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自己来？”
“昂！”
“恩……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恩，那就这样，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瀚歌挂了电话就跑出画室了，虽然他知道瀚语不可能一下子就飞到这里，可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连外套都没穿就跑出去
了。
深秋的阴霾天空预示着冬天将会无情到来，干枯的树叶不时吹到脸上像刀子一样尖利，瀚歌看着眼前一个又一个走过的人，
每当过来一个身影他的心就会跟着起伏一下，每当发现那不是瀚语就又会失望无比，这样的反复循环不知道多少遍，终于等
到了自己要等的那个人。可能是有了之前太多的失望，这一次看到的不是陌生人，那种快乐也来的更强烈，高兴地迎上去，
脸上洋溢的笑容没有丝毫掩饰地表达了他对瀚语的爱恋。瀚语一见他这样就皱了皱眉：“你有病啊！怎么穿个衬衣就出来了
！你没发现别人都像看傻子似地看你吗？！”瀚语搂过瀚歌，冰凉的衣服因为对方身体的挤压这才贴在身上，感觉到寒冷，
不由地打了个颤。瀚语拉起他手，不出意料地冰冷冰冷的……
“唉……你……唉……”瀚语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一瞬间瀚歌觉得天地间所有的寒冷
都被隔绝了，抓着衣服，看了看瀚语，那眼神让瀚语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又心酸，唉！这、他怎么这个样子啊！
无奈地笑了笑说：“快走吧，回你们宿舍拿件衣服再去吃饭，冻死我了。”
回到宿舍瀚歌给瀚语冲了杯热奶茶，这还是瀚语来送他时给他买的呢。瀚语捧着杯子热乎了热乎，拿出自己刚买的鞋放到瀚
歌面前：“喏，看看喜不喜欢。”
瀚歌看着那包装精美的鞋盒，疑惑地看了眼瀚语。
“这是我买的，不是别人买的，而且是用我自己挣的工资买的，也不是用我爸给我的钱买的，满意啦？”瀚语无奈地解释了
一通，他自己上班能挣多少钱，阳建国还不了解他，给他一张银行卡做为补贴，瀚语倒分的清楚，自己挣的钱存在另外一张
卡里。哼，就这双鞋花掉他三个月工资呢。
瀚歌甜甜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打开鞋盒，好像那鞋盒是糯米纸做的，一碰就碎似地。呈现在眼前的淡绿色那么让瀚歌喜欢
，拿起来手感真好！他咧着嘴看着手里的鞋，看在瀚语眼里特别让他心酸——想象一下要是有一天自己真的不管他了，他得
多难过？可是——越是这样越要早点让他明白！这是为他好！
第77章
“试试，看合适吗，不合适可以换。”
“恩……”瀚歌说着坐在椅子上弯下腰试鞋，衬衣还是瀚语的，他穿着有点肥，这一低腰就什么都看见了……额前的几缕头
发又碍起事来，他又用中指捋到耳朵后面，瀚语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滑过，不过很快就被他强行清
除了。
“呵呵，正好！”瀚歌笑着抬起头说。
“恩，那就好。走，吃饭去吧。”
安静别致的餐厅里播放着柔和的音乐，这里的老板一看就是个有情调的人，每个桌子上都有一个黑色金属欧式雕花灯罩，里
面有蜡烛的光会从玻璃中透出来，点染着这些温馨的角落。
客人稀稀疏疏，一点都不喧闹，瀚语带着瀚歌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
不久菜上来了，瀚歌挑出里面的精华，都夹到瀚语碗里，在他看来这就是最简单的表达喜欢的方式，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
什么，把好的都给你。
看着碗里的菜，再抬头看一眼瀚歌期待的表情，瀚语叹了口气说：“你自己多吃点，都瘦成什么样了。”
“……”瀚歌抿嘴笑笑摇摇头。
“瀚歌……恩……”瀚语在想着要怎么开口。
“呵呵，怎么了？”
“恩……”该怎么说呢？又不会伤害到他，又能说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说过你喜欢我。”瀚语这个抓狂啊。
“恩。”瀚歌脸红了低下头。瀚语看见他这样更抓狂了。
“恩……我也喜欢你啊。”
“？！”瀚歌惊喜地抬头看着瀚语。
“呵呵，我当然喜欢你啊，不喜欢你我还那么宠着你？哪有哥哥不喜欢弟弟的。就像我爸会喜欢我、我妈会喜欢我那样，我
也会那样喜欢你，你明白吗？”
“……”瀚歌茫然地看着瀚语。
“你……说这头发……是为我留的？”
“……”
“如果真的是你自己喜欢，那你就留着，可是如果只是因为我一句话——我是喜欢长头发，可是我喜欢的是女生的长头发，
你懂吗？如果你是因为我这句话才留的，你想剪，就剪了吧……”
“……”
“瀚歌，我说这些你到底听明白没？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弟弟，就永远是我弟弟，我只希望你好，希望你将来可以
顺利毕业找个好工作找个好女孩安安稳稳地生活，你不要再想其他的，也不要再排挤我身边的人了，好吗？”见瀚歌一直不
说话，瀚语的语气就急了。
“……”他明白，他怎么不明白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自己是个累赘，总是不要脸地缠着瀚语！哼，我懂了我明白了
！
瀚歌红着眼睛冲了出去，冰凉的眼泪随风飘散。
“瀚歌！！！！！！！”瀚语看着瀚歌跑出去的背影，泄气地坐在椅子上，怪自己一时话没说好，又惹到他了！唉！或许…
…长痛不如短痛，他耍上几天性子，就会自己明白呢？至于……唉，至于那些缠绵，就是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欠下他了……
瀚歌跑回宿舍一把拉开抽屉从里面拿起剪刀，拽住自己的头发就要剪下去，在剪子就要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看见自己颤抖着的
手腕上的手表。“咔啦——”剪子掉在地上。他不舍得剪这头发。就像他不舍得瀚语送的手表。就像他不舍得瀚语。自己下
过决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放弃瀚语。
不会放弃！！
没有课上的时候他会去瀚语家，就算屋子已经很干净整洁了，可他还是能找到可以做的事情，床单可以洗，柜子可以擦，地
板还可以更干净。他不会做饭，可为了瀚语他学着做饭，白天瀚语不在，他就看书上的教程一遍一遍地做，直到做地色香味
俱全，期间他不知道多少次切到、烧到自己的手，浪费掉多少材料，可是等瀚语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干净的厨房，整齐地
摆在桌子上的菜。
“吃吧，看看好吃吗？”瀚歌给瀚语盛了饭。
“……你自己做的？”
“恩。”
“……”瀚语尝了一口，“呵呵，还行，不难吃。”
“不难吃就行，以后会越做越好的~”瀚歌的笑看起来很明媚，看起来也不别扭了，挺正常，瀚语心里嘀咕着，他这是……什
么意思？释怀了？明白了？以后会越做越好的……不对……不对！
“别愣着啊，多吃点，你上班不是很累吗。”瀚歌又笑着和瀚语说。
“……恩。”瀚语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好又扒进一口饭。瀚歌看见自己做的饭进了瀚语嘴里，勾起了嘴角。
吃晚饭收拾好，瀚语自己打开电脑假装赶图，瀚歌端着一盆冒热气的水进来放到瀚语脚下，又轻轻抓住瀚语脚踝把他袜子脱
了：“泡泡脚吧。”
“……一会儿要洗澡。”
“呵呵，洗澡和泡脚不一样。”瀚歌不管瀚语说的话，自顾自用手往瀚语脚上淋水，还时不时地轻轻揉按着瀚语的脚背……
瀚语皱着眉，他算是明白了，自己说那一堆都没用！他深吸一口气，按他的个性这个时候应该一脚踢翻水盆大骂瀚歌一顿，
可是他还是不忍这么做。
“瀚歌，我跟你说的你都没听进去吗。”瀚语冷冷地说。
“呵呵，你说什么了？你对我说的话太多了。”
“……”好，瀚歌，你真行。
给瀚语洗完脚，瀚歌自己去洗澡了，洗完澡去瀚语卧室把床铺好了，看一眼瀚语，还在电脑前坐着，就走过去从后面抱着瀚
语，把头枕在他肩膀上说：“睡觉吧。”
“还没完活呢。”瀚歌柔嫩的皮肤就蹭在自己脖子上，最让人难以抗拒，可是这一次他必须控制自己。
“呵……做完这些就可以睡觉了是吗？”瀚歌看了眼瀚语电脑屏幕上做了一半的设计图。
“……”瀚语没说话。
瀚歌又看了眼电脑旁的资料，是这次平面广告的设计主题，笑了一下在瀚语耳边说：“交给我吧。”说完放开了瀚语，把他
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上去，修长的手指“啪啪”地敲在键盘上，一边敲一边看一看资料，那利索劲儿就别提了，把瀚语
都看呆了，没过一会儿，让自己头疼了一个多礼拜的设计图就搞定了，画面精美并且富有创意内涵，和自己以前应付差事的
产物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东西。
“你……”瀚语不可置信地看着瀚歌。
“你学习不如我，专业不如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说着他站起来搂上瀚语的腰：“现在可以睡觉了吧？”
“……恩。”瀚语无奈，走进卧室却没躺下来，而是拿来一条被子到客厅。
“你干什么。”
“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呵呵，这么巧，我也感冒了，不用你传染了。”
“……我想自己睡。”
“……好。”瀚歌今天已经用完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尊严了，如果现在还要强迫瀚语，自己都要骂自己不要脸了。
瀚语看着瀚歌失落走进卧室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第78章
瀚歌的寒假很快就来了，自己回了阳建国家。
一进家门，就感觉气氛怪怪的。走进自己的屋子一看，什么都没有了，空空如也。奇怪？这个时候许海燕在门口出现了：“
呦，回来了。你的床被蛀虫吃空了心，还没来得及买呢。”
“哦……那我的衣柜写字台呢？”
“哼……你的？我看他们觉得不顺眼，就给扔了，怎么了？”
“……”瀚歌惊讶地看着许海燕，他知道许海燕不喜欢自己，可这几年也都还算平静地过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许海燕会说这
样的话！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呵呵，你放心吧，有你睡的地方。”说这许海燕走出去，没过一会儿抱了个破被子进来往地上一扔：“在买新床之前，你
就先将就将就吧。”
“……”
到了晚上阳建国回来，看见瀚歌放假回来了，心里一酸，这可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哪有不爱的道理，以前总骗自己，总是
故意当瀚歌不存在，可是自从上次出了事他就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瀚歌，在新学校还适应吗？”阳建国慈祥地笑着坐在沙发上问。瀚歌正在厨房帮王姐摘菜，听见阳建国问他，就说：“还
行。”
“呵呵，别忙活了，让王姐来就行了。”他又说。
“王姐一个人忙不过来，让他帮帮忙怎么了。难道就这点事，你心疼？”许海燕从楼上走下来，阴阳怪气地说。
“……你说什么呢。”
折腾了一气饭都做好了，全端上饭桌，瀚歌刚要往下坐许海燕就说：“你一会儿再吃饭，先去把厨房上上下下都擦干净了。
”
“你这是干什么？！”阳建国盯着许海燕问。
“哼，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了，白白养他这么大，让他干这点活，很过分吗？”许海燕理直气壮地看着阳建国的眼睛说
。阳建国心虚，理亏，看着许海燕的眼神让他心里直打鼓，她……难道是发现什么了？
“没事。正好我也不饿。我去擦。”瀚歌放下手里的筷子走进厨房，关上了房门。拧开水龙头，让水声淹没了自己的哭泣声
。冬天的水龙头里冒出的水冰凉刺骨，他一遍又一遍地把抹布沾湿，再拧干，然后再沾湿，再拧干……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
，直到自己的手被冻地失去了知觉，这时候许海燕一脚踹开门说：“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还没擦完？”瀚歌正蹲在地上流
眼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地狼狈跌坐在地，低着头不想让许海燕看见自己的眼泪。
“饿了吧？那这样吧，吃完饭再擦。”许海燕说着揭开锅盖，看了看里面冒着热气的米饭，再看看炖锅里的菜，笑了下端起
来“哗啦——”全倒进垃圾桶，因为用力太猛菜汁溅地满地都是。
“哎呦——真是的，怎么弄了一地呀，瀚歌，真是不好意思，一会儿还得你擦干净。这些饭菜啊，在锅里闷的时间太长了，
不好了，不能给你吃。你啊，就吃这些吧。”说着她从外面餐桌上端来刚才吃剩的饭菜，每个碗里都剩了些米粒还有吃剩的
骨头，菜盘子里还有一些残余的菜汤，就是这些东西，全都刮拉在一个碗里，和泔水一个样，端到瀚歌面前：“吃吧，吃完
再干活，不然没劲。什么时候干完了，叫我，我看合格了，你再去睡觉。”说完把碗丢在瀚歌面前的地上走掉了。
阳建国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就被许海燕这样虐待，可是他连阻止的勇气都没有，他怕许海燕那样逼问自己
的语气！如果他和许海燕撕破面皮，那这个家就彻底完蛋了！难道就不能再继续平静下去吗？他心里像是漏了无数个洞，每
个洞都在滴血。
滴血的不只有阳建国，还有李瀚歌。他看着眼前那只碗，委屈、愤怒都一起袭向心脏，对啊，自己在这里本来就是在接受人
家的施舍！！就算许海燕这样对待自己，他又能有什么怨言？流着眼泪把那碗里的东西倒进垃圾筒，又把碗洗干净了，放进
碗柜。
只是瀚语，瀚语，你在哪，你会心疼我吗？
瀚语，我好想你……
晚上许海燕把瀚歌锁在那间空荡的屋子里，冰凉的地板上只有一条破被子，躺在上面生硬难受，没有枕头。躺了没几分钟，
他就坐起来蜷缩在角落里，无边的黑暗像要把人吞噬。没有手机。寒冷的阴气包围着自己，时不时有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