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你身体不舒服吗？”他拿着捂在自己怀里很久，现在已经变热的牛奶走到瀚歌身边轻声说。
“……可能有点感冒吧。”瀚歌随便找了个借口。
“天冷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李老师，这是热牛奶，你喝吧。”于秋晨把牛奶塞到瀚歌怀里就扭头走掉了。
瀚歌摸着那还有温度的纸袋，像一点点微光，照亮了自己暗黑世界的一个角落。
课间，他们又叽叽喳喳地聊开了。
“于秋晨，你想考哪个学校啊？”旁边人问正在看手机的他说。
“我想……啊，我要考c美！你们听啊，我给你们念念，这多好——cc美院，紧靠熙街，面临c大，背靠c师。不早操，不晨读
，不晚修，不夜练。伙食丰富，洗澡方便。百兆网速，通宵供电。上课不点名，考试划重点。选课自由，拖鞋不限，性取向
随意——性取向随意哦~~~”他故意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间隙还偷瞄了瀚歌一眼，可瀚歌坐在那里，一点表情都没有，让他很
失望，剩下的那几句读地老气横秋的：“不禁校园亲热，拥抱亲吻皆可。学长爱护学妹。学姐关心学弟。积极向党靠拢，都
做一代新人，c美欢迎广大学弟学妹……”
“哈哈哈哈……这学校还真合你口味呢~！”
“……”
“你可以漫天地花了~！”
“我不花！我说过，我以前花，可现在不会了！”于秋晨很气恼。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哦~~”
“你们……算了，你们这群人根本不懂我的心情！”他说着就站起来走出去了。
瀚歌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是欣慰的笑，还是嘲笑的笑。
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瀚歌没有去，自己回到教室，看见于秋晨自己抱着画板坐在那里呢。
“怎么不去吃饭？”
“……今天没有胃口。”于秋晨低着头说，一来他不知道瀚歌最近到底怎么了，感觉他怪怪的，变了个人似地，二来被那些
同学的话刺激的——满腔的喜欢却无人理解。
“……”瀚歌没说话，看了看他的画板，原来他在临摹自己铅笔盒上的人——柯南。
“你也喜欢看漫画？”瀚歌搬了一个矮凳子，和于秋晨并肩坐着。
“也？李老师也喜欢吗？”于秋晨幸福地感受着瀚歌坐在身边的气息。
“……没有。喜欢漫画的人很多。”瀚歌不看于秋晨，看着地面说。
“李老师……你最近怎么了，我看你好像特别不开心似地……你有什么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这样……看地我心里挺……
难受的。”于秋晨捏紧了手里的笔说。
“呵呵，我没什么，挺好的啊？你难受什么！”瀚歌忽然很阳光地笑笑，推了下于秋晨脑袋说，就像朋友间嬉闹一样。于秋
晨被他这一推搞地又不好意思又开心，傻傻地说：“没事就好！嘿嘿嘿……”
“……现在有胃口了吧？不如咱们一起吃饭去吧，我也没吃呢！”
“啊……我……和你一起去？”于秋晨受宠若惊地说。
“你不想吃饭吗？”
“啊……去，去~”于秋晨兴奋地跳起来，铅笔掉落在地上，芯被摔断了。
“呵呵，激动什么。”瀚歌捡起地上的铅笔放到于秋晨铅笔盒上。
瀚歌看着于秋晨欢悦蹦出去的身影，心里说着，傻子。
第102章
许海鹏在头疼。眼看着一单大生意，却因为交不上让对方满意的设计而不得不面临放手。
“妈的、大学都他妈的白上了、连这么个设计都做不来！”许海鹏一摔手里被客户退回来的图样愤恨地说。
“做不来就算了。不是你的终归不是你的。”瀚语不冷不热地说。
“瀚语——你怎么一点斗劲儿都没有啊！”许海鹏一拍桌子说。
“……有你斗就行了。”瀚语懒得理他。他最近尽量不动大脑就不动，一动，浑身都疼。原来瀚歌是自己的亲弟弟……所以
，以前的那些莫名心动、那些真真切切的心疼，都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是血脉相连的反应啊！那之前放寒假的时候瀚歌之所
以——他想起那时候瀚歌冒着血的手，心里不禁打了个颤——自己居然还骂他，还冲他发脾气！还有……那冒着阴气的房间
……天啊，自己不在的时候，许海燕、自己的亲妈又是如何对待他的？
“你会抱着我睡吗……你会抱着我到天亮吗……”瀚歌的话又响起来，像锥子似地戳地他心疼，第二天自己居然还那样冰冷
地对待他……真他妈的，欠他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了！他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剪不断割不掉的关系！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更要
给他缺失的关心、照顾！那现在该不该去找他呢？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又怎么接受呢？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真相，就这样
一直执拗地“喜欢”着自己，怎么办？天啊……瀚语脑袋又开始疼了。许海鹏知道现在指望不上他了，只好自己想办法，他
是一点都不想放弃这个机会的。看着眼前的瀚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嗨~瀚歌！”许海鹏等在那家酒吧门口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儿？”瀚歌狐疑地问。
“哈哈……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
他们找了一个安静的咖啡店，坐下来后许海鹏没有直接说明来意，开始和瀚歌兜圈子。
“瀚歌，最近还好吗？你和瀚语……唉，别提那个家伙了，现在成天跟行尸走肉似地。”
哼，知道这个真相以后，让你那么痛苦吗？
“什么都指望不上他。”许海鹏又继续说。
“……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恩……是这样，我们现在有个客户，对设计要求特别高，但是一旦拿下，对我们以后的发展很有益处——可能会是个长期
合作伙伴，对方是个大公司。”
“跟我有什么关系？”瀚歌冷冷地说，许海鹏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心里没了底，他应该一定会帮瀚语的呀？
“恩……我们公司那帮人都太没水平了……交不上让人满意的设计……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呵呵，想让我帮你们做设计就直说，兜圈子干什么？”瀚歌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许海鹏诧异地像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
“资料带了吗。”
“带了带了——”许海鹏回过神忙掏自己的包。
“两天后给你图样。”
“啊……瀚歌，你可帮了我们大忙了！你放心吧我们——”许海鹏想说一定会给你分红的，可又一想人家怎么说也是兄弟，
这么说好像有点见外，正纠结着呢。
“我不稀罕你们的钱。你就告诉我，你来找我，阳瀚语知道吗？”
“……不、不知道……”许海鹏听见“阳瀚语”这仨字从瀚歌嘴里出来，有点慌。他还从来没听瀚歌这样叫过瀚语。难道是
因为上次？他想起上次瀚语带瀚歌去夜店，又想起那晚瀚歌的模样，这瀚歌……
“干嘛那样看着我？我是怪物？”
“啊哈哈看你说什么呢！我还没来得及告诉瀚语这件事呢！”
“那就好。我帮你们这个忙，只要求你一件事，别告诉他是我做的设计。”
“……恩。”自己还是别问为什么了，不想死地太惨。
别让他知道。他身上背负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要他的歉意。
瀚歌如约两天后把设计传给了许海鹏，果然这次得到了客户的认可，这笔生意算是谈下来了。对方认准了瀚歌的设计，决定
和瀚语他们公司长期合作，这样一来，许海鹏不得不又去求瀚歌帮他们，瀚歌很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那些设计对他来讲
轻而易举就可以搞定，只是他的要求还是没变，别让瀚语知道就行。
很快就到春节了，瀚语在瀚歌上班要经过的那个路口等他。他打不通他的电话，不知道他现在的住址，只好跑到这个地方。
第一天没有等到，第二天没有等到，终于在第三天看到他的身影。让他没想到的是瀚歌看见他居然没说你来干什么，而是和
自己笑笑，走上前说：“你在等我？”
“……恩。”
“有什么事吗？”
“……我们……别站着说？”
“那进去喝两杯也可以。”
“……还是去喝果汁吧。”瀚语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店。
“……恩。”
店很小，说它是一个店，不如说它是一个欢迎任何客人的家，温馨舒适的紫色天鹅绒沙发坐上去真暖和。
“你喝什么？”瀚歌看着介绍问瀚语。
“……随便，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那……两杯苹果汁。”
“……”苹果汁，瀚语想想牙里就往出冒酸水儿，冒完的结果就是不得不咽了下口水。
“哈哈哈……把你馋的。”瀚歌一乐说。
“……瀚歌……你好像又瘦了……”
“没有啊，一直都这样，你看花眼了吧~”瀚歌笑着和瀚语说。
“……快过年了，你和我回去吧。”
“回哪？”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回那个家……你去我家吧，我在b市的家，我过年也不回去了，我们在这里过，好吗？”
“我们？我和你？”
“……恩。”
“呵呵，不用了，你陪你的女朋友吧。”瀚歌很轻松地说，一点都没表现出吃醋、难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到底有多痛
。
“……”他说的那么轻松，这是惩罚我？瀚语看着瀚歌无所谓的样子，按道理说他该高兴的，可为什么感觉到自己鼻子酸了
？
“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年还要帮我老师带学生，他们也快要联考了，过年不放假的。”瀚歌耐心地解释着。
“瀚歌……你就回去和我吃顿饭，不行吗？”瀚语上去抓住瀚歌的手说。
“……别这样，这里不是没有人。”瀚歌抽出自己的手：“不要一口一个回去，我去你家，顶多也就算是做客。呵呵，我都
说了，我过年要陪学生们，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那……苹果汁就是你请客喽~”瀚歌调皮地一笑，站起来走掉了。就像
对一个朋友。一个没多大关系的朋友，遥远冰冷的距离，却因为这一字一句的轻松柔和，让人连生气的力量都提不起来。
……
瀚语这辈子到目前为止他能记得的，哭了三次，第一次，心疼瀚歌，第二次，知道瀚歌是自己的亲弟弟，第三次，看着他的
背影。当然除了他婴儿时的啼哭，除了他醉酒时的眼泪。
我带给你的眼泪，你要都还给我吗。
第103章
q附中已经放假了，但是大爷的画室还在热闹着，有不少学生都利用这个年假来继续奋斗。其中包括本地的，也包括外地的，
于秋晨就是其中一个。
年三十上午大家依旧在画室里画着画，大爷站在他们中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时地指点一下，打算一会儿出去买菜，亲
自给大家做年夜饭。他看见坐在角落的瀚歌，改变了主意，还是自己留在这里，让他去买菜吧。
“瀚歌，一会儿帮大爷出去买点儿东西，今天我给你们露一手！”他走过去和瀚歌说。
“买什么？”
“哈哈，大爷都给你写好了，你就按这上面的买就行。”
“您要给我们做饭呀？”瀚歌笑了问。
“恩，这大过年的，当然要给你们好好做一顿啊！晚上把你们师娘叫来，一起吃！”
“恩，好~！”瀚歌站起来接过大爷手里的纸条准备走，大爷叫住他从兜里拿出钱包要给他钱，瀚歌一摆手说不用不用，大爷
一皱眉说这是我请客你想抢我功？说着就往瀚歌怀里塞，瀚歌也不拒绝了，他是自己的老师，他要请大家吃年夜饭，这是很
好的事，很让人觉得温暖的事。拿过钱笑笑又要走了，于秋晨可憋不住了： “大爷！我和他一起去吧！帮他拿拿东西什么的
！”
“不用，我自己拿得了。”瀚歌说。
“好多的！再说，我还知道这附近有个菜市场，东西很全的，李老师，你不知道在哪吧？”他说着得意地冲瀚歌扬扬眉毛。
“哈哈哈……好，你跟他一起去。”大爷挺高兴地说，这于秋晨老是挺招人乐的。
“……”瀚歌笑笑站在门口等于秋晨把铅笔什么的放好，弄完以后他想起了什么，推推身边同学：“喂！你车钥匙给我！”
“……”那同学撇他一眼从兜里拿出钥匙扔到他手里，他接过：“谢啦~”这时候他脑子里全是他骑着车子带着瀚歌的浪漫情
景，那同学当然知道他的图谋，所以很鄙视他。
“很远吗？还要骑车。”瀚歌一边摁电梯一边说。
“不远不远，不过……能少走两步就少走两步~”
“呵呵……”说着就来到楼下，于秋晨跑去推车子。
……瀚歌看见那辆赛车，心咯噔紧了一下。像他们这样年纪的学生，开不了轿车，嫌电动车难看，大多数男生都会骑赛车。
“……”于秋晨走近，瀚歌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像刚才还一直微笑着。
“李老师……你怎么了？”于秋晨看见他这样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两个人。”
“恩，对啊，两个。”于秋晨木讷地重复。
“……”瀚歌抬起眼睛看于秋晨，什么都不说，直把于秋晨都看毛了。
“……啊……那个，要不你带我吧哈哈哈~”于秋晨这时候可不敢说要带他了，打死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