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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飞回到宿舍时夜已经深了。匆匆洗了个澡，他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这几天事情太多，从日本回来到现在，自己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身体的确疲倦得不行，浑身要散架一样无力，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问自己多久没休息的人，竟然会是凌炎……
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被褥柔软的触感包裹着自己的身体，莫名地就让他想到了凌炎有力的拥抱，那个男人……走的时候很生气，眼里的怒火像是要把自己狠狠拆卸了才解气似的。
莫名其妙，自己竟然会心慌。
下意识摸了摸脖子，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那个项链退回去，只觉得那东西冰凉地贴在肌肤上，那种冰凉让他烦躁，好像那个男人无时无刻不纠缠着他，他只带了三天，却每分每秒都在想着凌炎的生死。
去日本是要保护杨远修的，他不能让自己分神。
可是还了项链竟然没有一点用处，脖子明明空荡荡的，记忆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冒出来，那男人喃喃着声音说着喜欢，那种有气无力中带着的无赖似的口吻，竟让自己想了一遍又一遍。
为什么今晚还会遇到他。为什么撇掉了所有关于凌炎的东西，脑子里却还是会想到他……
林羽飞抬起一只胳膊，按住自己的眼睛，朦胧间像是感受到后背靠着一个温暖有力的胸膛，那人的怀抱很紧很用力，却让他第一次不觉得冰冷了，连噩梦都消失了，只记得那人在耳边哄人似的语气，和唇边火热的吻。
为什么总会想到那个人？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在乎自己的人吗？
呵，自己是有多贱，才会因为那一点点的在乎和温柔，就这么想念一个欺凌、玩弄自己的男人……
“小飞飞，我是真心的。”
……
呵。
林羽飞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些苦涩和自嘲似的。
夜晚安静的月光洒在屋内静默的人的身上，在那人白皙的肌肤上，笼罩出一圈清冷的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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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卢筠对着不苟言笑一脸冰冷的凌炎甚是郁闷，他怀疑凌炎是被林羽飞附身了，竟然几天说的话都不超过十句。直接受凌炎的这股邪火冲击的就是倒霉的腾凌员工，总裁最近像是顶了无数个炸弹，干什么都不对，连办公室里笑闹声大了一些，几个人就会被牵连着炒了鱿鱼，所以这几天腾凌整个大厦都心有戚戚焉，道路以目，甚是凄然。
卢筠看着对面男人低头看着资料，晃了三圈后，终于忍不住蹭过来，嘿嘿笑道，“哎，今天天气不错，哦呵呵呵……”
凌炎看都没看他，只嫌他吵闹似的，丢过了俩字，“闭嘴。”
卢筠感到胸腔里一阵忧郁，他走远了些，想了想又走过来，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哎，你这两天怎么这么拼命，觉都不好好睡，跟林羽飞有得比了。”
凌炎写字的笔一顿，抬起头皱了皱眉，“他怎么了？”
卢筠哀叹似的，摇头说道，“听说好几天没睡觉了，走路都飘浮，他白天又处理合纵的生意，晚上又陪着那个杨远峥天天跑夜色，白天黑夜的忙，人都瘦了好多啊……你说你们都这么拼命干什么，又不是没钱花，啧啧，真是。”卢筠叹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哎呀，忘了有份邮件还没发，我先走了啊，你说说，你们都像我似的悠闲地工作，多好啊……”
边嘀咕着，卢筠晃晃悠悠地撤了，只是关门时扫了一眼凌炎，看到对方像是微微磨了磨牙，眉头皱起来了，这才偷笑着悄悄溜走了。
凌炎在门关上的瞬间就再也绷不住脸上的表情，用力后靠在软椅上，他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那个笨蛋，合纵的人都死光了吗？那么拼命干什么，就那么爱杨远修吗！
想到上次看到林羽飞时对方眼里的血丝，心口又跟着紧了一下，那个男人，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存心让自己心疼是不是！
“他晚上又陪着那个杨远峥天天跑夜色……”
卢筠的话又响在耳边，凌炎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天已经黑了，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凌炎终于像是忍不住了，恼火似的狠狠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红色跑车驶过夜色入口时照规矩被拦住，车里的男人摇开玻璃，侍应生一见，立刻弯下腰行了个礼，“凌老板，换了个车啊，这台更漂亮！”
车里的男人带着墨镜朝侍应生点了点头，又拉上了车窗，慢慢驶进了车库。把车停好后，车内高挺的身子走出来，关了车门，立刻有几个人迎上来。男人的声线低沉而磁性，“你们二少爷今天来没？”
“呃？来了……”
凌炎顿了一会儿，不由自主就笑了一下，“那就好。”
走进夜色找了处靠门的位置坐下，凌炎努力说服自己，要原谅那家伙一次，毕竟是自己强迫在先，要好好控制脾气，不能总欺负他……
自己难得真心对一个人，怎么也要学着宠一个人才行，只是那个牛脾气的家伙，好说歹说也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凌炎愤愤地想着，又回过神来，努力压制怒气。我是好人，我是温柔的男人，我是大善人，我他娘的比杨远修还杨远修……
凌炎咬着牙给自己催眠。
正坐着准备调整好情绪“温柔”地逮住林羽飞时，凌炎忽然听到不远处骚动起来，他也没在意，反正死了人也跟自己没关系，便舒展开身子靠在沙发上继续冥想策略，可骚动声越来越大，直到一个男人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来，他才一下子坐起身。
“因为一点钱你就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吗！他欠你多少钱？我替他还行了吧！”
是杨远峥的声音，凌炎皱了皱眉，朝那个声源走过去。
“你说话啊！你还是我的哥哥吗？你怎么这么没有人性！你简直……”
凌炎拐过一个岔口，看到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杨远峥和杨远修像是在争执着什么。其实也算不得争执，杨远修一直沉默着，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不发一语，而杨远峥却像是咬牙切齿地，愤怒地等着对方说话。
这是怎么了？
凌炎皱了下眉，随意瞥了一眼杨远修身后，果然，那暗处正站着让他想了好几天的男人，林羽飞整个人站在暗处，凌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男人的身体也是僵的，一动不动的，不知道想着什么。
忽然一个人的脚步声响起来，凌炎一偏头，看到谭一霖抱着那个血肉模糊的贝尔从地下入口走了上来。谭一霖抬头看到杨远修后蓦地顿住脚步，然后默默垂下头去。杨远修看了他一会儿，手朝着他要抬起来，谭一霖却像是惊慌着立刻朝后跃了一步。杨远修半抬的手僵了一会儿，又慢慢垂了回去。
凌炎压根儿没注意他俩，只靠着墙壁站着，眯着眼盯着角落里的林羽飞。他清楚看见杨远修慢慢放下手时，林羽飞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凌炎漆黑的眼睛里没了一丝情绪，嘴角绷紧了，直直看向那个沉默着的黑衣男人。
“你发什么愣，走啊！”杨远峥的声音又响起来，他像是不耐烦地扯过谭一霖的袖子，回头瞪着对面的哥哥，咬着牙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似的吼道，“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说罢，他不再看向杨远修，用力伸手拉住谭一霖，头也不回地走了。
忽然，那个一直沉静着隐匿自己气息的男人，像是犹豫了一下，慢慢走到杨远修身边去，凌炎只看得见他的侧脸，看不到他说了什么，却看得清那个人的表情，带着心疼、带着温柔，然后他像是试探着，犹豫着，慢慢抬起手来，握住了杨远修垂在身侧的手指。
凌炎忽然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爆炸了。
这个画面如此熟悉，那一张张的定格照片里，便是记录着这个男人现在这样的表情。
那么深的执念和迷恋。
远处的林羽飞小心地握着杨远修的手，手心里的手掌冰凉，很冷，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疼，他抬头看着杨远修眼里的恍惚，忍不住悄悄又握紧了，只是他没有发现，不远处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然后，那双眼睛在黑夜里慢慢眯起来，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冰冷的眸光。
24.爱恨
林羽飞把杨远修送到帝园后，自己在楼下徘徊着呆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着杨远修的面孔，心脏便微微有些刺痛。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男人好受些，或许自己做什么都是徒劳的，能让那个男人露出宠溺的、开心的表情的人，只有那个谭一霖……
自己算什么，就算再怎么心疼，自己也从来没有走进过那人的世界里。
他愣愣地想着，慢慢踱步到帝园中央的喷泉边，靠着路灯站着，心口的疼稀稀落落的，难受得让他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伸手朝怀里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点燃，烟火在夜里一点点地燃烧，火光在夜里微弱得几乎看不到。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根烟，燃尽了生命，发出的光也只有那么一点点，从来都没有被人注视过，真是短暂而沉闷的一生。
凌炎。
脑子里忽然窜进那个男人的名字。林羽飞看着火光，默默地吸了一口烟。
模糊的烟熏中，他像是看到凌炎的背影，带着愤怒和伤心似的，走得匆忙，头也未回。
为什么总是一次次想到这个人。
林羽飞垂下眼来，把手里的烟掐灭。
算了，想他有什么用，那个男人……应该也是受不了自己了，早就离开了吧。
把燃尽的烟头扔到一边的垃圾箱，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帝园顶层，灯关了，看来杨远修也睡了，他终于收回眼，却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朝东边的那栋别墅看过去，只是距离太远，黑夜里什么也看不清。
慢慢收回眼睛，林羽飞沉默了一会儿，才终于迈开脚步要离开。
忽然，身后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声音不大，却每一下都带着很重的力道似的，林羽飞的身子下意识地绷紧，脚步定住，眼睛戒备地慢慢眯起来。
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在自己身后停止。
“林羽飞，想我没有？”
林羽飞蓦地一愣，身体竟像是僵住了，转不过来。那声音又响起来，慢慢绕了半圈，最后停在自己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将自己完全笼罩住，他抬起头，看到凌炎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只是那眸子里没了嘻笑的神情，反倒是冰冷阴森得刺人。
林羽飞看着眼前男人陌生的气势，有些发愣地看着对方抬起一只手，朝自己的脸伸过来，他下意识要躲，却硬生生停住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让那只手碰上了自己。
“怎么，又不躲了？”男人的声音也带着冰冷，和明显的嘲弄，“杨远修不要你伺候，你伤心了？要不要我安慰你？”
林羽飞一愣，脸上闪过一丝羞怒来，立刻要向后迈步躲开，胳膊却猛地被男人死死攥住，他痛得皱了下眉，抬眼看到凌炎眼里噬人的阴冷，“他就那么好？嗯？”
说着，没等林羽飞反应过来，凌炎忽然垂下头死死吻住林羽飞的唇，他伸出一手箍住男人的身体扣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头发，用力朝自己压过来。
林羽飞惊住，反应过来后用力要挣扎，可男人像是发了疯似的，力气竟大得恐怖，扣着林羽飞后脑的手像是要生生把他头发扯掉似的，头皮痛得他皱紧了眉，可男人却像是完全不在意，只用力啃咬着林羽飞的嘴唇。
林羽飞又惊又怒，他用尽全力要逃脱，可凌炎死死勒着他，整个腰身几乎要被他勒断，凌炎根本不是在吻他，那更像是一个野兽要吃了自己的猎物一般，吸吮啃咬，力道毫不留情，林羽飞感到口腔里忽地一痛，然后便有什么带着血腥味道的液体流进了喉咙。
“凌、凌炎……你……”
一字字费力地挣扎着蹦出来，连呼吸都快停滞了，林羽飞感到眼前发黑，胸膛急剧起伏着，整个口腔痛得他连话都说不完整。
“你是我的……”凌炎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响在耳畔，“听见没有……是我一个人的……”
林羽飞被这句低喃弄得呆了呆，凌炎趁着他发呆的空档，忽然抬腿踢向林羽飞的膝盖，林羽飞腿一软，直接跌到地上，连带着凌炎一起倒下来，只是男人压在自己身上，疯狂的残暴的吻依旧没有一点停息的兆头。
“你放……你个疯子……”
挣扎间，林羽飞猛地一颤，凌炎放开拉着他头发的手，竟改过来覆盖住自己的胸口。凌炎的手指一点点地探进来，在自己赤裸的肌肤上捏揉挤弄起来，林羽飞顿时惊慌得往后缩，可身子被男人紧压着，手也被箍住，根本动弹不得。感受到那只手用力蹂躏着自己的肌肤，林羽飞痛得浑身直颤，直到那火热的手掌顺着他的腰身往下滑走时，他才终于忍不住轻叫出声。
“别……凌炎……”他用力挣动着，抬头间却只看到男人深潭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眸，那双眼睛定定地盯着自己，眼里的灼热和怒意如此明显。
他在生气？他气什么……
可凌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又朝林羽飞已被打开的衣领间垂下头去。胸口被男人啃咬的一瞬间，林羽飞猛地颤抖了一下，他疯了吗！这是在外面，在帝园的花园里！
他终于忍不住用尽全力挣扎起来。
“你放开我！凌炎，你疯了吗？！放……”
“不错，我是疯了，”凌炎忽地抬头，手却忽然伸到林羽飞腰下，两只胳膊环在一起。凌炎紧紧抱住怀里的男人，沙哑的声音咬牙切齿地响起，“林羽飞，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过我？”胳膊又一使力，林羽飞痛得险些呕出来，可男人声音里像是带着冰刺，低沉可怖，“我要是真的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林羽飞忽地愣住，男人声音森冷，可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自己，那表情竟看着像是带着一些……疼痛和难过……
林羽飞看着凌炎失了会儿神，直到男人不耐烦地又收了怀抱，他才痛得回过神来。
有没有想他？有吗……
自己在日本时，在生死的一瞬间，有想过他吗？
自己的犹豫像是忽然间让凌炎愣住了，男人本是凶狠的表情凝滞了一下，然后眯着眼松了松怀抱，又问，“想过，是不是？”
林羽飞身子一僵，偏过头避开凌炎的视线，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又慌乱起来。
林羽飞，你是疯了吗？这个卑鄙无耻的混蛋家伙，一次一次威胁你，耍弄你，你一个正正经经的大男人，却被他压在身下，肆意地折磨了一夜，玩弄了一夜，现在又被他逼迫着，在这个随时都会有人来的院落里被压着，摸着。
他肆无忌惮地欺侮你，你还想什么？还在犹豫什么？
心底的委屈和怒气慢慢上涌，林羽飞忽然转过头来，连那一点点的恍惚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的眸光，“你做梦。”
凌炎本有些松动的表情蓦然一僵，身体里压抑了十多天的火气再次上涌，他蓦地箍紧怀抱，冷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残忍，“我今晚会让你永远记住我的！”
林羽飞的身体猛地颤抖起来，很细微，像是要努力克制，却终究是忍不住了，他仰着头紧紧盯着凌炎无情似的狠戾的眼睛，脸色苍白着，呼吸也急促起来，那片淡色的嘴唇像是也带着颤抖，声音艰涩地一字字说道，“凌炎，别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