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歌正好换上浴袍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两个人咬耳朵的场景，脸色微微一变，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没什么啦。”楚宣闻声立刻转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不会想穿着浴袍和我一起喝酒聊天吧，你去换衣服，我会在这里和你的助手好好聊聊，打发时间。”
黎歌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眉头一皱，了然地说道：“你带着红酒过来，是不是有事情找我？”
“啊，这件事待会再说。”楚宣被戳穿了真正的心事，话语里有些拖延的意味。
“我现在就拒绝，带着你的红酒从这里走出去吧。”黎歌唇角一勾，毫不留情地说道。
“喂，你不是这样不近人情吧。”楚宣站起身来，揉了揉头发，说道，“再怎么说，我以前做助理的时候帮过你不少忙啊。”
黎歌下颔微微一扬，露出黠然的一笑，说道：“那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就说吧。把那瓶红酒省下来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啊，你的老脾气还是没变啊。”楚宣不怒反笑，说道，“不会还在做那样的事吧，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有那样一面啊。”
黎歌正色，说道：“不需要你管。”
“好啦好啦。”楚宣看了看他的脸色，知道再说下去可能会触及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和我合作。”
“合作？”睿泽有些吃惊地看向楚宣，两个漫画家要合作的究竟会出一部怎样的神作呢？他转过头看看黎歌又看看楚宣。
黎歌抱着双臂，说道：“驳回。”说完，便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黎大人，黎大神，你这次就帮帮我吧。”楚宣并不像是说笑的，快速地走上去拉住黎歌的手臂，说道，“这次的脚本是这届漫画脚本大赛的第一名。”
黎歌回忆了一下公司举办的漫画脚本大赛，第一名应该是一个名叫徐嘉忆的女性作者创作的少女漫画。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一起合作少女漫画？”黎歌蹙起眉头，狐疑地问道。
“是，进军少女漫画！”楚宣握紧拳头，颇有志气地说道。
在沙发上坐着的睿泽不由笑了出来，但还是拼命忍住不发出声音来，两个幻想系的大神如果一起合作一部少女漫画，这是一个多么轰动的消息啊！
黎歌转过身来，拉开楚宣的手，抬起眼睛，问道：“真正理由？”
楚宣看他的反应，顿生出几分希望来，兴奋地说道：“只要我告诉你理由，你就答应对不对？”刹那间，他的脑海里已经闪过十几个理由。
“不是，我只是比较好奇而已，随便问问。”黎歌依然正色地说道。
“嘉忆是我老家邻居的女儿，我们是青梅竹马，都喜欢漫画，她想做脚本家，而我想做漫画家，但是他们家人反对她进入这个行业，而这部少女漫画是在我的鼓励下她偷偷投稿的，她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想要我成为作画者，我想实现她的梦想。”楚宣只能一五一十地把理由说了出来。
“就这样。”黎歌有些失望地说道。
看他又要回房间，楚宣又一次拉住他，正色道：“我看过她的作品，真的很棒，黎歌，我们两个人之间，你的风格更加适合，所以我才来找你。”
“没兴趣、没时间。”黎歌抬起右手，指向沙发上还在看戏的睿泽，说道，“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可以让我的助手过去帮你，不过我们得好好谈谈酬劳的问题了。”
睿泽猛地站起身来，惊愕地出声：“要我和楚宣合作？”
楚宣不满地转过脸来，说道：“和我合作，很丢脸吗？钟先生。”
“当然不是这样！”睿泽摆手解释道。
楚宣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脸来，问道：“你觉得他可以吗？你只要说一个好字，我就应下了。”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等待着黎歌的回答。
“好。”黎歌简单地说了一个字，点了下头，便把楚宣晾在了一边，自己回到房间换了衣服。
楚宣摊了摊手，有些无奈地坐了回去，对着睿泽说道：“你的主人似乎有意把你推给我，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看过你的漫画，对你的能力我不敢否认。”
“但是少女漫画……”睿泽可没有想过自己会走上少女漫画的道路，虽然以前为了迎合市场的需要，他创作过不少以女性角色为主角的漫画，但是真正的少女漫画他还真是没接触过，一想到平常少女漫画走的套路，都让他觉得有些脸红。
楚宣抚了抚额，说道：“我当然知道，但是这个忙我必须得帮，嘉忆的托付，这个是嘉忆的梦想……”他撤下手臂，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脸上的神色已经不复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睿泽有些好奇，但是看他这副样子又觉得触及到了他的痛处，声音不由慢慢地低了下来。
“没什么。”楚宣拒绝回答，说道，“我问你，你愿不愿意帮忙，放心，稿酬方面，我并不计较。”
“但是，我能匀出来的时间并不多。”睿泽想到自己的一大堆工作，还有黎歌那个烦人地家伙，实在是有些头疼。
“我想起来了，你在参加新人大赏！但是第一轮应该差不多了才是。”楚宣摸了摸下巴，说道。
“是，我已经交稿了，现在正在等第一轮的结果，但是黎歌建议我向《少年行空》投稿，我现在还在进行中。”
楚宣点了点头，说道：“那倒是，这段日子挺难熬，熬出头了，以后的路会稍微好走一些。现在，在这个社会要出头，靠的是实力和运气，即使你具备了实力，没有运气也会被淘汰。”说着，他站起身来，伸出手，“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和我合作，给你另一条捷径，可以吸引公众足够的眼光。”
睿泽脸色一变，嘴唇微微抖动：“驳回！我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炒作自己，我想给大家展示的是我的实力，而不是借你们的名气来推销自己。”
楚宣慢慢收回手，对他过激的反应有些惊愕，正在尴尬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犹豫了几分才走开了一段距离，接起了电话。
睿泽看他接电话的表情不太对劲，而且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瞄着。
“嗯，我已经找到合作的伙伴了。对，他非常乐意地答应了。你放心吧，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他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忽地，他眼睛抬了起来，直直地看向睿泽，慢慢地走了过来，对着电话有些支支吾吾，“真的要吗？那好吧。”说完，他正好走到睿泽跟前，将手机递给了他。
睿泽有些疑惑地拿起手机，那头传来一声低低的女孩子的声音，软软的、清晰的：“谢谢。”
一声简单的“谢谢”，却让他的心脏受到猛烈的一击，他不解地看向楚宣，楚宣拿过手机，温柔地说道：“嘉忆，好好休息，我明天过去看你。”
停了几秒，直到对方挂断电话，楚宣才放下手机，目光有些复杂，看着睿泽说道：“她刚刚说了什么？”
“谢谢，她跟我说了声谢谢。”那不是一句普通的谢谢，就像是临死的人最终的遗言，带着释然和感激。
“抱歉，我跟她撒了谎，说你已经答应了。不过，如果你拒绝，我会和她说清楚。”
“她怎么了？”
楚宣一笑，说道：“她还活着，如果你答应合作的话，我们明天会和她碰面。”
“以你的名气，明明可以找比我更好的合作者。”
“但是，能被黎歌肯定的漫画家，你是第一个，我不想错过。”楚宣依旧笑着说道，笑意里带着几分复杂的意味。
“我居然被你们两个人肯定了。”睿泽有些苦涩地笑道，心早就被刚才那声“谢谢”所动摇，“我说明，我可是从没画过少女漫画！”
“彼此彼此。”楚宣还是有些遗憾没能把黎歌拉进来，但是对钟睿泽，他还是有几分期待的，能被黎歌的人，应该有更多异于常人的地方吧。
黎歌换了衣服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已经在同一阵线的两个人，伸手从衣架上取下外套，说道：“要出去喝一杯吗？”
他转过脸看向睿泽，稍作停顿之后，又说道：“就算是庆祝你们开始新的征程好了。”
“那说好了，今天由你这个吝啬鬼请客。”楚宣叉着腰，笑着说道。
黎歌露出一丝不同与往常的笑意，走到门口，用力拉开了门，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喂，我的红酒都抵押在这里了，还这么小气啊。”楚宣故作不满地说道，其实早就对黎歌的性格了若指掌了。
“钱是永远都不够的。”黎歌走在前头，低沉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睿泽看着黎歌的背影，想着他刚才对自己的举动，脸又不禁开始发烫，幸亏有个楚宣调节气氛，否则让他和黎歌独处还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三个人在公寓附近的小馆子里点了酒菜，喝得很High。黎歌的酒量出奇的好，白酒下肚，头脑仍是非常清醒，楚宣喝到最后，就不省人事了，而酒品最差的当然是睿泽了，才两杯下肚，就开始胡言乱语，指着黎歌把重生前喝酒时说的话又再一次地说了一遍。
黎歌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安静点，没想到他居然开始哼起歌来了，幸亏店里没什么人，否则还真是丢人啊。
黎歌打了个电话给马明，告诉了他这边的地址，让他过来把楚宣送回去，自己坐在一边，看着与平时行为大相径庭的睿泽，唇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半个小时后，马明就赶到了，看到又喝醉酒的楚宣，又是一阵牢骚，每次他喝醉酒，都会麻烦到自己，都快成为他的佣人了。
马明看着刚刚累趴下的睿泽，再看看另外两人，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默然地扛着楚宣走了。
他走后，黎歌才扶起睿泽，睿泽要比他瘦些，所以并不算吃力。只是要把他弄上五楼，黎歌还是废了很大的劲。
把睿泽扔到了床上，黎歌揉了揉肩膀。时间仿佛凝滞了下来，他俯下身去，脸慢慢地凑了上去，手缓缓伸出，轻轻地拂过睿泽略显纤长的睫毛，然后横着手心附上双眼，脸凑得更近些，印上轻柔的一吻，又迅速地从他唇上移走。
撤下手，黎歌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头发，轻笑出声：“想让你放松一下，没想到让你放松过头了。”想到刚才在店里的一番言语，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直起身来，走向门口，按下开关的时候，他不由转过头来，又望了床上一眼，才关了灯，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第二天，当睿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也是记得模模糊糊。洗漱完毕，他轻轻地推开了工作室的门。
黎歌居然马上就感觉到了他的存在，一边埋着头工作一边说道：“足够清醒了么？厨房里有煮好的午饭和醒酒汤，你自己热一下吧。”
居然被他伺候了，还真是不习惯。不过想起昨晚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尴尬无比，难不成要像个贞洁烈妇一样向他索赔自己的清白么？
“黎歌，我想和你谈谈。”睿泽见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来，心里有些恼火，上前去，说道。
“是关于合同的事情吗？”黎歌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睿泽走上去，两只手掌“啪”地一声撑在了桌面上，低吼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虽然我很感激你帮我解决了薛玉倩的事情，但是昨晚……昨晚……如果不是楚宣过来的话……”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我会继续做下去。”黎歌死皮赖脸地说道，语气的确有些让人窝火。
睿泽脸滚烫起来，又拍了一下桌面，震得稿纸抖动了几下，问道：“为什么，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戏弄我？”
黎歌终于搁下笔，抬起眼睛，复杂的目光投入他的眼底，激起一丝波澜。
“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要我明白我对身为男人的你产生了兴趣？”话刚刚说出口，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想纠正，却不知道如何再开口。
“怎么，你终于承认了吗？”黎歌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来，摸了一下睿泽低下来的脑袋，笑道，“我喜欢你，所以，我想推倒你。”
“啊！”睿泽惊叫了一声，推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心底溢出的异样的感觉让他有些惊慌起来，碰到桌子的尖角时，他才下意识地走向门口，速度越来越快。
门砰地一声打开又合了上去。工作室里一片肃静，黎歌怔了一阵之后，便低下头来，提起笔来，动作霎时停滞住了。
第二十四章：籽嘉
睿泽冲到了门口，拧开门把，却见楚宣刚刚提起的手放了下去，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
“楚宣！”睿泽先是一怔，随即响起昨天晚上答应楚宣的事情。
“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楚宣走进屋里，说道，“我不是说今天过来接你嘛。”
睿泽低低应了一声，目光有些闪烁。
“顺便想过来蹭顿饭。”楚宣也不客气，走进去直接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问道，“黎歌还在床上吗？这个家伙还是这么懒啊。”
“不，他现在在工作室。”睿泽老实地回答道。
楚宣微微扬起下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忽地抿起唇瓣，说道：“真不像是我曾经认识的黎歌啊。”
睿泽现在一想到黎歌那张脸就头疼不已，看了一眼工作室的门，便低下头来，对着楚宣说道：“我也没有吃饭，一起出去吃吧，然后再去看你的朋友。”
楚宣点点头，应下了，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他站起身来，走到睿泽跟前，挑起他的下巴，说道，“其实，我比黎歌可怕多了，你要小心哦。”
话音刚落，楚宣看了一眼神色异样的睿泽，连忙收回手，摆了摆手，说道：“抱歉抱歉，只是开玩笑的而已，黎歌已经是恐怖的极限了。”
睿泽想到第一次见楚宣的场景，还是不由颤了一下身子。
楚宣先去工作室跟黎歌打了声招呼，便出来把睿泽领走了。两个人在附近的小餐馆里解决午饭，桌上两个人的话题不经意间地绕到了黎歌身上。
“那个家伙就喜欢拼命地压榨人，我是助理嘛，还让我给他煮饭，又老是嫌我烧得难吃。”楚宣用筷子敲着菜盘子的边沿，发泄着不满。
睿泽自然明白这种感受，连忙同意地点点头。
“那个家伙超级毒舌啊，尤其是冷笑起来说讽刺的话，真是恐怖，一点都不懂得体谅一下身边人的心情。”
睿泽继续点头。
“你别老是点头啊，说两句，骂两句。”楚宣指了指睿泽，鼓动道
睿泽想了想，便说道：“那个家伙霸道强势，不允许别人忤逆他的意思。又超级自负，又不负责任！”
“太对了！”楚宣拿起装着橙汁的杯子，推向睿泽。
两人碰了碰杯子，痛快极了。
吃完午饭，两人坐上了车子。今天，楚宣是开着自己的车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