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哀嚎。他怎么记得纪禹岚肚子里还有个东西没消？谁让他一天到晚活蹦乱跳的，谁中毒了不是焉耷耷的？偏偏纪禹岚搞特殊，他能记得吗？
籁潇离沉着脸，吼一声：“纪禹岚，滚回你的马上！”
纪禹岚立刻松了手，扁扁小嘴，乖乖地滚回他的马上。
唉，这就是所谓的夫唱夫随，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
083.除非死，否则不离开
路程还是那么遥远，队伍却一天天庞大起来，一些想偷袭的宵小看到西域九鬼，都不敢再来打扰，武林收到宝图风的人并不是很多，否则也不会一路到现在都还没有生命安全，除了纪禹岚。想到纪禹岚，众人是心照不宣地摇头，这个人，一天不闯祸他就皮在痒。
纪禹岚捏着两耳垂，和他的兔子可怜兮兮地蹲在籁潇离的身边，泪光闪闪地和碎了一地的碗大眼瞪小……碗，他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怕这个卖陶瓷碗的老头是偷袭的人，所以小小地试探了他一下嘛，谁知道这老家伙这么不经吓，手一抖，两箩筐掉在地上，碗全都碎了，据他所说，这些都是高级瓷窑里出土的高级瓷碗，一个就价值八两银子，一箩筐有二十个，两箩筐就是四十个，现在全都碎了，也就是三百二十两银子没了。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嚎啕：“我家里还有一个老老太婆要供养，两个老太婆要养，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要养，上上下下连四条狗两只鹅三十只小鸡四十头猪都包括在内，这三百二十两是救命的钱啊……”
“老人家，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吓到了你打碎了碗，真的不是故意的，他这边有问题。”郎中拍着他的肩膀说。
“你才脑子有问题！”直起身子瞪一眼郎中，又在籁潇离吃人的目光中低下头去，纪禹岚觉得这几天衰神附体了，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扎了他的小人！
矶天说：“就算把我们的银两都凑在一起也不够赔老头的一半，我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他跟那些碗一起碎了得了，再这样下去，又得耽误今天的路程了。”
籁潇离手上的剑出鞘，横在面前，道：“谁敢伤害这老伯伯，我籁潇离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矶天怒了：“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他现在拉着人不准我们走，我们也没钱赔给他，你们就不担心他肚子里的东西等不到到楼兰的那一天，提前发作了？”他指着纪禹岚。
纪禹岚吓得浑身发抖。呜呜，他还不想死啊，他还没把他的潇离大哥拐上床，就是死也瞑不了目的！
籁潇离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冷哼：“发作了就发作了，死了也省了我们一番心思，要不是他，我们会受制于你吗？这种祸害，留着就只能成为麻烦！”
纪禹岚心一痛，却不敢再说什么，也不敢看他，盯着他的兔子，一直盯到眼睛酸涩，轻轻一眨，泪水就掉了下来，啪嗒砸在兔子的脑袋上。兔子甩甩脑袋，挨近了他一些。
启烨霖凉凉地开口：“这里也没人逼着你非得为了他受制于人啊，你自己要这么做，现在怪他做什么？你不稀罕他，你不拿他当回事，难道这世界上就没人稀罕他了吗？亏他把自己搞得这么犯贱死皮赖脸地赖着你，你不待见他，当初就该把他甩得远远的！”
纪禹岚赞同地点点头。说得好，这个世界上籁潇离不稀罕他还有别的人稀罕他……可是，他就是只要籁潇离的稀罕嘛，他犯贱，他没品，他就只要籁潇离一个人，就算他把他甩了，他还是会倒贴上去的。
籁潇离说：“我只是看在……看在他曾经在我昏迷的时候照顾我的份上，才不想他就这么死了的。但现在，突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累我们，我看不如你把药给了他，让他滚得远远的，免得耽误路程。”
“不要！”纪禹岚脱口反驳。
“没你说话的份！”籁潇离回吼。
纪禹岚红了眼眶，软软地哀求：“潇离大哥，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以后我一定不多管闲事了，遇到什么人偷袭我也尽量躲得远远的，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就让我跟着你，至少在你渴的时候饿的时候睡觉生病的时候我可以照顾你，潇离大哥……”
启烨磊心里不是滋味，不屑地说：“你说的那些，那位沈姑娘也可以做。”
沈淑舞猛地听到启烨磊的话，脸红红的，害羞地别过了头，心下却欣喜，看来大家都认为她和籁潇离才是公认的一对。
纪禹岚脸色一白，身子晃了晃，倔强地咬着下唇说：“总有一样，会是只有我能做的，一定会有的。”
籁潇离快气闷了，他趁着这机会想说服矶天给了纪禹岚解药放了他，免得他一路上惹祸生命受到威胁，他居然不领情，还死死地咬住他不放了，一时气极，忍不住脱口：“就算你跟着我一辈子，你也只会给我带来灾祸，确实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的，那就是连累我受死。”
纪禹岚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受伤地看着籁潇离，满眼不敢置信，只是迅速闪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反正，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除非死，他都不会因为籁潇离任何的话离开的……
084.歪打正着
矶天凉凉地说：“够了，你们不用再演戏了，我知道你们肚子里打的什么鬼主意，想要骗我的解药？没门！这个人非去不可，既然你这么想他死，跟着我们，到时候不敢走的地方让他先去探路，也算死得其所了。”这一群人就真当他是笨蛋吗？
郎中见几个人争执不下，只好出来圆场：“好了好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追究他的过失有什么用？还是先想想办法补救吧。”
籁潇离走到老人家面前，和颜悦色地说：“老伯伯，我们有要事要赶路，如果你信得过我，等我们回来一定会赔给你相应的银子，可以吗？”
老人家白了他一眼，说：“你是谁呀？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现在跟小老儿我说赶路，回来再给我，我要是信了放你走了，这笔赔款我找谁要去？总之你们要是今天不把钱给我，我就报官，不管你们到什么地方，我都要找到你，没有这笔钱，我家人都得饿死，还不如跟你们拼一拼。”他老当益壮，捶捶自己的胸口。
籁潇离也知道这样强人所难，但这样下去确实耽误时间，谁知道纪禹岚的毒什么时候发作，既然矶天不上当，为了防止他突然发难，对老人家做出什么事情来，籁潇离只好出下策了。他假意问道：“那老伯伯，你说你这些瓷碗都是高级窑洞里出的，这个地方在哪里？离你家可近？”
老人家瞪着他：“怎么，你不相信小老儿我的话？那窑洞就在附近，过了那山就能看到，我家就在那山脚下，不信你可以去查。哼，这地段可是常有人来，过去那山后头还是繁华的城市，只可惜后来为风沙所没，不见了。最近倒是有些建筑露出了头，但早已经历风吹雨打，腐蚀不堪了。”
郎中心念一动，问：“那繁华都市叫什么？”
老人家想了想，说：“以前听祖上说，大概是什么兰吧。”
“楼兰？”郎中试探着接口。
老人家高兴地点头，说：“对对对，就是楼兰，这翻山过去呐，得走很远很远的路，但是从我的窑洞里进去，到了出口就会看到一望无垠的沙漠，再走上两天的路程，就是那都市的地方了，只是沙漠里不容易辨认方向，我现在也记不清具体的位置了，莫非你们也是来找那繁华城市留下的宝藏的？”
“你也知道宝藏的事情？”郎中惊讶。
老人家捋着胡子，说：“知道，怎么不知道？以前也有很多人来找过，借宿在我们家的时候提起的，但去的人我都没看到他们回来，不知是走了另一条路，还是已经……这宝藏的事情早不是个秘密，但谁见过真正的宝藏？不过是这么个说法罢了，毕竟那城市，曾经的繁荣昌盛让人无法想像。”
“太好了，真是得来不费工夫，纪禹岚，你这回闯祸还真闯对了。”郎中笑着说，歪打正着不是？
纪禹岚沉浸在自己的伤悲中，没听到他们的对话，猛地回神听到郎中这句话，嘟着嘴气鼓鼓地说：“你就幸灾乐祸吧，总有一天我要把我身上的霉运都过继到你身上！哼！”
郎中无奈地摇了摇头，夸他他还嫌！
“老伯伯，能带我们去你的窑洞看一看吗？”籁潇离问。
谁知老人家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质问：“你们要干什么？打烂了我的碗，还想砸了我的窑洞？告诉你们，这洞只有我知道在哪儿，我偏不带你们去！”然后他慌里慌张地挑起箩筐，急着赶人，“算了算了，这三百两银子不要你们赔了，你们赶紧走吧，就当我没有炼制这批瓷碗。”开玩笑，打烂了碗还可以再制，砸了窑洞，以后他拿什么去制碗？
籁潇离连忙安抚，道：“老伯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去砸你的窑洞，我们是要去找楼兰，适才你说从你的窑洞去，能直接到达沙漠，所以我们想走个近路。”
老人家放松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这群人，说：“你们也要去寻宝？劝你们不要痴心妄想了，这人啊，就得踏踏实实地赚钱，赚良心钱，飞来横财必定是祸端，早些去的人一定是遇到不测了，否则回来也该来我家借宿了。”
籁潇离听他松了口，忙趁胜追击：“不碍事的，老伯伯，我们只是要去找找这个传说中的城市，感受一下它浓重的异域气息，找不找宝藏倒是其次。”
老人家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就算我不带你们去，你们也会想着法儿跟踪我的，那些银子就等你们回来再给我吧，倘若真的发达了，也不稀罕这三百二十两银子了不是？走吧走吧。”
于是一行人赶紧跟着老人家朝另一边走去。
085.高级窑洞
老人家带着一群人东转西绕，一边指着四周的景色说：“其实这个地方还算隐蔽，你们看，周围的树木都长得差不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迷路，当年我无意找到那窑洞的时候，只出去了一次，再想找到那个地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纪禹岚眼睛闪闪亮，说：“哎呀，这个地方一定埋了什么宝藏的，目的就是故意要让来的人走错道，找不到宝藏，一般藏宝藏的人都有这种心理。”
登时大家无语。一个山头里藏着重要的高级窑洞，那窑洞当年也是人建造的，他们能不小心吗？那可是维持家计的唯一出路，更何况高级窑洞生产的高级产品每一个都那么值钱，不用几年就能发家致富，自然要在环境地势上多费一番功夫了。不过说高级窑洞为宝藏也不为过，只是，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人的宝藏罢了。
又走了个把时辰，老人家指着一个拿爬山虎遮起来的洞口说：“到了，就是那里，一会儿你们在身上浇些水进去，不然衣服容易着火。”
正说着，最捣蛋的人已经爬到那洞的顶上，举起了其中一个大木桶，哗一下倒在了下面的人的头上。猛地被水淋到，几个反应迟钝一点的人打了个寒噤，破口大骂，几个反应灵敏的人却不约而同前前后后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只有郎中和老人家被水淋着还哈哈大笑。
“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透心凉？可惜这不是雪碧，不然大家还可以解渴解馋，哈哈哈……”那捣蛋的人儿不是纪禹岚是谁？他早就瞄上这上面的水桶了，趁着大家听老人家说话的时候，他蹭蹭蹭几下就爬了上去，就等着老人家那一句“在身上浇些水进去”，下一刻他就泼了下去。
最尴尬的就是沈淑舞了，水淋湿了她全身，自然身上的衣物紧紧贴着玉体，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凸显了出来，不仔细看看不出什么，仔细一看，里面全都露光了，江湖儿女她是不拘小节，但面前还有她喜欢的籁潇离，也就羞答答地躲到树后不肯出来。
籁潇离狠狠瞪了纪禹岚一眼，回头去将衣服脱下，隔着树递给了沈淑舞。
纪禹岚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痛，却也无可奈何，籁潇离已经很讨厌他了，如果这个时候他再说话，一定会被当成嫉妒心重，没关系，衣服而已，只能证明潇离大哥有爱心，有同情心，并不能证明什么，他应该为他的潇离大哥有这么好的品质高兴。
老人家拨去爬山虎，说：“好了，你们都进来吧，窑洞的另一个出口很长，恐怕要走上一天一夜的路程。”
“一天一夜？”纪禹岚尖叫起来。
老人家点点头，说：“放心吧，里面的通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水，你们不会变成人干的。”
一行人这才放心地跟着他走进去。
果不其然，里面非常地热，简直好像个大火场，身上冒着热气，不一会儿衣服就变得干干的了。里面传来嘿哟嘿哟的声音，还有拉动窑棍的声音，见到他们进来，齐声喊道：“师父。”
老人家招招手，呵呵笑着说：“你们继续忙，最新制造的瓷碗不小心摔碎了，这笔金额我们要尽快补回来，辛苦你们了，所有人薪资再加五成。”
“哦！谢谢师父！”那些人高兴地喊着，却没有人用好奇的目光望着他们，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看来真的有很多人通过这里到达沙漠寻找楼兰。
籁潇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伯伯，这笔金额我们一定会如数还给你，真的对不住了。”
老人家哈哈笑着说：“算了算了，就当是和你们相识一场，给你们的盘缠吧，尽管都碎了……走吧走吧，早一天去早一天回来。”老人家在前边带路。
走了两步，纪禹岚眉心一皱，嘀咕：“奇怪，这个老伯伯……真是奇怪……”
086.做粪坑的高手
窑洞的通道果然很长，走了半天他们才看到第一个三岔路口，纪禹岚不等老人家说话，立刻蹦达着跳出来说：“等一下老爷爷，让我猜猜看，这三条通道其实是通往一个目的地的，所以不管我们选择哪一条都可以走到我们想要走到的地方。”说完，他充满期待地看着老人家。
老人家摇摇头，说：“你猜错了，其实……”
“哦，我知道了，其实是最左边那个，对不对？一般人都会以为是中间那个，因为左右都是摇摆不定的嘛，中间那个最好选，不过呢，设计这个洞口的偏偏就不把中间的当作出口，至于为什么不用右边呢？也简单，因为大家惯常使用右手，一般都喜欢向着右边，除了个别左撇子……还有，左边是心脏的地方，看来设计这个出口的人深谙人体结构。”纪禹岚不等老人家说完，就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
老人家叹口气，说：“你猜错了，其实……”
“什么？左边也不是？难道是右边？该不会是中间吧？”
得到了老人多次否定的答案，纪禹岚不能淡定了：“喂，左边不是，右边不是，那好歹中间就应该是了，你中间也不是，该不会耍着我们玩的吧？”
老人家很无奈地说：“我并不是想耍你，小老儿一大把年纪了，还有这种爱好吗？只是每次我都想说话，你都打断我，我也没办法啊。”
纪禹岚摸摸脑袋，看向大家：“真的吗？”
众人一致点头。
纪禹岚不好意思地干笑着说：“那，这次你说吧，我再也不插嘴了。”
老人家说：“这个洞口设计得很巧妙，不是眼尖的人还真看不出来，这里有三个洞，但其实每个洞走到最后都是一条死路，不但如此，走进去的人还会被石堆埋在里面，再也出不来，我曾经亲眼见到走进去的人惨叫一声，之后就再没出来过，你们一定奇怪，如果这三个洞口通往的都是死路，那真正的出口在哪里？其实很简单，就在你们的脚下。”老人家指指他们的脚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