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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奋斗记——by我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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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吐血,好奇杀死猫啊!谁想到宝姐姐的金锁是戴在衣服里面的?谁想到她老人家居然就这么刷刷地解开了衣服了?贾宝玉低着头接过金锁看了一回,恍惚间也不记得看了些什么,颇有些落荒而逃了。

回到自己屋里,晴雯一面倒茶一面道:“去姨太太那里怎么就喘成这样了?”贾宝玉咽了一口茶,袭人忙上来给他顺气:“慢着点儿。”贾宝玉道:“我想着明儿要早起,回来得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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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贾宝玉起了个大早,骑马到宫外街上,下了马,嘱咐茗烟等不要淘气,这才步行入宫。对了腰牌,默念着昨日记下的路径,到了殿中一看,这些“爷”们已到了八九成,昨日出对子的那位看了他片刻,又垂下眼睛捻了捻手中的书页。贾宝玉见太子与师傅都还没来,先上前去硬着头皮含糊道:“……殿下。”

徒忻抬起眼道:“免了,贾——学士可对出来了?”贾宝玉嘴角一抽,恭恭敬敬地奉上昨日抄的几页纸来:“这是臣读书之余写的一点子小东西,想来对殿下对对子许有些用处。”一旁早冒出一个顶着金冠的脑袋来:“是什么东西?我十六哥叫你对对子,你对出来了么?这会子拿这什么破东西来糊弄?”

贾宝玉这便弄明白了这两位的身份,敢情为难自己的是上皇十六子。徒忻勾起唇角,就着贾宝玉的手上一看,脸倒沉了下来:“你倒乖觉! ”贾宝玉眨眨眼睛,看着徒忻:“臣想着殿下昨日出题,想是在学作对子?有了这个倒比总是问旁人强些。自已作出的对子,呃,更有……成就感……”这个词他能听得懂吧?一面腹诽一面诚实地看着徒忻。

徒忻的脸色更黑了,他又不是十八弟那个混闹的,自然对得出这个对子,就是知道下联才要为难一下这个昨天说话不小心,对十八弟有轻视之意的小混蛋。总要叫他知道一点厉害,十八弟再胡闹,那也是龙子龙孙,由不得他轻视。徒忻固然看不下去弟弟胡闹,在严重的时候也会出手制止(真正的“出手”制止,所以十八殿下徒愉最怕的就是他),但是却同样容不得贾宝玉对他弟弟稍有不恭,哪怕他明白昨天是徒愉见这新来的侍读学士太过年幼,本想逗逗贾宝玉的——谁叫你这么小就被皇帝哥哥送过来的?大家总要掂掂你的份量。

所以没有“喜欢你就要欺负你,好叫你记住我”,也没有“一见就喜欢,要试一试他的本事”,纯粹是要给他个教训。

“如夫人”三个字,不第秀才说得,落第童生说得,隐士说得,偏偏贾宝玉说不得。然而这三个字,皇家人就说得了么?徒忻就说得了么?贾宝玉把皮球踢回了他的脚下——我公式都给你了,算不出结果来就是你笨了。徒忻因是上皇之子,皇帝要善待他,太子是他晚辈要给他面子,他本人又比较自律谁不敬他?今日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中大恼。

恰在此时太子殿下与今日上课的师傅到了,这位师傅却是连徒愉见了都要老实的唐学士。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这个姿势,自然要问一句。其实这两位昨天下午已经知道了前情,自然好奇贾宝玉的应对,就连远在前面早朝的皇帝也放了只耳朵在这里听结果,皇帝想知道——这个贾宝玉能不能熬得下去?

徒忻长长的凤眼眯得更窄了几分,昨天下午就被皇帝召过去“说话”了。皇帝很生气:“朕原道只有十八弟淘气些,特特超擢了贾宝玉这个与你们年纪相仿的进去,也好叫他看看什么是认真读书的人。怎么十八弟还没闹起来,你先弄了这么一出?”徒忻抿了抿嘴,不说话,皇帝还道他年少气盛,不忿贾宝玉居然得了个好名次,又苦口婆心解释了一通,把贾宝玉夸了一回,徒忻更生气了——这个小混蛋明明是假装的,什么老实本份肯读书上进?乃道:“他要是个书呆子,臣弟可不喜欢,不如看他明日如何应对。”皇帝听了“书呆子”三个字,便允了徒忻:“只此一回。”徒忻点了点头,这一回要是过不了关他贾某人也就没下回了。心里仍有些不喜,贾宝玉昨日给他的感觉总觉得阴险了点儿。

唐学士与太子相视一笑,不用担心了,贾学士混得下去。唐学士道:“这是你自己作的?”因他是贾宝玉的主考官,贾宝玉口称老师,回道:“读书的时候,蒙师叫对对子,学生笨拙,只好用这个笨办法了。记熟了这个,心里于作对便有数了,往后对旁的就顺手了。”

唐学士道:“这却是好物,可抄写刊印否?”

“啊?”贾宝玉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居然能出书,虽然出的约等于‘中小学教辅读物’,“听老师吩咐。”

据说此后不久,这份小抄散布颇广,塾中幼童人手一份埋头苦背,用来对付老师出的对子,那是再管用不过了。至于那个倒霉的“同进士”,大家有志一同地把它给忘了,徒忻再没问贾宝玉下联,贾宝玉也没找抽地问一问:“殿下可知道下联了?”彼此心里知道就好,也互相留一点退路吧。皇帝听了一点头,这就对了,何必把事做绝呢?

与贾府家学一样,宫中也是混合班制,年幼的还在读《论语》,太子今日的功课却是《出师表》。唐学士的级别似比旁的师傅高些,只站着讲给太子听,倒没有跪。讲完了课本背景,又通讲一遍,又去教其他的学生了。听着太子殿下念“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贾宝玉很无奈,这篇课文他中学的时候背过,唐学士所讲也没有太过新奇的地方,只能低头翻着手里的一部《旧唐书》,忽听得太子问他:“贾学士如何看这一句?”

贾宝玉大汗:“诸葛亮说的,自然是对的。”不然也没人敢叫你读啊。太子似笑非笑,继续等。贾宝玉咬了一下腮帮子:“就是说得太含糊了……谁明知道是小人还用得欢畅的?道理谁都懂,就看怎么做了……”太子转过头去,继续看书,贾宝玉挂着一身细汗,发呆。

自此,贾宝玉就继续混迹在一堆龙子龙孙里面伪装自己依旧是学生,常有不同的师傅过来讲课,贾宝玉跟着听,与大家渐渐熟了起来。太子殿下对贾宝玉似乎有些欣赏的样子,他如今在读《资治通鉴》——前日所问的《出师表》正是因为读到三国一段中途想起来才要细看的——故而时不时地会与贾宝玉交流一下看法。师傅们教导太子,哪里敢多说一句题外话?便是从太子还是世子之时便对太子有些师生之谊的唐学士也不肯多说,只把圣人之言解释得细而又细——从这一点来看,这太师与太医颇为相似,尽开些吃不死人又治不好病的药,只为保住自己的小命儿。

贾宝玉回话前也仔细酙酌过一回,然而他又不同于那些师傅,他只是个陪读的,且师傅们明哲保身便有尊荣,贾宝玉须得给太子乃至皇帝留下好印象才能在万一荣国府出事儿的时候不被连坐,或者少受打击,所以他得给大老板们一些良好的、深刻的印象才行,必要的时候必须作出一点稍稍出格的事情来才好,便要常有一点惊人之语,当太子掩卷问他:“晋武帝因孙而择子,对还是错?”贾宝玉略作思量,把历史上因为有个‘好圣孙’而选了孙子他爹的事例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纯粹胡扯![1]口中答道:“臣听说过两句话,请殿下自酙酌。”

“哪两句?”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有一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两句话看着矛盾,却又都有道理,唯殿下察之。只是晋武帝的孙子——殿下想是知道‘如坐针毡’一词的来历的?”

太子“唔”了一声,又看他的书去了。以后但有问师傅而不方便的地方,便不免与贾宝玉多说两句,因为太子的态度,旁人对贾宝玉也和缓了起来——这位既不是师傅也不是伴读,还真不好随意拿捏。只徒忻只徒愉依旧摇头晃脑,他也就罢了,因为他一直就这付不正经的样子。另一位殿下就不好办了,徒忻神色很冷淡,对贾宝玉在他面前耍小聪明非常之不顺眼。

皇子们不用作八股,却要背课文、与策论、对对子、作诗、练字,头几样还好,脑子但凡灵活点儿,要求再不苛刻,也能勉强过关,只这最后一条就不好说了,那可是得下功夫练的。

贾宝玉上岗五天后,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皇帝终于过来看大家了。说实话,皇帝对于贾宝玉的工作成果是不太满意的——诸顽皮学生并没有收敛——然而太子为他说好话,说他倒真有些见解。无论如何,能对太子的学业有所促进也是不坏的,皇帝如是想。

贾宝玉倒是在这学殿里有自己的一桌一椅,众人读书,他也没闲着,坐着抄写一点东西,比如四书五经,拿这个手抄本给侄子或者是贾政当礼物,既省钱又体面还显得用心,顺便还练了字。皇帝这天来的时候,课正上到一半,贾宝玉一页纸也抄到一半。

各各见礼过,皇帝先问了几句自家人的功课,又看了一眼贾宝玉的书案,拎着纸看了一回:“确是好字。”即使是瞧贾宝玉不顺眼的人也得承认这笔字写得清瘦有力又透着飘逸。再看看自家子弟,固然有写得好的,却也有人写得一把漫不经心的字。不免又训了两句,说几句“要向贾宝玉同学学习”一类的话。

皇帝一走,太子先取来一看:“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每日悬腕于墙上习书而已,腕力有了,字自然就有了力道。”

“真的么?”问话的是徒愉。

“殿下若能持之以恒,自然可成。”

徒愉把脸一歪:“你倒教教我呗?让我也学学。”

“臣失礼了。”上前抓着徒愉的爪子,拿着笔,贾宝玉的手劲儿是在墙上练出来的,也没断了习射,按着徒愉这个正太的力气还是有的,硬把他制在墙上制了半个时辰才松开。期间徒愉数次反抗未遂,徒愉也是娇生惯养,此时还是比较单纯的一个好动的小孩儿,一门心思跟贾宝玉硬扭劲儿,等几年后他再长大了一些,才后悔:“我当时居然连踩他脚这样的招数都没想到。”

众人似乎都在看笑话(?)等贾宝玉放开了手,徒愉才跳脚:“你你你你你……你还真敢! ”

贾宝玉一低头:“臣就是这么习字的。”

徒愉表示与贾宝玉势不两立,敌对宣言还没发表,已经被他哥一巴掌给拍趴到桌子上了。徒忻别有深意地看了贾宝玉一眼,看得贾宝玉心头一凛,正担心着呢徒忻又回头看他的书去了。

第二天,徒忻向他的太子侄子表示很欣赏贾学士的字,也很欣赏贾学士的学习态度,要求在太子听课的时候,借贾学士一用——与他一块儿练字。墙上悬纸,贾宝玉开始了与徒忻并肩面壁的生涯。

[1]史上最出名的因孙立子,就是晋武帝司马炎了,他觉得孙子好,但是这个孙子么……晋书·杜锡传》:“累迁太子中舍人。性亮直忠烈,屡谏愍怀太子,言辞恳切,太子患之。后置针着锡常所坐处毡中,刺之流血。”

作者有话要说:攻啊受的,都是浮云啊~

57.(略)

58.贾二爷入了翰林院

“二爷,衣裳我都收拾在包袱里了,笔砚虽说翰林院里必是有的,咱们还是自带着些用着也顺手……”袭人一面与宝玉说着,一面手下不闲,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清点出来。

贾宝玉听得暗暗点头,说起来袭人抓家那也是一把好手,这些年来做事并无疏漏之处,样样都是为自己着想。又听袭人说一条一条地说出来,心中一动——笔墨一类的东西,还真是要带些去,就是拿去送人也是好的,自己先头只在书房里呆着,今番算是与翰林院诸人正式见面,总要弄一点小小的见面礼,文人之间送金银就太俗气了,文房四宝正是最相宜的礼物了——等一下就要找出一些来打包才好。

——倒叙地分割线——

袭人现在这么忙全拜当今圣上所赐,宝二爷被皇帝陛下从一堆龙子龙孙身边又拎到了翰林院——翰林院进修班正式开学了,先前领了探亲假的未来栋梁们都回来报到了。虽说是从一个教室换到另一个教室,但是处境却是完全不同的,先前是不用考试甚至还算是个助教不用被考不用被训,现在是重新当学生重新考试写作业。贾宝玉觉得鸭梨还真大 ——三年后还要有个结业考试根据成绩再授官职,到时候要是考不好,丢人可就丢大发了,跟嫁人之后被休回娘家也差不太多了,想到这里贾宝玉一脸青葱。

乍一听到消息的时候,贾宝玉还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直到确认消息无误的时候他还是没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因,只得硬着头皮装作没事人一样地回家与家人商议。说来他这侍读学士的衔也是破格给的,如今这样入翰林深造才是正经,然而这先予职后又降,就让人不舒服了。贾珠与贾政两个也解不透其中之意,贾政自己心里也是惶惶,但见贾宝玉一付愁苦相便先把不安压在心底,板起脸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先前得的个从四品那不过是皇上看人家回乡你在京中无事权且借与你的,好叫你与皇子们一道念几天书不致荒废的功课,如今你摆出这么一副相来是与谁看的?”

贾珠恐贾政再说贾宝玉,忙顺着贾政的话头道:“不经翰林院再考一遭,有些位子日后怕要名不正言不顺的。圣上命你入翰林,那是为你前程好。”

贾宝玉一寻思,也是这个理,只是先头抬得那样高,现在又回到地上来,入了翰林院要怎么与人相处呢?正想着呢,却听贾政道:“你看着他倒好,我只盼着他能老老实实不负圣恩就好,还求什么登阁拜相!”

贾宝玉:“……”在外面谦虚也就罢了,在家里鼓励我两句不费电。老爷,你会不会说话啊?

话虽这样说,到底是一家父子,三个人还是窝在一起商量了许久,贾政猜不透原因,只能让两个儿子老实听圣上的话。贾珠则皱眉,要说他也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如果事前有风声,多半会有人稍微透点子风声给他,这回却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不由担心——要么是圣上一时心血来潮,要么……就是坏事,无人愿意提前通知。更为难的是连舅舅王子腾事先都没得信儿,这事可棘手了。思来想去,贾政把手一挥:“去你舅舅家打听一下。”

兄弟两个又回了贾母、王夫人,往王子腾府上而去。王子腾听了道:“珠儿说的是,宝玉哪怕此时授官再高,不入翰林日后也不免要矮他人一等,先头我还道……左右不过三年,且随学士们读书就是了。”既然他这么说,想是没什么大碍了,贾宝玉琢磨了一下王子腾话音里的停顿,又回忆了一下原着,离败亡还有些时候呢,看来这回的情况并不糟糕。王子腾夫人又留饭,兄弟两个打发人回贾府说了一声,留下来继续听王子腾教诲。

次日,王子腾就拐弯抹角地打听到了一点风声。事情远没有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复杂,不过是翰林院要开班了,唐学士为人仔细,上前问皇帝:“贾宝玉要怎么安排?”皇帝这才发现先前的安排并不好,探花还有功课呢!虽则翰林们也有机会侍奉皇帝、皇子等读书,但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接受深造,且皇帝一时激动给贾宝玉安了个极高的品阶,重回翰林后居然比状元、榜眼还高。更要命的是,贾宝玉自与他那些儿子、兄弟混在一起之后,居然没有领会到领导的战略意图,只与十六弟、太子这些认真读书的混在一起,与那些“需要被感化”的对象却保持着距离……总之,皇帝的目的根本没有达到。想要敲打一下呢,却听太子说贾宝玉为人端正,颇有见地,皇帝亲自考了两回,见贾宝玉看问题颇有点独僻蹊径、切中肯綮的意思,也觉得继续把他扔过去做感化工作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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