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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心——by枫林草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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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绝却是明显的笑了起来,仰头就着萧慕风的手,很快喝完了药,然后接过萧安递上来的丝帕擦了嘴,接着就又窝回温暖的怀

抱,继续养神。

“属下去端早膳,萧公子是和主子一起吃吗?”

萧慕风不吭身,轩辕绝在他怀里抬起头来,“你还没吃么?”

萧慕风撇着嘴,没答话。一大清早的,面前躺了个人,谁有胃口吃东西?如今这人醒了,他才觉出一点饿,也才想起来,自己好

像昨晚便没进食。

轩辕绝显然已有了答案,对萧安道,“去吧,他和我一起吃。”

萧安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出去,转身关门时,仿佛故意般将门关的重了一些,发出“咚”的一声。

萧安再次进门时,轩辕绝很自觉的从萧慕风怀里抬起了身,推着他道,“先吃饭吧。”

萧慕风自然不会坚持,将他放回枕头上靠好,自己坐到不远处的桌边慢条斯理的吃起了早饭。

萧慕风面前的早餐很丰盛,一碗粥,几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些小菜,轩辕绝的却很简单,只有那一小碗米汤而已。

轩辕绝胃口素来不好,加上刚刚喝下药,胃里正难受着,就更是吃不下东西。由着萧安喂下几口,便摇头表示不要了。

萧安为难的看着他,“莫大夫说您血虚的紧,这汤里放了不少补血的药材,你再多喝两口?”知道他的胃消化不了别的,所以其

他材料全都撇掉了,只留这么点米汤,就盼着他能多喝下去些,谁知还是只喝这么点。

轩辕绝摇头,忍着胃里的翻搅,“喝不下了,拿走吧。”

萧安下意识的向后看去,莫及说过,轩辕绝若是吃不下东西,总有人能让他吃下。犹豫着还未开口,床上的人却已然沉了声,“

看他做什么?下去。”严肃的口气,分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萧安只得作罢,抿着唇起身。

耳边听到椅子被推开的声音,接着,一个花花绿绿的身影便靠了过来,手中的碗被人接走,那人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舀起一勺

米汤,睁着一双明媚之极的眼,静静的望着床上。

什么话都不用说,床上原本一脸严肃的人却很快收了脸色,先是微微一愣,继而苦笑,皱着眉,扯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胃里闹

腾,真的喝不下了。”

萧慕风依旧不说话,只是手里的勺子固执的向前送去。而床上声称喝不下的人,却在勺子送到唇边时,很配合的张了口。

萧安再次忍不住抿唇偷笑,莫大夫真是料事如神,这世上果然只有眼前这位大少爷才能制住他们这位主子。

喝下半碗,眼看轩辕绝吞咽时越来越慢,萧慕风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将碗递给萧安,然后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扔给轩辕绝,等

他擦完嘴,才接过来扔回给萧安。整个过程,一言不发。

萧安走后,房间里很快变得安静。

萧慕风坐在床边一直不说话,轩辕绝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不知道他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是因为什么,他也没打算去问。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现在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就已经很满

足了。

或许,连萧慕风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如今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否则,他也不会露出如此沉思的样子。

相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萧慕风在思考问题。一直以为任何事在这人眼里都只有理所当然,没有疑惑,没有顾虑,却不

想原来他也有想不通的时候。

伸手再次按住那人的手背,这回不用他说,萧慕风已经有了自觉,偏头,眉峰挑的高高的,“怎么,又要抱?”

轩辕绝轻笑,点头,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孩子气,这么大年纪,居然还是喜欢被人抱在怀里的感觉。

萧慕风无语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到他身后,又将人抱住,右手直接贴上他的胃,淡道,“可是不舒服?”做了这么多次,他也早

习惯了,再没了从前的别扭。刚才看他每咽一口米汤都皱着眉,半天才能咽下第二口,想是胃里一直难受。

轩辕绝闭上眼,缓缓摇头,“有点反胃,还好。”虽然胃里的确很难受,阵阵翻腾,伴随着刺痛,可是就这样被抱着,再难受,

他也觉得无所谓了。

萧慕风听他这样说便要收手,手刚一动,手背便被人按住了,轩辕绝低声说道,“别动,我胃里太凉,你手帮我暖着,很舒服。

萧慕风再没了动作。

“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杨封?”轩辕绝静静的说道,“从小,我一直在沂沙当质子,当别的孩子窝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

候,我便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忍气吞声的保全自己;每逢过节,别的孩子都有亲人抱着一起上街,我只能一个人站在清冷的

质子府门口,远远的看着,满心羡慕。每到这个时候,杨封就会过来抱抱我,告诉我,让我一定要忍耐,总有一天,我父皇会派

人来接我回家,那时,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

“后来,果然有人来接我了,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以为我期待的一切终于要得到了,我终于也可以像别人一样拥有家人

,拥有爱我、疼我的人。过节的时候,我再也不用自己一个人;寒毒发作的时候,有人会为我心疼,为我担忧。如果真能那样,

我一定会很幸福。”

“可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一心向往的亲人团聚,结果却是一场为了争权而来的谋杀。”

“杨封死的时候,我被他护在身下,寒毒发作,我痛得浑身颤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的血透过衣服渗到我的身上,还是

温热的,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我眼里却只有那一片血红……”

“我听到那些人杀完人之后说‘快去通知大皇子,没有找到三皇子’,我这才明白一切。就因为父皇说过,只要我能活着回国,

便封我为太子,所以我的亲哥哥,不惜一切也要我死在他国。”

轩辕绝说的很平静,仿佛只是在讲一个书上看到的故事,没有特别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动作,可是萧慕风却忍不住将他搂的更紧

了些。这些事,他并非今天才知道,虽然有些细节不了解,但是大致的事,他却早已知晓,可是此刻听轩辕绝自己说出来,他却

是另一番滋味,总觉得心里沉沉的,像被什么压着,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

“当时,看着杨封的尸体,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不惜一切的报仇。后来,我遇到了刑啸,他救了我,甘心为我所

用,我花了一年的时间隐藏身份,等到父皇驾崩,皇兄即位,才光明正大的回去。”

“为了复仇,我甚至没有见父皇最后一面,因为我认为相比一个完全没有印象的亲生父亲,从小照顾我的杨封远远要重要得多。

“我很无情,是不是?”

萧慕风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的抱着他。轩辕绝轻笑,“原本一场计划多年的复仇,最后却败在了你们兄弟俩的手中,真不知我上

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的,明知道是你们坏了我的事,我却半点怨恨都没有,竟还对你动了心,一厢情愿的追着你跑。”

“那是你傻。”萧慕风淡淡说道。

轩辕绝疲惫的闭上眼,按着萧慕风的手向胃里压了压,“这么多年,我最想要的,无非就是这样一个怀抱,如今终于叫我等到,

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萧慕风能感觉自己手掌下的胃袋正在剧烈的挛缩,想来即使表面再平静,忆起从前,他依旧不可能无动于衷,身体的反应才是最

诚实的。

掌心贴着凹陷的胃缓缓揉动,见前面的人还欲张口,他直接怒叱道,“闭嘴,闭上眼,休息。”

第十五章

言默站在树下看着那个坐在屋顶对月吹箫之人。月已中天,凉风阵阵,那人一件蓝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胸口系带未系好,轻风

一带,露出小片健硕的胸膛。

一曲萦心,一曲锁眉,此人从小便擅吹箫,可惜自那人去后,却再未见他拾起。

今日这一曲,又是为谁而奏?

胸口阵阵闷痛,浑身骨节都似疲惫过度般酸涩难当,伤残的右腿更是痛得隐隐颤抖,使不上半点力。抬手抚上自己消瘦粗糙的脸

颊,嘴角溢出一抹异常苦涩的笑容,即使到了今日,为何依旧不肯死心呢?明知无望,却固执的守望着,即使伤了身,痛了心,

依旧不能忘情,只是这一身伤病之下的那颗苟延馋喘的心,又还能坚持几时?

轩辕绝等人第二日便动身离开大宇,只是轩辕绝身子虚弱,胃肠经不起颠簸,所以一路马车走得极慢。

轩辕绝靠着萧慕风坐在马车里,虽然已经尽量放慢了行程,可是马车行走时的摇摆依旧让他胃里翻腾不止。萧慕风之前还有些不

情愿,可后来看他止不住的干呕,终于也是看不下去,什么都不管的抱住了他,不停为他揉胃。

莫及和云梦落等人都落在后面的马车上,自是不想打扰他们。

莫及看着前面马车的后窗,笑的眉眼弯弯,“以前还当这位萧家大少爷铁石心肠,原来也不是嘛。”记得当初前往南楚的路上,

轩辕绝也是因为晕车吐得不成样子,那时那位大少爷可是看都没看他一眼,居然推开虚弱不堪的人,自己翻身睡觉去了。而现在

呢?想起刚才歇脚时不放心过去看到的情景,他就忍不住笑。不上心吗?那那么紧紧抱着人家干什么?马车都停了,那手还在人

家胃上小心的揉着呢,分明就是怕那人再有个不舒服。

云梦落嘴角带笑,却是斜着眼睛横他,“那你现在还要不要过去和他们挤了?”

“当然不要。”莫及立刻摇头。笑话,真当他傻呢?他之前不就是不放心轩辕绝的身体,怕那位大少爷不会照顾吗?既然现在知

道那位比他还会心疼人,那他还过去凑什么热闹?

马车行至一片树林,轩辕绝忽然按住了萧慕风为他揉胃的手,低道,“不好。”

萧慕风蹙眉望他,“怎么了?”

“我们这一路走走停停,无涯阁都没追过来,肯定是早就在路上设了埋伏。”韩无情既然说了不放他,如今就这么由着他被救走

,怎么可能罢休?原本他以为他们肯定很快便会派人来追,便决定且战且行,反正萧慕风这回过来问沈清怀要了不少高手,再加

上那位红发男子,他们应该能一路打回南楚。却怎么也想不到路途竟这么平静,平静得让人起疑。

萧慕风漫不经心的瞥了瞥眼,“我还以为什么,埋伏就埋伏呗,还怕他不成?”

“你不明白。”轩辕绝挣扎着从他怀里坐起来,到边上掀开帘子看向车外,“韩无情心思缜密,绝不打无把握之仗,他既能忍着

一路不来追我们,便一定是因为有了更周全的计策。”

萧慕风懒懒翻了个白眼,一把将他拉回怀中,“什么计策不计策的,本少爷没兴趣。”瞪他,“你给我老实点,一会再吐,可别

怪本少爷把你扔下去。”

轩辕绝在他的怀里无奈的抬眼,身体被抱着,胃里有他的手一路安抚,虽还是刺痛拧绞不断,但终究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安抚

的微笑,“别担心,我没事的。”

萧慕风板着脸偏过头去,“谁担心你,本少爷是怕你吐的时候弄脏了本少爷了衣服。”

轩辕绝轻笑起来,也不拆穿他,按着他的手又压回胃上,身体轻轻动了动,道,“难受,在揉一会。”

萧慕风不吭声,手下却一刻不停的又运作起来。

外面忽然听到一声马惊,轩辕绝立刻要坐起来,萧慕风双手压着他的身子,“不许动。”

轩辕绝低道,“外面有动静。”

“那也不关你的事。”萧慕风分毫不在意。

轩辕绝只得无奈的重新靠回他怀里,低声解释,“无涯阁的人江湖经验丰富,我怕他们不知道怎么应付。”

萧慕风懒懒垂眼,“他们不知道,你知道?”

“你忘了,我也不是好人吗?”

萧慕风不理他,继续搂着他的身子。过了一会,外面嗞嗞破空声和兵器碰撞声渐起,很快便不断有马匹越过自己这辆马车挡到了

前面。怀中的人不安的紧紧蹙着眉,萧慕风终究不忍,低声说道,“什么好人坏人,你现在只是个病人,乖乖呆着,不会有事的

。”

轩辕绝惊讶的抬头望他,相识这么久,这是萧慕风第一次用这种近乎温柔的语气对他讲话,而且说出的内容,竟然是那么直接的

安慰。

萧慕风被他看得不自在,立刻板起了脸,“看什么看,不许看。”

轩辕绝再也忍不住轻笑起来,扭身抬手抚上那张美丽的脸,满眼抑制不住的惊喜,“风,你已经接受我了,对不对?”

萧慕风淡淡看着他,四目相对,片刻,“没有。”极其肯定的语气。

轩辕绝身子一僵,果断摇头,“我不信。”若是没有接受他,又为何突然对他这么好?

萧慕风漫不经心的转了视线,“随便你。”

外面战况激烈,无涯阁出动了无形箭阵,在前面树林设下埋伏,几百名弓箭手轮番射箭,目标全盯着两辆马车。萧慕风带来那些

武士还有刑啸等人围着马车不停阻挡着箭矢的攻击,箭势太猛,他们左突右击,十分被动,连还手的余地也找不到。

战魔一人站在马车顶上挥剑阻挡着箭雨,眼睛却牢牢盯着箭队后面状似看戏般闲闲站立的韩无情,跃跃欲试的目光,显然上次没

打够就走了,还有些不甘心。

刑啸趁着防守的间隙靠过来,隔着帘子对里面问道,“绝,你们没事吧?”

轩辕绝抬眸看着萧慕风,淡淡道,“没事。”

刑啸一听这声音,觉着不对,但大敌当前,也没心思多想,几支箭头又飞了过来,他赶紧一个旋身接住,反手又甩了出去,当即

击中对方一名弓箭手。

“既对我无心,为何来找我?”

沉默许久,轩辕绝沉声问道。

萧慕风也沉着脸,淡淡回应,“难道我该看着你去死?”

“呵呵。”轩辕绝淡笑,缓缓挣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是啊,我怎么忘了,你从来就是这性子,当初在大殿可以为我挡剑,如今

自然也可以因为同情而来救我。” 他身子虚弱,心情激荡,胃里立即剧痛起来,就见他摇摇晃晃的撑着车座侧过身来看着萧慕

风,目光凶狠,“可是,你既不在意我,又何必装那温柔多情的样子让我误会?你……”一口腥甜上涌,他立时住了口,闭目用

力忍下,坚决不想再在这人面前吐出。

片刻后,他的脸色渐渐平静下去,换而一副深沉的绝望,凄凉的笑,“你何苦如此?我早就说过,我的时间不多,你骗骗我也可

以,只要骗到我死的时候就行……你不是善良吗?为何就不肯善良到底?……”

萧慕风面无表情的偏着头,眼睛看着马车的一边,始终一言不发。

轩辕绝苦苦等着他的回应,等到心一点一点冷下去,成灰,成沫,却始终不曾等到那人的一言半语。

外面的打斗继续着,战魔不停的收住无涯阁弟子射来的箭矢然后反击,只凭如此,竟然击倒了他们近半的人,自己却分毫未伤,

韩无情远远观望着,心里也不由佩服。但是再观其他人,因为支持箭仗太猛,支持时间一久,很多人都挂了彩,刑啸和萧安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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