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聪明，我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不要骗自己了。”鬼僵尸直视着季小双的双眼，季小双双颊煞白，不知如何作答。
“富察奕淳本来和你命中注定无缘，你们的今天都是他强求而来的。现如今他回归正途，命理之中就再也无你了。本来他的失踪
，正是为前世今生画上一个句号，可你偏偏不懂上天的暗示，非要把我唤出来，下了这血契，你就不能逃脱了。”
“你不要拐弯抹角的，说清楚一点！究竟是什么意思！”季小双浑身发抖，不敢相信鬼僵尸口中所讲，脑中浮现和季小粽的种种
，不由泪如雨下。
“何须强求？”鬼僵尸伸手替季小双拭去泪水，在他耳边喃喃道：“何不与我离去？反正这世上也再无你羁绊所在。”
季小双甩开鬼僵尸的手，道：“你别痴心妄想了！且不说旁的，不管要什么代价，就算是要我的这一条命，我也愿意交换，只要
能再见他，死也心甘。”
“我要的不过是你心甘情愿和我离开尘世，从此相携生生世世，你的季小粽也会好好活在这个世上，一世无忧。这样做不是很好
吗？若你执迷不悟不肯妥协，那么你付出的代价就是耗尽韶华换来一指流沙。爱最大的代价不是死亡，而是你踏遍千山万水寻他
，蓦然首，却见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你再也触不及摸不到。你已经在他的世界里谢了幕，纵使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徒然。”
“我季小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我耗尽韶华只是枉然，我也要耗下去。这世间万物瞬息一变，我偏偏相信只要不放弃，顽石
亦可点头！”
鬼僵尸原本清秀温和的面庞顿时变得有些扭曲，季小双仰头一副不受诱惑决不低头的样子让他怒火中烧。“那好，你就在这世间
孤独终老，慢慢寻他罢。”
“路是自己选的，当与人无尤。”季小双铿锵有力回答他。
“季小双，你就当真这么爱他？”鬼僵尸镇静下来，双手把季小双禁锢在怀里。季小双也不反抗，淡淡道：“倒也不是有多爱，
”鬼僵尸定了定，注视着他。季小双缓缓道：“就是非他不可。”
一声鸡叫划破安静的夜空，鬼僵尸松开手。季小双凝视着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道：“我已经知道季小粽没有意外，心满意足。
这血契的代价，我甘愿承担，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他。”
“真实冥顽不灵。”鬼僵尸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道：“破晓了，我要走了。”
季小双不语，鬼僵尸折回来拉起季小双的手，“我们再也不能见着了，我知道你一定很乐意不要再见到我。你就当做是临别的礼
物，对我笑一笑吧。”他的目光清澈如镜，季小双不知为何，就动了动嘴角，笑了出来。
那一笑谈不上好看，甚至有一些勉强，但是在鬼僵尸眼里却是最珍贵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是在万里荒芜的草场里邂
逅了一抹嫣红，让人的心都开始悸动起来。他的身体一点点变得透明，消失在空气中，季小双没有不舍，却莫名涌出一丝心酸。
爱情这东西其实很罪恶，你对某个人深情，就意味着要对很多人绝情。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兼得。季小双对着空气小声说：
“也许你对我不是喜欢。不过是我的出现，恰好碰上了你的寂寞。”
“小双？小双？”声声呼唤把季小双从下沉的空间拉上来。睁开沉重的双眼，眼前依旧是方才做法事的大厅，根本就不是房间。
祁远英和阿文四只眼睛看着他，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师父，我怎么在这里？”季小双迷糊问道。“你一直就在这里啊！”阿文答，“怎么样？有没有见到鬼僵尸？季小粽的下落找
到了没有？”季小双摸了摸沉重的脑袋，道：“我明明是在房间里的！鬼僵尸已经走了。”
“我看破晓了你还没有醒过来，就急着把你唤起来了。你怎么样？”祁远英让季小双坐下来慢慢说。
“师父，我已经知道了季小粽的下落。”
“真的？在哪里？”阿文兴奋问道。
“别吵！让小双把话说完。”祁远英瞪了一眼阿文，阿文便不再做声。“师父，我以后不能照顾你了，徒儿不孝，但是我一定要
把季小粽找回来！”季小双忽然跪在祁远英面前，把阿文吓坏了。“小双，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你要离开我们了吗？”阿文一脸
要哭了的表情。
“师父，”季小双注视着祁远英的双眼，祁远英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你要找就去找吧。反正还有阿文照顾我。命里有时终
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要是哪天你累了，就回来找我们，我还是你师父。这里还是你的家。”
“谢谢你！师父，不管走遍天涯海角我都要找到他。若是上天不让我知道他安然存在于这世上，我便心如死灰，可是既然让我得
知他安然无恙，我就要去找他。我相信踏破铁鞋总有一天能再相逢的。”
“师兄，你以后要替我好好照顾师父，等我回来！”季小双握着阿文的手，双眼通红道。阿文更是一脸纠结，“你在外面要好好
的！早点回来！我和师父还等着你呢！臭小子！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回来，我一定不会饶了你的！”一掌打在季小双的胸膛上。季
小双眼泪就快要夺眶而出了。
季小双受不了这种离别的戏码，抹掉眼泪大声说：“好了师兄，又不是不会来，放心我马上就会回来的！等着我给你带礼物！”
天全亮了。又是崭新的一天。
季小双收拾好东西，祁远英和阿文把他送到门口，望着没有尽头的路，季小双心里有那么一丝忐忑，不知道要怎么走。但是很快
又被自己的信念打破了，暗暗告诉自己“季小双你一定可以的！季小粽在等你！大步向前吧！”
祁远英拍了拍季小双的肩膀道：“好好保重，早去早回。”便不再说话，阿文眼眶血红，明显就是偷偷哭过。季小双深深呼吸了
几口空气，提高声音道：“哎呀！师傅师兄，你们不要这样啦！”
扬起季小双招牌笑脸，一脸贱样道：“呶！师父，你不是最爱踢我的屁股吗？快快，再踢我一脚，替我踢出个一路顺风来！”说
罢翘起自己的屁股摆好姿势，祁远英和阿文被他逗得不由得笑起来。两个人一齐朝季小双屁股上踢的一脚，把季小双踢出门外。
季小双头也不会一直向前走。大笑着泪流满面，一路向前。
59、再见小芸
六年后。
“师父，隔壁街的老六叔老婆难产了，他跪在外面求你救他老婆呢！”阿文火急火燎跑进内厅对着正在画符的祁远英道。
祁远英抬起头，疑惑问：“这难产不是应该找产婆吗？我又不会接生，找我也没用啊？”
六年过去了，祁远英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精神矍铄的样子。
“那产婆说老六叔的老婆是遇邪了，不敢接生呢！你去看看吧！说不定是真的遇邪了还是怎么的，人命关天呢！”
“你先叫老六叔回去照顾，我拿了东西马上就到！”阿文道：“哎！”就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祁远英收好东西便风风火火出
了门。“祁师父！你终于来了！这可怎么办啊！我老婆生了一天一夜都还没有生出来！快要急死我了！”老六叔一见祁远英来了
就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不放。祁远英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你先别急，我四处看看，要是真的是中邪了，我一定会尽力
的！”
这还没进到里屋就听见一阵阵女人痛苦的惨叫。祁远英和阿文面有不忍。女人生孩子这事情，是女人一辈子的一道坎，过得好便
是再好不过，过得不好便是一尸两命，惨不忍睹。
“大家先回去吧！不要再这里看热闹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是吧！产婆，你进去看看老六婶子怎么样了。”阿文把看热闹的人遣
散，回头问祁远英道：“师父，你看是不是真的有邪气啊？”
祁远英也不回答，拿出八卦镜四处走走看看，忽然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一张黄符被三昧真火点着，片刻烧成了灰烬。祁远英拿
出一段红绳绑在进门的屋梁上，八卦镜一照。立刻显现出一个人形来。
“小芸？”阿文和祁远英睁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芸的腿被拌在屋梁上动弹不得，一脸痛苦，一见是祁远英和阿文，立马带着哭腔道：“祁师父！阿文救救我！”
“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给你超度让你投胎去了吗？”“我本来是要投胎的，但是下面说要我等等，等到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投
胎了，我刚来这家正要从屋梁上跳下去，不知道这上面使了什么法术把我困在这里动弹不得，时辰快到了！再投不成胎我就要灰
飞烟灭了！祁师父你帮帮我吧！”
小芸的脸色越来越黯淡，就像要灰飞烟灭了一样。祁远英对阿文道：“快！把门口的镜子给我摘掉！”阿文得了指示立马上前摘
镜子，镜子一摘祁远英单手结印，念了一句咒语，小芸的身体立马就自由了。
“多谢祁师父！”小芸行了个礼，回头对阿文笑了笑，道：“阿文，我要投到这家做女儿，你要记得常来看我！”阿文眼睛酸酸
的，道：“你放心投胎去吧！我一定常来看你！将来娶你做媳妇！”
小芸会心一笑，纵声一跳就不见了踪迹，这巧的。立马就听见里面产婆大笑道：“生了生了！是个姑娘！母女平安！”老六叔开
心的大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全聚拢到了一起，笑的合不拢嘴了。连忙对着祁远英和阿文千恩万谢：“多谢祁师父和阿文师父！
”
祁远英笑道：“不用谢！这是我的分内之事，快进去看看吧！”老六叔抹着眼泪答应：“诶！”欢欢喜喜进去看女儿了。
“师父，我也要进去看看我媳妇！”“看你个臭小子！”没等祁远英答应阿文就溜进去了，老六叔抱着娃娃和老六婶子开心地流
着泪，阿文过去兴高采烈道：“老六叔，给我抱抱！”一把抱起那刚出生的娃娃阿文情不自禁笑出来：“小芸！我是阿文！你放
心，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等你长大了我一定娶你！”
众人纷纷笑道：“老六叔，你女儿能嫁给阿文师父可不错了！快给女婿见面礼吧！免得到时候被别人家的闺女挖了墙角咯！”
这说话期间，刚出生的娃娃忽然笑了！而且是那种大笑的！一张粉嫩的脸可爱极了。众人纷纷说这是好兆头，乐的老六叔合不拢
嘴，一直说谢谢。
从老六叔家回来，祁远英一声不吭，换做平日里，本应该是唧唧歪歪个不停才对。阿文道：“师父，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碗馄饨
吧？”祁远英面无表情点点头，坐下来又是一声不吭。阿文是个话唠，见祁远英摆明了有心事，便道：“师父啊，你怎么了，心
事重重的。”
祁远英叹了一口气，道：“小双已经走了六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这个臭小子，早知道当初那一脚踹重一点！”“是啊，不知
道小双找到了季小粽没有。依他那个性格，一定是没有找到就不会回来的。这眼下又要过年了，真想他。”
“哼，想他干什么！他都不把你和我这个师父放在心上！他要是也像我们想他一样思念我们，怎么说这六年里也应该回来看看我
们，就算不能回来，好歹也要写封信什么的嘛，算了算了，我就当没有这个徒弟得了。”祁远英埋头吃东西，不再说话。阿文知
道自己的师父是刀子嘴豆腐心，便也不揭穿他，两人安静吃完了一碗馄饨。
“师父！不得了了！柳师父来了！”阿文忽然大惊从椅子上站起道。祁远英立马把碗扔下：“什么？在哪里？”柳如烟和青青正
从巷子的另一头走出来，估计也是逛街来着。刚好祁远英和阿文这一站起来，就被柳如烟逮了个正着，祁远英立马起身道：“小
双你付钱！我先走了！”说罢一溜烟就逃了，阿文摇摇头，每回看见柳师父，师父都要落荒而逃，这几年不知道为什么，柳师父
一改以前对师父凶巴巴的摸样，反而体贴入微了起来，但是师父并不持这一套，反而唯恐避之不及。
再想到师父这个人一向都是口不对心，刚刚还说不想小双，这会儿连把自己叫成了小双都没觉察到。
“老板，给你钱。”阿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把钱给老板。刚给完钱柳师父就过来了。“咦？阿文，你师父呢？我刚刚还看见他子
啊这里吃东西，怎么一转眼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他是不是躲着我啊？”
柳如眉显然对祁远英这态度不怎么开心，青青道：“是啊，师父，我刚刚还看见祁师父在这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肯定是躲
着你！”
“哎青青姑娘，你这么说就没道理了！”阿文摸了摸鼻子，道：“我师父一来没有欠你们梨花堂的钱，二来没有对你们做过什么
亏心事，凭什么要躲着你们啊？要是真的躲着你们，那也是你们这如狼似虎的样子把我师父吓着了。”
“哎你怎么说话呢！”听了这话青青不开心了，正要反驳，被柳如眉阻止了。“算了算了。不想见我就算了，以为我很相见他嘛
！哼。”柳如眉说完置气一样折回去了。阿文在他们脸上看到一股淡淡的忧伤和失落。一个想法萌生在心里——难道？
这不现实啊！以往自家师父和这个柳师父是水火不容，见面都要喷火的。但是自从几年前梨花堂陷入危机，师父不忍心看他们吃
不上饭就帮了一把之后，这个柳师父是一反常态，变成了和祁远英现在这种样子。一个拼死拼活要躲着另一个，而另一个偏偏想
见他。难道柳师父对师父那啥？
阿文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师父那样的木头，不解风情，也难怪柳师父会失落了。
阿文心想，不然哪天把青青约出来探一探虚实，看看柳师父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也好再作下一步打算。师父一个人大半辈子了
，要是以后自己也有点什么事情要出一趟远门，留下他一个人该有多孤寂啊。
虽然这个柳师父有点子刁蛮，看起来也不是省油的灯，比起当年的师叔，长相，性格什么各方面还差得远呢！但是师叔又不在这
里，而且师父看上去也不像对师叔有意思，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如果师父不讨厌柳师父，自己勉强一下还是可以接受的。
想到这里，阿文就想起自己当年自己和小双还有季小粽一起撮合师叔和师父的情境，那时候都是小双想的招，小双鬼点子最多了
，要是他现在在这里就好了，一定可以想出一大把点子。想想就好想笑。
阿文越回想以前就越加深了一份对季小双的思念。情不自禁感叹道：“臭小双，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让人家怪想念的！”说
完又恶气狠狠道：“要是哪天你会来了我一定要让你把我对你的想念全部还回来！我要你给我捶背捶腿天天伺候我！我的想念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