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蒨儿!我意已决,若是战事不紧。我可以再呆大半个月再走,但我不能继续耽搁下去。”
“阿蛮,你在后方,一样出谋划策啊……”
“蒨儿。我们费尽千难万苦,打下这江山,现在敌兵来犯。我怎能坐视不理?蒨儿,你忘了。小别胜新婚呢!我和你每次分别再见后,都好激烈哦。”
“去你的。”他脸红了,知道他故意的,但还是会脸红。
陈蒨拗不过他,最后只好同意了。
二人又卿卿我我地过了二十天,陈蒨不顾子高反对,他临行前,发布旨意,封他为为文招县子爵。
因为爵位是世袭的,这样子,小梅若有儿子的话可以承袭韩子高的爵位,他当然一切为自己的男人考虑。
一月下旬,韩子高带领自己的万人在台城驻守。
二月初,王琳逼近至栅口(在濡须口东)。侯填驻军芜湖,两军相持。
他水军为主,但陆军也派近两万人偷偷避开陈军主力逼近建康,其中五千人从建康城西逼近,建康城西由华皎率约八千人守候。一万五千人从建康城北逼近,这陆军由大将陆纳带领。
这陆纳是王琳的老部下,当年王琳被他的姐夫梁元帝和王僧辩抓入大狱要处死时,他带领万人在外造反,声称王郎无罪,朝廷当时就派王琳带着脚铐去劝降他。
那日,西北风呼呼地吹过,身穿囚服,带着手铐、脚镣的王琳来到了三军阵前。
王琳发长四尺,乌黑明亮,长发几乎及地,西北风吹过,将他长发吹起,张狂飞舞,他身材伟岸,气宇轩昂,当真是英气逼人。
陆纳及众兵士看到他,皆从马上下来,伏地大哭,叫:“将军!将军无罪!”
王琳近前,将陆纳扶起来,道:“贤弟!如今国家混乱,今上贤明,我等梁国重臣,怎能不为国效力,反倒起兵造反?我知贤弟为我好,但我相信圣上断不会枉杀忠臣良将,贤弟现在带兵退去,皇上定会放我出狱。到时我去找贤弟,再金戈铁马,为国杀敌!”
陆纳大哭,终于和三军将士给押着王琳来的狱卒士兵讲:“请回去禀明圣上,王郎无罪!我等暂且退去,请圣上将王郎释放,否则,我等不服,誓死卫护王将军!”
后来梁元帝和王僧辩怕激起兵变,将王琳释放,陆纳接着跟了他,一直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因了这个原因,王琳对他格外不同。
此时陆纳带领一万五千人摸到台城附近,正遇到筑栅而守的韩子高。
陆纳他们很快就发现韩子高所筑的营垒正堵在要道上。
陆纳命人打探究竟是谁在防守台城,一听只是陈蒨身边的韩子高,他和他的部从顿时露出了不屑之色。
“韩子高,听说他是那陈蒨的娈童,一个男宠,仗着陈蒨的宠爱,爬到了个将军的位置,还真的以为他自己是根葱了?他能有什么作为?”陆纳心想。
他陆纳是王琳的部下,而王琳是个为了替梁朝故主复仇,敢于孤身组织军队攻打陈国的人,无数人受其感召。自己能被这样的人器重,怎么会打不过一个妇人似的韩子高?
虽然陆纳如此低估韩子高,可韩子高却对这个对手十分谨慎。其实,子高此刻所率的部众也有了万人之多,因为他平时御兵甚严,这批将士不论在纪律还是在战力上都不逊于陆纳的手下,他们的箭术更是略胜陆纳的人马一筹。
可尽管如此,子高还是只命将士们守在营垒的后方,仅对试图越过鹿啙(注:用大木做的形似鹿角的栅栏类的营垒)攻上前来的敌军放箭抵御。
陆纳的这批人马本来就是想打陈军一个措手不及,整支军队可以说是轻装而来,如今遇到韩子高只是依凭营垒防守,士兵们又个个有着出色的箭术,一时间竟如狗咬刺猬似的无从下口。
却原来子高平时御兵甚严,他的士兵都非常精干,箭术也好,军令严明,却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队伍,他却也有万人的精良士兵,又是防守,那陆纳一步也进不得。
陆纳鸣鼓冲锋一次,便被箭羽逼退一次,打头阵的士兵别说冲到鹿啙跟前了,就连凑近一些放箭都难。
陆纳气不过一开场就损兵折将千余人。便命人开始在阵前叫骂。
那些话十分难听,大意无非是韩子高像个闺中的妇人,像只乌龟一般只敢缩在壳中。又是皇帝的男宠,娈童,靠卖身爬到了将军的位置,根本不敢出迎。
韩子高心知对方的用意,但他也清楚陆纳这人还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他冒然应战的话,就算赢了也必然会折损众多部从。而这些人马都是他的心血,也是陈蒨对自己一份信任,他不能意气用事。
所以,虽然被气得脸色发青,连自己的部下都请缨接战,韩子高依然只命令手下在营垒后方防御。
跟着他的部将名叫张安国的,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大老粗,此时怒目圆睁道:“韩将军,他如此辱你,你若是个男子汉,就冲出去跟他拼了,而不是蜷缩在此处,趁了他意!难不成韩将军你真的怕了他不成?”
韩子高温言道:“陆纳这次率军来犯,看来准备的并不充分,再听他们在阵前如此骂我,估计原本便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猜他们是一定是奉命偷袭台城,力求速胜。我们多拖他们一天,他们便难耐一分,何必为了我这几分薄面去跟他们硬拼?而且,我估计不久之后必然会有援军赶到,到那个时候……”
韩子高突然咬牙切齿道:“他今日如此辱我,我必然十倍奉还!”
听了韩子高这么一说,将士们纷纷点头,那张安国也恍然大悟道:“韩将军原来早有妙计,我们到时候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啊!”
“正是!”大家听了,都仰天大笑起来。
韩子高猜测,陆纳既然带兵前来偷袭,所带粮草必定不多。而己方却不同,粮草充足,他干脆命令士兵日日埋锅做饭,顿顿有肉香,还命令几百士兵拼命将那肉香往陆纳处扇去,每次开饭之前,都让士兵大声地唱歌,喊号子。
他颇聪明,很快就编好了号子,大意是:“
埋好锅哎,吆嗨!
做好饭哎,吆嗨!
吃的饱了,吆嗨!
捉拿陆纳,吆嗨!
将他的脑袋,吆嗨!
拧下来哎,吆嗨!
做什么哎,吆嗨!
当尿壶哎,吆嗨!”
士兵们唱的欢实,陆纳差点气的吐血,原本是想要辱骂韩子高,没想到几天之后,那边的嗓门盖过了这边不说,一到开饭的点儿,自己的士兵就开始流口水,各种不满各种馋虫都被对方的肉香勾引了出来。
这边士气渐渐差了下来,而子高那边的士气却渐渐旺盛了起来。个个天天吃饱喝足,磨拳擦掌,准备真的将那陆纳的脑袋拧下来做夜壶了。
而陆纳那边见韩子高就是不肯出来接战也毫无办法。最后只好就地安营扎寨和韩子高对峙起来。而这一对峙就对峙了整整十天。
第二百一十九章:大获全胜
十天后,正如韩子高事前料到的一样。原本守在建康城南的周成带着五千人马过来了。周成这次过来其实是奉了陈蒨的调令。原来陈蒨听说有大量敌军从韩子高的地方进攻,怕他独立难当,于是一下子想到了周成,毕竟城南实际上是陈国的地盘,不会遭到大兵攻击。
看到援军赶来,韩子高手下的将士们更加士气大振,而陆纳这边却是一筹莫展。
陆纳有所不知的是,就在他和韩子高对峙的十天里,骆牙的一万士兵以及萧摩诃的五千士兵一直安徽那一带抵御王琳的大军。可他虽然不知道王琳那边的情形,却十分清楚自己不能继续被韩子高这么晾着了。毕竟他奉命偷袭台城,所带的粮草十分有限,没法和陈军久抗。
如果他不计代价的强攻敌军阵地呢?几天来,韩子高所率部从的精湛箭术已经给陆纳留下了阴影,他觉得硬攻只会损兵折将。他转而又想到了退兵,可这样就没法跟王琳交代了。
陆纳踌蹴不已,他的脾气发作,把手下人叫到营中就是一通臭骂。十天前还跟着他一起鄙视韩子高的一干将领、军事,被他用竹简砸在身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你们个个的就拿不出一个计策?”陆纳又骂道。
他手下的军事一番斟酌后终于上前一步说道:“我们不如假意退兵?这些天我们将韩子高骂的这么惨,他这么年少气盛,见我们败退势必会上前追击,我们再设伏将其围杀,肯定会大获全胜。”
陆纳听了这军师的话。虽然心里觉得这个主意称不上秒,但是此刻他已经无计可施。再加上部下的士气不振,必须想办法提振士气。最后,他居然拍着那军师的肩膀,大赞此计甚妙。
而在次日的两军对峙中,陆纳更是假意率军佯攻了一下韩子高和周成把守的阵地,只是这一次被箭羽射回。他却接着率军退却了。
韩子高和周成再度会面。再加上与陆纳一番交手得胜,心情大好。周成见他从容应付了陆纳足有半月,有意看看这个年轻的将领对陆纳的突然败走有什么见解。于是便和他商议起是否该乘胜追击。
出乎周成意料的是,子高对追击并不认同,这年轻人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冷静理智的多。
只听韩子高说道:“陆纳其实并未大败,你看他的人马虽然败退。可是旗帜未乱,我料想他一定设着埋伏等着我们上钩。如果我们继续按兵不动。他最后还是会回来继续与我们对峙。”
韩子高说道这里突然心生妙计:“周大哥,此刻我有一个妙计不知道是否可行?既然陆纳能骗我们冲出去追击败兵,我们也不妨骗骗他们,将计就计。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认为他们一去不返,开始设宴庆功,彻底放松了。他要是上当了。肯定会来夜袭营房,这时我们就可以围杀他们了。”
周成一听顿时笑道:“子高贤弟你一直就足智多谋。每次都智计百出,哥哥都听你的。”
韩子高这边计谋已定,开始装模作样地置办宴席,把酒言欢。
而假意退却二十里的陆纳却还埋伏在道路两侧。这一等,足足等到夜深人静也不见有人追来。
周围的将士们已经等得哈欠连连,而陆纳的脸色早已气得发青,他抓着那个军师问道:“你说韩子高年轻气盛,必然会前来追击败兵,现在人呢?你给我变出来呀!”
那个军师被一通怒吼,突然灵机一动道:“将军莫急,情况也许是这样的,我们不是都说韩子高像个妇人吗?妇人家怎敢出兵追击,眼下,他看我们退却,没准正在欢天喜地地摆宴犒军。”
“摆宴?”
陆纳没来由的心里一突。
那军师赶忙补充道:“正是正是。他们或许早已麻痹大意,我们若在此刻掉头,肯定能够杀入他们的大营,将他们全歼。”
已经无计可施的陆纳只好抱着侥幸心理派探子前去探听敌情。
不久,那探子回报说:“陈军以为我大军退去,晚上设宴大庆,军士们喝的烂醉,现早已入睡。”
陆纳这时终于露出了几分喜色,他对底下的部从笑道:“韩子高果然只是个娈童,并没有什么智计!陈军虽然没来追击我们,但他们眼下已经喝醉,肯定防备松懈。我们正好乘着夜色,偷偷掩杀过去,一举攻入建康城!”
一番重振士气后,陆纳点齐了剩余的一万三千余人杀了回去。这一次,陈军果然懈怠到毫无防备,周围一片漆黑,陆纳见自己所率的部从轻易地越过白天摸都摸不到的鹿啙,不由得喜不自胜。
他带头直扑陈军的帐外,又兴冲冲地掀开帐篷,结果竟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陆纳大惊失色道:“不好!速退!”
可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就响起来震天般的战鼓声,无数支火把跟着在周围亮起,紧接着就是一簇簇飞来的铁箭。陆纳的士兵在极近的距离遭到箭矢打击,就算身穿甲胄也跟纸糊的一样,这一下子就死伤了很多人,其他幸存的士兵也是乱成一团。
陆纳怎么也想不到,韩子高和周成合兵后的一万五千人已经借着营垒的地形,将他和他剩余的士兵团团包围。而他就愣了一瞬,一阵箭矢齐发便夺去了他三成的人马。
眼下,陆纳所率的梁军已经毫无战意,更何况这十几日他的士兵原本就没有太多的士气了,当天晚上,佯装退去之后,接着埋伏了起来,现在是又困又累又锇,怎么可能和吃饱喝足、以逸待劳并且占据有利地形的韩子高的精良部队匹敌?几乎就是被韩子高的人马肆意围杀。
当真是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韩子高的将士们都憋了一口气,恨不能将陆纳的军队生吞活剥了,这时放完一批箭后跳出来一阵砍杀,边砍边叫:“降者免死!”陆纳的士兵纷纷弃剑投降。
陆纳见势不妙,上马企图引兵退却,结果迎面撞到一个银甲白马的绝色将军——退路被堵住了。
“陆纳,你已被包围了,还不速速下马受降!”那将军大叫道。
月亮还挂在天上,陆纳看过去,此时的韩子高一身银甲,在月光下闪着光芒,他的眼睛里透露着凛冽的光芒,惊心动魄的傲气决绝,他心里一惊——他这个样子,倒真的不象个娘里娘气的男宠啊!
陆纳知道这人就是韩子高了。还是正了正心神,他是个骁勇的战将,此时呸了一声道:“你这妇人一样乳臭未干的小子,本将军当年威震四方的时候,恐怕你还在你娘怀里喝奶哪!”
到了这个时候,韩子高已经无需忍耐心中的怒气了。他也是一个年轻人,他的抱负是当一名保家卫国的将军,也一直为之努力着,可别人却总是拿他的面孔说事,拿他和陈蒨的关系说事,而他为了陈蒨,连军功都不记,可是得到的还不是一样被人嘲笑辱骂?
现在,他就要让面前这个狂妄的家伙知道,他的本事不是靠一张脸来的。
韩子高一提绝地的缰绳,它嘶鸣一声,冲了过来,二人斗到了一起。
陆纳在马上手持长刀朝韩子高猛地劈来,被韩子高用枪挑开。
接来下,韩子高抖腕朝陆纳的胸前刺了一枪,这枪迅捷无比,陆纳的刀根本不及收回。
陆纳想不到韩子高的枪法既沉又快,好在他也是身经百战,反应还算敏捷,硬是在马背上急速后仰,结果被韩子高一枪挑下了头盔。
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陆纳打马便走,他已经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韩子高的对手。
但想不到韩子高的马更快,他迅速冲上来给了陆纳后背上一枪,将他挑于马下。
张安国早已经看到,他一肚子气,过来拔出佩剑,一剑将那陆纳的头斩下,提在空中,大吼一声:“这就是辱骂韩将军的下场!!”
敌方主帅已死,韩子高大喝道:“梁国士兵们听着,你们的主帅已死,你们和我陈国子民原属一家,何苦为了早已灭亡的梁朝君主卖命?你们若肯投降,我肯定善待你们,绝不追究你们的过去,你们若是愿意加入我陈国军队,我一定妥善安排,并和我陈国军士同等对待。要是这样你们仍然一意孤行,就格杀勿论!”
他威风凛凛地这么大叫了几遍,士兵们纷纷弃了枪刀,跪地大喊:“我等愿降!”
韩子高听后大喜,他和周成清点人数,打扫战场,此战杀敌约六千余人,投降七千余人,陈军损失甚少,大获全胜。
子高待士兵甚厚,降兵中有三千余伤者,他令军医前来好生医治,士兵皆感激他,心悦诚服。
却说陆纳有一远房侄子,却是一女干诈小人,名唤陆昉的,他此时走投无路,却也只好投降了。他后来却参与陷害子高,此是后话暂不提。
第二百二十章:小别胜新婚
却说陈蒨听说子高大获全胜,心内大喜,又思念他,却降旨令他速返,只留周成领五千士兵继续镇守,子高无法,只好率领一万士兵领着七千降兵返回城中,陈蒨将这七千降兵直接配给了他,让他加以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