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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x的礼物 上——by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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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鼠?房间有一股凉凉的橡胶味,像是个废弃的小仓库。这种没人住的地方有几只老鼠似乎也不稀奇。韩路睁开眼睛,但是忘了眼睛是被蒙上的,睁开了也什么都看不见。他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声音不像在角落里,而是头顶传来的。老鼠在屋顶上?韩路虽然不怕老鼠,但这么个脏东西要掉下来,那也是很恶心的,再说自己都没穿衣服,来个亲密接触就不太卫生了。他正胡思乱想,忽然感到什么东西碰到身体。他吓了一跳,连忙屏住呼吸。这个东西冰凉的,有点像人的手,但又没手那么灵巧,只是很快地碰他一下,又缩了回去。

韩路被它一下一下碰得心里发毛,又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于是转过脸去在手臂上蹭了几下,想把眼睛上的黑布蹭掉。他动得厉害,那样东西也动得厉害,碰到他的频率更高了。韩路不顾一切地蹭掉黑布,在心里祈祷好几遍,求菩萨保佑不要让他看见什么恐怖的场面。由于被蒙住眼的时间长了,韩路睁开眼睛时,只觉得看什么东西都模糊,他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立刻吓得呜呜大叫。

一个人吊在他的床上,冰冷的脚尖一下一下蹭着他的胸口。韩路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一条紫红色的舌头从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的某个裂缝中吐出来。

第二十九章

“呜……”

韩路从刺骨的寒冷中惊醒,冷风吹得他几乎结冰,体温严重下降,不住哆嗦。

刚才那个是梦吗?为什么感觉这么真实,好像此刻胸口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一种只有死人才会有的冰冷和僵硬。韩路发现眼睛依然被蒙着,他用胳膊蹭了几下,并不那么容易蹭掉,这件事证明刚才的一切确实是梦。他依然躺在这里,没有可疑的动静,没有吊死的人,没有从嘴里掉出来的舌头,有的只是他该如何脱身的难题。

韩路口干舌燥,肚子饿得咕咕叫,外面传来一阵鸟叫声,好像是清晨。他知道自己睡着了,时间过了多久?难道睡了一天?身上疼得要命,那些拳打脚踢留下的伤势经过一段时间反而更疼。韩路躺了一会儿,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要等林希言来救那是天方夜谭,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

他先想办法把眼罩弄下来,以前林希言老骂他滑不留手,泥鳅一样,他还笑嘻嘻不以为然,这下算是明白怎么回事,皮肤太滑一点摩擦力都没有,蹭个眼罩都得半天。韩路费尽功夫把眼罩弄开,睁眼往四周看。这里果然是个仓库,堆满废旧轮胎。他抬头看头顶,双手被皮带紧紧捆在床栏上,往下看,双脚也一样,中间小毛贼情绪着实不错,神气活现地站着,表示现在确实是清晨。韩路心里骂了一声,老子在这受苦,你他妈都快冻成冰棍了还这么精神。他化悲愤为力量,开始研究如何挣脱皮带,这个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再呆,要到了晚上别说饿死渴死,光做恶梦都能把他吓死了。韩路冻得嘴唇发紫,手指用不上力,感叹这招真绝,本来还觉得那些人扒衣服有点变态,现在想想,人要一冷脑子就不活络了,手脚更是不利索,就算能挣脱捆绑,赤身裸体的还真不好办。

韩路又挣扎了一会儿,实在冷得不行,心想,自己要是这么死了,林希言那厮知道会不会有点内疚。好歹自己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林希言平时对他凶神恶煞又打又骂,万一他真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有点人性懊悔自责。想到林希言愁眉苦脸抽烟的样子,韩路又有点高兴,琢磨着自己这完全属于损人不利己白开心的境界呀,俨然有一代恶人的风范。他自娱自乐没多久,又被寒冷饥渴打败了,折腾了一下,小毛贼没精打采地耷拉下去,就是尿憋得慌。韩路东张西望,想找找有什么工具能用,忽然看到天花板上有个铁钩。钩子有些生锈,还带着一根剪断了的电线,似乎是用来挂电扇的。韩路想起刚才的噩梦,不由自主地浑身发抖,很想蜷成一团抱个枕头,最好林希言在身旁让他蹭点阳气。害怕了一会儿又想,这吊死鬼到底什么来历,怎么就盯死了自己不放,那块鬼玉都给林希言了,纯阳童子罩着都不管用,肯定是厉鬼,而且还是吊死的,舌头吐得那么长,他妈的吓死人。他越想越怕,盼着绑架他的人赶紧来,连那个对他拳打脚踢的家伙此刻都变得无比亲切。韩路一边骂自己犯贱,一边回味活人的巴掌扇过来的滋味,这时门终于咯吱一声开了。韩路转头一看进来的是人,而且多半是绑匪,连忙乖觉地把眼睛闭上。

那人走到床前,发现韩路把眼罩蹭开了,直接巴掌就朝他脸上去。韩路心里叫苦不迭,嘴塞着东西说不成话,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好他让他消气。被抓来没多久,他都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那人揍了他两下,忽然问:“你怎么不睁眼?你看看我,认识我吗?”

韩路想自己闭着眼睛都让他当沙袋打,要是睁眼看了,非让人把眼睛弄瞎了不可,于是死也不睁眼。他听见手机响,铃声很熟悉,是林希言的手机。那人没接,走到韩路的床边,伸手把他嘴里的东西掏出来:“接电话,不准乱说听见没有。”

韩路听话地点头,那人一按免提,陈继焦急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小韩,你在哪?打电话你都不接,出什么事了?”

韩路有苦难言:“没事没事,我好着呢。”

“那怎么不回来?我都急死了。”

韩路听出他话中的焦急之情,不禁有些感动,心说还是他有良心,不知道林希言那混蛋在干什么,正想问,就听身边那人低声说:“叫姓林的听电话。”正中下怀。韩路控制住情绪:“小继,林队在你身边吗?你让他听。”

很快林希言的声音传了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你他妈死哪去了,死了没有,没死还不赶快回来。老子他妈找你半天了,就差去河里撩尸体了。”韩路被他骂得一愣一愣,自己这还当着人质,怎么这家伙火气比他还大。韩路支支吾吾:“我走不开。”

“你有狗屁事走不开,又在谁家偷东西了吧,天生贼骨头死性难改啊你。”

韩路被他骂得火冒三丈:“你以为老子想走不开吗?我他妈让人扒光绑床上了,你是不是就觉得他们得安排几个妹子来给我按摩。林希言,我告诉你,你十分钟里不过来,老子死了就算在你头上。你他妈谋财害命,不顾人民群众安危,算个狗屁警察。”

林希言语气也不带缓和:“你行,你不是老说自己会武功吗,又让人扒光了,你练的什么功?脱衣神功啊,老子逮着你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定罪啦,盗窃还是卖淫,你他妈自己说个准。”

“我说个屁,脸都快被人打歪啦,要不是为了帮你我至于吗?老子还打算靠这张脸卖身过正经日子呢。你他妈废话多,还不赶快来救我。”

“老子他妈知道你在哪啊?”

韩路问身边的绑匪:“大哥,我们在哪呢?”

那人冷笑:“你们情绪都不错,真挺热闹,好玩吗,多玩会儿,以后没得玩了。”

他说完拿起手机:“林队是吧,你朋友在我这,听说东西你拿着,你要是自己送来,我考虑给你们留条活路,要不然……”这人毫无征兆地对着韩路腰上就是一脚,韩路十分配合,杀猪似的叫起来,边叫边说:“林队,你千万别报警,不对,你就是警察,那你别再跟别人讲啦,把东西给他们算了。”

林希言骂:“你他妈的能不能有点出息,叫屁啊。”

“我叫成这样你都无动于衷,我要不叫你是不是干脆当我死了算啦?你没良心啊,老子给你洗衣服做饭你他妈全忘了,负心汉,陈世美,天上打雷劈死你呀。”

林希言懒得跟他废话,只问:“东西送到哪?”

那人说:“电话开着,随时联系。”

韩路又喊了句:“别报警。”

林希言:“你他妈闭嘴。”

电话断了,韩路自觉地闭上嘴。

“张开。”他又听话地把嘴张大,那团湿漉漉的东西塞进来,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这人重新把眼罩给他系上,韩路忽然觉着一件冰凉的物什顶着他的腰。

“知道这是什么吗?”

韩路心里打鼓,隐约知道是什么,但不敢随便乱动,于是摇了摇头。

那人冷笑着往旁边开了一枪,“砰”一声响。

“现在知道了吧。”

韩路拼命点头。

“老子现在带你去见姓林的,路上敢不老实,子弹不长眼睛。老子杀过的人不计其数,不在乎多你一个,天大的事也有人帮着压下去,你死了白死知道吗?”

韩路又点头,那人走开一下,叫了个人进来。他拿枪顶着韩路的脑袋,另一个人解开皮带。韩路眼睛看不见,又有枪顶着不敢乱动。那人说:“起来,磨蹭什么,等老子给你穿衣服啊?”

韩路乖乖坐起来,手脚麻了,针刺一样疼,也不知谁给他扔了一套衣服,叫他快穿。枪口始终在太阳穴的位置,韩路真怕他一不小心走火,自己这条小命就算交待了,于是动作快得不得了,一下就把衣服穿齐整了。解皮带的人过来把他双手从后面扣住,推了他一把,韩路瞎子一样往前走,有些不知所措。后面人就抓住他的手臂,带他一路出去。外面空气很冷,韩路打了个冷颤,被塞进一辆车,离开了这个被囚禁一晚的仓库。

第三十章

韩路失踪后,陈继心急如焚,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催着林希言去找人。林希言却一点都不急:“让我想想。”

“想什么呀,找人要紧,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不能报警。”林希言说,“我不骗你,那小子真是个惯偷,指不定在警察局里留了什么案底,报了警我可管不了啦,我估计他盗窃数目巨大够判死缓。”

“那怎么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你先告诉我那只猫怎么回事?没看走眼吗,猫都长得差不多。第一次看房到现在都多久了,就算真是你压死的,死猫也都变骨头了。”他说到骨头忽然一愣,韩路说梁彭礼家那栋来历不明的别墅里就有一堆猫骨头,难道两者之间也有什么关联?死猫和猫骨头,为什么是猫?林希言向来不信邪,因此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也不太了解。陈继说:“先别管猫了,你到底想不想找人,不去我自己去了。”

“韩路那小子要没几分能耐,干这种偏门生意还不早挂了,不担心。”韩路天生一副讨人喜欢的模样,听话起来找不到一点茬,一张嘴能说会道光捡好听的讲,只要不是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都得对他网开一面。林希言本来很放心让他去干这件事,现在人不见了一时半会还没怎么担心,可架不住陈继在一旁着急上火,只好说:“你隔一会儿就打电话,要有人接赶紧通知我。我出去一下,你别乱跑,到人多的地方坐着,就前面的咖啡馆吧,回头我来找你。”

陈继:“你去哪?”

“去找那臭不要脸的王八蛋啊,你不是成天惦记着吗,好像我故意害他似的。”

陈继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我也不知道上哪找,倒是手机可能还算一条线索,你守着吧。”

陈继向来遵纪守法,出了国门也不敢乱来,真没经历过这事,担心地问:“小韩会不会有事?”

“做最坏的打算,不过那谁说过,我们担心的事百分之八十不会真的发生,别杞人忧天了。我这几年警察白干的吗?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陈继也不好意思再问,只能守着手机打电话等电话。他做事仔细,还带了电池和充电器,就生怕没电误事。陈继在离虞家花园不远的咖啡厅坐着,眼睛一直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希望能看见韩路从哪辆车上下来。这么看了一会儿,每隔十几二十分钟打一次手机,打了几次后对方提示关机。这一来更让陈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正在他着急上火的当口,一个人从对面街上走来,是社区副主任张娟。

张主任面色凝重地在路上走,陈继第一次见到她就是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此刻她神情漠然,走得很快,不知道要去哪。陈继刚犹豫一下,张主任就快走得没影了,他连忙扔下钱,推门追出去。张娟在前面走,陈继在后面跟,出于谨慎他跟得很远,好几次差点跟丢,不知不觉就走了几条街。陈继觉得奇怪,张主任一到没人的地方,走路速度都变了,简直健步如飞。他心里有些害怕,觉得身边这些人都很神秘,令人毛骨悚然,更不敢追得太近,几乎就是看着一个模糊的黑点尾随而行。张主任进了一个旧工地,他就在外面找隐蔽的地方躲着。由于之前对虞家花园住户的反常应答,陈继对这个社区主任的疑心大增。

从废墟似的角落远远张望,陈继只能隐约看见张娟一个人,她似乎正在和什么人说话。再往前走就是一大片空地,陈继没办法接近,只能焦急地等待。张主任的脸上略有不耐之色,好似起了争执,但双方都没有提高音量,仍然以在安静的室内也难以听清的声音说着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张主任对面的人离开了,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一辆黑色轿车从工地附近开走。陈继没看到人,只看见轿车牌照的最后三位数921,工地上留下张主任一个人低头沉思,紧接着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弯腰点着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陈继闻到一股焦味,心中万分好奇,想探头出去看看又不敢,怕被发现。等了几分钟,张主任才转身走开,陈继往角落里缩了一下,想必这么远也看不到。张娟走后,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处出来,确定四周没别人,这才走到刚才两人说话的地方。地上有一堆烧焦的灰烬,还有一些没烧完的纸片和残存的火星在灰烬中忽明忽暗。陈继从地上捡根棍子拨弄着,被烧掉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是些零碎的纸。陈继蹲下身仔细看,昨天晚上下了一点小雨,工地上有点泥泞,一张纸片粘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没有烧着。他伸手捡起这张幸存的纸片,发现是一张发黄的照片。陈继拿着它,手不禁有些发抖,照片被烧掉了一小块,但还是能够非常清晰地看出上面的人物。一张老旧的全家福,穿旗袍的女人,穿西装的男人,没有脸的男女老少站在一起,对着镜头组成了凝固的画面。陈继见过这张照片,这是顾婆婆的遗物。顾婆婆的遗物被清理掉了,这是陈继亲眼看见的,负责处理遗物的人的确说过会拿去烧掉,但肯定不是以这种形式,在这么一个偏僻荒凉又不合常理的地方,由个人随随便便地烧毁。张主任为什么要烧掉顾婆婆的遗物?她刚才见的人是谁?他们说了些什么?

陈继的脑子又乱了,最近他自暴自弃地不去理清思绪,于是各种事件和线索互相缠绕打结,搞得他心烦意乱。他在工地上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发冷,脖子后面冰凉的,想起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把烧剩下的照片塞进口袋。正要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什么,抬脚一看,泥地里露出一片亮闪闪的东西。

陈继弯下腰,用手抹去亮片上的泥土,一个银线穿成的小包露了出来。这件东西同样眼熟,看到这个银线小包,陈继心跳不止,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小包的流苏断了几根,但依然精致漂亮,银色的口金上镶嵌着两颗水钻。陈继食指和拇指轻轻用力,啪嗒一声就打开了。本来从小包的分量和手感来判断,他也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但仍然死心眼地抱着一线希望,盼着里面有让他恍然大悟,解释一切谜团的东西。小包并不是完全空的,里面有一根长长的红丝线。丝线的颜色有些褪去,似乎经常被人抚摸的样子,奇怪的是谁会经常去摸一根丝线?陈继把红线拿出来,两端对折,中间的部分始终弯曲着,显然曾挂过某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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