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不一会儿肖奈身上的雪就都化成了水，湿湿嗒嗒的顺着脸颊往下淌。顾海川从大衣内里的口袋里掏了手帕给肖奈，肖奈缩在副驾上不安的开口，“对不起，车座弄脏了……”然后就要折腾着拿手帕擦车座。顾海川看了他一眼，“你管它脏不脏，先把头发擦擦，保护好你剩下那点智商吧。”顾海川把那句“别感冒了。”给撕碎吞下去了，其实他更有戳着肖奈的脑袋问他，你怎么这么笨的冲动。
肖奈租的房子在五层，又是老式的旧楼连电梯都没有。顾海川倒意外的没有抱怨什么，拎着行李箱就开始爬楼梯，肖奈原本也想拎箱子结果顾海川一脸嫌弃的样子顺手把盒子塞进了肖奈怀里。
肖奈手忙脚乱的开了门，灰尘的味道一下子就涌了上来，两个人把东西放在客厅，肖奈还想下去搬东西，结果又被顾海川给拦下来了，“你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先洗个澡，把衣服换了。”最后行李都是顾海川帮忙搬好的，肖奈也趁着这段时间洗了澡换了衣服。
顾海川有些累的暂时坐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休息，肖奈不敢去吵他只好在卧室里慢腾腾的收拾行李。顾海川休息了一会儿就朝肖奈道别了，临走之前嘟囔了一句什么，肖奈没有听清。直到隔天收到快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肖奈看着两组巨大的插电暖气有些无措的捏着衣角。
肖奈这个月是没有多余的钱来置办电脑了，但是这么久没上网总是有些挂心。没了父母的管束和肖悦的脸色之后，他也觉得轻松不少，就在晚上去了网吧。
肖奈刷了三川水的微博，发现最近的一条已经是好几个周之前的事情了，不是原创的但回复的内容却让他有些胆颤心惊，大大要退圈了吗？还有他期待了很久的剧也被毙了，他很久没上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肖奈看着三川水的微博主页鼠标点在私信的位置，二级页面很快就打开了，可是肖奈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他们私信的内容还停留在三川水教他怎么抽欺负他的人那条，肖奈抿着唇，深呼吸了几次才打上了字，“大大，你不要退圈好不好？”其实每当有CV退圈的时候大多数的粉除了惋惜更多的还是选择祝福和不打扰，但是肖奈觉得他打不出那样的话，说他自私也好，他只想让三川水留下来。
会安慰他的三川水，会很温柔的说奈奈的三川水，和他只有这么一个圈子有所交集的三川水。除了这个，肖奈根本对三川水一无所知，如果他退圈，就等于肖奈再也不会遇到他了。一想到这儿，肖奈就觉得连打字都变得很难，他对一个二次元的CV寄托了太多的情感，苍白的文字根本描写不出他急切的心情，他除了这一句挽留再也说不出更多了。
“嗯，不退圈也可以啊，你和我见面吧。”让肖奈没想到的是三川水的回复居然这么快，肖奈眨眨眼睛看着屏幕，本能的回复了一句，“盗号的？”
顾海川看着回复过来的三个字顿时觉得一口老血梗在喉间，拜之前帮肖奈搬家所赐，顾海川就这么华丽丽的生病了，好不容易得了借口休息他自然是泡在了网上。看着小透明发来的私信，知道小透明还被抛弃他的那一瞬间，宛如怨妇般的心情终于是好了一些。可是顾海川才不会承认要是小透明一直不理他，他就再不打结局了呢。
三川水：“盗什么啊！下周有同城会，很多人会来的。”三川水也考虑过小透明会害羞，所以早就打算好了，人多点的话说不定小透明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肖奈缩在电脑前不敢回话，把二次元发展到三次元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勇气。他这样的人，一定会招人嫌弃吧，毕竟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大大要是见了他讨厌他的话，以后都不能再继续关注他了吧？
比起一次的近距离，还是这样远远的看着更好吧？
顾海川看着屏幕上的回复，一时之间也沉默了。是他把一切都设想的太过美好，所以真的得到了一个坏的结果之后，才会觉得如此难过吗？
“大大，对不起。”肖奈打完这句话之后就将电脑关掉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网吧。
街道上接天连地的大雪依旧没有停下。
chapter 014
今天是个让顾海川颇为不爽的日子，因为这天的日期有四个一，俗称光棍节。原本顾海川就是把同城会订到了这天，他还想着在同城会上搂着小透明一举退团，没想到异性恋的都被烧死了，同性恋的都被诅咒了。
同样坐立不安的还有肖奈，他拒绝了三川水的邀请，但还是从三川水的微博知道了今天晚上八点在A市一家挺有名的酒店聚餐。肖奈有些苦恼的想着，早知道就答应三川水大大了，能亲眼见一次真人，听他三次立体真实版的声音，简直是太赚了好吗！
心思恍惚的肖奈去给心烦意乱的顾海川送报表，尼玛这简直就是小羊羔把自己蒸熟撒好调料的送到餐桌上，顾海川倒也更不客气，直接开动了。
“这什么东西！”顾海川声震屋瓦。
“报、报表。”肖奈被他吼的一缩。
“我只看1.5倍间距，宋体，小五号的报表，重做！”顾海川把那份文件砸回肖奈怀里。
肖奈整个人的心里状态如果用颜文字来表示的话，就是从（﹏。） →Σ（ ° △ °）︴ →（ㄒoㄒ）的转变，他朝顾海川点点头，欲哭无泪的打算带着自己的报表回去重做。
肖奈转身步子还没迈开经理室的大门就被“嘭”的一声被人给撞开了，展嘉恒穿着一身骚气万里的三件套的白西装华丽的转了个圈来到了顾海川眼前，“走吧，光棍节聚聚。”
顾海川：“滚！”
展嘉恒：“卧槽！你好歹思考一会儿再拒绝我好吗！”
顾海川：“和你这一身被84消毒液洗过的衣服一起消失！”
展嘉恒自然不知道为什么顾海川火气这么大，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只发现了慢腾腾想往外走的肖奈，“啊啊！我竟然忘了，你已经不是单身了，难怪你这么生气。”他三步两步的走到肖奈身边把人拽了回来，“11月11也是总攻节啊，你俩就一起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吧！”
顾海川哪有时间陪着展嘉恒发疯，虽说小透明不能去，但是同城会已经定下了他作为主办人怎么样也要去露个脸的。顾海川刚想开口拒绝，没想到肖奈竟然比他快了一步，“我、我晚上有别的聚、餐了……”肖奈还是不想错过三川水的同城会，打算远远的看上一眼算是圆了自己的心愿。
顾海川皱着眉头看着一本正经的肖奈，他也知道这种事情上也根本没什么要撒谎的，展嘉恒没眼力见儿的凑在顾海川耳边，“你被NTR了？”顾海川一巴掌推开他的脑袋，“肖奈！”
肖奈被叫的一僵，“到！”
“你工作都没完成还想去聚餐！？”顾海川知道自己有些不讲理，可是他就是不爽，凭什么他就被拒绝了，他就被滞销了？他要是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顾海川眼前就摸着肖奈了，所以肖奈也就华丽丽的炮灰了。
展嘉恒一看情况不妙，贴着墙面一点一点的蹭了出去，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唉，小两口吵架可真吓人，你说吃醋就吃醋吧整这么多事儿，往床上一丢且看谁上谁下！”展式少东在自己脑补的大路上欢乐的奔腾着，他一定要在今年的光棍节把自己卖了，不然接下去的圣诞，元旦，情人节难道要他以泪洗面？
肖奈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下，毕竟事关三川水，所以胆子也比平时大了一些，“我、我下班之前能做好的！”顾海川好似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让人后背发凉的笑容立马撑了起来，“好啊，如果你下班之前能做好，我就放你去聚餐！”
李特助一脸“肖奈你这个少年怎么跟顾总说话总用屁股思考”的神情看着他，然后叹口气继续往肖奈的桌子上堆资料，肖奈这下心里是真的在流泪了，如果说一生中卷子最多的时期是高三的话，那他桌上的资料已经可以乘以五了。
公司体贴这些大龄光棍，所以在四个一这天提前放了半个小时，每个人离开的时候都对肖奈行了同情的注目礼，就连顾海川走的时候还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啊，希望明天早上我的桌子上能出现你工作的结果。”
顾海川把车子开出车库，寒冬里飘着雪花的夜晚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放慢脚步。顾海川路过公司大楼的时候放慢了车速，似乎无意识的往那还亮着灯的高层看了一眼，然后一踩油门朝着定好的同城会地点驶去。
其实今天来的这些人顾海川也不怎么熟悉，大概都是做剧的时候认识的，策划后期这些人占了多数。而活性炭也来参加了这个聚会，她来是为了那被毙的剧，无论顾海川怎么说她都一定要把那剧出掉！
活性炭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大厅里来回的走着，然后就看见了进门的顾海川，后来她朝西贝描述那次见面，用了很多华丽的词语，可是现在她就只剩了俩字在心里炸开了，好看！简直就是作死的好看！
伴着点点风雪穿着一件暗灰色大衣走进大厅的顾海川，仿佛天生就带着一股端正的贵气，大厅里吊着的巨大水晶灯的灯光为顾海川罩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更显得不可靠近一般。顾海川见有人一直盯着他看多少带了些不悦，他迈着步子到了活性炭眼前，“有事？”顾海川说话的声音优雅极了，可是总带着那么一股桀骜难驯的味道，嗓音清冽，像是在飞雪里隐藏着的刀刃一样。
活性炭急忙摇摇头，顾海川勾了一个笑容，就往定好的楼层走过去了。活性炭摸着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大呼了一口气，“差点、死了……”她是绝对不想跟这样的人多做接触的，她怕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等到了包厢之后，活性炭差点想去撞墙，她RP到底是多差！坐在正中间的不就是刚才在大厅里看见的那个人吗！？有和活性炭见过面的基友凑在她耳边，“那就是大神……三川水……”活性炭抖了几下，就算现在有人拿AK47抵着她后脊梁她也绝对不敢上前搭话啊！
和她有同感的人绝对不在少数，虽说三川水坐在整个包厢的正中间，可是他周围似乎有无形的墙壁将他和别人区隔开来。原本在活性炭没进来之后，有个汉子不服的端了酒想要把三川水灌倒，毕竟这人在二次元里神气也就算了，在三次元还这样，太过分了！结果在离顾海川几步的时候，被顾海川看了一眼就变得笑眯眯的把酒推过去，“您请您请。”然后就再也没敢凑过去了。
是光棍已经很苦逼了好么！为什么老天还要来个现实教学版来让他体验什么叫差距啊！
chapter 015
顾海川又不是不会察言观色，他对这样的气氛也觉得非常的厌烦，凡事都要顺心的顾海川当即就提出要退席了。大家客套了几句就让顾海川离开了，在顾海川离开之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真该让那些黑粉来看看现实里的三川水大神，保证心惊胆颤。”这句话竟是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而坐在边上的活性炭没有参与讨论，她用力咬唇做出了一个决定。
不断粘在车前窗的飞雪被不断的扫开，顾海川坐在车里无奈的笑了一下，没想到他还真是格格不入的厉害。他现在稍微有点庆幸小透明没有来参加这场聚会，他害怕他会和那些人一样，不愿意靠近。
太过在意就愈发不知所措，顾海川第一次觉得迷茫，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小透明。小透明是他上心的粉丝，可是他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几次，为什么喜欢……？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喜欢……？是因为小透明戳中他内心的那一句话吗？还是说网络的距离迷蒙了他的心呢？
顾海川的眸子黯淡起来，他的心底怎么也否认不了，他这次想要约小透明出来，多少带着为了鉴定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他，或者说有没有可能真正的在现实中喜欢上他的想法。顾海川有些自嘲，“果然……很自私啊……”
乱七八想的顾海川无意识之间竟然把车开回了公司楼下，车里的时钟显示已经是十点半了，顾海川从车窗里探出头慢慢想上看了一眼，黑暗高层中的光亮映进了他的眼睛里，“笨蛋啊……肖奈。”顾海川低喃一声。
用手撑着脸颊，脑袋一点一点的，颇有些傻气的肖奈莫名娱乐了顾海川的心情，“肖奈，照你这个速度明天能交出结果吗？”伴着顾海川的声音肖奈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顾海川不意外的又往后退了一步，“顾、顾总！”肖奈努力撑大眼睛，“能……吧……”肖奈一想起那些堆积如山的文件脸都要皱到一起去了。
“别做了，陪我去吃饭吧。”顾海川生平第一次有些内疚的情绪，在看见肖奈那张苦巴巴的表情之后，肖奈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可是、明天……”顾海川瞪他一眼，“我是老板我说了算，跟我走！”顾海川没给肖奈反驳的机会就转身先走了，这个家伙，真是不识好歹！
肖奈坐进车里的时候还有些恍惚，看见时间的时候又仿佛屁股底下有针一样，顾海川当然知道他还想着那聚餐，“别想了，都快十一点了，什么饭能吃到现在啊。”肖奈低着的头点了几下，顾海川不想看见他这幅不情不愿的样子，“你还记得我说过的约会练习吗？”肖奈轻微的“啊”了一声，“现在、在吗？”他有些不确定的又问了一次，“约、会，练习？”
顾海川挑了个笑容，“对，所以给我拿出点笑容来！我练习的结果不好你就等着被工作压扁吧！”
肖奈努力的调动脸颊的肌肉，好歹挤出了一个笑容，他就知道，顾海川这么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看见他和空气接吻的自己呢？原来他自己没找自己的岔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好吧，我们的两位单身男青年就在这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光棍节里去约会了，一个是总被追却从来没有自己定过约会流程的顾海川，另一个是从小到大没被人喜欢只在电视剧里看过约会的肖奈。
当顾海川第二次从公司楼下路过的时候，肖奈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要、要去哪儿吃饭？”顾海川瞥他一眼，“我怎么知道！”肖奈握紧安全带，顾海川都不知道那他就更不知道了好吗！肖奈一直在加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现在他极度怀疑顾海川的报复手段是想饿死他。肖奈的脑海里控制不住的飞过许多食物，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那、那个，去我经常吃的地方行吗？”这次得到的是顾海川的半个白眼，“还不指路！”
顾海川认识的餐厅就那么几家，大多都需要提前预定，而且这个时间基本靠近闭店，之前的那家酒店他更是连考虑都不考虑。所以说，肖奈真是没眼力，他转这么久才让肖奈主动开了口。
肖奈带顾海川去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面馆，物美价廉。顾海川从来都对吃什么，在什么地方吃没什么讲究。别忘记他也算是有三分之二的宅男血统，比泡面好吃的都算美味，不用自己刷碗的馆子都是天堂。
饭饱食足的肖奈觉得此生已经了无遗憾，就连接下来要配合顾海川这件事情想起来也不觉得那么难受了。顾海川对肖奈也挺满意的，吃饭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不像以前和他一起吃饭的人，总是不断的跟他说话。
顾海川看着原地不动的肖奈，“接着做什么？”肖奈被问的一呆，“啊？这个、你、以前约会都做什么？”顾海川很认真的思考起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