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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盲狐大人——by俗世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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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浮城中无妖不晓这幽冥魔皇嗜杀之好,众妖亦无不慑于魔皇之威严,当然包括他在内,曾不止一次听说过那些可怕的屠城之事,以致于在初次进殿拜见魔皇时,便是在这回廊之上,慌惶与激动冲激了一路。

那日,大概也是这般光景,走在这回廊之上,只是四周是空空荡荡的,这些花花草草也是他来之后才栽上的。

月夜生来便是个爱美之人,无论是对人还是对物,总有种执拗的偏好。有一天,魔皇召他进殿议事之后,便问他是否觉得回廊两边缺了些什么?

月夜曾听城里的长老们多次提及,这幽冥魔皇之所以选择在此地建城,是因为魔皇原身乃鹰蛇合体,生于地底深渊,生就喜好阴暗之所,厌恶一切明亮艳丽之色,而这幽浮城乃至阴至寒之地,终年灰雾缭绕不散,湿瘴聚于各处,却竟能使魔皇的法力成效增长。

月夜心中早有答案,却在这尊贵的魔皇面前一时无法开口,对于一手铸造了这死气沉沉般魔都千年的人,如何告诉他说是否该种些花花草草?他最后是沉默着离去的,待数日后回到殿内,竟发现走廊上栽满了他从未见的奇珍异草,一时被吸引地如丢了魂般痴呆。

“你,可还知道要回来?”走廊尽头的亭内,魔皇背对着他,傲然而立,永远都是这般高高在上,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魔皇,我……”月夜说不出口,他最引以为傲的容颜与躯体此时已正不知在何处腐化,被蝼蚁蛆虫啃噬着,咬咬牙低下头跪在了地上不语,他知道自己此刻就算是死在他面前,也撼动不了他的心。

魔皇终于转身看向他,身形微微怔了怔,很快又昂首望向了远处,便不再看他。

月夜垂首等了半晌不见魔皇开口,微微侧头瞥向前方,眼前之人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孤傲尊贵,却总是这般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有时候月夜看忽然觉得,这焱殿之上的灰雾就是这么整日被魔皇瞧着,给瞧散了去,如今换上了这迷惘白雾,却似有种身处仙境的幻觉。

月夜自嘲般地笑了笑,笑自己如今越发天真痴傻了,竟会将这妖魔之城幽浮城想象成仙界之地,他摇摇头撇开理不清的思绪,轻声道:“魔皇,天狐他来了。”

月夜知道,这天狐在此地也是位高权重之人,在他还是只小海鹰的时候,此天狐此是威名盛极三界,这幽浮宫中他被敬为天狐妖帝,只是听说他可通享三界之王权,傲慢自大,并不承认妖帝之名,便也甚少在他的帝府淼殿居住过。何况如今此人将他肉体摧毁,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本以为他不念及妖魔同界一场,便也会看在这魔皇份上,饶他一命,何况月夜并非如之前琼欢所述,贪于那潘瑞之财色,如此这般捉弄潘家,他也只是想替魔皇这些事,了了他的心愿,招这天狐入幽浮城共谋一统三界之事。

想到恨处,他早在心底骂了千百遍混蛋,想象着将其撕成个稀巴烂,如今便是怎么也看他不顺眼,更甭提尊呼他的妖帝之名,他的心里只有魔皇,除此之外便不会再敬重任何人。

魔皇何不知他之所想,便也不想为难与他,作势让他起来,道:“恩,辛苦你了。”

闻此言,月夜只觉眼里有充血般肿涩难舍,垂着头慢慢起身,想要开口又怕被魔皇识破此时哽咽之声,免不了又被他奚落鄙视。

“将这迷魄丹喂于那凡人,再将他带入这焱殿,到时我会替他施以冥术,他便能待在这幽浮宫了。”

月夜也正有此意,一想到他与那凡人那惺惺相惜之情,便是数不尽的嫉恨厌恶。如今魔皇此令一下,月夜直觉认为皇魔是想以此人来牵制那天狐,打从心底里觉得欢欣,朗声答应了“是”,便最后偷瞄了眼魔皇,急急转身离去。

身后之人,许是抬头望天太久酸了脖子,这才收回了眼睛,直直望着离去的背影,发出长长地一声叹息。

这幽浮城阴寒之气太盛,又有妖魔气息弥漫,不仅凡人无法入内,就连修仙之人亦要避离三舍,否则不仅仙气将会被吞噬,久而久之有可能化成妖魔,或是命丧于此。

月夜如何痛恨这天狐也好,也是没胆子将这秦易阳就这样活生生带入这幽浮宫内,便只好将其丢在了两百公里以外的某山洞之中。

对于魔皇如何得知秦易阳之事,月夜也从不感到困惑,在他心目中,这魔皇犹如三界之帝,能将三界事物看得明白通透,那双眼睛仿佛注视着一切,唯独除了他。

天狐一路跟随着月夜从幽浮宫出发,亲眼见到月夜将那迷魄丹替秦易阳喂下,莫不是为了那该死的魔皇,他真想劈了那海鹰,直接带了秦易阳离开这鬼地方。

原本,诛寒君是想回那幽浮宫,直截了当地跟那纠缠不清的魔皇吼个一清二楚,想让他死了一统三界的幼稚想法,却没想到那魔皇竟能算计得到,他一入了城门,便有人直接将他带到了自己在幽浮城的淼殿,而那魔皇正笑嘻嘻地坐在帝椅之上等着他亲自送上门来。

诛寒君眼露凶光,射向帝椅之上的魔皇,谁知后者竟无动于衷,悠悠地从座上起来,摒退了所有闲杂人等,一步一步慢慢走向诛寒君。

这魔皇虽位居妖魔界之首,但自知不是天狐的对手,千年以来又一直想笼络于他,所以在诛寒君面前,总是显出一副恭敬之色,好言好礼相待之。可如今这番模样神态儿,却实在是有违常理了。

莫不是以为有了秦易阳做把柄,便枉想控制于他?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诛寒君亦不动声色,直到魔皇最后正儿八经地走到他面前,看向他目光如炬,周身更显一副威严之色,附上他的耳朵私语一番之后,直接将气定神闲的诛寒君惊了个神色大乱、天雷滚滚啊。

55.重返昆仑

秦易阳服下迷魄丹之后,七魄逐渐分离游散,趴在化身为郁斯龙的月夜海鹰上,呼吸开始微弱,仅留三魂助气,凡人看来竟如同命垂一线,而他自身却是浑然不觉,似有一种飘飘然的快感,甚至幻想着诛寒君他带着自己正御空而飞行。

就这样,秦易阳被月夜带入了幽浮城,借着幽冥魔皇的离魄异术,秦易阳很快醒了过来,看起来竟与在人界无异,月夜不得不再次暗暗佩服魔皇的法力之强大。

秦易阳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床榻之上,床榻棉软舒适无比,不像是昆仑山行宫那处的卧床,而四周干静地令他感到不安,只好再三告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将之前的零碎片段整理一番,理出了些许头绪。

斯龙,不,那个人不是斯龙,他把我劫到了一个类似客栈或是酒店的地方,那地方的人都奇奇怪怪的,而且空气中阴森可怖,一点也不像自己居住的城市那般现代,甚至有些像回到了古代的感觉,木板床,硬硬的,桌子凳子也破烂不堪,甚至于跟他们要碗米饭吃,服务生竟说不知道这玩竟儿!

对了,昏迷之前好像那个假斯龙出去后又回来了,然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这会醒过来,到了这里,那么可以肯定的是,我已经离开那个恐怖的地方了。

“呵呵,可是盘算清楚了?”

有个声音从耳边传来,秦易阳这才惊觉地发现,这屋子里居然还有一个人。可是这人不是诛寒君,这声音他也从未听到过。

“喂,我们魔皇问话呢!”月夜不耐烦地提高了嗓门,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看到魔皇竟对着这俗人轻轻那么一笑。

许是自己眼花了,月夜摇了摇头,心底却还是异常的烦躁不安。

“什么魔,什么皇,我在哪,你们想干什么?”秦易阳只觉得莫名其妙,诛寒君呢,他怎么不在身边?这屋子里究竟藏了多少人,怎么自己都感觉不出来,这些或许不是人?

瞅着秦易阳焦虑不安的神情,诛寒君恨不得直接冲上床,搂着他抱抱亲亲,哄上一番,再来几场翻云覆雨,这一整天来秦易阳被这风骚恶心的月夜附身,一直冷落自己,让自己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冷板凳,诛寒君心中早已是焦熬难耐了。

月夜见魔皇不开口,便也跟着不再理会秦易阳,只管顺着魔皇的目光,这目光直射向身后某处的一根大柱子,魔皇皱起了眉头不语,他不理解魔皇此举有何意,不过在他眼里魔皇的一举一动总是这么另类怪异,也总是毫无理由地吸引着他。

诛寒君却是看明白了,自己本该在去天庭的路上了,这会却还跟在秦易阳身后磨蹭着,这目光中夹杂着威严与责备,还有一丝忧虑。

诛寒君亦对上魔皇的目光,希望你说到做到,在这里好生照顾秦易阳,才最后猛猛看了几眼心上人,离走前还听到魔皇柔声安慰着秦易阳,便也略微安心了一些。

“这里是朕的宫殿,诛寒君他有事暂时来不了,便托付朕照顾你,安心待在这。”魔皇转念又心道昔日道古仙风、温雅俊逸的崇恩,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可是他的错?想着不由自主地将手覆上秦易阳的肩头,轻轻抚了一抚。

朕?秦易阳愈加迷惑,直到那位自称是朕的人将一枚戒指塞入他手心,他才释然地笑了,这是他母亲留下的事物,前两天诛寒君硬是跟他要了去的。

“恩,我相信你了。”秦易阳淡淡一笑,愁云暂时散了去,忽又问道,“寒君他有什么事,是不是很危险?不然他也不会将我放安置在这边。”

魔皇对着秦易阳道:“你想多了,朕和他相交多年了,他此去天庭拜访几位好友,说是好久未见了,过两天便回这边陪你,顺便也来陪陪朕罢了。”

秦易阳安心地点点头,笑意附上他那清雅的容颜,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凄凉的美意。

魔皇瞧着,心中大为不忍,轻轻抓起他的右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淡蓝光辉环绕的天珠,暗道崇恩,你再忍几天,等事情都解决了,我定释放你的元丹,助你恢复仙体,到了那边你的眼睛也一定能重见光明。

月夜早已在旁瞧得怒火中烧,原本道这俗人只是一颗制约天狐的棋子,没想到在魔皇眼里却有着不一般的情愫,自己究竟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为何千百年来,他只对这俗人温柔展颜。

许是再也看不下去了,月夜不顾一切后果,他只想马上离开这,让他们消失,或者自己消失。

“站住!”那声音低沉却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秦易阳心里咯噔,不愧是自称朕的人,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朝代。

月夜孤独的背影怔了怔,脚步沉重却坚持要朝着前方迈去。

“肉身没了,我看你是连那丁点灵元都不想要了吧!”魔皇死死盯住那月夜的眼睛,阴鹜而深邃。

月夜转身,两手一摊,露出释然的苦笑:“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如果你想要的话。

叱,魔皇一挥手,一道劲风击中月夜太阳穴,上前抱住即将倒下的月夜,与秦易阳道声晚安,离开了房间。

天狐离开了幽浮城,本想直奔天庭,又转念一想这雷米也不知是生是死,还是先回趟昆仑,顺便问问需要什么丹药,等到时候找那太上老君要几粒。

话说这凤皇眼看雷米好歹保住了一口气,这才略微松了松精神,这雷米可是“大嫂”的宝贝,又是白虎和朱雀的干儿子,诛寒君那混球甩下这么句话就走了,把这摊子重任抛给我,可折腾死我了,两晚没合眼了,跟个保姆似的。

如果再让凤皇知道雷米的情人爵斯龙的真正身份,恐怕就得跳起来了。

“对了,大头,白虎他们收到消息没,怎么都一天一夜了,还不来看他们干儿子啊,这对狠心的父母啊。”

“嘿,嘿嘿。”

“你他妈傻笑什么哪!”凤皇晕乎乎地扭头朝土麒麟白了一眼,一抹素洁淡雅的白色飘入眼里。

“嗨,你没瞧见白泽兄来了嘛,我看你才他妈傻了呢。”土麒麟回嘴道。

白泽,他来干什么?凤皇晃晃悠悠站起来,展颜一笑:“白兄,可又是正好路过?”

几天没见,额头那撮毛越长越长,凤皇差点忍不住喷出串小火苗,烧他个一干二净,这白白净净不挺好嘛,干嘛弄得跟见不得人似的。

白泽脸色很不好,随便朝凤皇他们轻点了点头,往床上一瞧,正欲开口询问,听得凤皇呷了一口茶,随口道:“你来得真不巧,要找的那人不在这。”

白泽回过头看着他,恰巧凤皇也放正了茶杯,对上了他的双眼,两人各怀心思,揣不清楚对方究竟何意,又欲何为。却也都明白这一刻,尴尬的氛围中掩盖了许多不能说的秘密或者说阴谋。

土麒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见了白泽过来,心里乐得欢天喜地般,谁不知道凤皇有事没事喜欢唠叨这白泽,明显是对人家有意思,这两天凤皇心中郁闷得紧,恰好白泽的到来能舒缓下他的心情。没想到这凤皇是累傻了,见了白泽也这副看理不理,冷嘲热讽的鸟样子。只好开口劝了会白泽,顺便请他帮忙看看雷米的伤。

谁知白泽一从怀中掏出药丸,便被凤皇手疾眼快地抢了去,眨眼之间仙丹成了一缕灰尘,散在了空中,只留下淡淡幽香。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土麒麟一脚踹翻了身旁的小矮凳,看看脸色发青的凤皇,又望望毫无表情的白泽,气血上涌大吼一声,“老子他妈不管你们了,爱怎么怎么。”

“咦,天狐兄,你回来了,另外两个人呢?”土麒麟开门便见到诛寒君站在外面,赶紧探头四周一瞧,竟没见着秦易阳和爵斯龙。

凤皇一听,也赶忙跑了过来,果真只有诛寒君一人,心道救不回秦易阳,他绝不会一个人回来?莫非出什么大事了?

“没事,他们很安全。我先赶回来瞧瞧雷米怎么样了。”诛寒君开口了,夜色昏暗,看不清也听不出究竟是喜是悲,“白兄,你怎么?”

“呵,天狐弟,我……”

“他赶巧路过。”凤皇见白泽有些吱唔,忙接过话道。

“跟我过来。”说着,扯过白泽向宫外奔去。

56.深山密谈

深夜密林。

凤皇、白泽、天狐。

三者围圈而立,上空团聚着强大仙气,诛寒君花了不少功夫,凝神聚气设下个金天锣罩般的结界,这才慢慢走向两人,表情甚为威严。

凤皇不解,正欲开口,只见诛寒君向他摆摆手,侧过脸对向白泽,目光如剑如炬。

“你究竟来这里想干什么?”诛寒君冰冷着声音,一字一字道。

白泽不答,回望着诛寒君,颀长的身影湮没在山间黑暗中,尽显孤独与冷傲。

“说话啊!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诛寒君猛得将脸贴近,恨恨地吼了起来,“心底有多恨,只有我自己明白,你们这群自枉为天命所归的缔造者们,究竟制造了多少罪恶,我不会再让你们得逞……”

“你都知道了,也好。”白泽打断了诛寒君,“你见过他了,他可还好?”

“哼,暂时死不了,不过你们要是再玩下去,可就也拖不了多长时间了。”诛寒君忍不住嘲讽起来,这都是你们那些没脑子的人才会干的他妈破事。

凤皇虽听不明白,却也观察到这白泽提起“他”的时候,那遮在青丝里的双眼,竟跳跃着异样的光彩,莫非“他”是天帝?

凤皇暗自一怔,天帝暂时死不了,诛寒君的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正在琢磨间,又听得诛寒君继续道:“一切都该了结了。”

是啊,白泽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天色已微微泛白,启明星渐渐将要隐了去,忽然白泽脸色一变。

凤皇正欲开口问个明明白白,却被诛寒君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紧靠成一线,望着上空黑压压的天兵天将,无疑某些行迹和变数已被天帝知晓了去,该是灭口的时候了。

“千万要待在这结界中。”诛寒君轻声告诉两人,口气却是那般地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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