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喜欢我啊……」
「你是当明星当的么？以为别人喜欢你都是理所应当的？白痴……」
「哦……」萧哲难得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听教诲，一本正经的点着头
「你要是对他有感觉，就对人家好一点。」
「是。」
三十分钟过后，四道道家常的北方菜端上了萧哲家的餐桌。
萧以墨第一个坐下，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边吃边含糊不清的「好吃好吃」说个不停。
「千万别说你是我姐，我都嫌丢人，饿死鬼似的。」
左嘉楠笑着盛好了米饭，就解下围裙「你们吃，我下午的课快开始了。」
「那你怎么办？」
「我办公室里有吃的，我就是打算过来见你一面的，见到了就够了。」说完，就朝玄关走去。
「那个……那个什么左嘉楠，你站住！」萧以墨大喇喇拿着筷子指向他的背影。
左嘉楠一惊赶紧回过头，听从女王殿下的指示。
「你过关了，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姐，姐一定挺你到底。」
他愣了一下，为难的笑笑，还是说了声「谢谢。」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左嘉楠回头望了望他们姐弟俩吵吵闹闹的样子，突然有些感慨
（如果有一天，我和萧哲走不下去了，那阻力一定不会是来自家庭，而是来自他自己的心。）
第十二章
十一月十号，星期六，离萧哲一个月的约定还有一天的时间。本来阴沉了一个星期的天，突然在傍晚下起了大雨。左嘉楠坐在办
公室里的电脑前心神不宁，整篇报告删了写写了删，一个小时过去了，居然连五百字也没攒出来。
「鬼天气……」他把眼镜摘下来，刚想揉揉酸痛的太阳囧，却被身后一双温暖的大手所替代。
左嘉楠没有反抗，只是叹了一口气「你不戏弄我你会死？」
梁宽吐了吐舌头「免费的服务，不要白不要啦」他边揉边环顾四周「其他人呢？」
「下班了，我今天加班。」
「要不要我陪你，晚上的学校可是很恐怖的哦~~~~~反正我现在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哦……那个……」左嘉楠仰起头，望了望刚刚离婚却还是一副乐天知命样子的梁宽，许多安慰的话堵在胸口，却不知如何说起
。
「什么也别说了，陪单身汉喝个酒去怎么样？」
「抱歉，我今天晚上约了人……」
「女朋友？」梁宽笑着凑过来「还是……男朋友？」
「……」左嘉楠意外的说不出话来，只好顺手关掉电脑，拿起外套「我先走了，你记得关好门。」
（一切的一切，也许今晚就能见分晓了吧。）
这是左嘉楠一个月以来第一次主动约萧哲，对方也爽快的答应了。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两周以前，萧哲知道他让出了公寓正住在酒店里，就二话不说非要他搬过去和他同住，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有进展，可
是，对方还是按兵不动，这让左嘉楠有些摸不到头脑，每一天每一天的度过，就好像离终点更进了一步，各种焦虑不安在他心里
盘旋。
他订餐厅位子的时候，还特意订了酒店房间。拿到房卡的瞬间，左嘉楠的手心里居然都开始飙汗，他自嘲的看了看手里的金色卡
片，忽然觉得今天的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岁毕业的那天。
他深呼吸般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位子上坐好。
（十三年以后萧以帆，又会给我什么样的答复？）
一顿饭，左嘉楠吃的很沉默。他只听见萧哲在不停抱怨录音时状况百出的新人，可以话语的内容，却一句也钻不进他的脑海。
萧哲想要买单，却被他硬的抢过来「今天我请你。」
「哦。这么热情啊？」
他只是笑了笑，并没说什么。
「今天这么早，要不要去看个电影。」
「我在楼上订了房间，去喝一杯？」
萧哲一愣「那个……」
「你不总是吵着想要看夜景么？」
「那……好吧。」
电梯缓缓的向上攀爬，两人都局促而执拗的各望向一边，沉默不语。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左嘉楠居然有一种不知道该迈那一只脚的错觉。
可是，总有一个人要主动，才能让这份牵绊不至于草草结束。
「酒柜在那边，我去挑一瓶，你先洗个澡。」
「哦。」
左嘉楠端着酒杯，坐在落地窗前，看着被雨点装点的模糊的城市，忽然轻笑出声来
「呵呵，哪来的夜景啊？我真是连个谎都撒不好。」
萧哲洗过澡，躺在浴缸里，半张脸淹没在水里，咕噜咕噜的吹着泡泡，心里人神斗争了半天，才觉得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一脸
毅然决然披上浴袍，光着脚走出浴室。
左嘉楠黑色条纹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胸前，白色的衬衣袖子看似不经意的挽起，眼睛凝视着窗外的城市，手里轻轻晃动着杯子里
透明的液体，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韵味。
「抱歉，今天好像没有漂亮的夜景……」他回头，浅浅的笑着「马提尼，我调的，要不要尝一尝……」
「好。」
左嘉楠端着两杯酒坐在他身边，一手送杯子，另一只手探向了对方的斜系在腰间的带子。
萧哲下意识的当下了他不规矩的手。
他笑了笑「我从前一直觉得，你是不在乎男女的，只要觉得高兴就OK，看来我错了。」
「我……没有……」
「我是一个不到最后都不想说放弃的人，看来，不是我的，永远都不是我的。」
「可是这一个月，我确实过的很开心。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所有朋友都替代不了的，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再一个月？」
「够了！」左嘉楠仰着头，拼命咽下快要溢出的泪水「一个月的时间，牵手，拥抱，亲吻，上床，没发生的，再过过久也不会发
生。我承认我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我也承认我对这场恋爱游戏充满了莫名的期待，我更不敢保证我下一秒不会再喜欢你，只是，
我迷恋你，与你无关，请……请不要再用你的施舍践踏我的尊严。」
「现在的我，对于你说的那些，真的做不到。」萧哲低下头，摩擦着杯沿「可是我们还可以做好朋友，铁哥们。」
「抱歉，我做不到。」左嘉楠放下房卡，假装洒脱的向外走去「晚安。」
拉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走出萧哲的公寓，左嘉楠再一次为自己的运筹帷幄深深的折服。选择在酒店里解决一切，不就是想要被拒
绝的时候，马上回来，收拾好一切，消失的无影无踪，免得见了面，又是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开车在二环上绕了两圈，他还是想不好去哪，东区的一居室借给了余力他们，自己回去，也只是卧在沙发里的份，但会无形中给
他们带来了压力。又去住酒店？他也得为这个月的荷包好好思量一番。
（算了，去办公室里凑合一宿吧，趁机把报告打完。）
左嘉楠推开办公室的门，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一回头，吓的汗毛差点全部竖起来。
梁宽正迷迷糊糊的站在他身后，揉着眼睛「你怎么回来了？」
「人吓人，吓死人。我还想问你呢？怎么不回家？」
「我前妻还没搬出去，回家见了面尴尬。这周我一直住办公室里……你呢？」
「哦……没什么，刚被甩了而已。」左嘉楠说完，就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打开电脑。
「这么冷静？世外高人啊？」
「也不是，只是预料之中罢了。档你设想过一百种分手后的状况，真正分开了反而就没那么难过了。」
「有道理……不如……我们两个失意人凑一对好了。」梁宽硬扳过他的头，单手捧着他的脸颊，顺势想要吻他。
他一惊，身体顿时僵住，大脑也空白一片。
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两人瞬间分开。梁宽就那样被拽着狠狠砸向了冰冷的墙板。
「萧哲！你疯了？」左嘉楠扑过去，挡在梁宽身前。他第一次觉得，不笑的他，居然如此面目狰狞。
「他是我的。」萧哲死死拽住他拼命想要挣开的右手，撂下句话，就怒气冲冲的带着他摔门而去。
左嘉楠被强制性的扔上车子，一路狂奔回萧哲的公寓，狠狠丢在沙发上。
他一脸平静的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盯着萧哲，揉了揉青紫发痛的手腕。
「为什么搬走？」
「没有理由不搬。」
「呼……」萧哲无奈的长出一口气，开始解上衣的扣子，不一会儿，上半身就已经全囧，他瞥瞥还是毫无动静坐在沙发上的人，
咬咬牙，右手探向了蓝色破洞的牛仔裤。
「你何苦为难你自己？」
「我想好了，」萧哲边说边继续手上的动作，「我现在虽然过不去心里的坎，抱不了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们没法上床。」
「你是说……」他盯着可爱的他，弯起嘴角。
萧哲一脸慷慨赴死的坚定，重重的的点了点头「我不想和你分开。」
左嘉楠捡起地上横七竖八摆放的衣服，披在对方肩膀上「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做不做其实对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
他将他的黑色衬衣的扣子一颗一颗的扣好，然后抚平上边细小的褶皱。
只要他能给他一点希望，哪怕如星光般渺茫，他也会静静的等，等他说爱他的那一天。他不会自暴自弃的说如果他是女人该有多
好多好，他就是他，一个三十岁的平凡男人。不卑不亢，不张不弛，却愿意用一百分的勇气去期待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暖阳。
第十三章
「再……抬高一点……」男人双手禁锢着左嘉楠薄窄的腰部，猛烈的前后晃动着，舌头正不安分的勾勒着他耳朵的轮廓。
「啊……啊……」随着每一次贯穿灵魂的冲刺，喘息声，低吼声，将迷乱的空间填满，但却填不满左嘉楠内心最深处的空虚。
他努力转头看着满脸沉醉的袁皓翔，迷茫的双眼，慢慢失去了焦距。
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因为今天是平安夜。
左嘉楠早早准备了红酒，点心。甚至不辞辛苦的下厨，做了披萨和蛋糕。可是直到半夜，公寓的门外，才想起钥匙转动的声音。
萧哲显然喝醉了，他摇摇晃晃的走到他跟前，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微笑「等我呢？」
左嘉楠点点头，伸手试图扶住快要摔倒的他，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左嘉楠将手指埋进他的头发，缓缓的摩挲，突然觉得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其实也心满意足了。
萧哲抬起头，露出湿漉漉的眼睛，小狗一般伸出舌头，舔了舔左嘉楠薄厚均匀的嘴唇，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就随即附上一个狂风
暴雨一般的深吻。
他的吻让他眩晕，这并不在于接吻的技术，而是，终于他等到了，有一天，他终于对自己有了一点渴望。
吻，像暴风骤雨一般洒落在他上半身的各个地方。他敏感的感知到对方似乎在路过胸口的时候，对他平坦的胸口，有过迷茫。但
还是没有停下探索的脚步。
囧囧，像夹杂着暴风骤雨的龙卷风一样，扫灭了他所有的理智，身体的某一处拼命叫嚣着想要被安抚的权利。
但就在他主动脱掉长裤的那一瞬，本来兴致勃勃索取的对方，却突然僵硬了起来。愣了半晌，才温柔的拿起外套，披上了他赤囧
的下半身。
「……对不起……」萧哲背对他，垂着头，懊恼的坐在地上。
左嘉楠拾起一副穿带整齐，努力的吞下眼泪，挤出笑容「没关系……我们吃蛋糕……」
「我累了……你能不能出去转转……」
他一惊，还是说「好。」
坐在车里的左嘉楠，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却发现颤抖着的手，竟然没办法将这两种东西对齐。索性，就趴在方向盘上，默默的悲
哀起来。
突然，一条短信不约而至。
『生日快乐
——翔』
『你在哪？』
『老地方。』
『等我。』
左嘉楠突然发动车子，奔向了漆黑不见五指的月夜深处。
指针滴滴答答指向凌晨四点半的位置，他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深处胳膊，探向了床头的打火机与七星烟。
「你抽得太凶了……」袁皓翔转过身子，将左嘉楠整个抱在怀里。并在脸颊处重重的亲了一下「你晕之前，叫了他的名字。」
「……是么……」他靠在床头，将烟雾深深吞进肺叶，又缓缓的吐出。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直男是可以变同志？还是男男之间存在真正的爱情？」
「我没想证明什么，我现在很幸福。」
「呵呵……骗人……」袁皓翔冷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刚刚只那么一碰，你就受不了了。你和他从交往以来根本没做过，
对不对？你干嘛虐待你自己？」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我只是关心一下床伴的生理健康……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上床找我，谈情找他。何乐不为？」
左嘉楠将烟蒂狠狠熄灭，然后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了……」然后朝门口走去。
「你还会来找我的。」回应他的，是身后袁皓翔自信满满的声线。
第二天清晨，左嘉楠做好实验课的课前准备，就躲进了教员办公室。他第N次翻出手机，却没有任何的未接、留言和短信息。
「你今天和昨天穿了同一套衣服……平安夜和大明星约会了吧！真是羡煞我这个孤家寡人啊！」
左嘉楠不太眼睛，就知道是爱嚼舌根的梁主任「追你的女人多了去了，活该你眼光太刁钻。」
「怎么着，也叫你家萧哲给我介绍一个娱乐圈里的人。我喜欢艾琳娜那样的……」
（你要真知道艾琳娜是什么样的人，打死你也不会喜欢她了！）左嘉楠在心里长长叹一口气「人，是不是总会被外在所牵绊，却
忽略的内心深处的灵魂。只要外表不是他能接受的样子，灵魂再契合，也是徒劳？没有半点渴望？」
「这么有深度问题？问我这么没有深度的人？」
「唉……我知道我就是白问。」
梁宽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如果你真想在我这听到点什么的话，我也只能说，你要是爱他就留下来等，你要是不爱他，只是想要得
到他，那你还是趁早拍拍屁股走人好了。」
左嘉楠没说话，只沉默的低下了头，因为，当一个人的整个青春期，都在靠着某一个人用幻想纾解囧囧之火时，他早一分不清，
深埋于心底的那一份热情，是囧囧还是爱了。
夜幕降临，他找了一处离家较远的酒吧，想要喝几杯，散散心。却下意识点了萧哲最爱的苏格兰威士忌。苦闷的氤氲又一次占满
了心头。
「帅哥，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他抬头，刚想拒绝，却看见了熟悉的面孔「萧……萧以墨小姐？」
「客气什么！叫姐就成了。」
「好！姐，你想喝点什么？」
「你在喝什么……哎你怎么跟萧哲那小子混的一样没品位了。麻烦先生，两杯高粱！」
「白……白……白酒。姐，这个我不太行的……」
「行不行的，喝了不就知道了？」
酒过三巡，左嘉楠才借着酒劲，把一直以来的困扰，对着萧以墨倾诉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