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面的十几天里他开始坐立难安,胸中时时刻刻燃烧着怒火——若是那个人不回来,他想毁灭整个天下。
每日问天问地,他究竟在哪儿??他也派出很多人到处探听,哪儿有一骑着白马之人?若有,抓起来,将画像送来,可惜都不是。
直到那天他终于回来了。这折磨人的狠心的男人终于回来了,他恨得真想打死他。但当他将自己拉在他的怀里,闻着那熟悉的体香,感受着他的热吻时,他才真的明白,自己的男人回来了。
二人当天晚上紧紧地拥抱,说不完的情话,亲不完的热吻,最后,终于累了沉沉睡去。
第二日,二人醒来,发现自己在对方的怀里,才真正地觉得幸福万分。
王公公等过来照顾皇上和韩子高吃饭,皇上难得脾气很好,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微笑,连带的所有的太监们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第二日到达大殿,皇上接着下令将那三个重臣从牢里放了出来,官复原职,说的明白是韩子高将军说情。
他们自然对韩子高万分感激,当然也从心底佩服他,虽然他还是和皇上同吃同住,但朝廷再无人议论此事——连皇后都是韩将军让出来的位置呢!
韩子高提升为右军将军,正三品(依着陈蒨,封正一品,但韩子高说自己最多只能和其他的将领一起,为正三品),他现在真的有点害怕韩子高了,对他言听计从,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高兴跑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依着他。
皇上吩咐大宴三天,也没什么原因,后来群臣问,答:“韩子高将军去摸清敌军情况,才返朝,所以大宴三天为他庆功。”
众人面面相觑,也不知他到底摸了什么敌情回来了?
但第一天晚上在朝堂之上大宴时,这狂妄霸道的皇帝起身走下朝堂,手拉着韩子高,愣要和他同时坐在那龙椅之上。
韩子高跪下道:“皇上恕罪,微臣怎敢和皇上同坐龙椅,罪该万死!臣惶恐,不能从命。”
陈蒨斜着眼睛看着他,心里突然觉得好笑,低声在他耳边用只有他听的到的声音道:“你惶恐??你昨天还打了我一个耳光,你什么时候惶恐过?”
韩子高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低声道:“别闹,否则晚上回去和你算账!”说完不仅脸红了。
他这样子看的陈蒨心头一荡,却赶紧正了正心神,还是使劲儿拉着他不松手,却大声道:“韩将军曾冒死救过朕之性命,朕今日感谢他,这虽是朝堂之上的大宴,但不是正式的上朝时分,我们君臣同乐,韩将军不必多礼了。”
侯安都、华皎、周成等都道:“韩将军不必推辞!”
韩子高无法,只好站起来,和他走到那龙椅旁,他还是心里犹豫,那刚出狱的那三个人居然也跪下道:“韩将军不必推辞了,皇上已经言明,这是君臣同乐,不是正式的上朝。”
这三个重量级的重臣都这么说,下面的百官再莫敢言,尽皆跪下道:“韩将军不必推辞!”
陈蒨将手伸出,紧紧地拉住了韩子高的手,单臂用力,韩子高再无法推辞,和陈蒨一起,坐在了那龙椅之上。
陈蒨举起酒杯道:“来,众位爱卿,随朕举杯,为韩将军接风洗尘。”
众人都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蒨接着道:“韩将军屡立大功,多次救朕性命,为神灵所赐,朕特许,韩将军可以仗剑上朝,见朕不必行君臣大礼。满朝文武,见韩将军如见朕,不得无礼。”
众人皆道:“谨遵圣旨!”
韩子高无奈,和陈蒨一起吃了这顿大宴。他如此荣宠,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晚上回去韩子高还是威逼利诱地让陈蒨答应以后再不让他坐在那龙椅之上,他最后终于答应了。
自从韩子高回来,章要儿气恨至极,但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陈蒨却丝毫不为所动,韩子高堂而皇之地住在了皇宫里,和皇上同吃同寝。后宫里破天荒地有了除了皇帝之外的另外一个男人。
而皇宫里终于又响起来欢声笑语,所有的人脸上经常笑意融融,即使严肃的皇帝也经常脸上挂着微笑。
偶尔宫里的小太监犯了错误,通常也不会受到多大的惩罚。
韩子高每日主要去军营训练士兵,傍晚会打马而回,回来后那皇者通常都会等着他一起吃晚饭。吃完饭,韩子高通常要和皇帝一起在皇宫里走走,回来后帮着皇帝批阅奏章。
而几乎每日的夜晚,皇宫里都会传出来那如火如荼的声音。
二人卿卿我我地过了二十多天,韩子高也不准备回家,怕小梅看见自己伤心。
只派人捎信回家说他回来了,顺便私下打听家里的情况,回来报告说好像全家还不错,父亲身体虽然一般,但并无大病,宫里的御医还定时去给他号脉,开药,所以他身体其实还可以。
他也和侯安都等私下里吃了顿酒,侯安都看他和皇上已经言归于好,韩子高对自己还不错,才放下心来。
至于他的好朋友周成、华皎等更是心中欣喜,几个人也和他一起吃了一顿酒,但他大部分时间要回宫陪着皇上吃饭,所以,也不能象原来和大家一起经常吃吃喝喝了。
平静的日子还没有过半个月,那王琳又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烽烟又起
王琳原本被谢哲劝退了,但是陈霸先死了,一则他想最厉害最能打仗的这军事家终于死了,二则他觉得趁陈霸先刚死,陈朝大局不稳时进军比较有利,所以,十月份兴兵来犯。(说白了,典型的放着好日子不过瞎折腾)
此时,北齐听说陈霸先身死,加上他们也喘息了几年了,兵力恢复,派遣那大将慕容俨率军临逼长江为之声援。
十月初,陈蒨下令,调正一品大将军侯瑱为大都督,与侯安都统一指挥,与正二品大将军徐度一起合水兵五万抵御。
而韩子高看到王琳兴兵进犯,心里却也开始动心起来,想要上战场杀敌报国。
八月初,子高逃后十几天时,陈蒨为了拉拢一直有反心的东阳太守留异,将自己的大女儿封了丰安公主,配给了留异的第三个儿子做妻子。
他的女儿也才16岁,他原本还对这个女儿有些感情,但自从她上次说了韩子高之后,他就连带的既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的妈妈,这次直接和亲配给留异的儿子了。
潘美人哭着想来见他,被他拒之门外了。当时韩子高未回,无人可以阻止他,更何况他若是和亲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够年龄,另一个女儿更小,才13岁,他采取和亲的政策其实也算对的,只不过那留异是个养不熟的鸟,和亲最终也没有阻止他的反叛。
但他后来将自己的女儿女婿留在建康城中,这样潘美人也还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她才终于不再哭泣了。
当然他这么做不是为了潘美人,而是将留异的儿子留下做人质,可惜。留异铁了心要反,此乃后话。
却说王琳兴兵来讨,开始时王琳兵势大,陈军初战略有不利。
十一月,王琳进犯大雷。
侯安都此时密令安州刺史吴明彻夜袭湓城。吴明彻这个人,怎么说呢,打仗是这样的。前期。或者说45岁以前打得胜仗不多,后期还多多少少开始打些胜仗了。
他原来一直跟着周文育的,甚至在讨张彪的战役中也出了很多的力。他个人还会点奇门遁术之类的东西,这时他奉命去夜袭湓城,他本以为自己去夜袭敌人不备,但却被对方事先埋伏。他反倒被王琳的部将任忠率领大军将他团团围住,几乎将他全歼。前已所述,他个人会点奇门遁术,自己遁了回来。
其实所谓他的奇门遁术,估计不过是他逃得比较快。善于伪装自己而以。
他每次都逃得很快,上次侯安都和周文育与那王琳对阵被俘时,他也率水陆军五千迂回策应。那次除了沈泰退走之外,他也见势头不妙。遁了回来。
却说这边侯安都等见吴明彻大败,损兵折将,心内大惊,他对这王琳颇为忌惮,毕竟他被他俘虏过,此时只和侯瑱、徐度一起水军严密防范,章昭达已经是刺史,也领一支水军受大都督侯瑱指挥,他们不再出击,只与那王琳军对峙起来。
吴明彻这人虽然大败,却未受什么惩罚,陈蒨一直对他甚好,当年他随周文育一起和自己剿灭杜龛、张彪,周文育已死,他对他的部将都非常宽厚。
却说这年的年底,陈蒨收到了侯安都详细的汇报,将战况说明,他心内甚为忧虑。吩咐这边华皎、周成、萧摩诃等用心防范。又吩咐他的老部下兼老粉丝到仲举统筹安排军粮储备等。
他做了皇帝后,已经将到仲举招来,封他为右尚书,却是正二品,比左尚书谢哲还是低一些。
559年的除夕,他和韩子高、宗儿、沈妙容、所有的侍妾孩子等一起吃晚宴。
他原本只想叫宗儿、沈妙容和茂儿一起的,若不是宗儿,他连沈妙容也不想见,在他的心中,只有他、韩子高、宗儿是一家人,他自从做了皇帝,也只想见宗儿,韩子高跑走后,他终日和宗儿玩耍,好像这样子他觉得子高还在自己身边,坚信他一定会回来,否则估计他真的要崩溃了。
但宗儿甚粘沈妙容,所以,每次沈妙容和茂儿都跟着,有的时候江、孔二妃也过来,一则二人也想见见他,他是她们的夫君,虽然他不再要她们,但在她们的心里,依然爱着他,希望能常常见到他;二则二人原来也常照顾宗儿,二人的封赏都比别的侍妾高的多,心中也感激宗儿,这样,她们的两个孩子也常常过来一起。
相对来讲,陈蒨对茂儿这几个小点的儿子还要好些。
但现在是除夕,韩子高却觉甚为不妥,坚持要所有的人一起来吃年夜饭。宫里的事情韩子高是老大,经过他三番四次的折腾,陈蒨对他几乎百依百顺,生怕他哪天又跑了,再来个永不相见。
那天太后章要儿听说了韩子高也要和大家一起吃年夜饭,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借口身体不舒服,早早休息了。
沈妙容终于完全想开了,若说心里完全释然,其实是不太可能。但若不是韩子高逃后,自己连皇后也不是,作为皇帝的正妻,却不是皇后,很难想象真的发生了这种事,自己还怎么做人?
别人会怎么看自己?
虽然茂儿不是太子,多少出乎她的意料,按说她以为陈蒨虽然爱韩子高疯狂,也因为他的原因对宗儿最爱,但对这大位应该多少有些理智,但立后诏书上写的明白立“长子”宗儿为太子,她才知道自己居然还是没有充分的理解丈夫的“走火入魔”。
好在宗儿虽不是她亲生,她一直养着他,对他的感情也不比对茂儿少。
在家里,所有的孩子们都得让着宗儿,现在他是太子,更是所有人的宝贝疙瘩。
无论怎样,宗儿是太子,而自己是皇后,这一切对于她来说,也算是个最好的结果了。
但韩子高却始终认为宗儿不是一个国君的料。
他仔细观察宗儿,宗儿本性善良,这点挺象自己,但被宠的渐渐很霸道,这点让他非常反感,这是那陈薇儿的缺点,却也遗传给了他。
除此之外,他却遗传了另一个韩子高父亲的缺点,他非常胆小懦弱,韩子高这么一个傲气的人,看到他这缺点,实话说真的有欲哭无泪之感。
所谓爱之深,责之甚,韩子高对宗儿却显得始终比较严肃,常常不够耐心,有时会大声地呵斥他,他最怕韩子高,内心也最不喜欢他。
不过,每次韩爹爹呵斥他时,都有很多人护着,尤其是爹爹皇帝,总是道:“子高,宗儿还小,你为何对他如此苛责?”
或者干脆抱着宗儿跑出去,道:“宗儿,咱们不要理韩爹爹,好吗?”
题外话,教育孩子这件事,最怕的是夫妻不同心,或者说是一大家子都护着,就一个当爹的或者当妈的想管的话,那几乎是不可能教育的好的。所以,现在的孩子都和小皇帝小女皇似的。
宗儿的确小,还不到4岁,韩子高确实是由于他被立为太子的缘故,对他过分苛责,内心深处,虽然宗儿是自己亲子,他始终觉得他不该做太子。
实际上纯粹血缘上来说,宗儿是陈霸先的外孙,又姓陈,他做太子也算天经地义,血统上很正统。
但韩子高却是有些正统的思维,内心总是感觉应该由茂儿做太子,而不是宗儿。
对于其他的侍妾来讲,自己的丈夫再也不碰触自己,其实的确内心不平。而严、潘两位美人则更加愤恨。
严美人的儿子是长子,若是太子不立茂儿,立她的儿子也说得过去,毕竟她的儿子是长子,但茂儿是嫡子,按说立嫡子是最正统的,可是茂儿并未被立为太子,而是宗儿被立为太子,她们却知宗儿并非沈妙容亲生,所以,她心中甚是不平。
严美人不平还可以理解,好歹她的儿子是长子,且这山儿还有乃父之风。
山儿大名陈伯山,很有些文韬武略那陈蒨的架势,虽说年龄尚小,还不明显,但却的的确确有点狂妄霸气。他也通四书五经,说实话陈蒨真立了他还好些,毕竟他年纪大几岁。
但对于潘美人来说,她的不平却纯粹来自她的嫉恨。
她颇有心计,心地不善良,上次陈蒨守着她说这宗儿的眼睛长的象韩子高,她就觉得疑惑,仔细看去,他的眼睛还真的长的很象韩子高。但宗儿笑起来还比较象陈蒨,她又觉得疑惑。
但她想的是既然自己的丈夫说自从有了韩子高,再不会和别人来往,那这宗儿从何而来?她直觉觉得这宗儿和韩子高有关,但却一时想不明白有何关系?她倒还不敢想孩子不是她丈夫的,因为若是如此,常规来说无人会把不是亲生的儿子立为太子,难道这孩子的母亲是韩子高的姐妹?这是她头一个想法,但却还没有办法证实。
但无论如何,她看到丈夫为了韩子高,再不要她,虽然说原来他和其他的女子欢好,纳妾,但自己还是有希望和他一起,没想到再无可能,她可不是嫉恨万分?只是她无计可施罢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出征
陈蒨阴狠冷酷,狂妄霸道,现在又是皇帝,更加掌握生杀大权,实话说他的后宫妃嫔包括皇后都心里害怕,暂时还不敢做什么坏事。
更何况她们实际上都有名无实,陈蒨自己军权在握,她们也兴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皇帝让大点的儿女一律称呼韩子高为亚父,小点的一律称爹爹或者韩爹爹,除宗儿叫他自己爹爹外,其他的孩子却称父皇,显得较正式,但却也有些生疏。
家宴上,正中那龙椅上,坐着皇帝和韩子高,宗儿坐于皇帝的怀中,而沈妙容、茂儿坐于侧面。
然后才是下面两侧依次坐了各个妃嫔和她们的孩子。
大殿的中间,宫中的美女正在翩翩起舞,乐师们也在演奏着美妙的音乐,一派其乐融融。
除了江、孔二妃之外,其他的侍妾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同丈夫坐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内心真的酸楚、愤恨,若不是除夕,平时她们竟然没有机会见到皇帝!
而那个男人,竟然是皇帝准备立后之人!也是夺走了她们的丈夫的人!
夜深人静,大家散去,韩子高拉着陈蒨的手,道:“蒨儿,我知道王琳势大,已经东下,直逼建康而来。我想过几天也领兵去台城抵御他。”
陈蒨急道:“阿蛮,你才回来没两三个月,怎么又要离开我,我有其他的大将,你又何必一定要领兵至前线?”
“蒨儿,我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你的大将,我不能总是在这宫里,我应和其他人一样。上战场杀敌,何况,这是你的江山,也是咱们俩的,我怎能日日呆在这朝堂之上?我又不是个文官。”
“不,阿蛮,我不能没有你……”
“蒨儿。你听我说。我不过是在建康城北部台城附近,又不是走得太远,你知道我的绝地日行千里。若是战事不紧,我随时可以回来,有我守一方,我才放心。”
“阿蛮。我不愿意和你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