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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之红尘万丈——by鱼游过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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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月依然摇头认真道:“没关系,我知道这就是你说的‘赌’,我希望‘赢’,自然是要有‘赌注’的,而且我也有会‘输’的准备。”

锦俞起初失笑,觉得净月还是把自己说的话都当做是正确的……突然就深思起来,想要‘赢’就得下‘赌注’,而且还要有失去‘赌注’的准备。自己原来还不如这颗木鱼,因为他总是犹豫,他害怕失去‘赌注’,他并不像表面那样洒脱。

抬起扇子敲了敲净月光洁的脑袋笑道:

“看不出你还是大智若愚啊!走啦,虽然那位林老爷不会到这里来,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呆下去吧。回城吧,到客栈休息下,天亮了就去接立春。”

净月无辜地摸摸头,不明白锦俞怎么又打他。对着林元庆的墓行了一礼后就跟着锦俞离开。

锦俞却一直在想:我输得起吗?

第二十八章

一夜无话,天亮起身后锦俞估摸着珠润斋开门的时间就和净月退了房去了莹宝街,找陈掌柜借马车。

陈掌柜指着身旁的一名小厮对锦俞二人恭敬道:

“小人不能亲送夏公子,还请恕罪。不过张贵办事很是牢靠,值得信任。”其实就是告诉锦俞张贵算是他的心腹,自然是知道珠润斋幕后主人是谁。

“哪里,是我二人总是麻烦陈掌柜才是。”锦俞微笑回答,然后对张贵微点了点头道:

“一会儿还得麻烦你,扰了你的休息。”

张贵,生得浓眉大眼、衣饰整洁,立即躬身回礼道:

“能为夏公子和净月师傅驾车是小的的福气。”

锦俞自然不会计较他的话是否真心实意,对陈掌柜告了别就离开了珠润斋。

由张贵驾车,三人到了医馆,留下张贵看顾马车,锦俞与净月再次走入这座医馆。或许是时辰尚早的关系,医馆里并没有病人,孙大夫正悠闲地坐在诊脉桌旁吸着旱烟。见锦俞与净月进了门,孙大夫放下烟杆起身相迎:

“夏公子和这位师傅真是早,那位小公子怕是还在休息呢。”

几人分别见了礼,坐下后锦俞问道:

“不知他的伤势恢复得怎样?”

孙大夫叫了药童看茶,撩撩胡须微笑道:

“元气已恢复大半,不过身上的伤还得内服外敷几日才得痊愈。”

“孙大夫不愧是京城人人称赞的名医!”锦俞赞道。

“哪里哪里?不过是虚名而已,虚名……

孙大夫笑得开怀但依然表示谦虚,突然想起什么从袖袋中摸出两锭银子和一封信对锦俞道:“对了,昨日公子交给老朽的东西,今日应该可以归还给公子了吧?”

锦俞却只接过了那封信,见孙大夫面露惊异之色,解释道:

“那位小公子的身体还待调养,所以还需大夫你多费心。”

孙大夫留下一锭道:“就算日后还有用得着老朽的地方,这一锭银子已是足矣,这一锭……

递上另一锭,淡然道:“还请公子收回。”

本想坚持的锦俞看到孙大夫坚定的表情后也就放弃,用双手接过了那锭银子。面颊微红,略带羞愧道:

“另外在下还想请您帮个忙。”本来锦俞是想用银子收买这位大夫,但却发现他似乎并不会因为金银而折节,所以他决定换一个策略。

孙大夫也安心地收好银子,承诺道:

“只要老朽能做到,公子尽管吩咐。”

“其实也并不会让您多为难,只是希望您不要告知任何人那位小公子曾在您这里治过伤。知道的人也需要您进行管束。”锦俞故意说得很犹豫,音调缓慢,双眼期待地望向孙大夫。

孙大夫看着那水润的眼睛,心头一阵恍惚却很快恢复了清明,问:

“不知公子是因为什么原因需要老朽如此?”

对于阅尽千帆的老人‘摄魂’果然起不了什么大作用,锦俞掩住内心的失望解释:

“您也知道他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只是不希望他再一次回到以前的生活。”

“老朽不太明白,公子救了他自然是不会让他回到从前才是,与你交待的时有什么联系?”

锦俞叹了口气,语意恳切:“他的容貌您是见着的,太过打眼,要是略说一说,他本来的主人就知道是他。而在下当日和那人有了些许的争执,那人也颇有些权势,在下是怕那人寻上门来又将他带回……在下实在不想最后反而是害了他,还希望您能成全。”

“既如此,老朽不会告诉任何人收治过那位小公子,我的药童公子也请放心。”孙大夫沉吟许久才道。他也知道锦俞说得不尽不实,所谓有‘争执’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但他也看了那少年的伤,自然更倾向锦俞这一面。所以最后他还是决定答应锦俞的要求,再说了对他对医馆并不会有什么损伤。

“在下谢过孙大夫!”锦俞起身郑重行礼道。

净月也随着起身行礼:“多谢施主。”

孙大夫也不好坐着了,站着赶紧摆手:“公子、师傅太多礼了,老朽也没做什么。”

这时正好药童走了进来禀报道:

“师傅,那位小公子起身了。”

锦俞立马道:“这两日麻烦孙大夫了,在下这就将他接走了。”

“不麻烦,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还请不用客气。”

“多谢!”

大概是药童告诉了苏立春锦俞二人的到来,等到两人进入苏立春休息的房间,他已经收拾停当。穿着锦俞替他买的青色新衣,头上用同色方巾结上发规规矩矩地坐在床沿,旁边是一个小包裹。

锦俞进去就坐在一旁打量了苏立春的气色,然后微笑着问道:

“伤口还疼吗?”

苏立春摇头,起身对二人问好。

锦俞提起包裹然后道:“那咱们走吧。”

等到了医馆大堂又被孙大夫叫住,交给他们几幅药和两个瓷瓶,并被告知哪些是内服哪些是外敷,然后在拉拉杂杂地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才放几人离开。

锦俞先让张贵将马车赶到医馆门口,注意街上没有其他行人才撩开门帘让在医馆里的苏立春先上了马车,然后是净月,最后吩咐张贵一句后他才上马车。

“先到醉香楼。”

锦俞记得秦夫人提过醉香楼的香酥糕味道不错,去晚了还买不到,现在正好买一些带回去。而且苏立春和他们两人不一样,他是必须吃东西的,他得注意他的饮食。

到了醉香楼锦俞买了香酥糕和伙计推荐的其他几样特色糕点和一碗清粥花了他八两七钱,其中二两银子是买点心盒子和粥碗的花费,剩下的一两三钱散碎银子随即就递给了张贵,并道:

“今日辛苦你了,这些银子你拿去吃茶点吧。”

张贵刚开始是拒绝,毕竟一两三钱不算少数,而且也知道锦俞是秦家的贵客,但经不住锦俞佯装生气一吓,最后还是收下了。

上了马车将一大盒点心放到一边不动,这是要带到秦家的。接过张贵手中的粥递到苏立春手上道:

“饿了吧,先喝点粥垫垫,这里还有点心。”

锦俞又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热腾腾的几样点心,送到苏立春面前。然后转头吩咐张贵:

“到御史府,行慢一点。”

马车慢慢行驶摇晃并不剧烈,苏立春端着粥疑惑地看向二人:

“你们不吃吗?”

“我们吃点心就好。”锦俞随即拿起一块香酥糕递给净月:“来,尝尝醉香楼的招牌点心。”

自己也拿了一块开始慢慢地吃起来,不过却小声对净月道:“做个样子,可别真的吃下去了。”

他完全忘记对秦家人说的辟谷一说。

净月手拿点心放到鼻前闻了闻味道,香气扑鼻,耳边听着锦俞道:“这香酥糕果真是又香又酥,不愧是醉香楼的招牌点心。”

突然起了兴致,张嘴就想咬上一口却被锦俞制止。

锦俞拍了拍头对苏立春笑道:

“我都忘了净月在辟谷了。”

苏立春更疑惑了,锦俞就把对秦家人的说辞又对苏立春说了一遍。苏立春听后立马崇敬地看向净月,也把净月当成得道高僧了。净月红着脸敛目垂头,但在苏立春眼中这就是一副慈悲满怀垂目尘世的模样。

见苏立春被自己唬住然后开始认真吃东西后,锦俞松了口气。悄声对净月道:

“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做个样子吗,怎么真准备吃?要是因此出了问题怎么办?”

刚才可真是吓到他了,要是净月吃了这点心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办?

“听你夸这点心,就突然想尝尝食物的味道。”眼前是苏立春认真喝粥的表情,净月也想尝尝那粥的味道。只听人说酸甜苦辣咸、好吃或不好吃,但他却不知道什么是酸什么是甜,什么叫好吃什么是不好吃。他突然有了一种渴望。

马车在慢慢行进,车窗的帘布也在随之缓慢摇晃,初升的朝阳从缝隙中射入车内,车厢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净月的表情也半明半昧,但锦俞仍然看到了净月脸上的表情,虽然只是一丝好奇,但那是渴望,那是欲望。

这颗木鱼因为自己会在这尘世之中越陷越深么?

锦俞内心五味杂陈,当年暮雨引导着自己是否也有过自己这样的挣扎?

抬头看向一边的苏立春,却看见他已喝好粥拿起一块榛子糕正一粒一粒地吃上面的榛子,榛子吃完后就放下糕点,见锦俞看他马上又将糕点拿起就要往口边送。

锦俞拿起另外一块榛子糕对他道:

“没关系,不用勉强自己,你喜欢榛子就只吃榛子就好。”

苏立春楞楞地看着他宠溺兴奋的笑容,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榛子糕后垂下头,不知怎么的突然不太想吃那喷香酥脆的榛子了。

锦俞却没有注意苏立春的情绪变化,只是兴奋地对净月分享:

“他也只喜欢吃榛子不吃糕点,和暮雨一样!”

第二十九章

见苏立春已经喝完了粥,锦俞将马车门帘撩开一个缝隙对张贵吩咐:

“现在可以快一些了。”

张贵弯腰表示领命,一记马鞭打上马臀,马儿吃痛开始快速奔跑。

见内城门近在眼前,锦俞想了想就靠到苏立春旁边想附耳告诉他一会儿的说辞,这时马车却是一阵剧烈摇晃,本该离苏立春有一点距离的嘴唇突然就靠到了苏立春的脸颊上。

苏立春眼睛大睁,瑟缩了一下就想伸手推开锦俞,但那接触不过是瞬间。然后才听见张贵扬声问话:

“小的不小心碾上了块石头,夏公子没事吧?”

苏立春捏住拳头,手中的榛子糕已经碎掉了,他垂眼不看任何人,身体在轻微地发抖。

见他这样锦俞即是心疼又是自责,回头对还拉着自己衣领的净月动了动嘴唇:

“放手啦!”

净月松开了手转头去看不断晃动的帘布。

锦俞先对张贵回答了一句‘没事’后,清了清喉咙对苏立春道:

“实在对不住,刚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掏出一张绢帕递到苏立春面前,迟疑道:

“要不,你擦擦?”

苏立春低着头看着那张洁白的绢帕和自己手上沾满的榛子糕,伸出手接过将糕点碎屑包在绢帕之中,再一点一点地将手擦拭干净。

后抬头对锦俞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有些勉强。锦俞自发的再离苏立春更远了一些,内心却决定以后一定会让小倌馆的那些人好看!这是以后的事,眼前的问题却需要解决,苏立春对他产生了戒备可就不好再过于接近。大声一些张贵又可能听见……

锦俞悄悄叫醒已处于冥想状态的净月,他想苏立春对净月会更信任一些,因为净月在他的眼里是得道高僧,是出家人,所以不会有其他的恐惧情绪。

净月依然没有转眸回望锦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锦俞也不以为意,只是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然后让净月配合自己,由他说给净月,再由净月告诉苏立春。

净月终于转头看了锦俞一眼但马上就转向安静坐在一旁的苏立春,他伸手握住苏立春的右肩唤了声“施主。”苏立春身体一僵但一见净月就放松下来,目光带着询问。

净月继续慢慢接近,苏立春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过是一种聆听的姿态等待着。净月在离苏立春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下,按照锦俞吩咐轻声道:

“一会儿到了秦府见了秦家夫人和少爷,锦俞大概会这么对他们介绍你……

苏立春听后惊讶地看向锦俞,锦俞回以微笑,眼神肯定。但他特想苦笑,他果然更信任那颗木鱼。净月继续道:“所以你只需……明白了吗?”

苏立春感激地看向锦俞然后试探地开口:

“大哥?”

锦俞点头,然后道:

“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任何你欺负你……

看了看沉默坐在一旁的净月,又加上一句:

“还有净月。”

是也不会让人欺负到净月还是他和净月一起来护着苏立春?

苏立春却不管,只是转头笑着对净月道:

“以后就麻烦净月师傅了。”

再对锦俞道:

“谢谢大哥。”

下了马车,苏立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御史府特有的匾额‘铁骨铮铮’,然后惊讶地看向锦俞道:

“大哥是借住在秦御史家里?”

锦俞正再次向张贵致谢,张贵对着三人深施一礼后就驾车离开。锦俞回身答道:

“秦御史与我们家颇有渊源,所以目前暂住在他家。”见苏立春表情有点奇怪,惊讶?兴奋?眼睛亮得惊人,关切地问:

“怎么了?”

松开握紧的拳头,苏立春深吸口气摇摇头。

见苏立春有意隐瞒,他也就没有追问,只是率先踏上阶梯走到御史府的朱红色的大门前叩响了雄狮口中的门环。

来应门的是老刘头,而且开的不是侧门而是正门,一见是锦俞几人老刘头立即笑着请安并道:

“夏公子和净月师傅可回来了,夫人和老爷、少爷一直想着您呢。快进来……

见多了个苏立春,又询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老奴有礼了。”末了还感叹句,“没想到这世间尽然还有能比过夏公子的人物。”

“这是我表弟苏立春,这是刘伯。”锦俞为两人相互介绍。

苏立春红着脸行礼:“刘伯好。”

老刘头赶紧摆手,“老奴可受不起,苏公子不要多礼。夫人这下定会更高兴。”

果然秦夫人一见苏立春就欢喜得不得了,连连说:这世间尽然有这么俊秀的人儿,自家儿子被锦俞和苏立春一比就像路边的石头似的。

秦思遥自然是不依,说自己虽然比不过他们但也算得上一表人才,还拿出曾经自家门槛被提亲的人踩破的例子来。但他一说完就后悔了,果然秦夫人脸上欢喜的神色立即消失变得黯然。

当年秦思遥是太子身边的一等侍卫,很受太子与皇上的器重,而且还有一个被誉为‘铁骨铮铮’的御史老爹,还未加冠就能许多人家来秦家提亲。有一次两个媒婆同时到了秦家却因为主顾不同产生了争执,有个媒婆体型较胖但身材较矮,觉得自己气势不足就想着踩到门槛上和对方比较,却不知怎么的门槛却被她踩破了。但自从两年前的事情出了后,秦家翩翩少年郎成了一个终日坐在轮椅上的残废,自此门庭冷落。曾经皇帝本着补偿想为他赐婚,就对女方父亲透漏了这个意思,却遭到那位女子的激烈反对,还说宁死不嫁一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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