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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nax的礼物 上——bydna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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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路在房里转了一圈,叹为观止:“你这个地方很男人。”

“有意见?”

“没。我睡哪?”

“你想睡哪?”

“离你近点行吗?”

“你是真变态,滚去厕所睡。”

韩路把地上的脏衣服撸到一边,抹出一小块空地:“我说真的,你睡床上,我就睡你旁边的地板,万一我要跑了,你也能马上采取措施。”

林希言:“你倒比我想得周到。”

周到先生涎笑:“那是,不能给林队添麻烦。”

林希言懒得跟他废话,去浴室随便冲了一下,回来倒头就睡。睡是睡了,但林希言的耳朵没歇,只听韩路在房里走来走去,东摸摸西看看,还检查了门窗,跟联防队检查工作似的。把一个小偷带回家这种引狼入室的事,正常人都不会做,但林希言不信邪,倒想看看韩路能搞出什么鬼。再说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爱偷不偷,杀人恐怕他也没这个胆。

韩路瞎摸了一会儿,总算是放了心,吹着气,摸索着在床边的地板上躺下。

半夜里,林希言听见他翻来翻去一刻不停,接着发觉他一只手摸上来。林希言头皮一麻心想这混账不会真对他有什么想法吧,要不然干嘛跑都跑了还一路跟踪自己到家。他正想一个翻身把摸上来的家伙推下去,却发现韩路一身冷汗,还在瑟瑟发抖。

林希言转头在黑暗中问:“你他妈干嘛?”

“别,别说话。”

韩路的声音直哆嗦,林希言都能想象到他脸色发白嘴唇发抖的样子,心中真觉得奇怪,这是什么毛病?韩路低声说:“有鬼。”

第九章

陈继再次来到房屋中介所,一路心情忐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尽管从小受的教育令他无法接受鬼神之说,但如果一切如事实摆在眼前,一味不接受也于事无补。他把车停在中介所门外,顾不上会不会有警察来贴条,径自下车推门进去。小小的中介所本来就没几个人,放眼望去一目了然。陈继草草搜寻了一遍,并没有见到胖子,于是拉住走过身边的人问:“王先生在吗?”

“谁?”

“王先生,给我介绍虞家花园的那位。”

被问者一脸茫然,陈继有些灰心。难道胖子也是不存在的,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吗?如果不是脑袋出了问题,那么那天带他看房的是谁?是什么东西?不是人,那就是鬼。鬼是幽灵一样虚无缥缈的东西,但这个死胖子分明有实体,或者说至少在他面前显得具体真实,并不是一个虚构的形象。如果中介人是鬼,又为什么要带他去虞家花园?那里究竟有什么秘密?就在他胡思乱想时,站在跟前的人略带抱歉回答:“我新来的,不太清楚你问的是谁。我们这里有两位王先生,你要找哪个?”

陈继脱口而出:“胖的。”

一个胖胖的身影从后面的洗手间出来,陈继听到一阵冲水声,死胖子一边系裤子一边走,抬头看到陈继时,脸上的肥肉往两边舒展,露出一个称得上亲切和蔼的笑容。

“陈先生,你怎么来了?房子住着还舒服吧。”

陈继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死胖子笑容可掬,神采奕奕,无论怎么看都不像传说中那种阴气森森走路脚不沾地的鬼魂。陈继往他脚下看了一眼,有影子。鬼是没有影子的。他松了口气,仍然不太放心,神经兮兮地转头问身旁的人:“你看得到他吗?”

那人莫名其妙,不明白什么意思。陈继也觉得自己问得太超现实,连忙换了个方式:“这位是王先生?”

“是啊。”对方点头,一定觉得他非常奇怪。陈继说:“谢谢你。”

死胖子的神经也比一般人粗些,倒不觉得怪,把陈继让到里面,还倒了杯茶。

“陈先生,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虞家花园的事。”

“你问嘛,是不是房子有问题。”胖子的表情开始有些警惕,这是人们预感到麻烦的一种反应,但肥肉还是让他看起来十分忠厚。

陈继:“你租给我的那个房子,房东是叫宋良对吧。”

“对啊,怎么啦?”

“可邻居告诉我,房子的主人姓李,叫李平。你听说过吗?”

“李平?”胖子狐疑地,“不可能吧,房产证上写的就是宋良,我这里有复印件,当初你也看过嘛,我去找来。”

“不用了,我看过,所以才想问你。是不是其中什么地方出了错。”

“我和这个宋良也不认识,是他自己过来说要挂牌出租的。”

“你见过他?”

“见过一次。”胖子说,“被你一提,我倒想起这个人是有点古怪。”

陈继连忙问:“什么地方古怪。”

“他只来过一次,挂牌出租各种手续都是把东西直接寄过来,按理说有些事得本人亲自办理,他倒好嘛,也不露面就全搞定了。你说怪不怪?”

“他长什么样子?”

胖子露出一脸很白痴的表情,眼睛朝上翻了半天,好像在努力搜索记忆。过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啊,我全忘了嘛。”

陈继着急地说:“你再想想,有什么特别不对劲的地方吗?”

“哦对了。”胖子说,“那天下雨,他穿着件灰色的雨衣,到了室内也不脱,就这么湿漉漉地坐在椅子上,后来搞清洁的阿姨唠叨了半天。”

“他……穿着雨衣?”陈继颓然往后倒在椅背上。

“对啊,穿雨衣怎么了?下雨天穿个雨衣也很正常嘛。”

陈继完全没有听到胖子后面又说了点什么,满脑子只有雨衣两个字。那不是他的幻觉,雨衣怪人真的出现过,就是那个无缘无故冒出来的房东宋良。陈继面无人色地呆了半晌,死胖子看他神色不对,露出颇为真诚的忧虑之色问:“陈先生,陈先生?你怎么了?”

陈继把手伸出来,感到手掌冰凉。他握住胖子的手摇了摇:“谢谢你。”

“不客气嘛。”胖子疑惑地回了一句,他的手是有温度的。陈继可以肯定,胖子特有的热量从那只手掌中传来。如果鬼都是这样,那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可怕。他是人,有影子,别人也都能看到。可怕的不是他,是房东宋良,是雨衣怪人。

应该去找他吗?

这个想法让他在大白天出了一身冷汗。

陈继开着车在路上乱转,就是不想回家。那里似乎成了一个恐怖的巢穴,有无数不知名的东西等待着他。陈继一度想搬离那个地方,但是一想到谢玲,他的心又软了。谢玲是从小住在虞家花园的,有时陈继看着她时,会感受到她心中深藏的不解和害怕。他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提醒他前方已经是绿灯。陈继回过神来,连忙发动车子。后面的人冲他比了个中指,陈继丝毫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将车开到了离虞家花园不远的十字路口。

就是这个路口,这个路口是所有噩梦的开始。他还记得在这里碾死一只猫,然后遇到那个穿着雨衣面目不清的“房东”宋良。

往前,往前。

前面是火葬场。

陈继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一样用力踩油门,笔直往前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疯狂的念头,像着了魔。那一刻他渴望知道真相,哪怕是去做他一直回避,不愿多想的事。逃避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良方。

陈继从来没有把车开得这么快,只觉得窗外的树木活了一样,舞动着枝桠飞速向后掠去。他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两边的景色越来越空旷,果然如死胖子说的,是个挺大的工业园区。沿着公路一直开,四周静悄悄,极少有车辆经过。他渐渐平静,对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可笑。开车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弄清真相?什么是真相?前方的路好像永无止尽,陈继发现自己的目标也越来越模糊。刚才他满脑子都是“往前”的念头,但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个念头慢慢稀薄起来。他已经有了回头的打算,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建筑物的影子。四周都是占地面积很大的厂房,这片建筑在此地十分显眼。陈继总觉得有一片黑雾弥漫在周围,连道路上的气氛都变得死气沉沉。

他慢慢把车开到门外停下,大门敞开着,冰冷灰色的水泥路往前延伸,通向不知名的深处。陈继下车来,见门外的牌子上写着“临桥殡仪馆”几个黑漆漆的大字。这几个字像有魔力一样,使周围的景物都褪了颜色,变得灰白、稀薄、有气无力,透着一股子不吉利的气息。

陈继继续往里走,先听到一些哭声,是从各种方向传来的,还有哀乐,几个披麻戴孝的人从他身边经过。陈继惊讶地发现这里有这么多人,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在殡仪馆里感到一股令人安心的人气。家属们来来往往,提着花圈挽联,捧着骨灰盒,即使没有眼泪,脸上也自带一抹悲痛。陈继从没有来过殡仪馆,他的父母身体健朗,祖辈也一个比一个长寿,至今没有参加过任何追悼会和送葬仪式,但是对于殡仪馆和火葬场,他却总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畏惧,好像医院的太平间,即使没有去过,也能够想象其中的可怕之处。他沿着水泥路一直走,经过几个哀乐奏响的吊唁厅,眼前的路变得越来越狭窄。穿过这条小路,前面出现一栋小楼。陈继隐约还能够听见外面的哭声和乐声,但似乎变得十分遥远。这栋小楼只有三层,但楼下却有两部宽敞的电梯。陈继不知道要找什么,但腿不受控制,慢慢往楼上走去。他心里有些害怕,周围没有人,没有殡葬人员,也没有痛哭流涕的家属,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楼道里。

三楼没有任何房间,只有一条长长的走道,两排窗户大小的洞口整齐排列着。陈继一阵发冷,忽然明白这是什么地方,是火化尸体的焚尸楼。

嘭。

嘭。

其中一个洞口传来响声,在这空荡荡的走道里格外响亮。陈继的目光一扫而过,呼吸几乎停止了,一只尸斑累累的手从焚化炉中探出来。陈继一动也不能动,恐惧令他四肢发麻,甚至无法控制自己闭上眼睛。他比任何时候都清楚地看到那只手,皮肤惨白缺乏血色,上面一片紫红尸斑。这只属于死人的手固执地往前伸展着,一根指头绷得笔直,整只手湿漉漉,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它在焚化炉里,为什么有水,那是什么水?陈继往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他感到自己可以动了,脚在大脑的指挥下不断后退着。他一转身,飞快地往楼下冲去。

陈继不停地跑,跑过二楼,跑向一楼。他的眼睛看不到周围的东西,只有脚下一条路。他要离开这里,永远离开。他不想来的,但却像中邪一样一路进了火葬场。陈继跑到楼下时,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翻身,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耳朵也嗡嗡作响,只听见一个人怒气冲冲地问:“你怎么回事?乱跑什么?”

陈继睁开眼睛,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一张推床倒翻在地。外面天色很亮,远处又传来哭泣和哀乐。他声音变调地喊:“对不起,对不起。”忽然间,尸体的白布下掉出一只脚,上面挂着尸牌,陈继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眼睛忽然变得这么好,一下就清楚地看到了上面的名字。

“宋良。”

白布动了一下,从里面流出一道水渍。沙沙,是雨衣摩擦地板的声音。

陈继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第十章

林希言掐着韩路的脖子,把他拽进厕所按在水池里,打开冷水一阵猛冲。韩路拼命挣扎,扑腾得到处都是水。林希言想起昨天刚被他泼了一脸热水,今天又是一身冷水,早已窝了一肚子火,韩路越挣扎,他越用力,一边死死按住一边说:“你他妈脑子进水了就往外倒啊,有个屁鬼,鬼呢?鬼在哪,你给老子介绍介绍。”

韩路被水一淋,打了几个哆嗦,林希言用力把他往水里按,冷水冲进鼻子,呛得他直咳嗽。他挣扎着举起一只手示意投降,林希言又无情地冲了一会儿才把他拽起来。韩路满头满脸的水,狼狈不堪,又咳嗽又捏鼻子。

林希言擦干身上的水,点支烟在嘴里问:“醒了没有?”

韩路抹脸,嚎丧:“我他妈根本没睡着。”

“是吗?半夜三更不睡觉,你干嘛?”

“我不跟你说了吗?有鬼。”

“鬼呢?我怎么看不见。”

韩路也火:“你个大老粗,连鬼都看不见还神气个屁。”

“我很想看见鬼吗,啊?看不见怎么了?看不见说明老子一身正气惊鬼神,不像有些人,听见个鬼字连裤子都快尿湿啦,你他妈半夜爬我床上是不是想我搂着你睡啊。”

韩路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脸色发白浑身直抖。林希言从架子上拉了条毛巾扔在他脑袋上:“自己擦干了,想睡就赶紧睡,不想睡说一声,我给你关厕所里。”

韩路拿着毛巾擦脑袋,林希言懒得看,转身回房睡了。过了一会儿听见韩路进来,在床边蹭了半天,也不知道在思想斗争什么,林希言被他半夜一折腾,加上值夜班累的,一下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际,听见韩路在耳边嘀嘀咕咕地喊他。

“林队,林队。”

林希言不答应,动也不动。韩路悄悄摸上来,躺在床沿上,过了一会儿低声说:“你搂着我睡行吗?”林希言一个激灵立马醒了,翻身起来一脚把他踢下去:“你个死同性恋,离我远点。”

韩路被他踢了个人仰马翻,还没爬起来又被一拳放倒,双手护着脸说:“我就那么一问,你不同意就算啦,犯得着又动手又动脚的?”

“老子他妈还想动刀子呢。你怎么个意思?有想法吗?”

“没。”韩路愁眉苦脸地,“我怕呀,我躺地板上老听到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

“脚步声,沙沙的,一直走来走去。”

林希言瞪他,弯腰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听。“我怎么没听见?”

“现在没有。”

“什么时候有?”

韩路苦笑:“我躺下就有。”

“你亏心事做多了幻听呢。”

“算了,跟你说也没用,你这人太糙,连鬼都懒得理你。”

林希言:“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胡扯几句韩路又活起来,嬉皮笑脸地说:“林队林队,我知道你是好人,我没什么想法,大家都是男人,床上挤一下也不是很过分对吧。”

“是不过分,但也要看对象是谁,你一肚子坏水得寸进尺,老子看了来气。想睡床啊做梦。”说完翻身又睡去了。韩路在一旁叹气,忽然说:“那也行,我有个要求,能不能不关灯?”林希言根本不理他,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韩路不知道他是真睡还是装睡,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也睡了。

第二天一早,林希言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个人,转头一看,韩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来,躺在床沿边上,睡得十分香甜。林希言倒有点佩服他了,韩路个子不矮,又不瘦弱,看得出衣服底下还有点肌肉,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睡觉只睡那么一条边,还能不掉下去,确实有几分功力。练过功的人就是不一样,古墓派。林希言跳起来,翻出手铐把韩路的手往床头一拉,咔嚓一声就给锁上了。韩路睡眼惺忪睁开眼睛看着他:“林队,这么早你就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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