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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甲 下+番外篇——by抽烟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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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泰并不在意对方给带的高帽,但也不追究这小子回避了问题,只是一笑:“你可知被你‘火攻马臀’的敌将名叫满都拉图

,是苏阆麾下一员猛将。”

此人最善偷袭,夜行轻骑可无声入巷。

洪泰不再过问十五,重新召集兵马整队,分出十匹战马给轻伤者两人一骑速速回营,重伤者自有人照看,或搀扶或就地取材

造了简易木架子抬行。

洪泰骑在马上望向远方的高山。这一战很是凶险,琉国派出哈拉巴尔和满都拉图两名大将,筑北王遭遇的就是以作风彪悍着

称的哈拉巴尔。

只是偷袭就需要这两个人亲自上阵么?怕不是那么简单。

还好巴雅城里有聿将军坐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琉国也应该知道北征军增援已到北疆,为何还要如此?所谓调虎离山是说不通的。

这边的情形超出之前预计,随着陆续传回的战报,大将军聿启山派出了接应部队。出了混战的山区后,十五所在的西路军与

东路军会和,殿后的南路军没有遇敌,纷纷前来帮着抬送伤员。

初一趁乱混过来,一把拉住十五,“如何?”

将之前的遭遇讲了,初一沉思片刻,一边与他并肩前行一边小声说:“大人的手令还没下来,这边情况已经……唉!”

十五看他脸色不好,问道:“什么情况?”

初一将声音压得更低,“筑北王重伤。”

什么?!怪不得适才遇到孟天广的时候他说“不许胡言乱我军心”,怪不得他会来接应筑北王率领的北路军。

“伤到多重?”

初一摇头:“怕是不妙,南路军这边接到消息就分出去一半护卫王爷回城,初八跟着去了,等咱们回去晚些时候就能知道信

儿。”

应该算是凯旋的一仗却因为筑北王重伤给巴雅城笼罩了一层愁云。

晚间初八归来也没带回什么有用的消息。

初一说心烦,也不回屋,在院中来回踱步。十五只好将晚饭留出来几个馒头一碗菜,放在屋里的炉子旁温着。

营房里众人已经知道了王爷受伤的消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小声议论。十五想起那名相熟的百总被满都拉图射中一箭,遂

起身裹上皮袄想去瞧瞧。

跟初八交代了一声推门而出,看见初一在院墙旁走来走去。他是在担心为什么李大人的密信还没到吧?难道是大人在京城出

了事?

十五不去打扰他,径自出了院子,才走十几步迎面过来三名骑在马上的军官。天色昏暗也看不清是谁,十五退到一边行礼。

不想这几匹马停在他跟前,“将军,就是这人。”

这个声音十五认得,洪泰。

抬头看,领头的男人虽不高大,但气势沉稳。下马时动作矫健,站定后能看出双腿微微有点罗圈,这就是常在马背上的武将

了。

三人中除了洪泰,另一个人他今天也见过,正是孟天广。能被他们俩随行的,也只有大将军聿启山了。

十五行了最高规格的军礼,“小人见过聿将军。”

“起来吧。我听洪泰说你今日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机敏勇敢,筑北王的亲兵果然不凡。”

“将军谬赞。”

聿启山是来看望受伤兵将的,随手把缰绳交给十五又说了一两句勉励的话就走进兵营。

孟天广一挽洪泰的坐骑,“你跟将军先进去,我去拴马。”

洪泰笑道:“总是忘不了老差事么?”

孟天广捶了他一拳:“滚!”

十五跟在一旁,和这位年轻偏将一同将马匹牵入马厩。

“添些草料。聿将军探视伤员不似旁人只做做样子,一个时辰也未见得能完。”

十五闻言立刻去草料房推来一车干草,又拿来一盆豆饼,砸碎了搅拌。这三位武将的马匹看到吃的就不安分的挪来挪去……

孟天广摘了手套帮着一起搅和,又帮着将草料倒入石槽,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坐骑,“今日挨了一刀,可辛苦了我的老兄弟。

十五看着他用额头顶着马儿的脖子,爱惜之情溢于言表。悄悄跑回草料房端来一大碗酒糟倒进槽内,伸手搅拌的时候差点被

洪泰的马咬到。

馋猫!不,馋马!偷眼看孟天广的背影,正拿着马厩的刷子梳理他那坐骑的马鬃。十五迅速抬手弹了洪泰的马一个脑崩儿,

马兄翻起嘴唇龇出两排大牙打了个马鼻儿,于是十五被马口水洗了个脸……

愤怒的拿袖子抹了,还想作弄却发现石槽内的草料中多了一枚鸽蛋大小的蜡丸。

又溜了一眼孟天广,人家还抱着马脖子絮絮叨叨的说话呢,“你这笨蛋,从小笨蛋变成老笨蛋,最后就是笨死的!躲都不会

躲。”

其实马儿很冤枉,它是被划伤了后腿,人家马兄也没长后眼不是?

孟天广说够的马语,终于开始说人话:“带我去看看伤兵营的弟兄吧。”微微侧头一扫,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那枚蜡丸,已经不见了。

十五在拾取蜡丸时已经摸到上头有一个突起的花纹,正是璇玑营的北斗图。

万万没想到孟天广也是李大人的人。刚才洪泰取笑他忘不了老差事,八成就是说他曾经是聿将军牵马小卒的旧事。

回去将蜡丸交给初一,兄弟如释重负,“再不来我都有心思潜回京城一探究竟了。这也比惯常晚了许多天,怕是有变。”

十五只是点点头,与初一佯作去茅厕提着一个灯笼出了营房。

初春北疆的夜晚还是很冷的,双手拢在袖子里,缩着脖子跺脚。初一掉坑里了吧?怎的这么半天也不出来?

茅厕中,初一展开蜡丸中的轻纱,足有一尺阔两尺长。掏出怀中药粉仔细的撒在纱上。几番摇动,细细的筛过两遍,又用火

烛慢慢烘烤,纱上方显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不远处有一盏灯笼摇摇晃晃的往这边来,十五嘬起嘴唇打了个细微的呼哨,隐至房檐阴影处,随手拾起一枚小石子一弹,三

十步外的灯笼熄灭。

“谁在那边!”

“怎么回事?!”

“何人!”

十五心中叫苦,怎的大家喜欢结队上茅房么?

捏着嗓子,左手虚扣成半圆轻轻拍打口鼻,颤着声音拖着调儿:“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来~~来~~”

扑通!

“大哥,大宝子晕过去了!”

“快走快走!”

嘻嘻嘻……

背后忽然飘来细微的声音:“我~~还~~你~~的~~命~~”

十五:“???!!!”

初一拉着脸由茅厕中走出,“顽皮!”

十五送他一对儿白眼,“你不也一样?”

茅厕的地上一团黑色的灰烬被风卷来卷去,灰飞烟灭。

回了营房,刚才被吓晕的大宝子已经醒来,正比手画脚的形容适才是如何听到冤鬼索命,如何感觉脑后一凉,如何两眼一黑

……

初一和十五勾肩搭背的挤过去,“刚才是我们俩跟你们闹着玩儿呢!”

众人一愣,皆是捧腹大笑。大宝子顿时涨红了脸,“混账东西!敢戏耍我!”

另一个被唤作“大哥”的笑得差点流眼泪,用手抹着眼角道:“你们俩好功夫,离着那么远就能打熄了我们的灯笼。”

十五抬起眉毛瞪大眼:“哎?灯笼?不是我们干的呀。”

前一刻还哈哈笑的士兵们立刻僵住,你看我我看你。

初一运气憋白了脸:“难道真的有鬼?!”

“干!大宝子又晕过去了!”

夜半时分,十五和初一悄然离开营房。

至王府,对府中巡夜侍卫的路线了若指掌,轻松的避过潜入内院。

王爷的卧房内,两名小厮守在脚踏上打瞌睡。初一和十五一人一个按住脖颈一捏,扶着软倒的两人轻放在地。

靳子炎身上的伤口忍忍作痛,一直睡不安稳。帐帘微动有丝丝凉风,警觉。

猛睁眼,大喝:“谁……啊!”

四只眼并排盯着他,一只冰凉的手捂住他的嘴。

十五撤下面罩,微微一笑:“王爷还是很有精神的么。”

第五十六章

皇宫。

一国之君放下手中的奏折皱起眉头闭目沉思。

筑北王遇袭身受重伤,这个伤来的真是巧。靳子炎自继承筑北王,年年恨不得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马背上,跟琉国三月一小打

,五月一大仗,到从未受“重伤”。

突然睁开眼,喉间一阵瘙痒。

大太监赶紧上来伺候着,轻轻的拍抚着皇帝的后背,“皇上,您喝口茶润润?”

一轮猛咳过后,皇帝喘着气摆手:“无妨,怕还是过年时陪妃子们看烟火时受的风寒。”

大太监弓着腰低眉顺眼:“现下开春儿,天干物燥的,奴才还是传御医进来请个脉……”

“不用!这个劲儿过去顺了气儿也没事了。赞儿……庚王最近忙活什么呢?”

“回皇上,王爷见天在林贵妃院子里翻土种花或是与贵妃闲话家常。晚间读几卷书。昨天那边的人来递了话,说王爷认为他

这般年纪的男子不应常住宫中,免得坏了规矩。当时您歇午,奴才就……”

“知道了。他胃口怎么样?”

“回皇上,王爷偏爱口味清淡的,只喜素菜。”

皇帝稍作沉吟,又问:“他种什么花呢?罢了,朕亲自去瞧瞧。”

只带着贴身的大太监和惯常伺候的人,行至林贵妃的宫苑。示意无需通报,径自入内,才到门口就瞥见当院蹲着一个人,正

用小铲子仔细的翻着花土。

春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背上,有时偏过头取一勺花肥,能隐约看到额头上有细细的汗珠。

“你在种萱草?”

李赞闻声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行礼,却不想起的急了,向前一趔趄。

皇帝伸手扶住,“现在风沙大,你在外面待久了不觉得,殊不知这种暖中带寒的风最是容易侵入筋骨。”捏了捏他的手臂,

“还穿得这般单薄,不知春捂秋冻的老理儿么?”

李赞抽出胳膊,行礼,“谢皇兄关心。”

皇帝由袖中抽出手巾,抬手顿在他面前,迟疑了一下。

李赞赶紧接过来,“臣弟自己来。原想趁着开春儿翻动一下花土,种些萱草。”低头扫一眼自己沾了尘的衣摆,笑道:“这

般狼狈的模样到让皇兄见笑了。”

“想种什么让奴才们去张罗就是,你的身份大可不必亲自动手。”

“皇兄教训的是。只不过臣弟在出宫之前就种下满院萱草,平日里公务繁忙也没功夫常常回来给贵妃请安。正是‘萱草生堂

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

似乎是触动了某些回忆,皇帝微微一笑,“还记得小时候你知我喜欢春兰,每年都亲手种上几盆,偶然有开得好的,就捧去

送给我看。现在你……还种么?”

李赞抬起头看了一眼,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年年都种,只不过一直没机会送给皇兄。臣弟这手艺比不得花匠,种出来的

既不肥美也不娇艳,送上来平白让人笑话。”

皇帝放慢步子与他并行,“你不送进来怎知我喜不喜欢?宫里娇艳的多了,早就看得心烦,到是就喜欢清馥的。”

李赞一笑没言语。

待得步入室内,林贵妃见过礼也受了皇帝的问候便带着宫女退了,把地方留给兄弟俩。

李赞告一声罪,先去内室清洗换衫,这才又出来。

站在内室门口,笑着说:“皇兄可有兴趣瞧瞧臣弟种的春兰?”

皇帝稍有些诧异:“你还真种了?”

李赞抿着嘴角似笑非笑,“臣弟从来不骗皇兄,答应过的,也永远不会忘。”

他这么一说皇帝猛然想起。

【以后我年年种春兰送给皇兄!】

那时李赞才七八岁,仰着脸笑得很甜……

至内室,迎面有扑鼻的兰花清香,窗前一张长条案,五盆春兰已全部怒放。到近前赏玩,只见绿者团肥,宛如燃蜡。更有一

支一箭两花的,寻常的都是一箭一花,如此双花甚是少见。

李赞看着皇帝挺拔的背影面上浮现一股复杂的情绪。

“双飞燕。”

李赞回神,压下心头思绪,“什么?”

皇帝回头冲他招招手,指着那支并蒂双花的春兰说:“一箭两花俗称双飞燕。这一盆我很喜欢,送给我吧。”

我?

李赞眨眨眼,“好,送你。”

皇帝直直的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出手指拨弄着春兰的花朵,“靳子炎遭遇偷袭,重伤。”

“哦?可有性命之忧?”

“暂时还没军报呈上,下一本折子就知道了。”

“还好聿将军已经率领北征军过去了,前线到也不必担忧。”

皇帝逼近一步,两人只隔尺余,“这伤受的巧,太巧,巧得朕心忧。”

又变回去了啊……李赞在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弯嘴角,长长的眼睫微垂,“皇兄请稍等片刻,臣弟有一物呈上定可一解皇

兄之忧。”

说罢回身从柜中取出一只木匣放在书案上,向匣子恭敬的行过大礼才打开来退到一旁,“请皇兄过目。”

皇帝走过来只看一眼就脸色大变,“这是……”

李赞恭恭敬敬的答道:“正是先皇留给臣弟的密诏。”

努力压制轻颤的手,取出匣中诏书,展开阅毕。皇帝看向李赞,“一直在你手中?”

“自先皇赐予臣弟,便一直埋在这园中的萱草之下。”

密诏上写得明明白白,于大乱之时可调遣筑北王率军上京。

但,何为“大乱”并没有明示。

想起李赞之前一直参奏的以刘太傅为首的刘氏一族,皇帝不由得心惊。

他对皇后家的偏袒一直是朝中重臣所不齿,他能有各种理由说服自己,也能以君王之威压下所有奏折。但先皇这一份……

想起弹劾刘太傅的奏折中罗列的罪名,这算不算是“大乱”?李赞这个时候给他这份遗诏为的又是什么?

思及至此,皇帝似乎摸到了一些头绪,定定的看了身边的人片刻,“你真的愿意就此放弃一切,只当个闲散王爷么?”

阳光被窗棱隔成一条一条的打在室内的地板上,反起朦朦胧胧光。李赞原本就白皙的脸透着适才在院中劳作后的红,竟似施

了淡淡的胭脂。

他喜欢看李赞笑,尤其喜欢看他现在这种恬淡的笑容,“我为了自己以后能太太平平的过日子,把亲手培养出来的璇玑营都

葬送了。现在把最后的保命符也给了你,你还来问我真的假的?”

皇帝丝毫未曾在意这话中称呼的不敬,只是气息有些不稳,好似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只有一道遗诏么?”

李赞扑哧一笑,“我家里那份暂领都察院的诏书还没被你收走么?”眼神一转,抬手抚上皇帝的脸颊,“皇兄,你怎么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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