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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林虎情——by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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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树往前走了两步:“爷,紫公子说,说……”

“说什么?别给我吞吞吐吐的!”张展马鞭一扬,‘啪’的在空中炸开一声响。

“他说,要在那从后山直到缝崖,跨过十余尺宽的断缝再到毒谷村的东门为止。爷……您不要答应……爷,紫公子他没了功夫万一……”江树想想就一阵自责,若不是他叫来紫墨,怕是也不会卷入这场赛马之中。

“哦?你说从那条路?”张展皱了眉,难道不知那条断缝宽十余,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烈风虽是好马,可是谁又知道那马的极限是不是……

“怎么?”紫墨似笑非笑的抬眼看着张展,然后一句轻轻淡淡地:“三谷主,如不同意,那……”

“哼!”张展虎眼一翻,冷冷的转过身去,这人,总有办法让自己恨不得一鞭送他见阎王!想着,人已经如脱了弓的箭,直朝后山而去。

紫墨嘴角一勾,踢了马肚,如风而去,留下一群人惊大了眼睛,等回过神来时,那里还寻得到两人的身影。

正值金秋,苍黄的枯草贴在地上,一片一片的开在地上,偶尔一阵风吹过来,掀起一层层金黄的浪花。后山小道两旁,立着的枫树顶着一身火红的衣装依旧繁茂,在阳光的照应下,闪动着,最后的激情与色彩。一切,在蔚蓝的背景下,成了一副永久的美丽画卷。土黄色的小道斜斜的延伸道最高处,然后戛然而止。只留下旁边灰黄的土丘,似是被遗弃的巨尸,底部微微凸起,几根竹子挂着枯黄的叶子在风中摇摇摆摆。

寂静的小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蹄声越来越近,马上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张展本以为在小道上就能将紫墨给甩掉,最后自己知难而退的放弃最后的跳跃,没想到,这人竟一路跟了上来,一路上不多不少的和自己相隔一米的距离。虽然‘黑旋子’跨过断缝没有问题,可仍是忍不住随着断缝越来越接近就越烦躁,而旁边的马蹄声丝毫没有减慢的趋势,真是该死的疯子!

他的死活,管自己什么事!真他娘的多事!张展暗自又骂自己一通,正在分神之际,只觉得一阵风擦肩而过!

张展定定神,狗娘的,那小子竟已经一马当先了!

烈风长嘶一声,如同飞起来的火焰,红色的马鬃那一瞬间忽然燃烧起来似地,马上的淡青色人衣带翻飞,清雅淡然,却又仿佛天地间只在他弹指间一样,让人不可高攀。

然后,尘埃落定,马长鸣一声,马上的人回过头来,眼睛一斜,唇角轻勾,似乎开了满上遍野的昙花,绚烂夺目,光彩照人。可偏偏是隐隐带着些冷傲的意味。

张展一愣,似乎又看到雾林里那个嘴角挂着血迹的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被这个讽刺意味十足的一瞥可算瞥回了神,老脸一阴:我他娘的竟……真是该死的蠢物!连忙手中用劲,那黑旋子一跨,也过了那条裂缝。

“哼,你……”张展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马背上的人晃了晃,接着那人就瘫软的东西晃荡了下向后倒去……

未来得及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张展已经飞身而下,手用力一甩一勾,再定神,两人已经站在一片碎石上面。

“还真以为自己一次没摔死就可以来第二次啊!”一阵怒吼夹着粗鲁的拉扯,紫墨虽未倒地,但已是脸色苍白如纸,待张展看清时也是已经,拉住那人的手腕,只觉得一股热气在那人体内乱窜,似要冲破一切阻碍冲出来的气势汹汹。

紫墨脑子一片混乱,许许多多的镜头,闪过来闪过去要抓住什么,可除了眼前的人只有一片空白。紫墨有些摇摇欲坠退后两步,额上的冷汗在一会之间已是密密的布了一层,那时间脸上像是换了个人似地,冰冷孤傲的眼睛里忽明忽暗,苍白的唇角扯动冷笑:“是你!”眼中却是毫无焦距。说的即使千万感情,到了张展耳朵里,除了虚弱的呓语什么意义也没有。

“没用的东西!”冷喝一声,张展夹紧浓眉,前跨了一步,左手用力击出一掌,右手准确的接住那个晕倒的人……

紫墨睁开眼的时候,满目的混沌,闭了一会再睁开的时候,却是昏昏的屋顶,陈旧的摆设,潮湿的触感,他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

“醒了,哼,真是没有用。若是不能就是不能,成什么英雄。”

紫墨坐起来,看着眼前这人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吐出一句话来:“我……见过你。”

16.回忆

张展把手中的树木枝子往地上一摔,眼睛瞪着紫墨。

紫墨看着眼前身着白色里衣的人虎眼瞪着自己竟是不由的笑了:“我说的是三谷主面熟。在我没有失忆之前见过。”

张展一时被紫墨的白牙晃的眼前有些花,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人不是浅笑,二十露着几颗大白牙的笑容,虽然时间很短,但照实闪了张展一下,他哼哼几声,准备的一肚子咒骂的话一句也骂不出来。

紫墨四周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屋子虽是简陋但是能让人生存的必需品倒是一件不少,比如说是火折子,简单的锅,烤火的支架,足够的柴草,还有自己身下的小床,小屋的门尚是完好的,只是没有关严,风顺着门缝溜进来。

紫墨打了个冷战,这才感觉周身冷飕飕的,低头一看自己浑身竟是湿淋淋的,支架旁的张展正在一边往火堆里加柴一边小声的嘀咕道“没什么把握还跳什么崖缝,自己倒好晕过去了,留的两头发疯的畜生,还有这该死的雨,真他娘的霉运,早不下晚不下的偏偏等老子……”

紫墨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然后耳边听到马匹嘶鸣,侧耳一看,隐隐约约看见旁边侧房里烈风赤红的马身,心下一片了然,刚抬头正撞见张展孩子气的竟是撅着嘴角,竟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展动作一顿,虎眼恶狠狠的往这个方向挖了一眼:“笑!老子挖了你的眼睛!”说罢,一脚踢到火堆上,火星四射,渐渐在黑暗中消散了。

张展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这幼稚的威胁却是孩子气更浓了几分,紫墨却也不再那么过火,只是扯了嘴角,看看火堆旁边搭起的衣服,再低头看看自己浑身的湿透的衣服,不禁脱口而出:“我失忆之前的罪过你?”

张展本就是阴黑的脸这个时候突然转过来,先是眼睛里染着火焰般精光,然后那片精光像是爆开的烟花,中间的亮若皓月,四周却是阴沉如夜,额上的黑影越来越浓:“只有老子招惹别人的份!”

“哦?哦。”紫墨愣愣的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下床,脱了自己的外衣在活边烤了,过了一会嘴角终究是不可抑制的弯了起来。

一堆星火,四面墙壁,除了偶尔的马的嘶鸣和火焰跳动的声音,两个人沉默着各想心事,张展偶尔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踢踢火堆,要不然就是摸摸自己还是湿透的衣角,看一眼黑透的窗外加上一句恶狠狠的咒骂声。

紫墨看着火苗一窜一窜的,这突来的寂静,仿佛让他隔绝了世界,这与在易先生的住处不太一样,那里的尽管没有人在身边依旧感觉嘈杂,而这里,只有他,只有火苗,突突的跳着,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伸着火烫的舌尖舔着这无边无际的黑暗。

这是怎么了,这份孤独,这份与黑暗并存的孤寂,似乎与心里的那个人一体,可是这皮囊是谁呢?这个叫紫墨的皮囊怎么,这样陌生?

张展翻翻手中正在烤着的野兔,一边撕扯了一半递给身边的人,一边把另一半往嘴里胡乱的一塞,嚼了一大口。

“操奶奶的,不是人吃的!”到嘴的肉全数被吐了出来,张展皱着眉头侧脸看看那个不见动静的人。

“啪——”

手指粗的树干竟硬生生的被纤细的手折断了,张展顺着那人发白的指尖往上,紫墨的脸即使在火堆旁边竟是苍白一片,额上的薄汗在跳动的火光下一闪一闪的。

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张展一把把手中的烤肉扔了,一手扶住紫墨的后背,一手抓住紫墨的肩膀,紫墨体内的一股巨大热流竟是不受控制的在他体内乱窜,张展不懂医术,只得先把自己微不足道的内力注入一些,虽然起不了作用但是也暂时的控制了一些。

紫墨苍白的唇角被咬的渗出血来了,他微微看着自己头顶那双皱着浓眉带着浅浅怒意与淡淡焦急的眼睛,嘴角竟是止不住的划开一道弧度:“……疼……”

“你他娘的别像个娘们!疼就疼,老子有什么办法!真是该死的易剑天!这个什么医神!呸!你他娘的还笑!疼死你格老子的,也活该……”嘴上这样说着,手上却是粗鲁的扯过床上的被褥子往那人身后胡乱的堆起个山包,本来还是半抱着那人的手用力的抽了回来:“你要长长不自量力的结果!活该。”

紫墨只觉得后背一软,不觉便在火堆旁边躺了下来,而身边的张展似是躲什么瘟疫一样整个身子都往另个方向移了移,手里拿着木棒百无聊赖的胡乱戳着火堆。

紫墨这才回头看看刚刚被人扔掉的烤肉,嘴角扯了扯:“怎么吃不惯这种野味?”

也许是因为刚刚剧烈的头疼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这个时候说出的话更是虚弱无力,在啪啪的火焰跳动声中竟是带着呻吟般的暧昧,话出口连紫墨本人也是怔了下。

张展挑着火堆的手没有停下来,两个眼睛直直的盯着橙黄的火舌,似乎陷入深思般,愣愣的样子好一会,才低低的哼了一声:“老子没有那么娇贵!”在火焰烤着的脸有些暗暗发红。

紫墨有些纳闷,再仔细看那被扔掉的兔子竟是……烤糊了!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窗外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这秋雨直到第二日的清晨才停了下来。

虎眼一睁第一个反应竟是浓眉先折了起来,起身往那紫墨的方向瞧了一眼,那边温和的笑容里立刻递过来油亮的烤鱼:“三谷主先垫垫肚子。”

张展往嘴里拽了一口,正是鱼香满腹,唇齿留香,他眉一挑。

紫墨翻着手中的鱼,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展:“三谷主,味道如何?”

张展被他这么一说,虎眼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人,脸倒是有些红了:“还可……”

话未说完,那边的温和的人突然浅浅的笑道:“不知道三谷主昨夜做了什么梦,竟是拉着我的手一直喊‘娘’,怕三谷主是思亲心切……”

“滚!”一声怒吼,手上的东西下一秒被跺的粉碎,虎眼精光,恶狠狠的瞪笑的无辜的人一会,终究骂了句,蹬马扬长而去。

紫墨看着那个怒气冲冲的背影,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了。

紫墨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江老派遣寻他的人,紫墨报了平安,刚将烈风归了马厩,那边一身鹅黄裙的梨儿就已经跑了过来。

“公子,您没有怎么样吧?瞧那个三谷主恶狠狠凶巴巴的样子,我还真是担心您。”

紫墨一时想到张展怒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头疼范了。”

“公子头又疼了哎,我就说,这个三谷主根本和公子八字不合,公子几经好几天没有范了,怎么一见他就又犯了呢?”梨儿厥了嘴角有些愤愤的:“你看看,那个三谷主见不得您好似的。我看一直在盯着我们的那几个人也是三谷主派来的,什么意思,活像是盯贼一样,都一个月了,他也不嫌烦啊!”

紫墨手里把玩着自己的玉笛,过了一会突然抬头:“梨儿,这三谷主是怎么当上老谷主的义子的?”

梨儿没想到紫墨会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下,才压低了声音:“老谷主在谷外捡的,不过啊——谷中人都知道是准是老谷主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哦?”

“公子您不知道,老谷主心狠着呢,您没有看见大谷主,谷中的人都说大谷主一直在恨着老谷主,要不然不会不会连一个笑容都没有。大谷主每年都会出谷很长时间,听说是在找什么人。梨儿也只是听说的。”梨儿打量了眼正在思考的紫墨问道:“公子怎么会问这些?”

“闲来无事罢了。”紫墨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大谷主恨着老谷主,那老谷主怎么会让他当这……”

梨儿嗤笑道:“我就知道公子会这么问,不过梨儿也不太清楚,这些都是酒鬼孟老说的,孟老可有意思了,总会给我们讲故事呢。”

“紫墨——”

梨儿和紫墨回头,眼角一个人影闪过,接着紫墨便被人抱了个满怀。

“徐……徐先生?”

“啊,我……我……”徐陌生有些尴尬的放开了紫墨,眼睛往梨儿的方向瞟了两眼,看着梨儿有些泛红的脸,自己也有些不太好意思的道:“我昨晚回来,听说你和三谷主……我一时担心过火你别介意……我……”

梨儿在一边掩着嘴角调皮的笑了:“紫公子,你都不知道,昨夜徐先生是急的一夜都没睡好,恨不得插翅就飞过那个崖缝找你们去。呀,我倒是忘了,我还要给江老送些草药过去,徐先生就烦您送紫公子回去了。”说罢朝着徐陌生挤挤眼睛,边小跑着离开了。

徐陌生拉着紫墨的手,眼中的炽热明亮的晃眼:“半月不见,可好?”

紫墨依旧是温和的笑容:“有劳徐先生关心了,有徐先生给的药,倒是没有什么大碍。”说着,却是轻轻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徐陌生一僵,脸上的笑容就不怎么自然:“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紫墨淡淡一笑:“徐先生多虑了,这半个月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徐陌生的嘴角颤了颤,脸上的苦涩明显可见:“那……你想起来什么了?”

紫墨依旧是笑,只是笑容里却是加了几分淡淡的冷漠,那瞬间的冷漠几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是足以令徐陌生大为震撼:“我没有想起什么,只是,昨夜头疼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竟是闪过几种药材的图样,我想我大概是略知医术的。后来我回想到我所吃的药物中,好像有两种味道我感觉有些陌生,不知道是什么药材,还想请徐先生改天能给我一个学习的机会。”

“你……你……你懂医术?”徐陌生颤颤的道。

“只是略懂而已。”

徐陌生定定的再瞧紫墨,那里还有刚刚冷漠的迹象,那瞬间倒像是自己的幻觉,紫墨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这两中药,我没有一点印象,大概是以前没有见过。”

徐陌生舒了口气:“没什么,毒谷里却是有一些奇花异草,这两味药,连谷中一般的先生也是不知道的,只有得到谷主允许才能用,是一般疗伤药的几倍效果。所以比较珍贵的。”

“看来,江老真是对我用心良苦啊。”紫墨笑道:“不知道徐先生在药山有什么奇遇,我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一听了。”

徐陌生嘴里嗯的一声,在紫墨的身后悄悄的摸摸额头,竟是一层冷汗。

17.回忆

赛马之事虽然以紫墨伤口牵动,记忆混沌被张展打晕而告终,但没过几天谷中开始传言,又说紫墨胜了三谷主的,然后三谷主心中不服,便一掌打昏了那人;又有人说紫墨一介书生,走到断缝时马还未跳,人就先吓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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