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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刀剑终长于崖——by明然天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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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雾里,一袭白衣由远及近袅袅娜娜而来。那素手轻巧地撑着青花伞,面上罩着的一顶白纱随着步伐涟漪波动,让人忍不住想掀开面纱,以目睹有此绝世身姿的美女面容。

任草一刹那就被怔住了,那瞬的感受仿若明月与暗淡星辉,周围的一切都不在他眼里,连自己都似地上的尘埃,渺小的不能再渺小。

那白衣女子虽似缓步挪来,可眨眼就到了任草跟前,由此判定轻功当是不俗。

及至任草眼前,女子透过面纱淡淡扫了任草一眼,一眼却看愣了她,轻“咦”一声。

还未等任草醒过神来,女子便猛地望向大厅,未执伞的那侧衣袖轻晃,一切发生。

******

何、吴二人无心欣赏女子的美态和玉落珠盘的惑人声音,何劲忙矮身搀扶钱弘,吴通更是拔剑严阵以待。

客栈的客人们惊吓地躲得远远的,缩成一团。

白衣女子轻笑一声,似乎嘲笑吴通的不自量力:“你们两人若肯替我拔了那老儿的舌头,放你们一马倒未必不可。”

何劲趁扶钱弘老者之际查看伤情,发现伤势颇重,恐是伤了脏腑,听得此话怒道:“哪里来的恶女,我们自谈我们的,与你何关!”

白衣女子怒了,一声冷“哼”,衣摆无风自动,威势直逼而去。身旁的任草被那气势吓得浑身发抖,直迎女子的吴通更是咬紧牙关,暗叹今日怕是非死即重伤才能了了。

白衣女子惑人的声音飘渺又令人听得胆寒:“是与我无关,可关系到他,再小也是大事,”之后声线更冷:“更何况你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非议,是决计找死不说了!”

说完,青花伞巧劲插、入任草身侧的背篓,身形一晃,素手直取吴通面部而去。

第八章:随我回家

吴通被女子迅疾凌厉的来势吓得顾不得出招,长剑抬起,剑锋直指女子素手。眼见白衣女如玉葱白的手就要染血。

此女身形陡然拔高,在吴通被满眼裙摆迷花眼的一瞬,胸口传来钝痛,人也被打出三丈远,跌入躲闪的人群中,头一栽,眼看是凶多吉少。

何劲大喝一声,双目赤红,站起身,长剑直冲白衣女而去。

而女子似乎并不准备将何劲如吴通般炮制,猫捉耗子似的游走在大厅内,甚或还道:“不是说了替奴家割了那老儿的舌头,就饶你们兄弟二人不死嘛。再执迷不悟……休怪奴家掌下无情!”

女子见吴通、何劲两人衣服类似,兵器相同,想着两人该有些渊源,才乱加猜测,想着这番恐吓,面前的瘦削男子会听她之命,谁知何劲“呸”得一声骂道:“恶女,伤我兄弟,还要我害钱老,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这一声骂完,剑势更快上三分。

白衣女听了他的话,“哼”笑一声:“原来是他。”笑完竟再不留手,夺了何劲手中的剑,一掌拍中何劲,一剑甩向钱弘。

钱弘眼看利剑而来,却无处可躲,待剑刺入心口之时,脸上还挂着惊愕。

又一掌补向吴通后,白衣女才脚尖点地,理了理泼墨长发,柔柔道:“哎,死在剑下,也不枉你铸出昊天剑之名。”

任草在檐下已被吓傻,没想到竟有人罔顾世间道理谈笑间杀人,三人性命不及一炷香就被取,让任草生出对这世界的恐惧,脑袋如炸开了般,嗡嗡作响。想回家的念头,竟然比初来此地时更甚。

“小孩儿,这么小就要谋生么?无意毁了你的水果,这锭银子就当赔偿了。”白衣女取出雨具,看了眼背篓,取出一锭五两银,掰开任草垂在身侧的小手,将银子放上去。

在这种时候,任草竟然还能神游天外:手指,好软……

又小心翼翼瞄了眼背篓,战战兢兢嗫喏:“用……用不了这么多。”说着抖成筛子的小手将白衣女塞他的银子推拒回去。此刻他心里只怕白衣女后悔给得多了,再一掌拍死他。

“呵。”白衣女轻轻一笑,“给你便收着。”说完,青花伞撑起,翩然于雨中。

雨越下越小。

任草盯着手里的银子渐渐出神,冷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浑身一激灵,拽起背篓背上,也不管这一拽撒了多少,就冲向雨中。那方向正是回去的路。

他跌跌撞撞在雨中奔跑,挂在背篓上的雨蓑随着他甩动。雨虽小,却也将他的衣衫淋湿了大半。

“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回荡在任草耳边:这可怕的世界!好想回家,让他回家,爸爸,妈妈……他再也不会抱怨作业的繁多了!

正跑着,那三人临死前的惊惧表情又涌入他的脑海,他狠狠得甩了甩头,一瞬,地下的湿泥让他步伐不稳得摔倒在地。身前被泥浸脏,脸上也溅上去几滴,身后的背篓再也禁不住折腾散了架,水果四散于地。

一个小巧的草蚂蚱随着摔进旁边的胡同里,一只粗糙的大手缓缓将之捡起,看了眼跌在胡同外的任草,将草蚂蚱珍重的放入怀里。

任草之前紧紧攥在手里的银锭也因为这一摔,滚出手心,任草趴在地上,看着那锭虽不漂亮却大大的银子,茫然地将它捡起放入衣服内的夹层里。

擦了擦脸,却不防手上的泥土也抹在脸上,越抹越脏,越抹越急躁,他的眼眶也越来越红,抓起身边的杏,随手扔出去,像要发泄胸中的狂躁。一个不过瘾,趴跪着继续捡起一个扔一个,“啊啊啊!”

“唔。”一声闷哼响起。

任草一惊,扭头望去,胡同里,背光处,一个歪歪扭扭靠墙而坐的人影印入眼眸。

“啊,是你,还在这里吗?”稚嫩的童音在低沉里透出不符合年纪的沮丧消沉。

大半个月不见,丑陋乞丐比初见时更显瘦削,破烂衣服也在宽阔骨架的衬托下更为不堪,那长及腰部的头发一缕一缕黏在身上。而左侧的脸颊也并未因乞丐的低头减少几分恐怖。

丑陋乞丐并未吭声。

任草原本就没有期待对方会回答,站起身歉意地说:“抱歉,没想到砸中你。”随手捡了几个橘子、梨放到乞丐身边。待乞丐拿起梨吃后,无奈地看着泥地里散架背篓,撇撇嘴,认命地过去编织了几下,待背篓勉勉强强归拢后,将他扔出去的水果又捡回背篓里。

之后抱着背篓回到胡同,“那,给你的。散架了,背不回去了。”

乞丐吃梨的动作顿了顿,半天沙哑难听地开口:“抱回去。”

任草一愣:“你是说……抱回去?”

乞丐刚一点头,任草撅嘴小声地说:“才不要!累死了!我才不抱回去!”辛辛苦苦,人家甩出一锭银子就打发,他才不承认那时突然觉得自己一脸穷酸相,可悲到极点。

乞丐又说:“钱。”

“钱?”任草迷茫地看了眼乞丐,经过上次的那场乌龙,他倒是没再联想到乞丐要钱这上面,歪歪脑袋:“你是说这些可以换钱是吗?”

乞丐点头,又吃了一口梨,任草注意到他吃得很认真,在嘴里嚼了好多口,如果不是他每口都很快很快,恐怕任草是猜不出他有多饿的。

“好吃吗?一定很好吃,”任草自言自语道,“我挑的,一看水分就很足。”说着说着,任草也忍不住拿起一个啃起来。

雨不知为何,突然又变大起来。

“讨厌的鬼天气。”任草压抑的性格今天一汽爆发出来,平日他并不是喜欢抱怨的人,可今天他心里真的很烦躁,是青春期的原因吗?不,是因为太难过了吧,因为知道自己回不去的那种无处发泄的难过。

任草跑出胡同,将雨蓑捡回来,缩在乞丐身边,将雨蓑遮在两人头顶。小小的雨蓑勉强遮盖住两人。

他所在恰巧是乞丐的右侧,未受损脸颊的那侧。这一看,任草才发现,丑陋乞丐长得挺顺眼的,只是可惜他那左半边被火烧毁的脸了。

“你这样,是家中着火的原因吗?”话问出口,任草才觉失礼,这不是戳人家痛处嘛!

谁想,乞丐竟然开了口:“嗯。”

任草心里松了松,望着下个不停的雨说:“这雨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乞丐在他身边哑着声音:“回家吧。”

“回家?”任草茫然道,“回哪?……那不是我家,我的家……回不去了。”

“天将黑,回去吧。”乞丐右侧的手慢慢抬起,半天,拍了拍任草的后背,只当任草是淘气离家的孩子。

任草心间滑过一道暖流,想到:这乞丐落入如此困境,可两次遇见,也全然没有自私到只为自己考虑,人品可见之高。再联想及之前那身姿婀娜的白衣女子,觉得乞丐再丑,也比她美百倍。皮相也只能是皮相,内在才最为重要。

想着,转身对准乞丐靠墙歪向左侧的双眼:“你不丑,也不可怕。还有……随我回家好吗?”

第九章:唤我阿元

任草乍然看过去,藏魁本能要躲,却被任草纯然的眼神和表情吸引。

自身受重伤、面目毁容以来,藏魁每日都要遭受各种冷眼,深恨自己识人不清外,也无助于躲躲藏藏的生活。以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身体残废,经脉阻塞,每每修习遇到的障碍都让藏魁有一死了之的心,但想要报仇的熊熊怒火却将他牢牢定死在这幅残破的身躯上。

“你要和我回去吗?”任草见乞丐有神的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却不作答,紧张地又问道。

藏魁默然,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让这孩子所图的吗?呵,是自己需要他的帮助才对。难道是……藏魁犀利地扫了任草一眼,看小孩被自己注视后甜甜的回笑,心里一颤,否决小孩通风报信的念头,他不想把大人们肮脏的想法放到小孩身上。更何况,那些人应该还在西北一带徘徊,哼,他们恐怕猜不到自己拖着残躯能逃到这来。

想到这,发出连自己都嫌恶的声音应道:“好。”

“啊?嗯!”小孩先是不可置信,继而开心地点了点头。见此,藏魁最后怀疑的心思都没有了。

许多年后,藏魁回忆起小孩拖着捡来的破木板吃力地在雨中拉着他前行的一幕心中还犹自温暖。而此刻他除了盯着小孩的稚嫩的身板,更别无言语。

没有尝试过的人永远无法知晓拖着一个成年人的体重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行走几十里地是什么样的滋味,但任草知道恐怕今后他都会对自己今天的“壮举”感到惊叹。

漫漫长路任草的肩膀磨破了再磨,每行一步都疼痛难忍,他甚至想这真的值得吗?刚有这念头他就猛地皱眉,告诫自己既然是自己想要帮助的,就要帮到底,不可以半途而废,至少以后回想也是问心无愧。

从黄昏到半夜,从雨落到雨停,两人终于到达了岒峨山下。

任草一屁股蹲坐在了泥泞的湿地上,疲惫地道:“我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不好带你回去,不过山上有一处茅草房,虽然破旧但遮风避雨还是可以的,等天亮我们再上去。”说完就累得靠在一颗大树下阖上了眼睛。

秋雨过后,凉风里也带着一丝水汽。

在这种天气,这种地方睡当然不可能会舒服。任草双手抱臂渐渐缩成一团,可丝毫抵挡不住寒意的侵袭。他眉头皱起呓呓低语。

又一声“冷”之后,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好一阵,任草被拥入一个怀中。虽然那怀抱并不十分舒服,可任草还是感到了些微温暖,他自己半梦半醒着调整了位置,抱着那个人的腰,咂巴着嘴舒服得睡了过去。

这一晚任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被父亲抱着在长途汽车上流着口水睡大觉的时光,每次睡一觉就能到达终点的美好,让他铭记在了脑海深处。

还想回味时,耳边的清脆鸟叫,鼻息间臭臭的味道让他清醒过来,迷蒙地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衣衫和外露的烧伤,迷糊了两秒任草才反应过来。

向上望去,在清晨光芒的映射下乞丐恐怖的脸庞似乎也柔和了不少。任草是真为他可惜,好好的俊秀脸庞因为烧伤变成人不人鬼不鬼不说,连身体都残废了,更有甚者是家破人亡。

一眨不眨的视线,终于惊动了藏魁,他睁开眼低头看向怀里的小脸。小孩的那句“你不丑,也不可怕。”让藏魁不必再担心会吓着他。所以也就不再顾忌什么。

“昨晚没睡好吗?”乞丐睁眼时的犀利和充满红血丝的双眼让任草一惊,问道。

藏魁心里惊奇,小孩的察言观色倒很是入微,一点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样子。他整夜没睡,虽然只是山脚下,可他还是怕有什么万一,所以守了整晚的夜。天光微明才阖眼。这么想着,也答道:“嗯。”但见小孩嘴角虽然努力抑制可还是翘了起来,心情也不知不觉变得好起来。

乞丐宽阔温暖的身体让任草窝在里面不想动,可盖不住他身上的味道太销魂。忍了又忍,任草还是伸了个懒腰,蹦了下来。

虽然乞丐不说,可是想也知道昨晚不会是自己梦游到他身上。那样半边残废的身体把自己抱到身上又怎么会容易呢?又见乞丐右手虚拳半握微微发抖似乎极不舒服的样子。任草不好意思地蹲在他右手边,按捏了上去。

“我现在叫任草,嗯,你可以叫我的小名锦程。你呢?我要怎么称呼你?”任草专心按着,别看乞丐那样子,这胳膊倒还挺硬的。

“锦程?和任草比起来,锦程倒更像是大名,”藏魁暗想,“自己的真名不可能告诉这小孩,否则不仅自己性命危险,更有可能牵连到他。”

思索了一番,藏魁开口:“阿元,你便唤我阿元吧。”他的名字原本就出自“魁元”,魁首之意,如此也不算自己欺骗了他。

“阿元?阿元……”任草把这两个字在嘴里咀嚼了一番,开心道:“好,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元了。”任草即使看着小不点的样子,可毕竟身体里面装的是十几岁的灵魂,又怎会不知这并不是眼前人的真名,可那又怎样,自己认识的就是乞丐“阿元”,别无他人。

“阿元,你身体还麻吗?若是好了,我们现在就上山吧。”身上的泥泞和潮湿的环境,在无知觉时还没什么,现在任草却真的无法忍耐了。

“好。”藏魁半年没有居住过屋子,此刻竟也迫不及待起来。

任草搀扶着藏魁一步三颠向山上走去。

在藏魁高大的身躯前任草还是显得太渺小,虽然藏魁已经瘦得只剩骨架子了,可骨架子的重量也能直接压趴任草。

藏魁身体不便,全程都靠任草的支撑。停停歇歇,途中也不知跌了多少跤,太阳升至正中,两人才终于看到那间茅草房。

虽然看似破旧,可从房檐上密密厚厚的茅草看来,倒不会四处漏水漏风。

见此藏魁心下一松,比自己预想的好太多了,再见小孩因为终于到了终点轻松微笑的样子,心中恰似喝了蜜般润甜。

第十章:雨夜骨痛

“这草屋是山下李大叔修盖的,为了方便打猎歇脚。他和王婶最是心地善良,平日里总是多加照顾我,想来你在这里栖身,他应当不会反对。”任草利索地扫了扫土炕上的灰尘,扶着门边的藏魁坐到炕上。

藏魁神情委顿地打量了下屋内,只见除了身下在西北角的这张炕,另有洗脸盆架、一个火盆还有一张桌椅,与此再无其它。不过有这些物件,藏魁已很是满意了,怎么着都比自己在外风餐露宿的好。

当下嘴角微扬,嘶哑着嗓子对任草说:“多谢你助我来这里。”

任草正摆弄着火盆,垂头丧气,听此扬起小脸,摇头笑道:“没什么。哎,我身上的火折子都湿透了,没法子生火。阿——阿欠,”任草揉揉鼻子,搓了搓身体,“这可不行,要是不烤烤火,寒气入体,可要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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