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补充,“化妆师和服装师都在隔壁,你可以顺便琢磨琢磨人物。”
陆祢点头,看了眼坐在一旁兴味盎然的皮特,想来在场几位都是动了真格要考察他了,心下又多了几分重视。
约莫半个小时,待陆祢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时,他已然换上一身长裙,裙身如血,衬得他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白嫩胜雪,裙摆镶嵌着细碎的钻石,随着他的走动波光浮动,似是将整个银河踩在了脚下。
这是皮特第一次见到女装的陆祢,那精致立体的面容、高挑瘦削的身形、漂亮显眼的锁骨,无一不是吸引人眼球的地方,但见陆祢微仰着脖颈,踩着高跟,状似高傲地走进屋内,想到三人之前的商议,他正要开口,就见陆祢又快又急地坐在沙发上,岔开两腿,两手按膝,用余光扫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怎么?有话说?”
皮特一怔,原本打算由他先发制人,给陆祢个下马威,哪知陆祢反客为主,已然入戏。他扫了眼旁边没有说话的两人,迅速进入状态,轻佻地打了个口哨,又发出一个嘘声,“真是糟蹋了这件衣服。”
陆祢不怒反笑,靠在沙发靠垫上,翘起左腿,鞋褪了一半,悬在脚尖一晃一晃地,他拿手拧了一把鼻涕道:“有能耐你穿。”说着,将鞋摘下来,狠狠地朝皮特砸去。
“Shit!”皮特身形灵敏地向旁侧一躲,捡起鞋擦了擦,一脸不爽地看向陆祢,“你知道这鞋子多难拿到吗?你个疯女人!”
“给我穿上。”陆祢置若罔闻,晃了晃白皙小巧的脚,笑得甚是狡黠,如同一只狐狸。
“Shit!”皮特又骂了一声,却是一步步朝着陆祢走来,单膝跪在他面前,一只手握着他的脚,试图将鞋子穿上,正穿了一半,却被陆祢连人带鞋一起踹了出去,神色微恼,抬起头,就见陆祢笑得肆意,瞬间失神。
陆祢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俯下身子,就着裙摆擦了擦眼角,“我说,你也太不中用了,要是咱这计策失败了,我也没了,这一列车的人怎么交在你手上!以前死的那些个不是也白死了……”
陆祢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拿脚踹了踹还躺在地上的皮特,“喂喂,穿鞋,别装死,时间差不多了。”
皮特恍若未闻,死死地盯着那只鞋,突然发了狠,将鞋狠狠地砸在墙上,大声怒骂:“Shit!Shit!Shit……”
“你知道这鞋子多难拿到吗?你个疯男人。”陆祢原话送还,索性将另一只鞋也脱下来,递给皮特,“要毁就毁吧。”
皮特两手捏成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我真没用!我没有别的办法了!詹妮弗和艾力都死了,我们……”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地抓住了陆祢的肩膀,“我们不要再反抗了,这个计策一定不会成功的!你想啊,你只个贫民窟出身的女人,再怎么装扮也不可能有贵族气质,一定一眼就会被看穿的,为什么一定要去呢!Seven,我们不要去了,好不好!”
皮特的眼中露出惶恐和祈求,陆祢却是突然笑了,用尽力气抽了皮特一巴掌,拿过他手中的鞋穿上,背挺得笔直,“如果你怕了,就让我的鲜血刺激你前进吧。”说完,毅然决然地向门外走去。
“Pretty good!”
房间内响起掌声,陆祢转过身,皮特亦鼓着掌,微笑着看向他。
迈克先生走到他面前同他拥抱了一下,“seven属于你,陆。”
陆祢开怀一笑,分别同三人握手拥抱,“Thank you,my honor。”
离开庄园,陆祢感觉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适才沉浸在角色中没有多余的想法,如今才感觉疲惫如潮水般袭来,打电话叫来阿蓉开车,自己缩在车后座沉沉地睡了过去。
Part49 两人和解
剧本的名字是《末日》,讲述的是在末世僵尸横行的大背景下,等级森严的阿尔法基地中一群底层人民的反抗历程。
通过和迈克先生的交谈,陆祢了解到他有将这个故事排成系列电影的想法,所以第一部影片的品质尤为重要,说到这里时,姜寒笑得一脸和蔼,“我在片场的脾气不是太好,到时你们还得多包涵。”
“皮特,你演得是个什么鬼东西!”
“你的眼神在哪里,要有表现力,表现力!”
“陆祢,你都被僵尸包围了!那么含蓄干嘛,外放一点,放开了演!”
………
经过一周的拍摄,陆祢深刻体会到了姜寒那句话的真实性,此刻,他正趴在被正午日光直射的沙丘上,裸露在外面的肌肤烫得吓人,脸上身上汗水直流,黑色的本背心早已湿透,阿蓉想趁着休息的空档给他打打伞都被姜寒用凌厉的眼神吓了回去。
陆祢缩了缩四肢,不断向脑门儿吹着气儿,叹道:“我感觉我要变成一根烤串了。”
一同趴着的皮特扯过短袖擦了擦汗,“姜一直都是这样严厉的,记得我第一次和他合作拍《最后一天》的时候,为了拍一场挨打的戏,我整整被揍了一天,哇,那个感觉,至今难忘。”
陆祢看着皮特趴在沙丘上手舞足蹈的夸张模样噗嗤一笑,捡了些自己拍戏中的搞笑事情说了,引来皮特夸张的大笑,传到姜寒耳中,换来一句,“各部门准备!”
两人立刻屏息敛目,一只手捂住了口鼻,一脸凝重地看向沙丘外面,皮特握紧了手中的枪,目光越来越锐利,而陆祢的手指则深深地埋进了黄沙里,似乎下一秒便会抽出一把钢刀。目之所及,则是七个面目狰狞、行动缓慢、浑身散发着腐烂尸臭的僵尸。
“Cut!准备下一场!”
“呼——”陆祢松了一口气,正要站起身,腿脚却有些血液不通畅,翻过身仰躺在沙丘上,又觉得背后似油煎,面前似火烧。
“怎么了吗?”皮特关切地看向他。
陆祢两手撑着沙丘坐起身,“没事。”脑海中却想着,若是那只野兽在这里,一定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提起来,不觉哑然失笑。
回到基地拍摄点,一个黑发黑眼的小男生一下子冲过来将陆祢抱住,陆祢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顺便在带婴儿肥的小脸上捏了一把,笑着问:“小Luis,想我了吗?”
男孩儿闷在他怀里使劲儿点头,逗得身旁走过的工作人员们捧腹大笑,纷纷调侃道:“陆,小Luis这么黏你,你把他带回去当儿子好了。”
饰演詹妮弗,也就是小Luis剧中养母的黑人女人露娜,晃着胖胖的身形上前抱住小Luis,“那可不行,小Luis是我的儿子呢!”
与陆祢较为熟悉的威廉笑道:“就算你同意了,人家陆的男友还不知道能不能同意呢!”
“陆有男友?”刚刚冲了个简单淋浴的皮特一怔,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看向陆祢非得要个答复,“你不是才18岁吗?你们中国的女生不是很传统吗?你们家长不是禁止早恋吗?你怎么会有男朋友呢?”
陆祢被他问得一愣,并不觉得自己有男友有什么不妥,便笑着说:“时间合适,感觉对了自然就在一起了。”
皮特很是烦躁地撩了撩头发,露娜凑到陆祢耳边说:“我看皮特是对你有意思。”
陆祢耸了耸肩,默不作声,低头发觉小Luis正用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他,连忙蹲下身,抓着小Luis的两只小肉手问:“小Luis想给我当儿子吗?”
小Luis连忙点头,紧紧地抓着陆祢,满脸希冀地看着他。
陆祢刻意作出有几分为难的样子,见小Luis的脸色瞬间变了,几欲掉泪,立刻熄了逗弄他的心思,一把把他抱在怀里,亲了几口,哄道:“别哭别哭,小Luis这么可爱,陆最喜欢小Luis了,小Luis就给我当儿子吧!”
“陆,你过来一下。”
“稍等。”陆祢哄得小Luis笑了,将他托付给露娜,走到姜寒面前站定,像是知晓他要说什么,一派肃然模样。
姜寒开口道:“小Luis是我一直支助的那家福利院的小孩,他曾经被领养过,那家的男主人有暴力倾向,女主人精神状态不是太正常,他吃了很多苦,等我们偶然发现这件事情,将这孩子带回来的时候,他就不肯跟人交流,也不愿意再被领养。”
陆祢看了眼不远处直直地望着他的小Luis,他原是觉得这孩子沉默不语的模样像极了聿言,想到自己做过的梦,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哪知这孩子还真就缠上了他,如今听姜寒一说,听着他还有和自己幼时相差无几的经历,心下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坚定地表态:“我是真心想照顾小Luis的。”
得了陆祢的保证,姜寒一笑,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许温暖,“说实话,我完全没想到小Luis会喜欢你,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收养方面的事情我也不是太了解,我会去问一问,估计也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拜托您了。”陆祢极为诚恳地向姜寒鞠了个躬。
是夜,陆祢原想着给聿言打个电话,拿着手机却迟迟按不下拨打键,索性让阿蓉订了第二天下午的机票,待他将自己的沙漠戏拍完后,向姜寒请了三天假,飞向韩国。
飞机上,陆祢看着屏幕上自己和小Luis的照片,想起小Luis知道自己要走时那副泪眼朦胧的小可怜模样,不觉有些难过,而他则在小Luis面前保证会带个爸爸回去,却不知聿言是怎样的想法,心中多了几分忐忑。
抵达韩国的时候正是夜间,陆祢在鸟人的帮助下顺利进到聿言商演的休息室里,鸟人两手抱胸,清了清嗓子,“嗯哼,说说,你对我家艺人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陆祢半真半假地说:“我也没太多的想法,就想让他当我儿子的老爸。”
“什么!”鸟人惊讶的目光落在陆祢的腹部,衣服上的羽毛都震掉了几根,“你俩已经进行到那一步了?连孩子都有了?”
陆祢淡然道:“我的意思是,不远的将来。”
“哼。”鸟人又恢复那副兴师问罪的高冷模样,正要开口,就听见门外有响动,扒开门缝探出半个头,朝陆祢招手道,“哟,有八卦啊,快来瞅瞅!”
陆祢还没反应过来,又见他连连摆手,“你别过来!你千万别过来!”
“到底是什么?”陆祢凭借身高优势在鸟人头顶占了一席之地,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被鸟人推搡开,猝不及防之下,陆祢身形一歪,下意识地避开鸟人,一掌打在门上,整个人跌了出去,来不及开口,就见目光范围内女生连忙松开男生,男生神情冷淡,可不就是聿言。
女生明显认出了陆祢,也不知她是作何想法,哀怨忧愁地哭诉起来,哭技不是太好,神情略显僵硬,至于诉的部分,陆祢完全没听懂。
聿言见陆祢一直坐在地上不起身,三两步走过去,手捏上陆祢的腿,“伤了?”
“没有。”陆祢立马站起来,“就是没怎么反应过来。不过,你要不要跟我解释一下?”
“你呢?”聿言反问。
见两人气氛又要僵持,自知犯了错的鸟人堆着满脸的笑将两人推进休息间,顺手将门带上,转身挺胸,高贵冷艳地朝哭得梨花带雨的某女星走去。
房间内,对上聿言的眼睛,陆祢来之前想好的那套说辞怎么也说不出口,叹了口气道:“阿言,我不想骗你。事实上,我和苏和相识比你所认知的早得多,当初我和他没有发生什么,以后也不会。我知道你还有很多疑惑,但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迟早会把一切告诉你,好吗?”
“好。”聿言熊抱住陆祢,突然抛出两个话题外的字,“瘦了。”
陆祢一笑,“我一直都很瘦。”
聿言顿了顿,“黑了。”
“晒的。”陆祢略有尴尬。
聿言瞧了他半晌,有板有眼地说:“丑了。”
“你来劲儿了是吧。”陆祢怒了,“你别给我转移话题,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别以为我听不懂韩语就算了,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聿言突然笑起来,搂紧了陆祢,笑道:“醋了?”不待陆祢回答,他又道:“我醋过了。”
鸟人刚推开门,就瞧见两人相拥着吻得投入,蹑手蹑脚地缩回去,只留了一条缝儿,掏出手机拍了一张,发给张邵祁,耀武扬威道:你家艺人被我家艺人拿下!哦也!
片刻后,张邵祁回复两字:呵呵。
Part50 迪士尼
迪士尼被称作这个世界最快乐的地方,拍摄队伍正巧到了洛杉矶取景,陆祢向姜寒请了假,约了聿言,抱着小Luis,一家三口踏入那片梦幻唯美的国度。
陆祢坐在长椅上,拿着剧本瞧着不远处聿言和小Luis玩的不亦乐乎,聿言熊一样的高大身躯蹲在小Luis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时不时点一下小Luis的眉心,小Luis既不吭声也不哭闹,皱着眉头满脸肃穆地盯着聿言,似乎在琢磨怎样有力回击。
突然,小Luis一眨眼睛,转身朝着陆祢的方向跑来,抱着他的一条腿,把小脑袋埋起来,用眼角余晖瞅了眼聿言,那受气的小模样明显在说,我被那个怪蜀黍欺负了,你要给我报仇。
陆祢放下手中的剧本,牵着小Luis的手,气势汹汹地走到聿言面前,啧啧道:“你到底会不会带孩子?”
“不会。”聿言一脸理直气壮,看了眼缩在陆祢身后的小Luis,眸中笑意更甚,伸出手轻弹了一下小家伙的脑门儿。
“嘿,我说你!”陆祢顾不得和聿言斗嘴,连忙蹲下身,连声哄道,“小Luis不痛不痛,野兽爹地是个坏人,咱们不理他,乖,不痛不痛,陆给吹吹。”
聿言紧跟着蹲下身,温暖厚实的大手拍了拍小Luis的后背,索性将小Luis抱起来,放在肩头,小Luis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汪汪的大眼里却是浮起一层水雾,小嘴一撇,哇哇大哭起来,朝着陆祢的方面伸出两只小肉胳膊,“陆,抱抱,呜,抱抱……”
陆祢上前就拍了聿言一掌,轻手轻脚地将小Luis接过来,抱在怀里轻声哄着,聿言晃了晃拳头,瞪了小Luis一眼,吓得小Luis连忙把脑袋瓜子埋起来,陆祢瞧着这父子俩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时,“咔擦”一声打断了三人的温情,聿言下意识地挡在陆祢和小Luis面前,尤其是小Luis,陆祢透过聿言的肩膀向外看去,只见一个穿着宽松短裤,胡子拉碴的眼镜男拿着单反笑嘻嘻地向两人走来。
“呀,不好意思。”眼镜男笑眯眯地摸了摸头,“你们气氛太好了,我一时手痒。”见两人只看着他,不言语,恍然拍了一下脑门儿,将单反挂在脖子上,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鄙姓郭,香港人,摄影师。”
“你认得我吗?”陆祢将小Luis递给聿言,自顾自地走到眼镜男眼前。
眼镜男用手掌撑着眼镜,眯着眼睛打量了半晌,忽然指着陆祢“哦哦”老半天,才一个大喘气叫出来,“琴瑟姑娘,哦,不对,陆祢小姐。”
“你好。”陆祢友好地同眼镜男握了个手,“能否借一步说话?”
眼镜男十分理解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你的意思,放心,没有你的应允,我不会把照片公布出去,这是我们这行的基本职业操守。”
“那就多谢你了。”陆祢也不矫情,从包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