貌看了个结结实实。

向来笑靥如花

的温碧情此时脸色惨白,惊叫起来:“你、你是谁!”说着便要逃离,紫衣本想捉住他的手臂,最终却放空了。

只听又是一声长叹,“红尘之事,我本不该管的。也罢了,你们,我两不相帮,都是他的孩子,何苦……相煎何太急!”最终紫衣华发者留恋地看了温碧情一眼,风吹散她柔长的白发,只见半张肉块虬结的脸,让人忍不住作呕。诸人心头俱都一凛,心道自己若是温碧情也是要逃开的。

而断崖那侧的人却能看见半张妍丽的脸,十分秀丽,可谓倾城国色。眉细一分稍显妖丽,粗一分却显巾帼,就这样不粗不细浓淡刚好。她的其他地方也是这样刚刚好,正好的秀丽端庄。可惜的是,天堑殊途,并没有人能看见她的绝色。

这是个女子,一面极美极美、另一面极丑极丑的女子。

温碧情听见那句相煎何太急,突然乖戾地怪笑起来,声音桀桀,含尽了一腔哀怨愤恨再无其他,“啊,我知道你是谁了,早你怎么不说这句话。偏偏等到她死了的现在?”

那人明显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却直接踏雪而去,消失在朝阳的光轮里。天堑竟截不住她归去的身影,她来似一场雾,去后不留一丝痕迹,仿佛从没来过。那顶花轿也不知何时被女童抬走了,在场武林人竟没有一个发觉!

“来如飞燕去如鸿,哈哈哈……没想到,老穷酸有生之年竟能再见‘踏雪寻飞燕’!魏阁主,多谢你飞信啦!”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一面借过一面拨开众人,笑吟吟站到诸人之前,“只是人老啦,走不动啦,不然还能看更多好戏。”

众人见他背了个破旧的书箧,左手一只笔,右手一卷册,满身书卷气,目发精光。看此打扮,不是江湖百晓生又是何人?!

此时本该苏袂抱拳道有失远迎,却被怀抱苏袂的魏明楼代劳了,“哈哈,原来是百晓前辈,晚辈有失远迎啦。时间这样晚,晚辈等不及便先走了,希望前辈不要怪罪。”

“同为看热闹的,何来怪罪之言,却怕是小老儿耽误了魏阁主,啊哈哈!”百晓生一面同魏明楼打哈哈,一面快速地往书册上写着东西。

确实,魏明楼自称爱看热闹,同百晓生的职业是非常相近的。只是百晓生却要书记所见所闻,汇成江湖卷,以告慰前人,以告诉后人。

所以这两人虽是同好,却也有不同。归根到底,看热闹,是百晓生的职业,于魏明楼却是爱好。然而,制造热闹说不定就是魏明楼的职业其一。

连城绝此时也反应过来,待他平静下来,却冲到魏明楼前将苏袂抢过来。魏明楼也不介意,大方地放手,毫不在意连城绝的瞪视。

魏明楼不在的时间虽短,期间却发生了许多事情,众人一时应接不暇

,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魏明楼笑吟吟一展折扇,平摊扇面,接了雪花,墨色渐渐点染开来。

此地许多焦点,众人瞩目。魏明楼啪地一声合上折扇,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

毕竟,不问江湖世事多年早早便将宫主之位传给后人的霍碧玉,居然来也来趟这趟浑水。众人隐隐觉得这只是个开始,必将有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

历数此年要事,先是夏绝衣的被擒与凤十六相救,再是众人对焦春风得意楼与武林盟,后来西府海棠令出世,二主相聚,再来便是此间诸事。铁棠谷已然逐渐从幕后走到台前,这样的情况此前也有例可循,那便是温情横空出世,称霸江湖。只是那时,出名的只是他这个谷主,其他人除了上任骑主,江湖人谁也不知道。

只是此时,铁棠谷二主已然出世,相信令主不日便会抵达。这之后,江湖将会变得如何,谁也料不到。

在场的这些有些虽称大虾,然而在巨蛟长龙眼里,他们却是连小虾米也不如。然而小虾米却也有想成为龙虾的企望,何况上头还有大鱼大虾相罩,这些人便不会退缩。倘少了他们这些个小人物,大人物又表演给谁看?

却说此时众人将注意力转至魏明楼身上,魏明楼环视众人,微微一笑,对着凤十六跨了一步,虚心拱手道:“凤公子,在下魏明楼,碧洗阁阁主。不才在铁棠谷掌金滔海棠令,人多称令主,不过,还是魏阁主叫得响亮。所以,凤公子还准备晕下去么?”说着,他十分闲逸地将手握的金滔海棠令吊出来,细致地拴到扇子上。

魏明楼此言不啻又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

如是,三主聚齐,山雨欲来风满楼。

燕轻尘表现得很平静,令主本就隐秘,既能是任何人也能不是任何人,他在铁棠谷里都是秘密。他的心里却十分不平静,魏明楼不会不知道铁棠谷的规矩,他此举是犯了大忌。

却又闻笑声响起,只见覆了一层雪的凤十六站起来,大笑起来。

他笑不止,众人心头却都被他笑得发毛。凤十六身上握有西府海棠令,此时三主聚齐,难保他就要对江湖人发难。

“哈哈哈……魏阁主,你这热闹,真是十分好看,想必阁主也演得异常开心。只不过……”他此时身处断崖边,壑风将他吹得摇摇欲坠。凤十六发上眉梢尽是雪花,人背对旭日,逆光而立,仿佛全身都在发光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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