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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骗子难防+番外篇+小剧场——by尉迟凌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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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芜羌又摇了摇扇子:“就如你知道的那样,焚炽宫迁了址。至于樊墨轩……他现在,兴许在皖南九华山上。”

看着荣兴桀立刻有了神的目光,百里芜羌又道:“不过,还是那句话。腿长在人身上,等你赶过去,他又去了何处,我却是无法知晓了。”

第六十一章

荣兴桀自然也知道他这说的是实话,并非刻意为难自己,于是重重谢过。

百里芜羌刚准备离去,忽然又闻荣兴桀唤住自己。

“我说,你又有什么事?”语气中带了些不耐。

“碧陌和黄璃近来找过你吗?”算了算,该是发生那事的时候了。

百里芜羌一听这话,眉头立刻锁得死紧:“不提还好,一提我就来气。还不都是你,害得我现在到处躲着他们两人!”

荣兴桀不解,百里芜羌继续道:“当初,不是你说别让墨轩去害玄冥教的人吗?我觉得你说得挺有理,应承下来了。现在倒好,不听樊墨轩的意思,反倒是顺着你去躲碧陌和黄璃的追问。你看看,知道太多也不好呀!”

荣兴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恕我直言……你这么一直躲着,也不是个办法啊……”

百里芜羌给了他一个爆栗:“我能不知道?到底谁是百晓生啊?”

“这么说……裴冷枢裴大侠是不会有事的啦?”荣兴桀缩缩脖子,点着头表示百里芜羌的话很是在理。

“嗯……算是吧。”说完摇着扇子打了个哈欠,“太晚了,我走了。你自己找人去吧。”

看着百里芜羌离去的背影像是灌了几罐酒的醉汉,荣兴桀不由得有些怔怔。

他知道百里芜羌的心里一定是装着什么事,远不像他表现的这般豁达。也许,百里他最最无奈的,是薛子埙此时往南方赶着,而他,却只能往北方躲。

又花了四五日时间,荣兴桀在次站在了九华山下。

抬头望去,不见山顶,只见落败了叶的树丫参差,在一片倾斜的空中留下犬牙般的边缘。

他猜测,樊墨轩来这九华山,是寻丰疏崖的。

但是却没在去找司徒敬兰,而是选择自己山上。他想自己去找到樊墨轩,然后跟他面对面,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只是他俩之间的事,没必要去麻烦第三人。

这么想着,脚下也变得更有力量。只要想着,自己是朝着墨轩走的,就能一直走一直走,不会疲倦。

免不了在林间迷了路,好在没绕得太远,耽误了约一个时辰,终于看见了前方的小屋。

屋前,一方石桌边,坐着对弈的两人。

玉质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对弈的二人却是从头至尾没发出一声,甚至是荣兴桀决定他们察觉到自己的出现时。

荣兴桀不觉压抑住呼吸,走到他俩旁边,准备等他们将这盘棋下完。

樊墨轩执的是黑子。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住黑得发亮的棋子,格外好看。而丰疏崖却是没下一子,摇头许久。

并不懂棋艺,可荣兴桀就这么看着,竟不知不觉地看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丰疏崖弃子认输,两人开始整理的时候,荣兴桀才恍然发觉。

“丰前辈,墨轩这次是赢了三子。还请前辈务必遵守承诺。”樊墨轩一边将盘中的黑子拣出,一边跟丰疏崖说着。竟看也不看荣兴桀一下。

丰疏崖倒是听了这句话,看了荣兴桀一眼:“人都找来了,你一味地逃避又有何用?与其认为地去忘却,不如好好珍惜。”

荣兴桀听出些名堂,似乎是樊墨轩以胜过丰疏崖为条件,向他提了什么要求。而其,这要求应该还与自己有关。

“丰……丰前辈,你们这说的是什么?”荣兴桀想也帮着收拾棋子,伸出手来,却不经意跟伸向同一枚棋子的樊墨轩的手碰上了,又有些尴尬地收回来。

丰疏崖把自己手里盛白子的钵递给荣兴桀:“你们好好说说罢。我去泡壶茶来。”

这下,一人拾白子,一人拾黑子,不会再尴尬了。

可荣兴桀却觉得,心里好像给堵了一块。任是全神贯注地拣着棋子,还是安定不下来。

墨轩,就站在自己身边。

墨轩,也在拣棋子。

墨轩……

“墨轩!”喊出声来,抬头对上他的双眼,“墨轩,我……”可是,话语却在这时断了。

樊墨轩看向他的目光中,说不出的冷漠与淡然。仿佛,只是陌生人一般。

“小荣,你为何寻来?”即便是同以往一般的叫法,即便是可以唤起记忆的声音,却无法抹去那份生疏。

荣兴桀端着钵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就仿佛那钵里的棋子太多,而沉重不堪:“我去了焚炽宫,看见它被烧毁了。”

“嗯。焚炽宫迁去别处了。”樊墨轩回答得依旧那么平淡。

“墨轩……你来找丰前辈,是为什么?告诉我。”

樊墨轩将最后一粒黑色棋子放入钵中,又拿下荣兴桀手中的:“二十年余前,江湖上流传着一种以金针刺入脑补,抹消记忆的方法。用针手法却与寻常针灸手法不同,而是与棋盘上落子的手法相似。然而,现今江湖上却无人会此法。”

“你是要消去记忆?为什么?”荣兴桀不由的声调拔高了许多,眼睛也惊讶地睁大了望向樊墨轩。

樊墨轩却忽然面色一沉:“自然是有不好的回忆要消去……这与你又有何干?请回吧……”说罢,收好了棋盘和棋钵,要进屋去。

荣兴桀又怎会就此离去。他二话不说地跟了上去,抢在樊墨轩之前跨进门槛。

屋里的丰疏崖一抬头,露出无奈的一笑,又顾自将紫砂壶里的第一泡茶水浇在茶盏上,洗净茶具。

樊墨轩将东西交还给丰疏崖,问道:“丰前辈准备何时施针?”

荣兴桀咬咬牙,上前一步站到樊墨轩和丰疏崖中间,面对着樊墨轩:“你想忘掉什么?因为做了违心的事,想要以此解脱?”

荣兴桀刚说出口,就后悔了。明知这事两人都不愿再提起,偏偏现下火气一大就不经脑地说了出来。

再看樊墨轩,果然脸又黑了一层。

“墨轩,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怡汝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别多想。你别这么对自己……”荣兴桀慌慌张张地解释着。

“解脱?或许吧……”樊墨轩道,忽然又将目光转向了丰疏崖,“前辈,有劳了。”

看着樊墨轩泰然自若地散下头发,背对着丰疏崖坐下,荣兴桀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所说的“解脱”的意思。

解脱……原来,是要忘记自己……

“墨轩……我不同意……”低着头,荣兴桀这句话说得很轻。

“嗯?”

抬起头来,直视着樊墨轩:“我说,我不同意,你一个人的解脱!”仿佛说出了这句话,心里豁然开朗。终于可以吁出一口气了。

丰疏崖此时分别递了一杯茶到两人手中:“当初我困在棋局中,你一句话点醒了我;这回,倒是你困在其中了。旁观者清,便是这个意思吧。”

樊墨轩愣了一愣,对丰疏崖恭敬道:“请前辈指点。”

“我虽说一把老骨头了,可这些事,年轻时又有谁没经历过!”丰疏崖说到这儿,大笑了两声。荣兴桀立刻窘迫得脸上发红。

丰疏崖又道:“即便是没可能再在一起了,也不要轻易去消除记忆。固然回忆会让心口发疼,可你不能否认,越疼的往往也越美。更何况,你现在并不是无法挽救的境况。好好珍惜吧。”

丰疏崖说完,就如豪饮般喝下了茶,将屋子留给了荣兴桀和樊墨轩。

樊墨轩还怔怔地坐着,荣兴桀先反应过来,走到他跟前:“墨轩……我们和好吧。”

“你……不怨我欺你瞒你?”樊墨轩手紧攥着,用力到指节都发白。

荣兴桀摇摇头:“过去我总觉得没有欺瞒才是真心相待……可是,我哪里又能保证从来没欺骗过你……”

“小荣,你知道吗,这些日子,我天天在做一个梦……”樊墨轩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在一片雪地里,我告诉你我骗你,骗了你很多……终于,你还是没原谅我,就站在那雪地里怎么都不肯走……我想,这一定是我错了,上天对我的惩罚。”

荣兴桀忽然不知该怎么说,双手捂紧了自己的嘴巴。若没猜错,墨轩说的这个梦,就是他上辈子最后一天的场景。白茫茫的雪地里,自己失控地扔下金锁。

“这……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怎么会,会傻傻地一直站在雪地里呢?你不知道我很怕冷吗?”笑着看向樊墨轩,荣兴桀轻松地说道。

骗人的话语,本就不可回避。因为,心里有想要保护的人。

樊墨轩终于是舒展了眉心。他揽住荣兴桀的腰身:“太好了……我原本还怕,再也记不得你了……”

荣兴桀傻傻地笑着:“没我的同意,不可以就这样忘记!”自己存了两辈子的记忆,而你却要连仅存的一辈子也要抹去。我,当然不同意!

第六十二章

丰疏崖一人从屋里走出来,信步走在林间小道上。留了荣兴桀和樊墨轩在屋中,相信他们能将问题说清楚。

看见一株卷柏吸收了露水,蜷曲枝叶伸展开来,如“复活”一般【1】。丰疏崖驻足在它前,蹲下身子。

很久,没这么下过棋了。每当下棋时,都会想起师父来。

师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学武的那段日子,丰疏崖印象最深的,就是师父听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的争吵长吁短叹。

丰疏崖入门得迟,因而师父分开来教他和两位师兄。师父传授的时候,很用心。但却也说不出来,武学到底是应该重内功还是重招式。

除去武功,丰疏崖最先学的是棋艺。他记得那天,师父将他一人叫去了棋室。桌上摆的,是被擦得锃亮的棋盘。师父让他坐在了对面,双指夹起一枚棋子:“疏崖,先学如何起子。”

起子学了十天有余,又开始学落子。这一学,就是个把月,却连最基本的博弈规矩都还不知。

直至师父百年,才明白,当年那看似毫无意义的一个多月,师父竟是把那金针之术传予了他。

冼辛河的墓就在这片林子里。丰疏崖又走了几步,停在墓碑前。

墓上长了些杂草,却不茂密。墓碑上也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看得出被照看得很细心。

丰疏崖在墓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师父,那金针之术,恐怕,徒儿今生再无机会施展了。”

一只麻雀飞来,停在墓碑上,来回转了几圈,又飞走。

“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已经不再争吵了……徒儿的棋艺,像是又退步了……”缓缓的说着,声音像是会被深秋寒冷的风吹散。

荣兴桀和樊墨轩不知何时也到了这里,远远地站着,看着丰疏崖的背脊,跟墓碑一般笔挺。

“难怪……师兄当时没能找到……”荣兴桀轻声说着。他还是习惯称邹桐为师兄。

“我们也去祭拜一下吧。”樊墨轩提议。

荣兴桀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到了丰疏崖的身后,一齐跪下。

磕了三个头,丰疏崖也站起来转向他们:“竟给你们也找到这儿了。江湖上,当真是后浪推前浪。若无他事,莫再来扰了我和家师的清净吧。”

荣兴桀和樊墨轩明白他的意思,鞠躬拜别。

他们离去之后,九华山又会恢复它的幽静。半山的卷柏,依旧会在正午蜷曲起叶子,在傍晚再度伸展开来。

九转还魂草,一日之内,经历由生到“死”,再到生。人的生死,却没这么简单。

下山的路上,樊墨轩握住了荣兴桀的手。荣兴桀脸红了一阵,也坦然地反握住。

樊墨轩忽然笑了:“小荣,适才我们在那墓前,可像是拜天地?”

“才……才不是拜天地!”荣兴桀立刻伸长了脖子反驳。

“那,咱们什么时候拜?”樊墨轩继续逗他。

荣兴桀不满地撅了撅嘴:“这还是算了吧……否则,还不知江湖上该怎么说我们。”

他们,都还没勇敢到将这份心思公诸于世。

“好了,别想了。”樊墨轩摸摸他的后颈,“还有些事,得尽早处理掉。”

“啊?什么事?”荣兴桀立刻被转开了注意力。

樊墨轩笑笑,答道:“樊怡汝的事。”

荣兴桀立刻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可再欲追问,樊墨轩也只闭口不提。

深夜,敲开一家打烊了的客栈的门,住进一间上房。

荣兴桀连日来的疲劳一下侵袭而来,刚挨上床就要昏昏沉沉的入睡。樊墨轩摇了摇头,凑近他耳边:“你真这么累?还是躲着什么?”

荣兴桀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半天反应过来樊墨轩话里的意思,立刻满脸涨红,要往被子里躲去。

“行了,好好休息吧。”樊墨轩帮他把紧捂的被子又弄松了一点,自己也除下衣衫准备入睡。

可被这么一闹,荣兴桀的睡意又消去了大半,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

倒是樊墨轩,轻轻把手遮在他眼上:“快休息吧,都瘦了这么多了。”

荣兴桀这才安心地睡去。这一觉竟是睡得极舒坦,次日醒来时,整个人蜷在樊墨轩的怀里。

樊墨轩似乎是对如何解决樊怡汝的事早有想法,因而这之后,便直奔樊家庄。

荣兴桀心里也矛盾得紧。不可能说对樊怡汝前前后后的事没有感触,可到底自己该去做些什么,却是根本没谱。但想想,现在也跟樊墨轩说开了,跟着他办,应该没错了吧。

在路上有行了两日,开始听闻众人讨论着玄冥教的事。

到了一个繁华的镇上的时候,荣兴桀特意要求去一家人多的酒楼吃饭,正好可以详细打听一下。

果然,两人一落座,就听到邻桌的人谈开了。

“玄冥当真被灭了?不是说他们的‘霜绛’厉害得不得了吗?”一人发问。

“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那毒药厉害,我们有百来号人呢!可不是把他们打得稀里哗啦!那冷教主,还肩口中了一剑呢!”

荣兴桀不满地“哼”了一声:“以多欺少,此时倒能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这话虽然说得不响,却也足以让酒楼里许多人对他侧目。

立刻就有一人单手握剑走到了他们桌前:“那照这位兄弟的意思,倒是我们武林正派的不是了?”“武林正派”这四个字,被说得格外重。

荣兴桀自然不会就此服软,立刻瞪起了眼:“武林正派,说得好听。到底何为正,又何为邪?”

显然此人也不是什么能说会辩的人物,眼看着就要拔剑相向,樊墨轩翻腕掷出一支筷子,封住了他手上的一处要穴。

手上失了力,自然剑也“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你!有本事别暗箭伤人,难不成我正派人士还怕你玄冥教的余孽!”那人立刻恼羞成怒,在座的也有许多人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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