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两人离去，子恒真人方道：“他二人之间，你也算不清？”
卿云真人摇头叹息：“只能隐隐算出是同出一处，其纠结却难以道明。君卿虽看似平和，但性子却执拗至极。若真有结，也只能由他们去解。”
子恒真人无奈：“安铭此时心已乱，留他在谷中怕也是难有突破，不如让他同他们一起出去？”
卿云真人犹豫半晌，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只望，这一路同行，莫要成了深结。”
一路出了谷，慕崇然问道：“师弟，我们去哪？”
萧君卿扫了一遍玉简中的地图，道：“往正南走，便是洛水城。丹门分堂之一便在那里，想必有不少好药材。我们去看看？”
慕崇然有些惊讶：“你还会炼丹。”
萧君卿揉了揉他的头顶，道：“便是不会才要学，不然我还去做什么？”
慕崇然非常不满他作为师兄却总被师弟揉头拍肩，打掉萧君卿的手瞪了他一眼。萧君卿看着自己的手，哑然失笑。正想说什么，却突然面色一沉，转身看去。
不远处，蓝白长袍的安铭，手握长剑，默默看着他们。
瞧见萧君卿突然回头，安铭怔了一下，随即便转身往北面走去。
见此情景，萧君卿也未多言，拉着慕崇然便离开。却没有看到，在他们不见身影后，原本已走出很远的安铭，又转身出现在了那里，照着他们的路线，一路走过去。
第9章：欲入丹道
丹门虽不属于八大福地，但其背后的药王阁却是占据了君天境最适宜种植草药的一片土地。位于君天境正南方的天水镇，四季如春土地肥沃，适合不少药草生长。而位居天水镇西侧又有药王阁祖师亲手布下的阵法，将险峻的问天峰包围，聚其寒气不散，峭壁之上亦能生出难见的寒性草药。
丹门则是药王阁经营丹药生意的场所，而洛水城更是有丹门最大的分堂。其丹药及药材较为齐全，也是各大门派常去采购的地点之一。
萧君卿未接触过修真界的炼丹方式。此去一是为了收集些药材，二则是为了见识一番修真界的炼丹手法。
隐仙谷虽有清寒的风阁为炼丹一脉，但在对修真界的炼丹一无所知的时候，他并不想冒险。
入了洛水城，入眼便能看到最高的一幢房子，房顶上竖着个大大的炉鼎状摆设。萧君卿也不急着去，悠哉地沿着街道闲逛，惹得慕崇然一阵好奇。
洛水城乃是君天境闻名的丹城，有人戏称，洛水城稚童懂事起便要着手学习炼丹。
清寒每月会派他的大弟子为隐仙谷新入门的弟子讲述炼丹之事，若有有兴趣的，便可跟着清寒学习。除了空阁，其他几阁亦然。而卿云真人坐镇隐仙谷，素来不收弟子，唯独慕崇然与萧君卿除外。
只是过去十年，萧君卿在尽力接收着关于修真界的知识，又用大部分时间研究花间游心法，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分神学习炼丹。对于炼丹之事，不过是因为万花谷以治病救人为目的，丹药是其不可缺少的部分。
赶巧的是，他们到洛水城，正遇上三年一次的药王阁择徒之赛。
丹门分堂前，设立了擂台和评判席。擂台上横摆五座鼎炉，鼎炉旁还有些常见的药材。
萧君卿曾经对于中医有过些许研究，对于常见的草药倒是能认识几分。偏偏那上面摆的，照慕崇然说是极为常见，他却一个也识不得。
慕崇然瞧着他一脸茫然得样子，便兴致勃勃地讲起来：“丹药分十品，炼制丹药的丹师却分为九品。唯有能将同品丹药炼制出极致成效，才能被称为同品级的丹师。丹师虽未有明确晋级方式，但修为深厚并对丹火掌控极为精细高超才能做到将高品丹药成效炼到极致。君天境仅有一位九品丹师，却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而三位八品丹师却全部是药王阁的长老。七品及其以下的丹师，也大部分是药王阁的人。”
他刻意压低声音，两人站在人群最后倒也没人注意。看了看周围，慕崇然又道：“普通人所食丹药，以凡火青铜鼎炉便可炼制。然而修真界的所有丹药，皆是讲究丹火与丹炉的品质。上品丹火与上品丹炉做保障，即便丹师修为不够，也会有很大几率制成上品上乘丹药。只是丹炉尚不算难事，丹火却是难寻。高品丹火会集天地灵气生成自我意识，想要收服，难上加难。传闻药王阁三位八品丹师，每人都曾游遍君天境与凡界，寻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上品丹火，但只有一位收服成功。另外两人，只能遗憾得收服了同属性的稍次品丹火。这也使得，收服了上品丹火的那位丹师，成了药王阁地位最崇敬的一位。”
“哼，见识浅薄。若是真的上品丹火，怎么能轻易被他收服。不过是因为恰巧那丹火处于进阶期，被他白占了便宜。只可惜，被他强制收服，再也不能进阶。不然，那焚心火定然还能更上一品。”说话的人像是注意听了他们的对话，反驳起来不带一丝客气，说到最后，却有几分惋惜。
慕崇然有些恼怒：“阁下是谁，听人谈话可不是君子所为。”
站在他们身边的，是个一身黑衣发须皆白的老者。听了慕崇然的话，老者又哼了一声道：“老夫不过恰巧路过，偏生听你这娃子说了错话。说那么大声，还怕人听到？”
慕崇然面上染红，像是被激怒：“你这人怎么这样。药王阁说到底也是个修仙制药的大派，你这么说，难道你也是个丹师？”
老者瞬间跳脚回嘴：“老夫不仅是丹师！还是……咳咳……”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突然住了嘴，老神在在的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慕崇然略有几分女干计得逞的得意，看了看萧君卿，笑得肆意。
萧君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者斜睨他一眼，道了句：“老夫姓上官。”
萧君卿拱手道：“上官前辈，师兄性子直率，多有得罪。只是不知上官前辈可愿指点晚辈炼丹之术？”
虽然老者身上并无灵气流转，但行走动作间却轻盈之极，吐息更是缓慢。何况方才说起丹火似乎极为熟悉，即便不是炼丹师，单靠他肚子里的知识，怕是也够萧君卿用了。
老者又看了他一眼，道：“老夫不收徒弟。”
萧君卿笑眯眯地说道：“晚辈并未准备拜师。”
“你！”被噎地一呛的老者狠狠瞪了他一眼，又不说话了。
萧君卿面色不改，以及带着一派温和笑意得说道：“晚辈于炼丹有很大兴趣，若是前辈愿意还望指点一二。”
老者哼了一声，道：“君天境对炼丹感兴趣的人太多了，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你又凭什么让老夫指点你？”
对于老者的奚落，萧君卿没有不满，反倒是略带几分谦和地说道：“药王阁择徒大会刚刚开启，想必第一天不会有太出彩得节目。不知前辈可愿随晚辈移步他出，看看晚辈的决心？”
老者迟疑了一下，甩袖道：“便去瞧瞧你的决心，若是未入了老夫的眼，你小子可莫要不识好歹。”
萧君卿不再说话，半弯了腰做了个请的姿势。
萧君卿挑了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借了厨房便许久未出来，慕崇然则陪着老者在酒馆二楼的雅间里等着。
老者挑眉看着一派悠闲自得的慕崇然，不禁好奇：“小子，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慕崇然已经明白萧君卿想做什么，笑了笑，便道：“师弟虽年纪尚轻，却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请了前辈来此，便有了九成把握。何况，前辈肯来此，不是也看中了师弟？”
被人看的通透的老者撇撇嘴，道：“谁看中他了，若不是瞧着他灵根纯净，是个可塑之才，老夫才懒得费工夫。”
慕崇然笑道：“五行之中唯有木属性平和温润，最适宜炼丹制药。师弟灵根纯净，更是仙骨天成。木属性之力虽掌握了全身灵气主脉，但修炼得当，得其他属性相辅，想要成为上品丹师并不难。全看，他自己有没有心。”
老者瞪大眼睛，讶异：“仙骨天成？你确定是真正的仙骨天成，而不是那些不入流的门派择徒时的场面话？”
慕崇然笑而不语。隐仙谷十年前的择徒之日，师父这样说时，并没有人在意。是因为的确有太多不入流的门派，将资质稍好的弟子如此称赞。毕竟，仙骨天成这样的资质，早已在君天境近乎消失。不过他自己便是师父寻到的第一个仙骨之体，却是五行之外的剑魂。但修行共通，他自然可以感觉得到萧君卿的资质。
老者继续问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眼中的光芒明亮闪烁，让人难以忽视。
慕崇然笑了笑答道：“隐仙谷，空阁门下。”
老者仿佛把眼睛又瞪大了几分：“现在我相信了。卿云那混小子都肯收你们为徒，那必然是上品资质。”顿了顿，又掩去眼中光芒，道：“不过，炼丹并非易事，这小子虽看似平和，却到底还是好胜，想要得我认可，还得拿出些本事。瞧他的样子，还不会炼丹吧。”
慕崇然还未答话，便听萧君卿推门进来，笑言：“若是没有些把握，晚辈又怎敢请前辈来此。”
衣袖上翻了一折，露出一截结实的手腕，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正端着两个白瓷得盘子。盘中是鲜艳可口的色彩，亦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慕崇然瞧见，笑眯了眼。
入了辟谷期后，还是对他的手艺念念不忘。所以几乎每天，萧君卿都会亲自下厨为他做一次食物。只是多是做一些他爱吃的小吃点心，偶尔才会做一次他爱吃的正菜。像今日这两样菜，可是许久未曾做过。
麻香软骨脆和芋丝蒸肉糕。
自打他发现自己能将生活技能化为真正的烹饪手艺，并且还能具备一定效果，他便研究过不少做法。类似这两道菜等食物，经过他的改良，已经能更合理。只是仍有许多说不出的东西掺杂，所以这种效果，只有他做得出来。慕崇然也跟着他学过，即使味道一样，却仍然没有效果。
老者看了他手中的东西，不屑道：“你该不会以为，两道菜就能收买老夫了吧？”
萧君卿放下盘子，温和地笑道：“前辈何不尝尝？”
老者挑眉看他一眼，却仍是拿起筷子尝起来。
入口的味道鲜美可口，的确让人惊讶。但显然这并不能引起老者的兴趣。正当他放下筷子准备回绝时，一股温热的气流充斥丹田，体内灵气竟运转加速，吸收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只是不细察觉，很难发现。
老者惊讶地看了萧君卿一眼，道：“这是什么东西？”
萧君卿笑着道：“晚辈所制的东西，似乎都有一些额外的功效。所以晚辈便想，若是此效果能加诸在炼丹之上，想必成效会更好。不知这，是否能让前辈答应指点？”
老者眯了眯眼，良久才笑道：“好小子，果然是个人才。老夫便应了教你炼丹之术。”
第10章：初始丹道
萧君卿站起身，弯腰作揖：“那便谢过前辈了。”
慕崇然托着下巴，看着他，笑得眉眼轻眯。
老者站起身，双手虚扶了他一下。待他直起身，快速抬手布了几道隔音阵法，便道：“老夫名为上官绝，我的身份便不与你细说。只是日后有人问起，万不可提起老夫的名字。你无心拜师，老夫无心收徒。若以日后，便以师生为名，唤老夫一声老师。虽然你并非老夫正式弟子，却也是老夫亲自指导的第一人。若是三年后弥虹境开启之时，你仍未达到三品丹师，那你我师生之缘，便算告尽。你可有信心？”
萧君卿负手而立，满是傲气：“便依老师所言。”
上官绝转头看向慕崇然，道：“小子，我看你与老夫这学生关系匪浅。但若是今日之事泄露半分，便是卿云小子亲自找上门，老夫也定不留你。”
慕崇然了然地笑道：“有师弟在，我又怎会给他惹事。前辈放心便是。”
萧君卿看向他，笑得满眼温柔。
上官绝看着两人，突然笑得意味深长：“倒是相依相托，全心信任。”
萧君卿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老师想多了。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上官绝瞥他一眼，也不多言，道：“今日先给你讲些基础的东西，明日一早，药王阁择徒之
赛，你且去看看他们的炼丹手法。”
萧君卿无异议，坐下专心开始听他讲课。
慕崇然瞧着他认真的模样，便也开始听起来。
上官绝抬手幻出一块光幕，上面刻画着十个丹炉：“丹炉与丹火是炼丹师最重要的东西，如同剑修的剑一般。这上面的十个丹炉，乃是君天境目前已知的最顶级丹炉。但，也仅仅是已知。从第一个起，分别是药王鼎，护心鼎，万赋鼎，银蛇鼎，录禅鼎，花翎鼎，千生鼎，柯疏鼎，明火鼎，诛赝鼎。十鼎皆以有主，便不与你多说。外界传言虽有虚有实，但你细心探听，也能了解几分。然而君天境藏龙卧虎，老夫所知的上品丹炉，仍有不少未被发现。若是你能寻到，届时老夫便与你细说。丹炉虽是容器，却也能决定丹药品质。八品丹药具备自己的灵识，出炉便会自寻逃路，上品丹炉便可阻其逃脱。而且，一鼎上品丹炉，还可以使丹火功效更强。
药王阁阁主手中的，便是药王鼎。此鼎可以使八品一下丹药品质大幅度提升。这也是他稳居药王阁阁主之位的原因之一。
再谈丹火。丹火乃是天地灵气形成的药火，本身便具有药效。然而高品丹火灵气吸纳纯粹且浑厚，使其生成便具有灵识。所以，丹师在收复的时候，往往容易发生反吞噬。但丹火威力无穷，完全可以作为攻击利器。
每种丹火一般只有一簇，但其主人魂灭后，便会在原处有子火诞生。只是子火往往并不会有具体形态，只是隐藏于介质之中。待其成长后，才会形成真正的丹火。子火虽难寻，但却是最好收服的，运气好的话，未必不能碰上。
单以炼丹而言，木火两属性的丹火最为合适。但丹火往往具有其独有的特质，药王阁大长老所收服的丹火，名为冥火，乃是天下至阴之火。虽不具五行属性，却能使丹药不被火性高温所灼。所成丹药，药效也有凉性之力。只是，这并不是最好的。”
上官绝负手望向窗外，道：“老夫曾听闻过一种丹火，它具备五行特质，并阴阳相容。乃是修真界最上乘的丹火。虽未亲眼所见，但想来若是得此火，怕是在丹师一脉无人能比。只可惜此火只现身过一次，便再无踪影。不少丹师曾寻过其踪迹，却始终未得答案。有人猜测，此火已可化为万灵，不再是人力所能收服。”
萧君卿静静消化着他得到的知识，半晌才问道：“丹炉只是容器，或者是炼丹的介质。但丹火却是炼丹的媒介？那丹火的收服又要什么条件？”
上官绝却摇了摇头：“丹火虽是媒介，却不是必须。以灵力凝成高纯度的火焰，同样可以炼丹。但，灵力瞬息万变，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本事。然而收服丹火，靠的却是运气与实力。一簇弱小的丹火，必定不是精品，收服虽易，却只是个过渡，并不能成为炼丹的助力。而真正强大的丹火，本身便具有强大的灵力。很多时候，有了能够收服丹火的力量，就相当于有了控制灵力炼丹的本事。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顿了一下，他又道：“收服丹火，只需要两个字，臣服。丹火同灵兽一样，本身便具有一定意识。无论是本能的反抗，还是开启了灵识的对抗。唯有让他臣服，才能拥有完全操控他的能力。强行收服的丹火，也许可以助其一时，却迟早会被反噬。甚至，会被丹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