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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属的非常关系——by汀上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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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他的健忘没有让梵洛伊感到不方便。

但显然,梵洛伊的好学精神超出了他的想象。三步并两步冲上楼,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只见身着居家服的梵洛伊抱着书本和笔记,正百无聊赖地倚在平台上等待着房间主人——也就是他夏弘文的到来。

「梵洛伊,对,对不起,我今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夏弘文忙不迭地抱歉,「今天去了眼镜店,所以回来晚了……」

「不,没关系——下次回我个消息就好了啊。」

依旧是笑脸迎人。对于这个认真起来一丝不苟,此刻却狼狈地在他面前道歉的上司,梵洛伊是怎么也说不出发牢骚的话来。将手伸到夏弘文的背后,他甚至好心地替他顺起气来。「科长大人,喘口气再说话吧。」

「哦……哦,哦,好啊……」

梵洛伊的手的温度很容易地穿透薄薄衬衫直接传达到夏弘文的背脊。赶紧用袖子做擦汗状以掩饰自己脸上的古怪表情,夏弘文对准钥匙孔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像个喝醉酒没知觉的人一般,甚至比刚才大喘气时更狼狈。

事实上,只要是有关梵洛伊的事,他现在是越来越无法平静。偏偏梵洛伊喜欢做些给他希望的事:咖啡是一天都没停过;每晚的补习也绝不落下;根本不用提每天都会在耳边响起的「科长大人」,带着依赖性质的称呼每每让他夏弘文心跳加速却又无比受用,然后更深地陷入对自己下属的想入非非之中。

所以,总是好想问个问题……

「为什么要叫我科长大人?」

补习完毕,梵洛伊同他的「科长大人」告别的时候,夏弘文终于鼓起勇气问了。「我是说,叫我科长就行……可『大人』二字……」

「您不喜欢吗?」梵洛伊却回过头,咬着笔反问。

「啊,与其说喜欢不喜欢……」很顺手地把梵洛伊口中的笔拿下,夏弘文皱眉道,「总觉得,那是个很有玩笑意味的词——当然不是说不正经,我是说……」

「我对科长当然不会有不尊敬之心,」从夏弘文手中重新接过笔,夹在耳朵后面,梵洛伊虽然笑着,声音却免不了变得有些失落,「但我更希望能和科长成为能更深入交流的朋友,所以说话偶尔带了玩笑的口气,包括称呼也是——这点,您也在意吗?」

更深入交流的朋友……跟我……这种无趣的老男人?

「不,我当然不在意!」这句话简直像强心剂似的激活了夏弘文那颗沉寂已久的心。几乎有点夸张地摇头,「朋友,朋友……当然可以……那个……」

唉,这样的眼神之下,说话又开始变得不利索起来。

「那就好啦,科长大人!」梵洛伊的声音又轻快起来,挥舞着书本,「我回去了,明天医院见!」

「啊?哦,哦,再,再见……」

望着房门打开又关起,那个活力四射的身体消失在自己面前,夏弘文贴着墙,吐出长长一口气。

「刚出象牙塔的学生……他只是什么都不懂罢。」

然而这一回,夏弘文的猜测完全错误了。

房门在身后一关上,梵洛伊天真快活的表情立即从脸上消失,好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一般。眉头蹙起,丝丝愁云浮在眉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便意识到这个上司在面对自己时的不自然。梵洛伊当然不愿高估自己的魅力,然而每次说话或是肢体接触时不由自主的眼神逃避和触电似的反应总让人不得不往那方面联想——今天在手术台发生的一幕足可以说明这一切,当他的眼睛同夏弘文直接接触时,夏弘文眼里的吃惊和慌张甚至让他误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再后来的手术刀落地和越擦越多的汗水,还有夏弘文急促的呼吸声,都更进一步地证明他的推论。

那推论便是,上司夏弘文,对他这个职场小菜鸟有了不一般的心。

「妈啊妈啊,这才多久,就让我碰到这种棘手的事情!」

梵洛伊的心是真有些乱了。和麻吉佐岸一样,他在大学时属于那种将感情搁置在一旁的优等生,因此即使心思敏锐,察觉到夏弘文的心理,梵洛伊也完全不知如何去应对。

回家,在浴缸放满水,梵洛伊脱去全身衣物将自己浸泡在热水中,闭上眼慢慢思考着这个问题。老实讲,就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夏弘文真的真的是个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上司。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从没有上司的架子,在下属中的风评也非常好,就连……好吧,就连模样也那样稳重成熟——

但是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冷处理,然后,慢慢疏远?

不,那样他怎样都做不到。不说别的,光是这一层上下级的关系就由不得自己耍性子。况且荷兰文在夏弘文的帮助下正突飞猛进中,他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尚未确定下的推论半途而废。

但自己对夏弘文,也不可能达到情人那般的喜欢吧?

软下身体,让自己沉沉浮浮在水中好几次,直到身体泡得起皱纹,梵洛伊那被荷兰文和专业术语塞满的大脑才终于挤出了一个不算问题解决手段的手段。

干脆就让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继续下去,等到夏弘文挑明的那天,再具体情况具体讨论吧。

原以为以夏弘文闷闷的性格,要等挑明的那天还早着的梵洛伊,大概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喝了酒的夏弘文,会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做出一些连梵洛伊都想不到的事情来。

第六章:醉酒之祸

周五临下班的时候梵洛伊正在更衣室换鞋,起身的时候正好撞上一张被人拿在手里的硬纸片。摸着脑袋不明就里地抬头,却见自己一个熟识的同事将两张卡片交给了自己。

「周末在我家开party,请务必赏光。」

原来是一张自制的邀请函。好奇地接过,梵洛伊翻来覆去地看着,「都是给我的吗?可是为什么会有两张……可以带一个朋友吗?」

「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带朋友来。」对方笑着解释,用手指指着第二张邀请函,「但这张,是请你转交给夏先生的——听说你和他都住在工作宿舍,又走得比较近,所以这样拜托你……」

……

「所以,这就是这张邀请函的来历?」

夏弘文用手指捻着卡片,漫不经心地问。「周末……他们还真是喜欢玩呐。」

「我觉得应该很有意思——外国人不是最喜欢弄这套吗?」相对起夏弘文的无所谓,梵洛伊倒是兴致勃勃,「我一定会参加……那科长会去吗?」

我对这种玩意不感兴趣……夏弘文在心里这么说。但梵洛伊的肯定让他说不出这句话——说句私心话,他一点也不愿意梵洛伊参加这种纯西式的派对。荷兰人也嗜酒,对性也持开放的态度。所以在酒精的刺激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这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但既然他无法替梵洛伊做主,那只能尽自己之力在那种鱼龙混杂的场合保护他。「反正我周末也没事,去去也无妨。」

唉,那种热闹而带着靡靡气息的派对……如果不是为了眼前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孩子,他夏弘文又岂会插足?

锐利的音乐,模拟舞厅的光束,还有一群似乎只为放纵而生的男人,一点都不出乎夏弘文意料的典型party。

梵洛伊也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弄得懵了。他手上拿着的扎着绸缎的礼品香槟似乎与整个现场有点格格不入。正和夏弘文贴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派对的主人却一眼发现了两人,或者,换言之,一眼发现了邀请过无数次却从未在派对上现身过的上司。

「Woohoo,Hsia来了——」

姓氏之前没有加上Dhr.(相当于英语的Mr.),显然在这里所有人都放下了在医院时拘谨的枷锁。一群人围了过来,将他们冷淡的上司围在中间,然后很有点玩笑意味地看着夏弘文的露出极少见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喝一杯吧,喝一杯吧。」

一杯杯酒从四周递了上来,让夏弘文根本逃避不了。

原来今天需要担心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从人群的隙缝里发现梵洛伊已经离开了原地,同另外几个相熟而无「害」的护士热闹地说了起来,夏弘文稍稍有点放了心。四顾一番周围的酒杯,

「那就随便喝一点吧。」

但,科长大人,随便的话,也请您有个度吧?

夏弘文从未酗过酒,因此对自己浅的可怜的酒量是一无所知。醉酒的人对自己的情况是丝毫不知情,可苦了接下来要送他回家的梵洛伊。话说那梵洛伊正和主人告别,想要寻找夏弘文一道回家,却被告知,他的科长大人已经醉在沙发上,很出人意外地冒出了他不怎么良好的酒品了。

「『没醉……』,再喝啊,我没醉……」

梵洛伊无语地看着这位以中英荷三种语言说胡话的上司,万般悲壮地担当起了送人回家的重责。将夏弘文的手臂架在自己肩膀,步履艰难地下楼。想来他梵洛伊怎么永远是送醉鬼回家的专职分子?以前大学里的时候佐岸醉酒,他会在众学弟学长艳羡的目光下公主抱把人抱回去,现在又得在众同僚同情的眼神中将上司扛走!幸而派对地点与工作宿舍也就几条街的距离,夏弘文终究也还能自己走两步,他所要做的,就是走得慢些,把夏弘文安全领回家就是了!

好容易爬上了楼,从夏弘文的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门,再将那沉重的躯体往床上一扔,做完整套动作,梵洛伊早已累到气喘吁吁,连腰背都直不起来地倒在床边直喘气。「你是睡得舒服啦!」不由得抬头,用手指戳戳还不知嘀咕些什么的夏弘文,梵洛伊忍不住小小抱怨,「没有那样的酒量就不要没节制地喝,醉了还得麻烦到别人!」

夏弘文却对他的戳弄没反应,反倒像是做梦似的,说胡话的声音越来越响,「洛,洛……」

「洛什么洛……难不成你想喝水?」梵洛伊自己也没多想,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虽不耐烦,可仍准备起身替夏弘文倒水。哪知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一霎那,手却忽的被人紧紧攥住,然后是一记用力的扯动,梵洛伊一个疏忽,整个人就这么被带上了床。

然后一句满身酒气,沉重发烫的身体整具压了下来。

「洛伊,洛伊……怎么……你怎么这么讨人喜欢呢……」

「什……唔!!!」

根本没有回绝余地的,夏弘文的头压下,位置也找得很准——梵洛伊的口腔里顿时被侵入了其他人的舌头,蛮力缠住了他的,被强迫着共舞。

酒气,疯话,还有……下身不自然的硬物感……

「夏弘文放开我!!」

好!他现在完全是知道了夏弘文对自己的感情!可那又如何?他梵洛伊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更糟糕的是,再这样下去,很显然,自己的屁股今晚可就保不住了!

但和一个醉鬼说放手,比对牛弹琴还要不靠谱。

夏弘文哪管他可怜的小下属的挣扎?大手一使劲,身下人的新衬衫立刻变成一堆只能做抹布的破布条,染上了三分羞涩的玉色皮肤立即挣脱了衣物的包裹暴露在自己面前,没有保留地刺激着他已经涨红了的眼睛……和欲望。

「痛……!夏弘文你疯了!!!」

梵洛伊真的害怕了。从自己的衬衫被撕毁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夏弘文的真实面目绝非平日里所表现的那样文弱和冷淡。对方用力啃噬吮吸自己胸前皮肤时更是让他整个人头皮发麻,掺和着死死快感的恐惧直朝他身上袭来。

「你是我的,洛伊,我的……我的……」

「你你你你个头!」简直带了哭腔了,梵洛伊在男人的身子底下拼命挣扎,「走开,走开,你这个混蛋伪君子!」

「给我!我的洛伊!」

「滚——」

「啪!」

梵洛伊的巴掌不偏不倚在挣扎的时候打中了男人的脸颊。像是休止符一般,男人疯狂的动作因此停下,摸着脸,呆呆地傻了下来。而就趁这当口,梵洛伊抓起已经破烂的衣服,用力推开他,衣冠不整头发蓬乱地冲出了房间。

「夏弘文,你真差劲!」

第七章:两个人的麻烦

一个耳光彻底打醒了发酒疯的夏弘文,也随之击碎了两人这么些时候建立起来的紧密关系。

悔得肠子都青了,却仍旧不得不去医院上班。带着一晚的宿醉和头疼来到医院,搪塞走前来关心他身体情况的下属们,夏弘文倒在椅子上,手肘撑桌不断给自己按摩着疼痛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习惯地往桌上一摸——扑了空。

再没有咖啡可送。事实上,原本早晨那个元气满满的打招呼声,在今天也消失了。

悻悻垂下手,夏弘文无力倒在桌上。昨晚的事,他虽醉着,醒来后却记得很清楚,甚至于那些细节,他怎样撕毁梵洛伊的衣服,梵洛伊是怎样被他压在身下害怕挣扎等等之类的也都一点没有忘记。现在想来,这些行为根本无异于强奸,烙在梵洛伊心中的伤口怕是如何都消失不掉的吧。

「洛伊……唉。」

没有洛伊送来的咖啡,精神根本就打不起来。

「『今天有手术吗?有的话看看能不能推迟,推不了的交给别人。』」

用这样的心情拿手术刀,对病人也不负责。更何况,在手术过程中见到梵洛伊,只会叫自己更加心神不定……

搁下内线电话,夏弘文这么想着,忽然手机在口袋里一震一震。掏出,打开,原本有点做梦似的希望会是梵洛伊发来的,可翻完整条简讯,再看到最末尾的那个熟悉的名字,夏弘文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文,我下周就要来阿姆斯特丹了,能出来见个面吗?——Olivia」

她来做什么!

且不管这夏弘文如何开始头疼起两件事,且说昨晚醉酒之祸的受害者,梵洛伊。遇到这种被上司侵犯的倒霉事,大多人都会选择翘班或者干脆辞职,但可惜这两者对梵洛伊都执行无能。他的签证是医院给的,辞职就等于成为黑户口,随时可能被移民局抓走遣送回国的那种;而翘班就更没意义了,好不容易过了第一个月的过渡期,正处于最受人关注的新手期,翘班未免也太过老资格——因而综上所述,尽管尴尬无法避免,尽管不知该用如何一种表情面对原本被他尊重敬爱的上司,他梵洛伊却只有乖乖上班,一切照常一条出路。

咖啡当然不会再去廿四孝下属般送了,梵洛伊只希望今天别有和夏弘文一起的手术——如果能不见面更好,就当两个人完全不认识罢了。

唉。或许原本自己的太过亲近,也让夏弘文造成了错觉吧。那他,他现在纠正好了,从此再无「科长大人」这种戏谑的称呼了!

慢慢踱到书写有手术安排的白板,倚在墙上细细辨认着一串串的拉丁文字母。正从一堆文字中找出自己的名字,再细看这条条目时,却忽然有人,将条目中一个人的人名擦掉了。

「『哎,主刀变了吗?』」

那个名字的位置正好是主刀,因而梵洛伊不免有些好奇。

「『对啊,夏先生今天似乎不太舒服,因此不得不换上Teuton医生。』」

不舒服?什么!不舒服的人,应该是他梵洛伊吧?还换上Teuton!

真是下去一只虎上来一条狼,今天的手术安排怎么看怎么觉得令人不安——呜,Teuton可要比夏弘文难缠得多了!

但再怎么心惊,该要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出乎意料的是,相比起Teuton以往的嘴贱,今天的他在与梵洛伊配合时竟少有地闭上了嘴。梵洛伊用纱布替他擦拭额头汗水的时候,他甚至微微侧过头来另梵洛伊的动作更顺手。这有点诡异了。异样的和平只代表之后会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而Teuton,显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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