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一直都很乖巧的小黑突然就抽风，还在别人家里捣乱，姬久就内疚的不行，看着乔亦的眼神都有些心虚，“我怕它给你添乱了，真对不起啊，乔老师。你请我吃饭，我还给你惹麻烦。”
乔亦笑了笑，很自然的揉了揉姬久的头发，“跟老师客气什么，你养的是只猫又不是孙猴子，闹腾不到哪去的。”
姬久被逗笑了，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故作凶狠状握了握拳头，“要是小黑把你家弄乱了，我就收拾它。”
“对待小动物可不能靠打的。”乔亦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大赞同姬久的论调，但也没说重话，只是神秘的补充了一句：“不出意外的话，我知道你家的小猫在哪里。”
“哟？真的啊？”姬久还在烦恼怎么抓猫呢，没想到转眼间就有办法了，不禁笑眯了眼。
乔亦温和的笑了笑，蹑手蹑脚的朝阳台踱去，拉开了一条缝的玻璃门外赫然有只通体漆黑的黑猫，正悠闲的啃着鱼干。
小黑发现有人看它，很乖觉的昂起头来，冲着两人‘喵呜’‘喵呜’的叫了两声，小模样无辜极了。
第二十八章
物似主人型，果然是句诚恳的大白话。
姬吃货对贪吃的小黑怒目而视，小黑浑然未觉，依旧快乐的啃它的鱼干，将无视进行到底。
乔亦揉了揉姬久的发旋，望着小黑埋头苦吃的样子轻笑道：“小家伙饿坏了。”
仔细的回想了下，貌似从昨晚喂小黑喝过小半碗牛奶之后就忘记喂它吃东西了，难怪它会闻到鱼干的味道就按捺不住跑出来。姬久有些心虚，惴惴地看着乔亦：“乔老师，你也养猫啊？家里摆了那么多猫食。”
乔亦但笑不语，半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正在专心致志啃鱼干的小黑，眸底一片柔软。
小黑若有所觉，昂起小脑袋在他的掌心里磨蹭着，乖巧撒娇的低低叫唤了两声，模样很是讨喜可爱。
“哟，乔老师跟小黑很投缘啊。”对小黑与乔亦的亲昵，姬久感到诧异和惊奇。
自打捡回小黑，无论去哪里他都会把它带着，有些喜爱动物的人见着了会善意的过来逗逗它，但是小黑除了黏着他之外再不理会旁人。而在家里，枭湛毫无动物爱的无视小黑，但小黑也不见得待见枭湛，双方处在互不理睬的状态。
小黑的乖巧只在他的面前展露出来，这让姬久这个主人虚荣心大增，有种诡异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变得愈发疼爱小黑，几乎达到了吃喝拉撒睡都与黑猫形影不离的程度。
可如今看到小黑挨着乔亦撒娇卖乖，姬久心里难免有些小小的失落。
小黑并非只亲近他一个人了，他失宠了，泣。姬主人脆弱的玻璃心碎成了一地渣滓。
乔亦轻瞥到姬久脸上掩饰不去的怅然若失，将吃饱喝足的小黑轻巧地抱了起来，塞进了他怀里，温和的笑了，“这回可要抱好了，下次要是再把小家伙弄丢了老师可就真找不着了。”
重回姬久怀抱的小黑一个劲的舔舐姬久的脸颊和手指，难得一见的谄媚样成功取悦了满心沮丧的姬某人。
再次满足了虚荣心的姬久笑弯了眉眼，抱着小黑一通宠爱的揉搓，“你就尽给我捣蛋吧你。”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
小黑老老实实的任由姬久蹂躏，一身溜光水滑的毛皮被揉乱的不成了样。本是阴邪诡异的俊俏黑猫一只，如今成了一团蓬松的黑色猫球，看上去很是滑稽。
乔亦凑过来，修长的手指耐心的理顺了小黑凌乱的毛发，脸上温和笑意未减分毫。
被抚平逆毛的小黑舒服的发出咕咕喉音，兽瞳眯成了一条缝，挨着乔亦温暖的掌心厮磨着讨好撒娇，姿态亲密无间。
姬久眯着眼看着乔亦跟小黑熟稔的互动，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惊愕的问道：“乔老师，小黑是不是你养的猫？”
诧异的话脱口而出后，姬久更是越发的这么觉得了。先不说其他，单单是小黑对乔亦家布局的熟悉程度就能看出来了。他这个初次登门的客人都没发现乔亦家的窗帘后面还藏着个阳台，小黑却一下子就能找到，还自觉的挖出鱼干来吃，由此可见一斑。
乔亦朗声大笑，在姬久的额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并没否认他的猜测，委婉坦然的笑言道：“真是个聪明孩子。”
姬久环抱着小黑，扁了扁嘴，不情不愿的把猫冲乔亦递了过去，满脸依依难舍，“既然是乔老师你的猫，那我就……”物归原主四个字憋了老半天还是没说出口，他真的舍不得小黑。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跟小黑很投缘。月朦胧鸟朦胧的时候能在一座老坟头上遇见，这是多么浪漫的一件事啊。
他对小黑可是正儿八经的一见钟情。
不论好歹，他也养了小黑一段日子了，实在是投注了不少感情进去，就这么拱手相让，他还真没那么宽广的心胸。
可是……小黑是他尊敬的乔老师家的猫，并不是当初他所以为的弃宠，不是说占有就占有的。若是旁人，他能脸不红心不跳寡义廉耻的霸占了小黑，但是这个旁人一旦换成了乔亦，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这种无耻的事了。
即使在心里说服了自己一万遍，可是真要让他把小黑还回去，姬久还是难受的抓心挠肺。
看姬久满脸纠结，形容枯槁，还有那双掐的小黑死命挣扎的手，乔亦不禁轻笑出声。
揉了揉男孩哭丧着的脸，乔亦温言道：“小家伙就给你养着吧，不用还给我。”
正难过的想哭一鼻子的姬久闻言，倏地抬起头看着乔亦，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闪烁着喜悦的光芒。有些天降馅饼的错愕，更多的却是满心欢喜，在激动的情绪下还是含蓄的试探着问道：“乔老师，你真把小黑送我啊？”
“是，答应了你就不会反悔。只要你好好待它就行，谁养都是一样的。”乔亦垂首含笑的摸了摸趴在姬久胸口上温顺乖巧的黑猫，眼神柔情似水。
哎呦，这可是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姬久欢乐地不得了，细长的眼也弯成了月牙状，笑出了一口白牙，“放心吧，乔老师，我会常常带小黑来看你的。保证你每回见到它都只胖不瘦，半月成球。”
乔亦满意的颔首，被姬久夸张的宣誓逗笑了，“也别喂的太圆润了，到时候连桌子都跳不上去那可不行。”
莫名其妙被易主的黑猫半眯着琥珀色的兽瞳，安静地舔了舔爪子，性格内向的实在不像是只活泼好动的猫。
在乔亦家美美的蹭了顿午饭，抱着同样蹭回来的小黑，姬久喜滋滋的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边摸出钥匙开门一边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姬久心情很飞扬。如果他不是男人，肯定就穿上大蓬裙原地转圈一百次来表达内心喜悦了。
钥匙刚刚插进孔里，姬久还没拧，门就突然由内打开来，一张铁青的美颜狰狞的近在咫尺，吓得姬久倒抽了一口凉气，轻舞飞扬的小心情瞬间被拍死在谷底。
“赫，鬼爷你怎么躲在这儿？太吓人了！”姬久拍着受惊的心口直喘气。心下暗叹，果然越是美丽的东西就越要远距离欣赏，特别是鬼爷这张脸，摆近了实在是很有威慑力。
小黑‘喵呜’一声从姬久的臂弯里蹦下了地，尾巴一扫，姿态轻灵的扭身走了，毫不将枭湛释放出来的杀气放在眼里。
枭湛微眯着眼，看着姬久一脸惊恐不安的模样，一语不发提着他的衣领将人拖进客厅，狠狠地摔在沙发上，自己则是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里死死地瞪着他。
被倒提着衣领进门，姬久差点没背过气去，屁股一落座就连滚带爬的缩到了沙发的最角落，试图将自己团成一团借以躲避枭湛吃人的目光。
就算一开始他跟乔亦回家蹭饭时还抱着对枭湛不爽借机报复的念头，如今面对鬼爷那张冷脸他就习惯性的懦弱了，趴在沙发上哆嗦个没完。
枭湛微微倾斜了身子，手肘支在扶手上，纤长的左臂顶在颊侧，深邃狭长的眸子透出犀利的光，将姬久瑟缩在沙发里的身体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面无表情，单单用眼神就戳地姬久千疮百孔。
被鬼爷冷酷的目光扫射着，迟钝如姬久也晓得这次的玩笑开大了，愈发蜷缩成一团，瑟瑟索索的不敢扭头去看枭湛，心内默默垂泪。
他果然是个斯德哥尔摩版贱骨头，才过了没多久的好日子，怎么就忘了鬼爷有多小肚鸡肠，有多心狠手辣了！
“去哪了？”感觉终于将人盯得魂不附体了，枭湛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音色清淡冷漠，辨不出喜怒。
姬久还在那儿抖着，脑内走马灯一样回想着枭湛曾经那些折磨人的手段，浑然无视了枭湛的问话。
静默须臾，枭湛见姬久一直没吭声，额间青筋猛地爆了出来，生生坏了一张阴柔内秀的芙蓉面。
正苦思冥想如何让枭湛息怒的姬久，忽然就觉得整个人被倒提着腾了空，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头朝下靠墙倒立着了。
没有等来道歉，也没有得到解释，枭湛咬牙切齿。攥起一只拖鞋，毫不留情的打在姬久悬吊着的臀部上，沉闷的拍击声不绝于耳，一下狠过一下。
被辣痛骤然惊醒过来的姬久登时哀嚎起来，从他这里就看到了一双脚丫子，想求人都找不到脸来看，心知不妙连忙讨饶道：“鬼爷，我错了，放我下来吧。”
枭湛不理会姬久毫无诚意的道歉，继续凌虐他浑身上下肉最厚实的部分，直揍得姬久双腿颤抖不休才罢手。
没有枭湛的允许，姬久不敢擅自翻身，臀部火辣辣的疼着，腿也不听使唤，继续哽咽着跟行凶的暴徒求饶，“鬼爷，我错了，真错了。下次再也不没跟你打招呼就偷溜了，你别生气了行不行？”谁说行军打仗的人心胸宽广？他一唾沫淹死丫的，混蛋！
听到小鬼微哑的嗓子可怜巴巴的讨饶，枭湛绷着脸把人放了下来，扛着摆平在沙发上，将姬久因为脑充血而头晕的脑袋摆在了腿上。
趴在沙发里的姬久泫然欲泣的哭丧着脸，心头将小心眼的枭湛痛骂了一万遍。明明是他先弃他于不顾，但为何最后受苦受难的却是他苦命的屁股。
不过腹诽的话埋在肚子里说说也就罢了，这时候他要真的开口抱怨，搞不好还得招来一顿痛殴，那就得不偿失了。所以姬久乖巧的躺在枭湛腿上，手指沾了点口水点在眼角，配上红晕的眼眶要多造孽有多造孽，纯粹一副有冤无处申的小可怜样。
“去哪了？”枭湛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面色如常，只是搁在姬久脑后的手掌隐隐有着掐下去的趋势。
姬久被惊得遍体生寒，连忙一五一十的将半途遇到乔亦又去他们家作客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中途插花甜花卷很好吃榨菜很可口等废话若干，直说得天花乱坠口若悬河。
听到姬久是去了乔亦家，枭湛掌下微僵，颔首垂睫尽数敛尽眸中精光，恢复冷漠的面孔，阴测测的冷言道：“如若再犯，决不轻饶。”
挨过一次打哪还能不记疼，姬久立马乖巧的连连点头。他屁股还疼着呢，不讨好暴君可不行啊。
等到姬久趴在枭湛膝间打着细小的呼噜睡死过去，枭湛才垂眸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久久未移开视线，因小鬼莫名失踪而升起的惊惧也逐渐淡去。
“欠收拾的东西。”枭湛轻抚着姬久微颤的眼睫，冷冷地低斥，唇畔轻缓的笑意却流连不去。
吃饱喝足睡得心满意足的姬久咂摸着嘴，嘴角缓缓淌下一溜不明液体，唇角弯弯，“鬼爷，不好吃，不好，吃。”他在梦里还惦记着今天从乔亦那蹭到的两顿饭。比起乔亦精湛的厨艺，枭湛这个千年一味的煮饭公显然就被甩刀几条街外了。
枭湛收起嘴角那抹笑意，利索的抖着腿站了起来，铁青着脸上了阁楼，砰地一声恶狠狠地摔上大门。
枕着枭湛大腿正沉浸在美梦里的姬久忽然被抛下，一个措手不及，只听清脆的‘咔哒’声响，顿时惨叫起来：“鬼爷，我落枕了！”
胸口因怒起伏不休的枭湛彻底无视了姬久的哀嚎，自顾自的翻起了那堆似乎永远也看不完的书，愤愤的想：再给那匹小白眼狼做饭，他就不姓枭！
小黑睡在姬久给它铺好的窝里，懒洋洋地抖了抖耳朵，又睡了过去，只留下他扭了脖子的苦逼新主人在客厅里苟延残喘。
有时候死没良心这种特质也是会传染的。
第二十九章
假期还剩下半个月左右的时候，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中元节，俗称：鬼节。
这个节日对于失去至亲的人们来说是个缅怀先人的日子，献供果燃钱纸点香烛这是常例，还有夜间不得夜游以免惊扰幽魂招来灾祸，除此之外跟清明节貌似并没有多大区别。
可是对于某些在阴阳间游走从事特殊行业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欢呼雀跃的好日子，因为鬼多啊！
那个恨不得用大啖糖果来表示欢腾心情的就是一直宅在家里以挑逗猫咪打发无聊时光的半吊子巫师——姬久。
其实正宗的中元节是在农历七月十五，但是一般而言，鬼门大开亡魂尽出是从七月十三日就开始了，持续三天直至十五那天鬼门关闭为止。
还未入夜姬久就已经跃跃欲试的收拾起随身物品随时准备出外狩猎，枭湛神色漠然的拒绝了小鬼请求宵夜的要求。上回被小鬼在睡梦中抱怨手艺的事情他还记挂在心里，想轻易释怀恐怕没那么简单。
在姬久的观念里是压根没有亵渎先人这种概念的，看到极有特质的鬼魂就收为己用，也不管是不是抓到了别人家重要的老祖宗，哪怕就是他们姬家自己的先祖，如果能为我所用一样照抓不误。反正在他们这一行的人看来，巫师采补的鬼魂跟厨师使用的食材是同一种东西，只是分为无形与有形罢了。
这种行为说难听点就是偷窃，只不过他们偷的不是实体而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幽魂。窃取鬼魂是件极阴损的事情，从事这一行当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折了福寿，毕竟生死有别，阴阳殊途。
姬家的家主都是盛年时期就死於非命，无一例外，这是一种侵犯了阴物后的献祭。天赋越高死的也就越诡异凄惨，是一种换取能力必须付出的代价。
按理说，背负着短命诅咒的人一般都郁郁寡欢面容枯槁，至少之前的那些姬家家主都是严肃冷漠的活冰山，丝毫没有半点人间烟火气。
作为一名明摆着就没好结果的下任准家主继承人，姬久显然是个异类。
他既不勤奋也不积极，性格不阴暗当然也并不算阳光，懒懒散散浑浑噩噩度日就是他的座右铭。
只不过身为巫师的本能还是让姬久对鬼节的到来异常的狂热。追根究底就是因为在这三天里他可以悠闲自在的出门闲晃，而不必在枭湛的威压下看那些永无止尽的古书，研究那些永远都那么相爱相杀的咒术，这才是他之所以喜笑颜开跃跃欲试的原因。
长时间的亲密相处，枭湛又怎会猜不透姬久的想法，只是懒得点破罢了。
在他的印象中，姬久一直都是个不求上进没有丝毫企图心的纨绔小子，能整天老老实实的坐在家里看看书已经实属难得，偶尔放纵下无伤大雅，所以对他喜形于色的态度并未置喙一词，无言默许了。
入秋之后天色暗的早了不少，才过八点就已经有人提着钱纸香烛等物出外焚烧了，空气里渐渐弥漫出一股挥之不去的纸灰的味道。
虽说居委会早已贴出通知明令禁止此等封建迷信的祭拜活动，但是传承了无数代的习俗却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中断的。身为C国人，阳奉阴违的事情干的实在是太多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只是苦了那些负责清洁的环卫工人，这三天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呀。
等到夜深了，街上行人渐渐稀少时，姬久抱着他心爱的小黑出了门。即使少了宵夜心情也依旧很雀跃。当然，出门的时候还是需要得到枭湛的首肯，否则回到家准是一顿残暴的竹笋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