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泪像吃进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刚才咄咄逼人的话还在耳边，这时候却柔弱地一碰就碎一样。我不要掉眼泪，我再也在你
面前掉眼泪，我不要用眼泪来博得你的同情你的怜悯，恶心。
他对苏晴的恶心全表现在眼睛里，他不懂掩饰不懂伪装，瀚语一扭头看见他这样，没有再说你滚，只是冷冷地说了句：“去
卧室、跪着。”
“？”瀚歌不可置信地看了瀚语一眼。
“瀚语，你别这样……”苏晴还在掉眼泪，小鸟依人地靠在瀚语怀里说。
“不是你说的吗，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怎么了，你说话像放屁一样吗。”瀚语没理苏晴，继续说。
“……”瀚歌没说话，委屈堵在眼睛里，堵在喉咙里堵在胸口里像千金石头一样压迫着他，可他不会掉眼泪，不会。默默转
过身走进房间，跪了下来。
“走吧，我们出去吃。下午再去逛街，陪你买几身秋天的衣服，好不好？”瀚语跟苏晴说。
“可是瀚歌他……”
“你还管他？还嫌钉子碰地不够？走吧！”
“……”苏晴抹了抹眼泪拿上自己的包，瀚语临走前说了一句：“我什么时候让你起来，你再起来。”
“……”
关门声，锁门声。
沉默了很久，安静了很久，确定他们走远了，眼泪才从眼眶流下来，他哭了，哭地没有声音，哭地没有表情。
只有眼泪滴落在衣领上的动静，瀚歌好像听到了泪水浸湿每一根纤维的声音。
这是瀚语的衣服，这是上高中时瀚语给他的衣服。泪水不只浸湿了衣服，还浸湿了回忆。
第91章
晚上瀚语回来了。走进卧室看见瀚歌低着头还跪在那里，走进去说：“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错什么了？”
“错把你对我的可怜当做是爱。错在我还天真地以为我不是没有人爱的。”
“你……”瀚语一听这话更头大了，走上去抬起瀚歌的下巴，泪痕早已经干透：“我是说你不该欺负苏晴！你说那些没用的
干什么！”
“我欺负她……对，我欺负她。我这一辈子从来都是被别人欺负，终于这次也欺负了别人，感觉真的很好呢。”
“……你气死我了！！！！”瀚语一推瀚歌，瀚歌跌坐在地上，双腿早就失去知觉了。
“你跪了一下午？！”瀚语看他这样问。
“……”瀚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笨蛋！！！！！！！！！！我们走了谁也看不见你，你就不会自己休息一会？！白痴！！！！傻瓜！！！！天底下
怎么会有这种人！！！！！气死我了！！！！！
“你怎么……你怎么这么笨！大脑缺根筋！！！”瀚语生气地上去一把拽起瀚歌骂道。
“呵呵……你小时候也说我笨，你说我的笨是天生的，所以老天要我去你家，要你照顾我。你还记得吗。”瀚歌轻轻推开瀚
语，笑着说。
瀚语呆看着瀚歌，没想到自己的一字一句他都记得那么清楚。
“现在我可以起来了吗。”
“……恩。”
瀚歌站起来，腿软了好几下，跌跌撞撞地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说：“我要开学了，明天就搬回宿舍。”
“……”
瀚语搂着瀚歌，心疼了一夜，沉默了一夜。
学校一共有三个食堂，其中一个这段时间在装修，所以另外两个就显得有些拥挤。瀚歌端了自己的餐盘站在那里找位置，放
眼望去哪里都是满的，再仔细看一看，前面有个四人桌空了一个。
“嘿！王凯你看你看！那就是q美传说中的校草！”一个男生推了推身边的人看着瀚歌说。他们是大一新生。
“校草……校花还差不多吧……”那男生看着瀚歌笑着说。
“哈哈……据说他特别冷！”
“冰美人啊。”
“哈哈……诶你看你看他看咱们这边呢！”正说着，瀚歌就走过来了：“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王凯说。
“……”其他几个人都看王凯，因为这里实际上是有人的，他们的室友去买饭还没回来。不过一看瀚歌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都没做声。
瀚歌坐下来自顾自吃饭，发丝垂下来他就顺手顺到耳朵后面，在座的人都闻到香气了，不由地心里暗叹——这是何许人也…
…
“喂，听说b市很多gay吧，要什么样的有什么样的，嗨地很，改天咱们去转转~！”王凯装没看见瀚歌，跟其他人聊天。他们
平时也都荤的素的什么玩笑都开的。
“哈哈……那帮人，给钱就卖，关键是他们能卖，你有勇气上吗？”有人附和。这时候他们那个室友打饭回来了，看自己位
置上坐个人呢，王凯给他的眼神示意他换个地方，那人瘪瘪嘴只好走掉了。
“怎么没勇气，连男人都敢上了，那多牛逼！”
“……”瀚歌听他们说这些话恶心死了，真想放下筷子就走人，可是一看自己的饭还没吃几口呢，就这样不要实在可惜，没
办法又端着餐盘站起来，刚好旁边有人吃完走掉了，他就在那里坐下来。这样明显的举动当然被他们看在眼里了，王凯站起
来走到瀚歌身边说：“学长，坐地好好的干嘛要换地方啊？你怎么吃这么素的东西呀？多没营养，来，吃我的。”说着就把
自己餐盘里的肉放到瀚歌的饭上面。瀚歌看了眼自己餐盘里的东西，把嘴里那口饭咽了，头也没抬、一句话没说就站起来走
掉了。
“喂！学长！你走那么急干嘛！还没吃完！”王凯看着瀚歌的背影喊。
“哈哈哈哈……你也太大胆了，连他都敢勾搭。”这时候瀚歌的一个同学走过来取笑王凯。
“他怎么这样？连正眼都不看别人！”
“那是你的运气，他看你一眼，你能冷上好几天。”瀚歌的那个同学拍了拍王凯的肩膀走掉了。
“……还真让我说准了，冰美人啊。”就是这个小小的插曲，让他在几天后也做了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
那天瀚语说要和苏晴一起去吃饭、逛街，可苏晴看的出来瀚语心不在焉的，问他哪件衣服他都说好看，甚至有一次拿了件重
复的给他看他都没发现。她喜欢瀚语、认定了瀚语，瀚语对人好的时候无微不至，大男子主义的时候也很迷人，说一不二。
可是他的缺点就是心软，做事不干脆，自己非要帮他一把不可了。
一封快递送到阳建国家，是王姐的。到了晚上许海燕回来，她就把东西给了许海燕，许海燕一看没有邮寄地址，心里奇怪，
拿起来坐在沙发上拆开来看。
“……”看完那些照片，她的手抖动着连张纸都抓不住。除了照片，还有一张用打印字写着的短信。
小心你的儿子，不要为人所害。想要救他，就按我说的做。
＊＊＊＊＊＊
“王、王姐，给我收拾两件衣服。”许海燕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说。
“收拾衣服？收拾什么衣服啊？”
“我要出门！换洗的衣服！听不懂？！！”许海燕这才回过神，冲王姐喊道。王姐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呆了一
会儿才赶紧跑去收拾了。
王凯他们不情不愿地起床，走到宿舍门边发现一叠东西，捡起来一看——“王凯，这、这不是那个谁吗？”
“谁啊？”王凯惺忪着眼睛问。
“那谁！那天在食堂碰见的那个帅哥！你还说他是校花来着！”
“什么？拿来我看！”
王凯接过来室友递给他的照片，张大了嘴——正是瀚歌化着妆的照片！一看就是偷拍的！有几张是他自己，还有几张居然还
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过别忘了他们是学什么的，那几张自己的是真的，这几张和别人在一起的一看就是做的！许海燕可不
会那么傻，暴露了自己的儿子！
“……坏了！”王凯呆了一会儿，忽然说道，跳起来穿上衣服就跑出去。果然，其他宿舍也都收到了这些东西，跑到校园里
，也都遍布这些照片，或者被贴在路灯杆上，或者散落在地上，更甚者竟然在公告栏里都有！这、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陷害
他！
瀚歌照常走进校园，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自己，还没等自己搞清楚原因，就有人找来了——不
是别人，正是许海燕！
瀚歌刚要走进主教学楼，那里是人流最密集的地方，就听到了有人厉声喊自己的名字。
“李瀚歌！”回过头一看，他的心跳紧张地跳快了好几拍。
“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你为什么要勾引我儿子？光天化日底下居然还有你这种妖怪！！”她上去指着瀚歌的鼻子就尖
声骂起来，瀚歌被她劈头盖脸的气势搞得手足无措。
“你说话啊？你无话可说了吗？不要脸的东西，你恩将仇报！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啊？你做这种事不怕遭天谴吗？！”
许海燕甩着手上的照片质问瀚歌。
“……”瀚歌看着她手中的照片，无从反驳。
“骚货！不要脸的玩意儿！不知道你是男是女还是哪里来的妖精，来害我们吗？！！”许海燕的话像刀子一样直插瀚歌的心
。
“喂！你怎么这样说话！他明摆就是一个男的，长鼻子长眼睛和我们一样都是人，你瞎了？！哪里有妖精！”王凯冲进围观
的人群，看见许海燕正指着瀚歌鼻子骂，上去就给了她这么几句。
“你、你、你又是谁？！哼，难道是他相好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q美院，也会出你们这样的人渣！遭人耻笑！”
“我们怎么就人渣了？！我看你才有问题，一大早跑到我们学校来闹事！还有，我不是他相好的，请别用那么恶俗的形容词
！话说回来，就算是，又怎样？同性恋怎么了？！碍你屁事啊？！”
“你、我管他是什么恋，他就是死了都跟我没关系！可是他勾引我儿子了，我就不能不管！”
“哼，说什么勾引，这种事是两情相悦，我看是你儿子勾引人家！”
“你——好啊李瀚歌，你可真厉害，勾引男人的功夫可真高，你是不是恨不得把全天下地男人都勾过来？！跟你妈一样，不
要脸的骚货！！”许海燕被气出眼泪，红着眼睛尖声骂道。
瀚歌一直低着头，任许海燕羞辱自己，可现在他忍无可忍，她为什么要提起自己的母亲？骂我也就算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
“你才骚货！”瀚歌被逼脱口而出这一句。
“啪——”一个巴掌甩到瀚歌脸上，手心的温度怎么那么熟悉。他颤抖着手捂着自己的脸，慢慢抬起头来看，正是。瀚语。
“啊啊啊啊~~~~~~~~~瀚语……他们欺负妈啊，他们一群人围着妈妈骂我啊……啊~~~~”许海燕靠在瀚语怀里一把鼻涕一把眼
泪，瀚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瀚歌，他没想到瀚歌居然会对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他只会跟自己耍性子而已，更让他
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有帮手，还是男的！看来自己没说错，他就是个贱货！
瀚歌看了许海燕一眼，又看着瀚语的眼睛，全是愤怒。
“呵呵。”他笑了，在初秋明媚的阳光下笑地美丽动人，透明的皮肤折射着阳光让人不敢多看，会刺眼。留下笑容，留下背
影。
大步冲出校园，当来到人流涌动的大街上时眼泪才随风而落。
给我一个不掉眼泪的理由。
瀚语，我不是真的贱，我只是太爱你而已，我只是不舍得你而已。
我早就知道，你不喜欢我，我早就知道你和别人一样只是对我同情怜悯，我倔强地不要任何人的施舍，可我却低三下四地求
你一次又一次地让你看见我，我要你爱我。那都只是因为我放不开你。
你说我的皮肤好，我背了多少指点的话语用那些女人才用的东西，你说我长高了，抱不下我了，我忍受了多少饥饿尽量少吃
东西，你说你喜欢长发，我拼了命留了起来，你说只有女人才可以喜欢你，我让多少人嘲笑过改变自己。我知道，我们都是
男人，你不会改变，那就让我来改变。你说你不喜欢我，你让我滚，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你！我委曲求全，只求留
在你身边，可我不是真的贱，我也有受不了的时候。
最后只换来你一个巴掌，只换来你一句贱货。谁都没有自作多情，自作多情的是我。只是我还放不开。就算你不爱我，我也
永远都放不开。没关系，你去过你的生活，我依然深爱你，这只是我的事情而已。
第92章
秋天的空气太过于清新，干净地有些空虚，干净到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清冽的阳光是用心感受到的，看不见
，摸不到，像隔了一层玻璃，诱人的温暖勾地人心痒痒的，伸出手，却只有空荡。
穿过大街，走进地下通道，人们还在奔忙着，地下通道因为长期不见阳光，散发着一种酸霉味道，本来就不怎么宽敞，两边
摆着的地摊更让这里显地拥挤。一个人在那里卖小狗仔，那些小家伙总是不听话往外跑，他不得不一会儿一会儿地往回抓。
通道的尽头有个男孩，他抱着吉他，说着自己的对白，好像他眼前有无数关注他的观众。实际上没有人愿意停留，于是他的
那些话揉进空气，只知道他在说话，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面前有个小纸盒，里面空无一物。
他说了些什么，可能是在创作他即将弹唱的这首歌时的心情吧，听不清，接着，吉他声响起，他唱起来了。
恬淡忧伤的声音像水流进海绵一样消失在瀚歌和他之间的距离中，远远的，那个男孩看见瀚歌脸上的泪痕，瀚歌也看见他看
着自己的目光。
只是相视一笑而已，这就是陌生人可以给的温暖。
发生了这样的事件，q美这样的学校不可能视而不见，处理办法就是瀚歌休学一年。
大爷的电话打来了：“瀚歌，有时间吗，大爷请你吃一顿。”
听到自己最敬仰的老师的声音，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滑落。
“恩……有，您说吧，在哪。”
“呵呵，大爷请你吃必胜客。”
“恩。”
秋天的暮色已经降临，窗外的霓虹又开始亮起，掩饰着这城市难耐的孤寂。
“呵呵，快吃吧。”大爷拿起一块披萨递到瀚歌眼前。
“恩……谢谢……”瀚歌低着头，如果可以他多希望眼泪别那么不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