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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诀——by洛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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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敢当他的致歉,赶紧起身相陪,齐齐满饮一杯。

阿三在身后不屑的嘟囔着:“不就受点伤嘛,算个什么呀。我们小老板辛辛苦苦,连句话都没有。”

所幸声音极小,没人听见。我转过身,挂着笑脸轻声训斥他:“这话是你该说的!若为你们小老板好,就看好自己的嘴巴。”

他果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一脸的愤愤不平。

那天晚上我们三人循例坐在书房聊天。傅斟一脸笑意的躺在沙发上,对着君先生左看看,右看看。我让他先去睡,他摇头说不困,可是我一转身的功夫,他就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君先生翻看着文件,无奈的说:“且随他去。许是沙发比床舒服吧。”

见我站在旁边一脸忧郁的不说话,君先生放下手头的东西,拉我到身边坐下,感慰的说:“辛苦你们了。为了我,这几天很奔波劳累吧。”

我摇摇头。看看睡得又香又甜的傅斟,担忧的说:“吃苦受惊我都不怕,我只怕这样的情形多了,难保哪次没这么幸运。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什么时候是尽头呢?难道你就没想过,放下这些个人杀我、我杀人,找个地方过平静日子?”

君先生苦笑着说:“小曼,你把江湖看得太简单了。杀人放火九死一生得来的地位,现在你说放手,说想全身而退,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不答应,双手把你托上来的人更不答应。这是喋血的栈道,想退,后面没路,挤满了想取你而代之的人。想停,自然有千军万马踩着你踏过去。要么自寻死路,从万丈悬崖跳下去,要么咬着牙朝前走。”

过后君先生也曾逼问傅斟到底是使了什么手段将他救出来的,傅斟不管对他还是对我,都守口如瓶。只说走的吴之群的路子。至于吴之群到底与日本人有什么干系,或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便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第27章:知音

崔月楼养伤在家,君先生三不五时前去探望。

一来二去,生出了颇多风言风语。说崔老板多日未曾登台,是君先生金屋藏娇将他包养了起来。

我将这些传言讲给君先生,借以试探他。君先生听了毫不在意,付之一笑。我又向傅斟探询道:“依你看,这崔老板如何?是不是对阿君的心思?”

傅斟白我一眼,拉着长声阴阳怪气的说:“我忙得很,没力气去理会些不相干的人!”

言下之意:君飞扬,如果让我不理会他,可以,除非他是“不相干”的人。君先生何等聪明,眼光一闪便了然于心。

添爷孙女大婚,我陪君先生去购置彩礼,回来路过同生戏院,听见里面隐约有声响。君先生心血来潮要进去看看。

大上午的,戏园子还没开张。空无一人的场子里面,一个身影在幽暗空旷的舞台上,挥动着华裳羽衣,旋转,下腰,咿咿呀呀哼唱着段子。声音飘飘忽忽,诡谲而悠远。

场子里没开顶灯,阳光从靠近天花板的那些雕着花边的小窗撒进来。一束束,浮动着细细的尘埃。

台上的人正是崔月楼。他没上妆,细观瞧尚有些未褪去的淤青。更显得楚楚动人。看见我们,轻摇水袖,深施一礼,复又恍若无人的唱将起来。

我啧啧赞叹说:“当得起风情万种四个字。连我看着,都有点动心了。”

君先生淡淡的说:“你呀,好不好的,学傅庭芸。阴阳怪气的。”

都说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管真的假的,说着说着,就全真了。

后来很长时间,我都一直在琢磨。君先生是什么时候、为了什么,竟对崔月楼动了心的。那台上顾盼生辉的绝代名伶,本就是他的心头好。危难时置生死于度外,示警受伤,再生怜惜之情。而真正的动心,恐怕就是那日光景浮动之中的寂寥吟唱吧。

自那之后,君先生一有闲暇就泡在戏园子里。据说偶而还会带他出席饭局茶会。不过这些我和傅斟是无法亲见的。但凡我们在场,崔月楼便不会出现。这此地无银的伎俩,即便瞒得过我,也再瞒不过傅斟。他只是腾不出手来围追堵截。

傅斟从日本订购的两艘新船一两日即将到沪。他早晚忙碌,做着迎接准备。

彼时法国李迪煤炭正在寻找一家长期合作的船运公司,走津沪航线。元亨也在其招揽之列。据悉还有另一家规模与元亨相当的顺达公司,对此颇感兴趣。

和外国人做生意,得完全照合同办事。我和傅斟早早跑到李迪公司,口干舌燥的谈了一早上,各方面条款都已经敲定,只是新船未到,考虑到有许多不确定的因素,不敢贸然签约。万一中间出了差错,船不能如期投入运行,赔偿金可价格不菲。

走出法国人的办公室,丰乳肥臀的女秘书还追了出来,抛着媚眼提醒傅老板要尽快签约,否则会被顺达公司抢了先机。

没想到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顺达的朱老板出了汽车,正往院子里面走。

傅斟一边从窗口往外张望,一边嘴里嘟囔着:“哎呀呀,完了完了,老朱杀到了。”转头看看我,又看看走廊尽头女秘书扭动的背影,问我:“阿姐,你可与这个老朱见过?”

我说:“没有”。他又要我再想想。我回他说肯定从未见过。他忽然一抿嘴打了个响指。显然是有鬼主意了。

他用极快的速度跟我讲着他的计划。他说老朱是个极多疑,且优柔寡断的人。等会他先过去与老朱攀谈,假意推说船只未到,困难多多,无法达到李迪的要求,而不能签约。我再扮作李迪公司的职员,追上去问他既然船只也到了,各方面条件也适合,希望他再考虑一下与李迪合作的事情。

见我一头雾水,他飞快的说:“这笔生意只我和他两家争。我推说元亨有困难,合同自然会落到他的口袋里。我再过分热心的鼓吹他签下这笔生意。此时你出现,揭穿我的谎话,他一定心中狐疑担心有诈,不敢立即拍板签约。大家都是同行,他一定知道如今元亨正是顺风顺水。搞不好他会认为我故意做套子害他。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回去将我和李迪公司分别好好调查一下。”

我听的哭笑不得。拉住他说:“不行不行,我脑子不灵光,嘴又笨,尤其不擅长演戏。怕是应付不来的。”

傅斟大喇喇的说:“好啦好啦,就拿出你声东击西、智斗警察救情郎的劲头,也就足够了。”说着不理会我,蹬蹬跑下楼。我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他上场。

见他们碰到一处,嘀嘀咕咕有说有笑,不知谈了些什么,直到傅斟偷偷向我这瞄了一眼,我才从暗处假意追了上去。依照傅斟的布置装模作样的讲了一遍。傅斟自然是面色尴尬婉言拒绝的。我急忙借机抽身,转了一圈从侧门出来,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车子。一上车便兴冲冲的问:“如何?”

傅斟叼着烟含糊的说:“演技还需磨练。”见我脸色懊恼,帮我点上根烟,继而得意的一笑,说:“那家伙走了,刚过去。”

第二日,船只顺利到港。检验完毕,我们直接杀到李迪签了合同。这一仗赢的儿戏,却漂亮。

命阿三买了上好的湖蟹,预备晚间清蒸了来吃,以示庆祝。

回到家,君先生正准备出门。见了我们,随口问道:“听说你们姐弟昨日联手唱了一出空城计?”

傅斟见他的光鲜摸样,便猜测出四五分,想来是往戏园子赶。于是嘴里没好气的回话说:“什么是空城计我们可不知道。都不过是底气不足的乱洒狗血。不比您,是个什么‘知音’的人。”

我打着圆场说:“晚上回来吃饭吧,湖蟹很好。个顶个的青背白肚、黄毛金爪。”

傅斟打断我,不留情面的挖苦说:“舅舅自有秀色可餐。那边厢温香软玉婉转玲珑,岂是螃蟹这等七尖八圆手爪锋利之辈可媲美的。”

君先生无奈的说:“庭芸呐……”,忽而回味出他话里有话,一时无语,只看着他叹了口气。

傅斟正枕戈以待,等着他后半截话,见他不语,忍不住穷追猛打道:“怎么舅舅也有理屈词穷的时候吗?”

君先生只得缴械投降说:“是啊,当我面对你的时候。”

说完,带着一众人等,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晚饭的时候,傅斟闷闷不乐的吃着螃蟹对我说:“我知道你的孤单了,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欢呼呐喊,却没有人一起庆祝。是如此吧?”

第28章:戏子

世上的人都是一样,举凡陷入爱情的泥潭,不管男女长幼,便尽皆有了这个心结:所有的人负我害我折辱我践踏我,都可置若罔闻安之若素,但心系之人若有一丝的轻见怠慢,都是决不可原谅的。

我不知君先生与崔月楼之间的到底深浅几何。想必傅斟要比我了解的多。他自知强求不得,便极力回避,眼不见为静。只是上海虽大,有些人却偏偏是绕不开躲不过。

崔月楼人美戏好,又颇多花边新闻,一时人人追捧。几次招待应酬,客人都指名要听崔老板的戏。于是乎台上台下横眉冷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傅斟性子骄纵霸道,一张口便是唇枪舌剑,崔月楼外柔内刚,也是绵里藏针分毫不让。

一日我与傅斟去同生戏院待客听戏,经过君先生的包厢,听见里面崔月楼的声气,不知因了君先生哪一庄事情办得有气魄,盛赞着君先生有“霸王气概”。傅斟听见,闲闲的倚在门框上说笑道:“崔老板,怎么没上妆勾脸,就开唱了?”

崔月楼大方得体的颔首一笑,回答说:“傅少爷见笑。月楼只懂台上做戏,不懂台下戏言。”

傅斟笑着点头,眼神瞄着君先生,说:“既有了霸王,什么时候别姬啊?到时候二位可别欺场。”

君先生了解傅斟的脾气,对他的尖酸讽刺只一笑而过。我也看得出,傅斟不过是小性子而已,并没动肝火。便也不以为意。

谁知偏生崔月楼上了心。对于君先生,他并非不知道戏假情真,只是不自觉入戏太深,难以自持。

有阵子街上风闻崔老板栽了。连续一个礼拜,戏票场场都卖的精光,可戏园子里面却是空的。是人都知道,这是得罪人了。有人故意整治他。常言道,打狗看主人。我与傅斟阿三正猜测着谁这么不开眼,敢触君先生的霉头,崔月楼却低眉顺眼的登门赔礼来了。

那日君先生刚好在家。听见门房来报,说崔月楼崔老板来访,大家都是一愣。君先生虽说在外面旌旗招展桃杏争春,在家里却极有分寸,连名姓都只字不提。更别说把人带回家里了。不等君先生回绝,傅斟就笑容可掬的吩咐说把崔月楼请进来。

一进门,崔月楼就先放低姿态向傅斟猛表心迹。说了一车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之类的软话。又是委屈又是悔过。一开始我不解其意。细思量,才琢磨明白。这崔老板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刚着了算计,就登我们的门,向傅少爷道歉。无疑是在昭告天下,背后使刀子放暗箭的人是傅斟。

等他一告辞出门,傅斟便盈盈笑着望向君先生,君先生也耷拉着眼皮望向他。两下里眉目相对,傅斟耸耸肩,君先生摇头轻轻一笑。

见他们如此心有灵犀,我忍不住问君先生:“你又怎知不是庭芸的所为?”

君先生说:“我还不知道他,浑身是刺,一口的毒牙。若他铁了心想整治谁,怎么会用这么不疼不痒的手段。”

言毕,两人又一齐哈哈笑起来。

君先生的反应逼急了崔月楼。一度扬言恩断义绝。话出口没两个月,两人却又纠缠到一处。

傅斟与崔月楼,都是漂亮而鲜活的人物。一个尖锐,一个柔润。一个在爱情里面凌厉傲慢高高在上,一个在爱人面前婉转挑弄俯首称臣。

崔月楼与傅斟不同,他可以放下身段,放低姿态,软语温存,也可以自嘲自贱娇嗔痴憨。他不在乎世人的冷眼蜚语,更谈不上什么尊严体面。他敢放肆的在人前捻酸吃醋示好言欢。他可以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可以一无所有,只要他的爱人。

而这些,都是傅斟永远做不到的。

那事之后,崔月楼许是看透了傅斟在君先生心里的地位,不再妄图取而代之。转而改变态度曲意逢迎。可傅斟却是个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他只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其余的全不放在眼里。崔月楼几次示好,都被傅斟驳了面子。

入夏,天长。我们与君先生安哥等人在醉香阁品茗闲谈。赶巧崔老板与一行人也在此饮宴,为一个即将离沪的师兄送行。

安哥指点着那席间一人说:“那就是田玉春,也是名噪一时的人物。听说了吧?只因卷入了两家大员的争斗之中,两下为他争风吃醋,抢得不亦乐乎。哪成想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那两家要精诚合作了,他这个挑起纷争的人,自然逼不得已,得离开上海了。”

傅斟随他的手势胡乱看了一眼,不屑的说:“多大的角儿也是一样。戏子不就是给人玩的。逗人哭搏人笑。迎人口味。爱看的爱听的凑个热闹。有钱的有闲的捧个场面。荣华富贵都捏在人家手里。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一朝失了势,少不得千人踩万人踏。谁叫你得势的时候太猖狂。”

崔月楼想是听见了,眼光冷冷扫来。端了杯酒,过来敬给傅斟,说:“傅少爷是何等尊贵体面人,尚且身不由己,也得靠皮肉色相去换命,何况低贱如我辈……”

话未说完,君先生一记响亮的耳光早已抽打在他脸上。力气之大,直打得崔月楼向后退出三四步。君先生瞪起眼睛厉声呵斥崔月楼说:“我说过不要惹他!当我是放屁吗?”

傅斟脸色苍白的笑笑,看看君先生,张张嘴却没说话。缓缓起身往外走去。我坐了片刻,也跟了出去。

傅斟正在院子里抽烟,低着头,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用脚轻轻蹭着草丛里突出的石子。

我开解他说:“遇事往好的地方想。君先生如此维护你,该欣慰才是。”

谁知他一脸不屑的教训我说:“阿姐你啊,太容易被人骗了。你不了解男人,更加不了解君飞扬。表面上看,是在维护我不假。实则是怕我真动了气,去对付他的知音人。训责打骂,不过是做给我看罢了。”

傅斟啊,你总劝我得过且过莫当真,自己又何必苦苦较劲。

无论对方的欺骗、顾虑、迟疑,亦或是小小心机,都一眼看穿。人太聪明了,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我问他说:“那依你看,是我这样猜不透看不穿的人快活,还是你这样凡事通透的人快活呢?”

傅斟苦笑着说:“人不就是这样,明知道怎样做是最好最对的,却又情不自禁。”

在我漫长的记忆之中,崔月楼只有这平铺直叙的只言片语。我甚至并不算真的认识他。我不知道他的本名,也不知道他的身世来历。

他与君先生,没有青梅竹马的相识,也没有纠缠不清的恩怨,更没有生死一瞬的承诺,却能在君先生的心里挑起阵阵涟漪,想来也自有他的绝妙之处。只是人的命运不同,有些人注定要在一起,有些人注定默默离去。

那之后不久,公部局的华董魏明远对崔月楼一见倾心。引荐崔月楼给魏明远的人,正是傅斟。

魏明远托傅斟从中搭桥传话,傅斟却又断然拒绝,与他明言崔月楼是君先生的人,没有帮着别人挖自家人墙角的道理。魏明远生性争强好胜,看准的肉一定要咬在嘴里。傅斟又一味阻拦着,令他越发心急火燎。

刚巧君先生在法租界买下一块地,已经开工建楼了。魏明远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说是一家法国公司看中了这块地,要强行拆除已建成部分。这事如果诉诸法律,打官司要打到法国国内去。偏这时傅斟也不拦着了,魏明远便毫不客气的向君先生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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