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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总管——by挽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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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急着立功,好回去齐当家身边,曾大裕你挡什么挡。”冷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是之前管理该寮的叶二大伙计。

“叶二,你少说两句。没见秋掌柜人还不舒服吗?”曾大裕试着打圆场。

“哼,人家是当家身边的红人,忠心的好奴才,自然对主子说的话要言听计从,奋力达成,致死不休。”叶二忍不住酸道。

秋海人停下脚步,一双眼狠狠瞪着叶二,刚毅的脸孔和高大的身材自然衍生出一股威压。

“你敢再说一次!”秋海人怒道。

叶二见此,生出一股胆怯,但倔着xing子不收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掌柜』是特升的!本来我管理这蚕寮也只是大伙计的身分,谁知道上面一说你秋海人要来,就将这蚕寮升为铺子,以后都要兼作买卖,而你秋海人自然就升作了掌柜!还不是都靠你平日拍齐当家的马屁得来的!”

秋海人双眼微睁,有如被电击,不言不语。

这职位,是少爷特地为他安排的,是少爷为他安排的……

他的脑中不停地重复那句话语,彷佛不这么想,就会崩溃一样。

“齐当家……有吩咐什么吗?”秋海人哑着因重病嘶哑的嗓子。

“齐当家说,他很放心将这蚕寮交给您,要您好好将这蚕寮振作一番呢。”曾大裕插话,把一根竹管递给秋海人,是齐逸的飞鸽传书。

秋海人犹豫着接过竹管,轻声呢喃:“是吗?”抖着手摊开纸条,细细地将内容读了三遍,病稿的脸放柔了线条。

少爷……没忘了自己,那自己就要回报少爷!

少爷的所有愿望他都会去做,不论过去或是未来。

秋海人紧握着竹管,心中暗暗发誓。

那日后,秋海人乖乖养病,每日打坐练功,身子好得非常快,一个月才养好的病,他才七日便显得神采奕奕,迫不急待地要上工。

他首先巡查蚕寮的大小与熟悉寮内的运作方式,又常常请养蚕的师傅喝茶聊天,不到三个月,便把养蚕的相关知识偷得十之八九,在他的技能栏上,又多了养蚕这一项。而这一切,不能不归功齐逸平日训练有素阿!

渐渐地,秋海人越来越顺手,越来越有当主子的架式,幼年被自己丢弃的傲气,逐渐回来。但他当过奴才,对下人自然有分宽谅,大伙都喜欢这个主子,也尊敬这个主子,除了叶二。

某日,秋海人在巡查蚕寮时,发现某批蚕丝特别优良,蚕丝雪白近乎透明,十分坚韧,不易扯断。他好奇之下,便请来曾大裕询问。

原来,这批货是当地某座山村的村民卖给他们,但该村并非专门养蚕,所以货量不多,有时天灾降祸,该年还可能没有货量,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散货。

秋海人盯手上的蚕丝许久,心中一个计划形成。

当夜,他房内的烛火一直没熄,里头传来霹哩啪啦算珠互击的声音,又传来他的自语低喃,偶尔还可听得高声大叫的欢欣。

隔日,他便带着人手去巡查那座山,了解当地的地形与气候,发现那里时分的适合养蚕,他二话不说,当场就表明要买下那座山。

“呸!你一来就想将寮内银子掏光吗?根本生意都还谈成一笔!寮内的丝绸你卖出一匹了吗?”叶二听到后,气得大骂!

秋海人双眼一眯,啪地一声,将昨日计算的结果摊在桌上,沉声道:“我有凭有据,你瞧瞧这个便知道!”他总管见习的工作不是白做,管理帐务让他知晓生意种种开支成本。

叶二一把将簿子抄来看,越瞧脸色越难看,最后冷哼一声:“无论如何,我还是不同意你这样做。”

秋海人皱眉,正要开口说话,沉默许久的曾大裕突然插嘴。

“秋掌柜,叶二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想想,您将山头买下,那些山民要住哪儿呢?您这不是以财压人吗?这是商人最被人不齿的事阿!这些年,我们和附近的街邻都有良好关系,若被人知道了,寮内的名誉也就完了。”

秋海人一愣,这是他没想到的事,也是在齐逸的行事作风上所不见的事,他沉默下来,陷入了思考。

三日后,秋海人带着一份合同回来,刚毅的脸上隐隐笑着。

“秋掌柜,您这几日儿都不再寮内,上哪了?”曾大裕问道。

秋海人心情正好,扬一扬手上的合同,说道:“我和山村的村长谈过,也和大部的村民谈过,他们愿意全村的人都学习养蚕,并将蚕丝都卖给我们!虽然价钱比市面多一成,但无妨,只要有这批货,就算咱们的商品比行情多三成,也肯定卖得出去!所以明日起,寮内的师父都要去教村民养蚕。”

曾大裕与叶二皆讶然,四只眼睛瞪的大大的。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法子,但那顽固的村长与村民坚持死守什么莫名的山神传说,死不答应,他们也只好放弃。

“秋掌柜,您是怎么让那群山民信服的?”曾大裕好奇问道。

“没什么,不过耍了些戏法。”淡淡解释,不说明那些戏法是真正的法术。

“哼,算你高招。”叶二撇撇嘴,算是真正信服他这个掌柜了。

秋海人淡淡一笑,并不回嘴,只是将目光拉向北方,神色复杂。

少爷,我秋海人,不再是奴才了。

远在北方的齐宅。

齐逸心头一惊,失手掉了毛笔,他皱眉,心中一股不安,突然听外头一股清亮的鹰叫。

他心想,镇里难得有鹰叫,于是他走至窗边,抬头一望,一只苍鹰竟在齐宅上高盘,或许是见他探头观看,又长叫一声,然后飞去。

齐逸不知为何,念起了在南方的人儿。

第九章:来信不归

转眼一年过去。

秋海人将蚕寮管理地条条有序,打算扩展业务,不单卖纱绸,他决定将纱绸作成衣裳卖出。但那里是风光明媚的江南都,对流行的喜好与标准不输给天下繁华之都——中京城,又同时江南都早有固定的衣服大商家,岂能让初来乍到的秋海人参一脚呢?

秋海人受阻后并不气馁,脑子一转,将主意打到了当今江南第一名妓——柳楚楚身上,他开始进出各个划舫间,透过各种关系与银子,终于见到柳楚楚。

二人畅谈一夜,柳楚楚对秋海人的样貌、身才与学识广杂大为折服,芳心暗许,所以当秋海人赠了一箱自家所作的衣裳给柳楚楚,并希望柳楚楚能夜夜穿着那些衣服接客时,柳楚楚欣然答应。

江南第一名妓的名头不是谎骗而来,那些衣服在柳楚楚身上,更为飘逸、轻柔,引来其它青楼女子争相效仿,仿如涟漪扩散,其馀的女人也渐渐爱上秋海人推出的衣服,顿时行程一股不小的风潮。

秋海人才正式推出名号,大胆地将自家的衣服称作“天衣”,这一切都是为了与蚕寮区开来,谁都不知道那神秘的“天衣”究竟或从何处来。

如齐逸所料,秋海人渐渐褪变,长成ㄧ只掠夺的鹰,在江南都谁不知新出道的秋老板?

某夜,秋海人与叶二、曾大裕三人又在柳楚楚的划舫上饮酒,三人不喜饮酒,但毕竟他们正托柳楚楚的福,不好不来拜访。

与兄弟喝酒,秋海人从不运内力化酒,不知为何,他今日喝得特别醉。

“大裕,你说!若一个人口口声声说不要你离开,却又狠狠地要你走,到底是什么意思!”秋海人醉了,不小心便将许久的疑问说出口。

“呵,秋老板是给那个姑娘给戏弄啦?说得那么伤心?”大裕没答,反倒是柳楚楚接了话。

“是阿,给人戏耍了也不要紧,老板您还有江南第一的楚楚姑娘阿!”曾大裕这时才笑道。

叶二在一旁喝着酒,冷眼瞧着这一切,他对当媒人没兴趣。

“不是……姑娘家……是……少……年时的朋友!”秋海人没醉过头,一阵摇头晃脑,及时改了口,将“爷”字吞下。

“那肯定是你得罪那位朋友,人家才这样说吧?”叶二冷冷说道。

秋海人眼神一暗,打了个酒嗝,模糊说道:“是阿……肯定是我得罪了他,他才气我,要我离开。”

“那倒未必。”柳楚楚责备地瞧了一眼叶二,温声劝道:“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彼此的心意,不如您说来听听,您那位朋友还跟您说了什么?大伙来一起来猜猜,也好过秋老板您独自烦恼。”

秋海人抬起头,醉红着脸,呆呆地望向北方,沉默一阵,思考着那人还说了什么,突然他脑中一片混乱中,闪过二人幼时的划面。

秋海人缓缓开口道:“他还说,我只要当第二就好了……”

“什么!”叶二突然出声,瞪着眼大吼道:“那个混蛋王八蛋这么说?”

秋海人一愣,他从未见叶二替自己说话过,这话当真有这么糟?

“什么意思?”秋海人呆问。

“人家叫你当第二,自然自己是要当第一的,而且不许还你超过他,这不是自私是什么?你若还呆呆听话,那你根本就是傻了!人家是在拿你与他之间的情谊耍弄你阿!”叶二忍不住开口就是一串,第一次为他的上司感到不值。

“是阿,叶二爷说得有理,秋老板您那位朋友肯定不怀好心。”柳楚楚在旁附和,还细心地又倒了杯酒。

秋海人一颗心凉寒到底,脸色惨白如坠冰凿,发抖的双掌紧握成拳。

是这样吗?

他一直都被少爷玩弄了吗?

“唉,只能道老板的才能太过显眼,才会招人忌吧?您也别放在心上了。”曾大裕见秋海人脸色不对,小心劝道。

秋海人眼神涣散,没将曾大裕的劝给听明白。

不错,白前辈也说他有才能,成为天下第一并非不可能。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只能当第二?

当第二就是要自己永远屈居他齐逸之下,永无翻身之日!

秋海人咬紧了牙,在酒水的催化下,愤恨了起来,他突然狠狠拍击桌面,那桌不堪他的力道,当场碎裂成二半,吓得众人不敢说话。

“不错!我不要再当第二!”

秋海人碎着一颗心,在少有波澜的江南艳湖上,怒吼出他的不甘!

秋海人的决心表现在商务上,比以往更投入,整人也锐利不少,不似以往少言但亲切的秋海人。

他为了拓展业务,特地商请柳楚楚秀演一连串的舞艺,自然是穿着“天衣”而跳,在当时蔚为轰动,更加将“天衣”的招牌擦得响亮。

而这一手操作,足足让蚕寮的收入翻出好几倍,每日进出帐的金额甚至直逼齐家底下直属的八间总店铺,也就是八大掌柜所管的店铺,因而惊动了齐家内部的核心干部,人人都在猜,齐家迟早会有第九位大掌柜。

然而,秋海人这样的异变,齐逸自然有了警觉,他连下三道指令,要秋海人赶紧准备交移工作,回齐家大宅来。

但长成的鸟儿,那会甘愿回笼?

秋海人连夜回书,派人快马加鞭送去齐家,莫约是说:蚕寮的开发工作还未完成,而秋海人不忘当家当初所讬重任,心心念念要将蚕寮发展完全,请齐当家在多宽松些时日。

齐逸在那一头接到此信,瞪圆着眼不敢相信,他所眷养的鹰竟不愿回来,这是当初意想不到之事,怒得他几日吃不着饭,也连夜提笔回信。

内容意外的简单:你最好给我回来!本爷气炸了,不回来,未来有你好受!

秋海人这头瞧了,哈哈连笑了三日,顿觉他的主子又成了“少爷”,耍着十分幼稚的脾气,但这一笑也笑出了泪,这泪不停,跟着笑流了三日。

未来好不好受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心,早被齐逸折磨得死去活来了!

原以为是为自己想的好主子,竟然忌妒着自己的才能而暗暗打压自己!

原以为那人是对自己依赖,如今想来,也不过是绑住自己的手段!

齐逸这个人,根本就从到尾都是替自己想,总是在试探他,试探着他是否有离异之心。

【“怎不大胆?我瞧这小小奴仆哪日会展翅高飞吧?我这小少爷迟早被抛到九天之外。”

“真是累了,海人怎会弃主而去呢?你是我千挑万选,不会错的!”

“你要学那些杂学我不反对,但别忘了,你的本分是本少爷的奴仆!不许你对此有一丝倦怠,本少爷的事儿永远是你心中地一位!”

“秋海人,你是逃不掉的,一生都要在我身边,只要你认清本分,我齐逸不是小气之人,该给你的份儿,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海人……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别像大娘跟亲娘一样离开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那些软语疑问、那些霸道宣示,只不过是迷眩自己的手段!

但……他还是中了齐逸的奸计,傻傻将那人奉若天神,还莫名陪上了心!

秋海人忍不住苦笑。

他不是没试着逃离,也曾寄情于青楼,寻找着类似的面孔。

但同样ㄧ张白玉面容,眼里没有光彩,他心系的是那个运筹为握的齐家大少阿,那样智慧和自信的光芒,岂是这烟楼女子所拥有?

有时,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只喜欢男子?

他找了一名面貌清秀的男妓一晚,却发现没有人比得过他的少爷。

他将齐逸记得太清楚了!

那一身纤细的骨架、光滑细腻的肌肤、修长笔直的腿脚还有玉雕般的面容,是他从亲手一日一日打理的,他怎能记得不清楚?

他……无法忘记齐逸,他……还依恋着齐逸。

秋海人忍不住对自己的承认感到悲哀,他怒红了眼,忍不住将齐逸寄来书信撕成片片碎片,狠狠地往空中洒去!

说什么他秋海人不会只是个奴仆,结果也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将他放流于这个遥远江南都,现在才要他回去?

不!他不回去,不回去那个狠心的主子身边!

秋海人满脸愤恨,心中又苦又涩又辣,他再提笔回信,只简单的四字。

数难从命!

第十章:最狠一计

二人书信往来,不觉间拖过了六个月。

秋海人这波突来的反抗,终于逼得齐逸,不得不亲下江南都。

那日,夏日正炎,烧着艳湖的莲花娇弱无力,但寮里的伙计们却个个如临薄冰,一早就打扫洗刷,为了“微服出巡”的齐少当家。

只有秋海人躲在房内,神色复杂地瞧着窗外的蓝天,迟迟不肯现身。

不到中午,齐逸便来到蚕寮,他信步进屋,随意地观看这一栋老旧但干净的地方,又瞧瞧每张伙计的脸,每个人都似很有朝气。

海人真的将这里打理的不错。齐逸微笑地想着。

“当家,您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让先用便饭,晚上伙计们订好了桌,为您摆宴洗尘。”曾大裕陪笑着一张脸说道。

“不了,秋掌柜在哪里?叫他出来见我。”

“这……”曾大裕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说。

“秋掌柜不在。”叶二冷静地替曾大裕接话。

齐逸挑眉,知道二个伙计在替秋海人掩盖,他加中语气道:“叫秋海人出来见我!”

“这……,秋掌柜真的有事不在,不如当家先行用饭,晚些儿,小的在通知秋掌柜,您来了。”曾大裕按着秋海人的指示,想替上司蒙混过关。

齐逸双眼一眯,怒火渐起,但面色不动,心中冷哼一声。

突然,他嘴角一翘,漾出一朵异常美丽的笑花,状似不在意道:“真是可惜,本当家许久不见海人,正想与他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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