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钰抿唇，“说……”
齐言吸气、土气，保证好肺活量，“老大，我刚刚收到消息，那个麒烬默以前待过的甜点屋最近去了一个打工的少年，就住在店
里，也有人见过那个少年和麒烬默接触过！”
回答完毕，哦也！齐言在心里比剪刀，然后开始做好随时落跑的准备。
齐钰挑高眉头，自从上次去海边找过那个少年后就将这件事交给齐言处理了，他知道要想压抑住自己心中的凶兽有多难，只是眼
下还不是时候，在没有得到尘之前，他并不想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捕获猎物该是件有趣的活动，设下一个个的机关，看
着猎物在自己的引诱一步步地向着自己靠近。暴力并不适合谈情说爱，这是他刚刚学到的。
站在一旁的鬼月倏地眯起眼，他当然知道柯家的少爷最近离家出走了，他还知道钰对那个柯家少年抱有的感情，更知道钰是为了
得到想要的东西会不择手段的人。
但是他不知道钰为什么都没有行动，今天齐言的出现以及他带来的消息算是解开了他心中的谜团。
很不爽呢，怎么办啊。鬼月皱眉，好想去杀了那个柯家少爷。凭什么他就让钰另眼相待呢？
齐钰瞥了眼浑身散发着杀气的鬼月，冷冷的笑爬上了嘴角，“鬼月，你最好聪明一点。”不要再给我杀了你的理由！
鬼月垂首、沉默，身上的杀气飞快的烟消云散。他当然聪明，否则那个大少爷早就被他千刀万剐了！
站在一旁的齐言有滋有味的看着自家老大对鬼月释放冷气，这样的戏码他是百看不厌啊！然后齐言对上一双血红的眼，低头、缩
肩膀。
齐钰很满意两人顺从的态度，眼中的血色却并未消失，真是的，齐言带来的消息让他心底的凶兽开始咆哮了。
不，不行，还不是时候啊……
“鬼月，去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去R国。”过盛的躁动就用运动来消耗好了，齐钰抬脚往楼上走去。
最近一直在这里呆着，他也开始怀念战场上的血腥味了呢！那能恣意控制他人生死的地方，是个不错的去处呢……
鬼月抬起头，用火热的目光盯着一步步踏上楼梯的齐钰，天神啊，你听到我的呼唤了么？我终于又能跟钰去享受杀戮的快乐了！
喝茶看报的钰，怎么能称得上真正的钰呢！
齐言抖着唇无言地对着鬼月的后脑勺，有些人的大脑真的不能用一般的概念去定义啊喂！一个两个都是疯子啊喂！！
第九十六章：婆婆之死
跟席墨染在奶茶店门口分开后，柯皓尘他们并没有回枫楠。柯皓尘一脸邪气的笑容牵着麒烬默的手走在路上，看起来十分高兴的
模样，但是麒烬默却能感觉到一圈圈的孤寂、悲哀正在将这个少年淹没。
“尘……”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麒烬默拽住柯皓尘的手在路边停下了脚步。
柯皓尘恍神，“恩？什么事？”一脸疑惑的表情，嘴角那让人感觉极不舒服的笑总算是没了踪影。
麒烬默松了口气，本来就是下意识的行为，现在看柯皓尘正等着他说话，不由得有些赧然了。
而柯皓尘瞧见他脸上渐生的薄红和尴尬，并没有再继续追问，嘴角扬起真心的笑，握着少年的手又加大了力道。
这个人啊，他终于抓住了！
“我们走吧。”柯皓尘温柔的对麒烬默笑着，半句不提麒烬默拽住他的事让对方大大的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露出那般阴沉脸色的柯皓尘，只会让麒烬默有惊悚、想要逃离的冲动！
人并非是天生就喜欢寂寞的，一个人的路自由可以随心所欲，两个人的路宽敞且能不再孤单。
柯皓尘觉得今天的自己实在是有些失态，恨不得将拥有麒烬默的激动心情昭告天下的冲动强烈的袭击着他的控制力。柯皓尘并没
有觉得这样的冲动有什么不好，尽管那绝对会被人当做疯子！
但是柯皓尘还是没有这么做，他不能亲手将麒烬默送入危险的漩涡中。他们现在还面临着许多的危险，他的父亲、齐钰、世人。
麒烬默对于柯皓尘的忧虑一无所知，其实他又何尝不是一个自私的人。若是有人告予他他们两人间的关系会有多么惊世骇俗，他
大概也只会漠然视之，只道与世人有何关系？
两人就这么在枫楠附近的小路上溜达着，神态休闲又异常满足，没有再觉得他们之间手牵手有什么不对，麒烬默泰然地跟着柯皓
尘，并肩而行的他们看起来美极了。
忽的完全没有预兆的，麒烬默胸口一阵揪紧的疼，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登时惨白的脸和不停颤抖的身体将柯皓尘也给吓了
一跳。
“小默？你怎么了？”柯皓尘一把搀住麒烬默的手臂，让他几乎站不住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麒烬默闭着眼，脸色惨白一片，呼吸声都开始变得微弱起来。不言不动，如同一尊破娃娃。
柯皓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急的满头大汗，“小默！你别吓我啊！”从来没想过，他会有这么一天，完全的六神无主。颤抖的声
音，比起麒烬默而言也好不到哪里的脸色。
久久之后，柯皓尘急的就要暴走了，喊得嗓子都要冒烟了，麒烬默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然后两行清泪从紧闭的眸中缓缓流下。
“小默……”柯皓尘用力搂住麒烬默的肩膀，为什么要流泪？你哪里痛？小默……
颤抖的眼睑终于重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中写满悲伤和无助，仍然有些颤抖的手挣扎地揪住柯皓尘前面的衣襟，“尘……婆婆…
…婆婆……”
柯皓尘不解地皱眉，“婆婆？小默，婆婆她怎么了？”对于麒烬默突然吐出这两个字来只觉得有些奇怪，毕竟麒烬默身怀异能的
事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麒烬默又颤抖地闭上眼，好一会儿才顺好了气似的，“婆婆她，死了……”
柯皓尘瞬间呆住了，在此之前他是一点儿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不是没想过喝一句“不可能”，但是眼前、怀中那一下子脆弱地
像是一个几乎要碎裂的宝器的麒烬默，浓浓的悲伤和无助，又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一个清楚麒烬默来历的人，柯皓尘非常明白对于这个少年而言，婆婆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那个慈祥的老
人，救助、收留小默的老人，就这么逝去了呢？
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原因，柯皓尘也觉得自己的眼酸涩的发胀，有些疼。轻拍怀中压抑着哭声不停颤抖的少年，柯皓尘在心底狠狠
的叹了口气。
造化弄人，他只希望带给小默快乐，但是为何老天爷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那种失去重要东西的亲人的悲伤，要多久才能在小默
心底抹去痕迹。
麒烬默并没有放任自己肆意悲伤长大，他知道凡人的习俗，死者是要入土为安的。收住泪水，麒烬默从柯皓尘怀中站直了身体，
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尘，可以帮我去给婆婆……办后事么？”
是了，凡人是这么说的，为死去亲人准备最后一场告别仪式，让他们走得了无牵挂。
麒烬默有些恍惚，婆婆在同这个世界告别的时候，心中可有遗憾？自己不在她身边，她又可曾生气，可曾失望？
心中的懊悔和沮丧就像是针扎一样，一下下地戳在心脏上，痛，痛极了！
“小默！你看着我！”一声怒吼在耳畔响起，恍惚的眼对上一双赤红的眸子，那是尘……
已经习惯了时时刻刻注意麒烬默情绪的柯皓尘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现在表现的这般明显的恍惚和愧疚？可以想象得出这个单纯善良
的少年，钻进了怎样的胡同中。
柯皓尘觉得以他现在这个状态，真要看到婆婆的尸体，恐怕会一下子晕厥过去也说不定，再一次叹了口气，除了不舍便是心疼。
双手贴在麒烬默冰冷的一点温度都没有的惨白脸上，柯皓尘用力揉了揉，然后皱紧了眉头探过头去用牙齿咬住对方淡粉色的唇。
那不断颤抖的唇瓣，跟他的主人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诉说着自己的慌张。锋利的牙齿一下下的磨，刺痛的感觉，手掌贴紧在脸上
传递过来的温度，总算召回了麒烬默几欲崩溃的神智。
“小默……”柯皓尘感受到了麒烬默软绵的身体多了几分力道，立马将人放开，温柔的看着他的眼，“小默，别怕，一切有我。
有我陪着你，婆婆她……只是离开你去了另一个地方生活而已。她会活得很好，而且她不会希望你为她难过……”
柯皓尘并不懂得该如何去安慰易碎玻璃一样的麒烬默，他不是个孩子没那么容易骗，他却纯真理解不了太过高深的话。
麒烬默眨眨眼，“是这样么？婆婆她，会过得很好么？”只要婆婆会好好的，即使在另一个世界，责怪他没有守在她身边，都没
有关系！
柯皓尘松了口气，微笑着点头，“当然。”不管是真的相信了，还是只是找个心理安慰，总之不要再哭了……
柯皓尘给凌巧希打了个电话，然后又联系自己的那几个属下让他们去甜点屋跟凌巧希她们碰头，有些事他是不方便出面的。
为了节省时间麒烬默直接用法力带着柯皓尘一下子出现在了海边，看着刚站在沙滩上就一下子跪倒在地的麒烬默，柯皓尘除了心
疼和愤怒之外，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麒烬默死死的盯着那座破破烂烂的木板房，摇摇欲坠的木板房。就是在这里，婆婆收留了他这么长时间，似乎一闭眼还能看到第
一次在那张小小的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木板上醒来时的感觉。突然来到陌生的世界，没有目标、无依无靠的自己，那时的婆婆就
是唯一一根愿意接纳自己的浮木，正是因为有了婆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麒烬默才没有绝望。
柯皓尘没有将人拉起来，他知道麒烬默并没有完全用尽了力气，他是在为那个慈祥的老人下跪，跪她大恩无以为报！
俯下身去搂住少年的肩膀，不能劝不能帮，那么就将自己的温度给你。你要记住，有我在，会陪着你，不必孤单不必惶惑。
最后麒烬默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理由逃避。即使躺在那里的仅剩一尊躯壳，那也是他的「婆婆。
“吱哟”的开门声在耳边响起，那扇破破烂烂的木板门向里面移开，暖暖的阳光顺着推开的门映照了进去，似乎想要去温暖那一
室的冰寒一样。
因为有了阳光的照射，阴暗的木板房中总算染上了几分生气，只是者不多的生气在随着阴凉的风从里面被带走时也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破烂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神态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麒烬默不记得自己怎么抬脚走到床边的，等颤抖的手抚在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时，一下子充斥在脑海中的愧疚和悲伤几乎要
将他压垮！
“小默！”呼唤声从外面响起，十分焦急的感觉，站在门口的柯皓尘往声源处瞄了眼，是凌巧希。
一身素白的凌巧希，美丽的脸上也是丝毫脂粉未沾，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柯皓尘时小小的松了口气。
有这个少年在，他应该不会让小默有事吧？
麒烬默跪在床边，将头靠在婆婆的枕头边上，无声无息的流着泪水。他居然连婆婆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柯皓尘没有进去，凌巧希也没有。两个人头一次有了共同的默契，只因为他们知道眼下，麒烬默不会希望他们在身边……
第九十七章：小默成长
婆婆的葬礼办的并不隆重，就算柯皓尘有那个财力，凌巧希她们有这个心思，他们谁都没有这么做。
这个慈祥又善良的老婆婆不会喜欢自己死后被关在小小的、精贵的木匣子里。
联系了人将婆婆的尸体送到了火葬场，麒烬默没有跟去，他就这么静静的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面发呆。柯皓尘紧贴着他坐在
他身旁，凌巧希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让麒烬默靠在自己的肩头，柯皓尘瞧见了他哭的红肿的眸眼底的疲惫，一下下的顺着少年的发，无声无息的温柔和美将两人紧紧
环绕。
麒烬默在回忆，像是在脑海中播放幻灯片一样，将他初次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婆婆，跟婆婆一起生活的事情一遍遍的演出。
海面上不时掀起浪花，水扬起泼在沙滩上随即又落下去，留下淡淡的印记，不一会儿又被烈焰蒸干了。
无意识的转动着眼睛，麒烬默盯着眼前的海面忽然有种冲动跳下去畅游一番的冲动！他已经好久没去享受那样恣意的感觉了……
从柯皓尘肩膀上退开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盯住那不断翻卷着浪花的海面，胸口堵住的气急需发泄。
“小默？”柯皓尘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见他双眼盯着海面就想要飞出去一样，没来由的开始心慌。
麒烬默抿紧了唇，久久之后才吐出口气来，“尘，我想去海里面游一下。”他的大脑需要冷静。
现在正处在浪尖口上的心绪不是不明白就算是他的母亲，麒烬默都想过再也见不到她的可能性，而今又何况一个注定要生老病死
的凡人！
知道了解跟坦然接受还是有一定的时间作为缓冲的，幽幽的眸子映出那碧蓝乃至深蓝的色彩。就想一下子回到了他来之前的时候
，被冷冷的海水给包裹住的感觉，会让他心安。
在麒烬默的想法里，去海里游泳就跟吃饭、睡觉什么的一样简单，不过此时此刻对于柯皓尘而言，这句话又被理解成了另一种意
思。
惊愕、不敢置信、愤怒、悲伤……一双眼哪里容得下这许多的情绪，于是只能简而化之的说他的目光太过复杂。
柯皓尘第一个反应就是麒烬默他想寻死！思维跳跃的不可谓不快，然后柯大少一愣，他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似乎就是为了
一件乌龙自杀事件来着。
于是柯大少有神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率先站起身来，然后将一只手伸到麒烬默脸前，“走吧。”我陪你。我不说，你是否懂得？
麒烬默茫然的盯着脸前那只手看了许久，愣愣脸上丝毫神思清明的迹象都找不出。目光顺着这只手又移到它的主人脸上，背着光
的少年一脸温柔的看着自己，温暖了自己的心！“好。”将手放在对方的手上，握住了彼此，拥紧了彼此。就像一个整体，千百
年来从未分离。
没入海水的那一刻，柯皓尘开始后悔自己莽撞了。他可不是麒烬默有那样古怪又神奇的法力，好歹背个氧气瓶来也行啊啊啊……
麒烬默拉着他的手，动作流畅优美的在海水中畅游，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个舞步，柯皓尘傻傻的盯着这个在海水中自由舞动的少
年，差点都要忘记憋气。
在柯皓尘觉得自己肺叶中的氧气快被消耗的差不多的时候，就像松开麒烬默的手浮上去喘两口气，只是对方的手握的那样紧，好
似在说不要抛弃他一样。
心顿时软了，柯皓尘无奈的挖掘着自己的潜能，缺氧让他的动作变得缓慢甚至僵硬，眼皮越来越沉，头也开始发晕。
手上一沉，沉浸在浓浓归属感中的麒烬默霎时间回过神来，扭头看去对上的就是柯皓尘死去一般煞白的脸！
“尘！”惊喝声并没有因为是在海水中而有丝毫阻碍，麒烬默彻底慌了，如果是今天婆婆的突然离世让他觉得意志消沉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