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国家没有贵族。”安德烈勾起嘴角，他举起枪，向穹顶鸣放。
……
几声枪响镇住了人群，人们惊恐地回头看，只见黑黢黢的废弃坑道口出现了四个戴白色吸血鬼面具的男人，他们额上都划有十字。
举枪的假面男人大步走向人群，人们尖叫着跑开，男人周围像有辐射场一样，以他为圆心，十米内总是空空如也。
安德烈享受着他人的畏惧和臣服给自己带来的快感，他勾勾手指，杀手部下把赵子升拖到他面前，安德烈看向安东，安东只得抱着安乐走了过来。
一个戴面具的女孩子跑了出来，三条枪管指着她，她却浑然未觉，她扑通一下跪在赵子升面前，焦急地问：“子升，怎么会这样？你有没有受伤？”
她拿下面具，是青青。
赵子升冷冷看着她：“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我是关心你啊。”
“你给我添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我……”
“走开！”赵子升呵斥，“你要是帮不上忙，就别在这儿碍眼！”
青青眼中含泪：“我不会走的！我知道你是怕我被牵连进来！”
“你——”
安德烈一把抓住青青的胳膊，粗暴地把她拽进自己怀里，一把枪顶上她的太阳穴：“亲爱的，真高兴见到你。”
“放开她！！”赵子升大叫，“她才十六岁，你还有没有人性？”
安德烈嘴角上扬：“你想利用她打进安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只有十六岁？”
赵子升慷慨激昂：“我和你不同，我是为了正义和公理！”
137.替老爹杀了他！就算同归于尽也无所谓！
青青也冲安德烈喊：“讨厌鬼，你不要挑拨离间！就是你把子升弄得浑身是伤，你怎么这么残忍，他和你无怨无仇！”
安德烈卸下面具，低头，青青激动地看着他，看着看着，突然脸红了。
“你叫青青是吗？让我看看你的继承人戒指。”安德烈的声音格外温柔，青青怔怔举起手，把继承人戒指脱下来递给他。
“好孩子，真乖。”安德烈微微一笑，拿起继承人戒指，“现在告诉我，你想把它给谁？”
安德烈一手拿枪，一手握住戒指，分别对向安乐和赵子升：“选择吧，青青，谁默默无闻的死，谁一身荣耀的生。”
安德烈得意地笑起来，他为自己说出这样有哲理的话而兴高采烈，没有什么能难住他，无论是语言，还是人心。
青青还留在方才的震撼中，她无法相信那么温柔和善的表情会出现在安德烈脸上，那样的表情只有心底满怀善意的人才会有啊，而且，安德烈的脸近看来的确很……英俊，不分种族不分时代的英俊，为什么会有这么出色的人存在？
也许，也许他有什么苦衷，不得不作恶？
青青觉得自己有义务关心一下安德烈的心理健康，说不定他的心结解开了，就不会再作恶了呢？那么，眼前的困境也就可以化解，大家都能平平安安地出去。
青青这样一想，顿觉肩上重任倍增，她扬起脸，对安德烈一笑。
安德烈皱眉：“你干什么？”
青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善解人意：“安德烈，枪是很危险的东西，杀人也不好，人和人都应该是平等的……”
“（法语）什么？”
青青没听懂安德烈突然蹦出的外国词儿，不过看起来，他对她的话产生了疑惑，她于是继续微笑着说下去：“你是族长继承人，一定经过了很残酷的竞争，才能得到这个资格吧，也许在竞争中你迫不得已杀了人，或者失去了很重要的伙伴，那些都不是你的错，是形势所逼，现在你终于渡过了那段黑暗的生活，走到光明底下，为什么不利用自己的地位去保护你爱的人呢？”
安德烈一阵大笑，把枪塞进青青手里，握住她的手抬向前方：“好了别废话了，让谁去死？”
青青眼看着枪筒指向赵子升，吓得大叫：“不要！”
安德烈握着她的手，枪又指向安乐，青青闭上眼睛：“别这样！”
安德烈沉声：“到底选谁去死？——把他们拽起来！”
赵子升被七鹰之二提了起来，安东横身拦住第三个人，两手穿过安乐腋下，把他抱起来。
“这样可不行，老管家，我不能保证子弹会不会伤到你。”安德烈面露不满。
“他是我的孙少爷，就算我以后不再为他效力，也不愿看到他死在我面前。”
“哼，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安德烈冷笑一声，“你先搞清楚，现在谁是你的主人。”
安东脑子里飞快的转过各种想法：安乐的命，他一定得保下来，这样，他还要继续伪装吗？如果他暴露身份，那必然引发一场枪战，如果不能一击致命，安德烈势必会引爆周围的炸弹……如果这里周围还埋伏着安德烈的手下，如果他们手中也有炸弹引爆器，如果……
不行，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太多了，他不能冒这个险，安乐已经受伤了，必须保证他被安全地送出去……
但是，要他把安乐丢在安德烈面前任他折磨，这也是不可能的。他已经很后悔让安乐搀和到这件事里来，安德烈编出那些鬼话之后，安乐的反应……让他难受。
仅仅是难受而已吗？不，他竟然还有些诡异的欣喜，在看到安乐那么担心自己的时候，他浑身上下都很舒服，痛苦和痛快两种感觉穿梭在他身体里，那时候，他只想收紧双臂，让他的宝贝知道他就在他身边，一直都在。
安德烈握紧青青的手，在她耳边怂恿：“快，亲爱的，告诉我，你要哪个做你老公？”
青青顿时涨红了脸，她闭着眼睛，一声不吭，安德烈不耐烦，控制她的手朝向赵子升：“这样吧，我先随便打两枪，你再想想？”
“不——”
“砰——”
赵子升痛呼一声，身子蜷起来，两手去抱自己的腿，却被身后的杀手强硬固定成四肢伸展的靶子。
青青脸上血色全失，枪口转向安乐的时候，她还在怔怔看着赵子升。
安德烈笑笑：“你选好了吗？
青青痛哭流涕，崩溃地摇着头：“呜呜……不……不……”
真是无趣的游戏，干脆结束算了，本来还想看看安乐输到哭的样子，结果他这么不堪一击，跟他小小描述了一下安东会受到的惩罚，他就被打击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安德烈把枪管对准安乐，青青被他强迫着去扣动扳机。
“老管家，麻烦你让开。”安德烈皱眉。
安乐凭着记忆伸手去够安大略身上的炸弹引爆器，他刚才已经碰到了，再用力一点，他能够到的，赵子升胡乱开的那一枪可能打断了他的肋骨，安德烈顶他的那一下也很痛，可是这些比起安东……安东……
“乐乐，还有一年呢，考坏一次没关系，以后好好努力。”穿着围裙的安东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爸还没有表扬你。”看到他成功扳回一局之后，安东脸上洋溢着自豪，然而夸奖过后，却又露出落寞的表情。
“没错，我就是自私！”第一次被他说急了，安东眼里流露出深沉而陌生的神色，他宁可他一直这样看着他，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被需要的。
尽管，安乐很想活下来，想遵守诺言，等到老爹从本家回来，可是，眼下他已经不祈求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了。
只有一个意志在他脑中很明晰，那就是，杀了安德烈。
为了老爹，杀了安德烈，只要杀了他，其他都无所谓，就算同归于尽也……
安乐一咬牙——够到了！
他举起手，手中是鲜红的炸弹引爆器。
青青吓得哆嗦，立刻抱住脑袋，安德烈一把推开她，嘴角勾起一丝笑容，对啊，就是这样，让游戏更激烈一点，太过弱小的对手是很无趣的。
安乐手指放在红色按键上，看着安德烈。
安德烈摸了摸下巴，挡住自己过早溢开的笑容：“哦？你想怎么办？”
“我想……咳咳……和你一起下地狱！！”
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安乐：“那不是那个叫安乐的选秀选手吗？”
“还真的有点像！”
“他想干什么？”
“这是在演戏吧？”
“主办方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人群中，韩铭一把拉住秦世欧，低声说：“下一班车咱们就能走了。”
“我……”秦世欧还想往回看看。
韩铭急匆匆地说：“你听我说，他们老安家没有一个好人，他们狗咬狗，和你没关系，你要敢出去，咱们俩就完了。”
秦世欧忍不住问：“也许安东也在里面呢？你就不想看看吗？”
“安东？”韩铭刚治好嗓子，发音还有点嘶哑，他扯开一个冷冽的笑容，“我想看他死！”
……
安乐出乎预料的反击让安德烈开始兴奋了，反击，反击啊，更猛烈的反击啊，对手不够强的话，游戏总是无聊！
“按吧，亲爱的弟弟，把所有人都炸上天，这样我们就可以顺利下地狱了！我们一起去见你亲爱的爸爸！”
疯狂的安德烈让人们从美好的幻想中醒悟过来，这不是表演，不是拍戏，而是真正的变态在报复社会，他们疯狂地冲向矿工小车，十几个人扒在一起，安德烈一抬手，三个杀手端起枪向人群扫射。
“全部呆在这里！不许动！”
人们大声哭泣着，抱在一起，中枪者痛苦地呻吟着。
这时，乘坐最后一班矿工小车到达地面的秦韩二人，看到公园广场上站着密密麻麻的警察和家属。
“里面什么情况？”警察立刻围上前。
“罪犯手中有枪，他们还在大厅周围安装了炸弹。”韩铭慢条斯理地说。
小警察奇怪地看了一眼韩铭，这人怎么好像在幸灾乐祸？
“李队，怎么办？”
“汇报赵局，待命。”
“是。”
……
安乐冷眼看着安德烈手舞足蹈。
“按啊？你不敢了？”安德烈露出失望的神色。
“这是假的……我为什么要按？”安乐嘲讽地看着安德烈，“你有本事把真的给我。”
安德烈一怔：“你怎么知道那是假的？”
“因为……咳咳……”安乐身子晃了晃，捂住腹部，慢慢说，“你不可能相信安大略……”
两人目光相交，安乐在安德烈眼中证实了他的猜测。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安德烈闷笑起来，“除非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握在我手里。”
“……”
“如果你想和我玩下去，你现在就得想别的办法了，你手里那个东西已经没用了。”安德烈走向安乐，凝视着他，“别告诉我你没办法了，那实在太叫人失望了，我不得不结束你的生命，这场游戏也就玩完了。”
安乐抬眼看向安德烈：“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138.赌枪法
安乐抬眼看向安德烈：“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安德烈饶有兴致地看着安乐：“你觉得你有资本跟我赌吗？”
安乐捂住伤处，说话太多让他的疼痛更加剧烈，他闭上眼睛，喘息了一下，再次睁开，眼中是胜券在握的神采，他盯着安德烈说：“我打赌，我的枪法比你好。”
“什么？”安德烈笑了，“你确定要跟我赌这个？”
“条件我来定……你敢赌吗？”
“哼，你说吧。”这个小崽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你先说你敢不敢……”
安德烈耸耸肩：“随便你开什么条件，只要是比枪法。”
“好……”安乐嘴角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在场这些人都能作证，你可不要耍赖……咳咳……”
安德烈看安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站都站不稳，还想跟他比枪法？——他早就摸清楚安乐的底细了，一个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保险都不一定会开，何谈枪法？
不过，正因为看不懂安乐到底想干什么，这个游戏才因未知而更加有趣。
安东也很好奇，儿子到底能定出什么条件，让安德烈在枪法上败给他？
安德烈举起右手：“我用族长继承人的名义起誓，和你比枪法，由你来定条件，如果我输了，我立刻撤退，绝不伤害一个人，怎么样？”
安乐说：“好……如果咳咳……我输了……我认你处置……”
安德烈一笑：“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哭给我看就行了。”
安乐怔住：“什么？”
安德烈神色暧昧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看你哭。”
安东心想，安德烈这个人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随你的大小便……”安乐的目光撇向一边，伤处牵扯着疼，他实在不想多说。
“好吧，条件呢？”
安乐扬起嘴角：“我们……玩个刺激的……”
“什么？”安德烈从来没这么着急过，安乐说话怎么这么慢！
“我们……来比……谁能击中……二十米外的引爆器……”
“哈哈，好啊！”
安德烈答应的爽快，心里却在掂量，炸弹引爆器一共有四个分控按钮，一个引爆全部炸弹的总钮，如果他射中一个分控按钮，那么大厅还不至于被炸上天。
而安乐的枪法，根本不可能击中二十米外那么小一个东西吧。
“咳咳……你……不敢？”
安德烈笑：“别废话，我们来吧，记得要哭用力一点，亲爱的弟弟。”
安德烈把引爆器交给杀手，让他们放在二十米外的地面上。
“谁先来？”
“等等……还有一件事……”安乐看向安德烈，“让你的手下……拿着引爆器……咳咳……”
安德烈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安乐勉强笑道：“增加点……乐趣……公平起见……轮到我的时候……由你来指定人……”
“好。”安德烈邪笑着盯住安乐，抽出佩枪，拉开保险，他用枪筒招呼部下过来，命令他们按照安乐的要求举着炸弹引爆器站在二十米外，七鹰听到安德烈命令，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们绝对相信主人的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