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熬夜打游戏了。”
“胡说八道啊，你当这儿是你家啊，哪有游戏机给你熬夜打？”
魏畅嘴巴算不上厉害，和魏东篱比更加处于弱势。但是现在他也懒得多说，全身行头准备好之后找了条领带对着镜子打好。
“说了是熬夜熬的，不行啊？不行你自己压场子去。”魏畅把掉在地上的那件衣服用脚踢到衣柜脚下，然后冷着脸从魏东篱身边
挤出去。一看好像真的把老大得罪了，魏东篱赶紧投降。
“诶行行行，你眼睛是熬夜红的我指天发誓！”
公司的交接不是很麻烦，把主要的几个机构干事拎出来开了个欢迎欢送会，自己装腔作势地说身体不好，要暂时修养一段时间。
魏东篱的脸部线条非常有力度，怎么看都带着一种刚正不阿的味道。尤其那一身做工精致的西服，笔挺的身姿和严肃的脸看上去
时刻都像下一秒宣布开战的将军，其实他不笑的时候特别有威慑力，公司里没几个人敢看着他眼睛说话。
开完会出来，魏畅笑的前仰后合，衣冠禽兽四个字使用频率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魏东篱却在办公室里飞快地拎出来一只袋子，里面装着他的t恤和短裤还有一条狗绳儿。
“老大，我得走了，你帮我撑着场子，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想得美的你！”魏畅单手在办公桌一撑，跳过去把已经冲到门边上的魏东篱抓住。“这样就走了？怎么也得请我去龙阳海鲜吃
一次吧？要衣服不要手足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魏东篱看看自己手表，满脸堆笑：“那家在码头啊，找家近一点的行不行？”
“我说不行管用吗？”
“嘿嘿，不管。”
“去吧去吧。”魏畅嫌恶地一挥手，“免得回头说我破坏你幸福。”
一路装腔作势地离开了公司的办事大楼，魏东篱脸上不笑，心里却很high，只不过碍于在公司里，不然他的本性早就暴露出来了
。
第16章：风潮
一丢开了公司的重任，魏东篱觉得自己就是一辆开足了马力装足了炮弹的坦克，接下来就是他冲上战场横征暴敛攻无不克的时刻
了。现在他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力，足够的机缘去进行属于他和对方小帅江少涵的对垒，两军交锋即将开始，魏东篱眼睛里
甚至已经幻想起到那时战场上一片粉红色炸弹遍地开花的场面，他心飞起来，跑车在路上开的也格外欢畅。
但是欢畅到后来就硬生生截止了，两点钟，正宗的堵车高峰。
坐在车里孤独地听着冷气吹出来的呜呜声，魏东篱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得哒哒响。其实这个时候赶到别墅那边去也没多大机会见到
江少涵，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想快一点回到尽可能离江少涵近一点的地方去。现在他刚刚卸下公司的重任，这种从未
体验过的感觉堪称美妙，而在这种美妙的时刻，魏东篱第一个想要倾诉心情的，就是江少涵。
不一定要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不一定要和他说话，只要远远地看见他一眼心里就舒服了，就安静了，就着地了……
江少涵站在父亲江恒面前，全身崩的像一条僵硬的嘎吱作响的树木。江恒刚刚掀了桌子，现在大厅的地上一片狼藉，午饭的菜汤
溅了江少涵一身，连他头发上都有。
“老江，这是你的不对了啊，怎么可以掀桌子？你这是教育孩子的态度吗？”洛舒一见情况超出预想的恶化了，赶紧把江少涵护
在自己身后，大眼睛瞪着江恒。洛舒是初中老师，全身都包裹着一层母性。她最见不得父母在孩子面前展现暴力的一面。
“他那说的什么话？居然叫我和他妈妈复合。开始他提一提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我一次都不想再听到。”江恒这次是真的气急了
，掀了桌子怒火还是发泄不完。他脸气的发红，指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江少涵。“江少涵你不是小孩儿了，你该懂事了，现在
我和洛舒才是合法夫妻，和你妈妈已经没有关系。如果你再在这个家里提出这种破坏和谐的话，我下次可不是翻桌子这么简单！
”
江少涵咬着牙不动，眼睛抬起来顶着江恒。“那你还能怎么样？魏东篱看上我的时候你都能直接把我卖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的？！！！”这句话他压在心里很久了，终于在最尴尬的时候说了出来。
江恒脸一瞬间凝固，瞪着江少涵时全身都在抖。所谓的“卖了”江少涵这件事连洛舒一开始都不知道，魏东篱当时亲自找上门，
为了和他谈一桩合作企划案，以此来给江世注入资金，来帮助江世度过难关。
当江少涵孤身流落在外的时候，作为父亲的他断了江少涵全部的资金供给，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
作为父亲，但是也作为江世的董事长，江恒在亲情和事业上衡量了一下，最终天平偏向了无情的那一端。
这件事一直不被人提及，做父亲的本能和自尊让他早把这件事屏蔽在脑海，现在却被儿子无情地指出来，江恒全身在经过一阵笔
直的僵硬之后，开始哆嗦起来。
江少涵还在瞪着他，那样的眼神是任何做父亲的都不会想面对的。
为了镇压自己内心里频临崩溃的愧疚感，怒火被无限制地放出来。
江恒突然走到江少涵面前，一把拉开洛舒，然后一脚朝江少涵踢过去。江少涵给踢得朝后撞上茶几，茶几撞向后面的大理石工艺
，茶几碎了一地，江少涵就摔进这一堆玻璃里。
从小到大没有被亲人打过，江少涵被这一脚踢的彻底懵掉。他躺在地上，手掌撑着一堆碎裂的玻璃渣子，瞪着眼睛，整个人就好
像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等魏东篱驱车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出去散步的时间了。这中间他已经去洗过澡吃了点东西，这样等下遛狗的时候就能
用最佳的状态面对江少涵了。
心里无限美好地憧憬着，魏东篱踏着快乐的脚步走上台阶，却发现自家的门是开着的。他没有太意外，因为这个时间大概是小景
送小蝴蝶过来晚了。作为和江少涵两军交兵的中介，小蝴蝶这只狗还是必不可少的。
“你到底是谁啊？你出不出去？”
魏东篱刚一进门就听见小景拔高了的声音，他心里奇怪，走进去一看吓了一跳。
小景一手牵着小蝴蝶，一手拿着一把水果刀，而他面前的墙角下缩着个人影，那人手臂上还带着血。
“小涵？！！！”魏东篱大吃一惊，冲过去把蜷缩在角落里的江少涵抱起来。
一被魏东篱抱住，江少涵两只手就像溺水的人一样死死抱住他肩膀。魏东篱抓住江少涵带血的胳膊看，手腕上好几条伤口，都是
刀口子。
魏东篱心疼的好像被撕开，回头对小景咆哮：“你干的？”
小景一时没反应过来状况，半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本来是送小蝴蝶过来，结果这个男孩儿就冲进来了，然后缩在那里怎么都不肯
走。看见他身上的血，小景下意识地找了件防身的武器。
然而这个时候魏东篱一手抱着江少涵走过来，一反手狠狠地打在小景脸上。
“滚！”
然后他双手把江少涵抱起来，快步上了二楼。
小景在后面捂着脸，整个人如刚才江少涵被打一样完全的懵了。他使劲忍着泪意，不让自己像个没用的废物那样哭出来。他望着
魏东篱抱着另一个男孩儿消失在楼梯，嘴唇哆哆嗦嗦像被凛冽的寒风吹着。可是他眼里越过一阵寒冬般的凄凉，和释然，辩解的
话最终吞回去。
第17章：这可是你自愿的
魏东篱把江少涵放在沙发上，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医药箱。他来不及问江少涵怎么样，只是每次回头看见江少涵躺着一动不动，眼
睛盯着天花板一片灰暗，他就知道这小孩一定受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小景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经给你报仇了，没事儿了。啊？”他匆匆忙忙地给江少涵伤口消毒，然后手紧张地包上纱布。以往他
不是没见过血腥，可是看见这血腥出现在江少涵身上，他才觉得电影里头那些给人包扎伤口时直抖的手确实不仅仅是做作。
“你也太傻了啊，直接给小景说清楚不就行了吗？你也不是那么胆小的人啊，一把小水果刀就把你吓得缩墙角了？……”魏东篱
知道江少涵受的打击一定不是在小景这儿，不过他不问，因为人在这种时候需要的是逃避，避免直面接触。
江少涵睁着大眼睛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直到魏东篱把他手上的伤口处理好，一双大手把他扶坐起来。“身
上没别的伤了吧？幸好手腕上伤口不深，吓死我了生怕割到动脉。”
刚刚在家里经历的那一场风暴现在还在江少涵脑子里持续升温，他觉得满脑子都是涌动着的可怕的灰暗。他心里难过，长期以来
在心中堆积的所有压抑和痛苦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
“你喜欢我对吧？”
突然江少涵伸出双手来回抱魏东篱，整个人像寒冬里冷怕了的小动物一样钻进他怀里。“你喜欢我对吧？那就抱着我，那你就抱
我！”他望了魏东篱一眼，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水气弥漫，带着一股让人颤抖的动人。
“小涵，你这是干什么？”魏东篱没准备应付这样的场面，瞪大眼睛有点迟钝地看着不停往他怀里钻的江少涵。他脑子嗡的一声
，这小孩儿吃错药了？竟然主动让他抱？
“我长的漂亮是吧？你不是早就喜欢我吗？我妥协，我投降，我接受你的喜欢，来啊！”
江少涵眼睛里汪着水汽，双手往魏东篱衬衫里伸。他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爸爸后悔莫及的脸，现在在这个曾经打击逼迫过他的人
面前，江少涵唯一的想法就是豁出去，把自己豁出去，把未来豁出去，把什么都豁出去！
这时的魏东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当江少涵的手碰到他皮肤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是一阵火热，然后竟然下意识地躲开。
“小涵，你是不是喝酒了？”一定是喝多了，不然哪能这样？魏东篱以前最瞧不起那些装腔作势的请高调，可是这次他自己也竟
然清高起来。
“小涵，你清醒一点，你要是清醒的时候说这样话我肯定不放过你，可是现在我不做小人，我等你清醒的时候说这句话给我。”
怀里的江少涵突然咯咯地笑起来，站起来往魏东篱脸上蹭。“你闻，你闻到我身上有一丁点酒味吗？有吗？”
场面有点混乱，魏东篱本来就是半蹲着的，江少涵往他身上一蹭，他身子一晃就倒下去。
“你闻啊，我身上有酒味吗？我清醒着的，我没醉！我知道你喜欢我，没关系，你来啊，你放开手脚的来啊。”他趴在魏东篱身
上，埋着头往他颈窝里蹭，手抓着魏东篱的手放进自己t恤里。
少年肌肤的触感让魏东篱整个人都烧起来，之前压抑在心底的火苗如同遭遇一场过堂风的呼啸瞬间升腾而起。魏东篱双手带着激
动人心的颤抖抬起来，突然用尽全身力道勒紧怀中的少年。
“江少涵，这可是你自愿的。”
第18章：人是很弱的
“江少涵，这可是你自愿的！”魏东篱从来没觉得自己如此激动难耐过，那种患得患失的跌宕感让他快要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他再一次向江少涵求证了自愿与否，当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他一下翻身起来把江少涵压在底下。江少涵始终就是往他怀里钻，
那种热情和氤氲脑际的少年气息让他疯狂。
二楼的落地窗户的窗帘全部都是闭合的，整个空间泛着一股晦暗的色调。江少涵是清醒的，是自愿的，本以为是长途拉锯的一场
大仗，结果对方主帅无条件投降，从天而降的一个幸运砸昏了魏东篱，也瓦解了他之前坚守的恋爱方针。他隐隐约约知道江少涵
这时候的投怀送抱不真实，不确切，不清醒，可是诱惑面前他丢盔卸甲，抛弃了精锐头脑的指挥，听凭的本能冲动行动。
大手毫不客气地把江少涵从怀里挖出来，将他身上已经汗湿的t恤一下从腰际掀到头顶。看着此时展露在自己眼前的少年身体，
魏东篱脑子嗡的一声像遭遇重击。终于他理智崩溃，低头狂热地吻下去。
——人，是很脆弱的。
江家的饭厅依旧凌乱像经历了一场战火的践踏，江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大口大口地抽烟，脸色仍然是暴怒时涨红的颜色。他面前
的地板上掉着一把小刀，刀口上沾染的血迹很是刺眼。
当时江少涵被他一脚踢得懵掉，然后当这孩子清醒了，或者说疯狂了的时候，他竟然爬起来抓起桌上的一把刀朝自己手腕上狠狠
地划。
江少涵面对欺负他、伤害他的流氓地痞他可以凶可以狠，可以打架可以动拳头，可是当这个欺负他的人是他一直抱着幻想和敬爱
的爸爸的时候，他就选择伤害自己。
“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我死了就再没人来烦你！你跟我妈当初就不该生我，没有我你现在好过的多！”
江少涵的咆哮到现在还激荡在脑海，已年过半百的江恒眼泪充盈整个眼眶。可是他还是忍着，并且装作不在意地把注意力集中到
二楼上。
“小涵，你开开门，让妈妈看看你的手。”洛舒站在江少涵的房门前，不停地轻轻敲着反锁的门。刚才的一场混战她现在还心惊
，要不是小涵怕伤害到她这位后妈，恐怕他手里那把刀也没那么容易夺下来。
门敲了数度始终没人开，洛舒惊慌地叫来司机和秘书，强行把门撞开。
看着面前来来往往忙碌不休的人，江恒始终不肯抬一下眼，直到楼上洛舒发出一声尖叫。
“小涵不见了！”
司机到处检查了一下，最后在窗台上发现了一点残留的血迹。
“没事儿，应该是顺着墙上的铁艺栏杆爬下去了。”
“去找去找，快去找。”洛舒苦苦忍着没有掉泪，用双手把自己脸捂着。“快点，多叫上几个人，这孩子手上有伤，别让他走远
了。”她一回头，发现江恒正站在门口朝窗户看着。
“老江，没事儿的，小孩子离家出走很正常，要不多久就能找回来。”洛舒勉强笑一下，苍白着脸安慰丈夫。“你心脏不好，去
床上躺一会，有消息我就告诉你。”
第19章：自愿的后果
阳光从落地窗户的帘子上渐渐散去光亮和热度，整个被晦暗笼罩了的世界变得更加幽暗和凝固。二楼的房间昏昏然的，沉淀着激
烈交战后、暂时停滞下来的战场上尸横遍野般的寂静。
魏东篱失神地坐在地板上，一条腿伸着，一条腿曲着。除了一件衬衫围在腰上，其他衣服都早给丢的十万八千里外去了。满地的
狼藉，江少涵的t恤和短裤一件挂在茶几角上，一件落在沙发底下。
房间里好安静，只有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让这里没有完全凝固成一潭枯死的水池。
可是这个时候浴室里突然没有动静了，水声虽然还在，但是没有那种手臂在水里搅动的声音了。
魏东篱心一紧，慌张地冲过去拉开浴室的门。幸好门是不带锁的，他一拉就开。
他一看里面的情况，心都差点跳出来。江少涵躺在浴缸里，不，是沉在浴缸底部。满满一浴缸的水覆盖着他，让他漆黑的头发像
水草一样在底下游荡。而他闭着眼，年轻俊秀的脸伪装出安详。
“你想死啊？！！！”魏东篱冲过去把江少涵从水底捞起来，双手攥着他肩膀愤怒地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