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纪居昕摸摸小白貂的头。
小白貂抖了抖耳朵,张嘴放了林风泉的手指。
林风泉赶紧收回来看,除了浅浅一点牙印,什么都没有,没流血没破皮,没受伤。
“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林风泉一脸悲伤地看着小白貂。
小白貂吱地叫了一声,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哈哈哈——”徐文思终于没忍住拍桌大笑,笑的眼泪差点出来,“不过一个还没巴掌大的小东西,咬了能疼到哪里去,林风泉你可真娇气,跟小时候一样哈哈哈……”
几人家境都不错,从小金尊玉贵的养大,没吃过什么苦,但林风泉是最娇气最受不得疼的,从小就是。这非常不爷们,林风泉努力想让发小们忘记,多年努力基本此形象已经淡忘,没想到被一只小白貂给暴露了!
林风泉伸手证明自己清白,面色非常着急,“你看这齿痕,它小牙利着呢!不信你也给它咬咬,你给它咬咬就知道有多疼了!”
两个人热热闹闹地斗起嘴来,夏飞博则和纪居昕围着小白貂逗,小白貂认纪居昕为主人,夏飞博这个大块头虽然表情不怎么亲切,但和主人聊天气氛很好,它很给面子,被摸毛一点不介意,但抱就不行了。
“飞博兄好过分!”林风泉见夏飞博开始摸小白貂白白的油光水滑的毛毛,非常嫉妒,干脆不和徐文思吵了,指着夏飞博,“我要和你换座位,我也要和小白貂亲近!”
“不要。”夏飞博非常冷漠的吐出两个字。
“还有没有兄弟情了!”林风泉转而又看向徐文思,“你刚刚讽刺我我就不计较了,现在快点与我换座位!”
徐文思看着小白貂,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我也很喜欢小白貂。”
“你们都不是好人!”林风泉十分悲愤,索性自己搬了椅子,坐到夏飞博与纪居昕中间,硬生生地把夏飞博隔开,“哼,占先机不顾兄弟的都不是好人!来来来小白貂,我是你主人的朋友哟,最善良最有爱心的,他们都很坏,你千万不要被骗啦!”
小白貂的回答是再次转过身,用屁股对着他。
林风泉:tat 怎么会这样……
饭菜很快上了,给小白貂的三个小碗也送上了桌,一个里面装的是煮的软软的鸡肉,一个盛了肉汤,一个是牛乳。
小白貂凑过去嗅嗅,小脑袋埋在第一个碗里,用小牙叨起小块小块的鸡肉,欢快地吃了起来。
“看来还真是喜欢这个……”徐文思摸下巴。
夏飞博执筷子吃饭,默默散发一种瞧我说的对吧的得意气氛。
小白貂吃的乖,纪居昕不再过多关注,端起碗顾自吃饭。
林风泉一边抱着碗吃饭,一边盯着小白貂,眉梢眼角都带着笑,“真可爱……吃东西都这么可爱……”
纪居昕真没想到,大家都这么喜欢小白貂。几位好友都在少年成长期,性格其实有一点别扭,觉得自己是大男人了,不能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不能流露任何幼稚表象等等,他还以为这一路上要把小白貂看好藏好,不要去打搅几位好友,没想到大家都这么捧场。
“这小白貂,就是我们初见之时,昕弟提起过的罢。”夏飞博突然慢悠悠地说了句。
徐文思细细看了两眼,眼睛一亮,“还真的是!原来昕弟很早就养这小东西了?”
纪居昕却愣住,初见之时?提起过白貂?
他赶紧搜索记忆……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当时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很好,夏飞博几人明显很不欢迎他,他为了自己想头,故意耍了心思,的确提起过白貂。
好像正逢夏飞博故意刁难,说赌输了要学狗叫的时候?他为了扳回面子显出自己厉害,从小白貂入手引开话题,顺便话音投夏飞博的意,引来他的好感……
如今过去不过两年,当初种种历历在目,自己说过什么话记的不太清,但各人表情动作,在回忆里越发鲜明,没一点窘迫难堪,反倒因岁月沉淀越发珍贵。
可是当时他只是提起,并没有养过……纪居昕摸了摸小白貂的毛,笑容明朗灿烂,“是啊,当初我所说的,就是这样的小东西。本来约好有机会请你们去庄子玩,却未能成行。”
徐文思回想过去,也嘴角扬起笑意温暖,“可惜了啊……”
纪居昕慢慢吃着饭,看了夏飞博一眼,“当时夏兄对我可真是不客气呢。”
夏飞博有些窘然,一向严肃的脸色隐隐有些挂不住,“当时年少无礼,昕弟切莫怪罪。”
林风泉挤挤眼睛,唯恐天下不乱地浇油,“夏兄当日对昕弟很不客气呢,就差指着鼻子骂呢。”
徐文思帮着夏飞博开脱,“当时夏兄有些不顺,年少气盛的,免不了逮着个人发脾气,昕弟是刚好赶好了,可不许记仇。”
“为什么要记仇,我觉得挺好啊,”纪居昕笑眯眯,“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几位兄台两年前的样子简单地可爱,让我好好利用了一场,感激还不及,哪能怪罪?”
他占了大便宜似的笑的极满足,“你们知道的,我有目的性。”
三人一想,的确,当时昕弟很聪明地掌握了境况,还让他们起了欣赏之心,才有后事!
现在想想,他们一点也不介意昕弟的小算计,反而庆幸后来的真心交往,倾心相护,现在的兄弟情可是真真的!
昕弟是他们中间年纪最小,思想却最成熟的,他们不在意,昕弟当然更不会在意了!
这段记忆,这么一看还真是值得称头的佳事,不打不想识呢,或许正因为如此开始,才会鲜明深刻,岁月隽永。
几人心底各有感想,厅里顿时安静下来。
林风泉却不甘心地欺过来,圆圆的眼睛认真看着纪居昕,“昕弟,必须记夏飞博一辈子,就是不原谅他,让他老了也后悔!将来老了,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从认识到以后,我最贴心!嘿嘿……”说着说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画面,偷偷笑了起来。
徐文思鄙视地看着林风泉,“美的你。”
夏飞博则眉目松缓,露出浅浅笑意,“此次回临清,我们去看看纪九住过的庄子,让他带我们玩。”
“好!”林风泉第一个举拳头赞成。
徐文思斜眼瞄他,“你不是刚刚还在黑夏兄,怎的突然又站过来了?”
“我对玩有兴趣嘛,”林风泉痞痞地眨眼,“反正夏兄也不介意,文思兄啊,兄弟之间怎么开玩笑都没关系的,认真你就输了,没领悟这个真谛,就是没把我们当朋友们哟……”
徐文思细长眼睛眯起,“是吗……”
两人开始最新一轮的斗嘴。
说话间纪居昕已经吃完了饭,看着小白貂还在用细细的牙齿咬着鸡肉,很乖很可爱。
卫砺锋送他这只白貂,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小白貂明显警觉性很强,却偏偏对他很亲切,一下子就依赖上了,不太寻常。
若是有意,是何时起了这样的心?何时捉了这个小东西?小白貂品种特殊,很有灵性,非常不好捉也非常不好驯。
卫砺锋他,又为何会确定自己喜欢它?他记得自己从未与他提起过喜欢动物……
那他与夏飞博几人说起过小白貂这种动物,卫砺锋又知不知道呢?
又或者,一切都是巧合……
小白貂的出现,勾起了四人的美好回忆,回程路上笑笑闹闹气氛颇佳,八日后到达临清城时,四人神采奕奕眼睛明亮,没一点赶路疲态。
“昕弟,你托我之事,我早前写了书信从驿站送往家中,现在大概已经有了说法,”远远看到临清城时,徐文思对纪居昕说,“可能你回家就会听到消息,要小心应对。”
第125章:来迎
徐文思提醒的是关于国子监的事。
纪居昕会意,“有劳徐兄。”
“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说,万万不可客气。”
“我知。”
徐文思点点头,侧身掀开车帘,不顾窗外扬尘,“也不知道家里有人来接没有。”
“之前送过信,肯定会有人来,”林风泉也凑过去看,看了两眼很是失望,“这离城门太远了,有人也看不到。”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外面隐隐有响动传来,夏飞博掀开车帘看了看,让车夫停车,“我们都下去动动吧。”
坐车久了不舒服,一路上经常要走走停停,活动筋骨,纪居昕以为这次也是,等下了车才发现并不是,很多人正朝这个方向走,看样子是来接他们的。
来人有夏林徐三家的兄弟,管家,下人,粗粗看去估计不下百十人,浩浩荡荡一大堆。
这堆人后面,远远缀着个七八个人的小队伍,一辆马车,两匹马,几个跟着跑的下人。
待跑进点,纪居昕认出了两匹巴上的人,正是纪居中和纪居宣,于是这个有点寒酸的队伍,是纪家人……
夏林徐三家人先到,热情地欢迎自家少爷归来,寒暄问好,个个脸带着喜气,非常高兴。
纪居中纪居宣最后到,纪居中不等马停稳就翻身下了马,迅速走到纪居昕面前,一边检视他的身体一边问,“这次游学可顺利?身体可还好?没受什么罪吧?”
他穿着一身浅蓝直裰,料子不是很精致,却也压不下身上那股清俊气质,现在他静静看着纪居昕,一向沉稳的眉眼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心,这份牵挂是实实在在的。
纪居昕有感,微笑着摇头,“多谢四哥记挂,这一行还好,身体也很健康,四哥呢,可还好?”
“我很好……”
“九弟。”纪居宣则不同,叫了纪居昕一声笑了下算打过了招呼,之后就走往夏飞博徐文思林风泉的方向。
他今天穿着一身杭绸锦白新料的左衽儒衫,质薄料好,贴身又舒适,走动间风仪处处,颇为气质加分。他显然也为此自得,笑容多了几分矜持步态更加潇洒,走到夏林徐三人面前,拱手为礼,“此次游学舍弟多有叨扰,他年少不懂事,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几位兄台见谅。”
这像长辈一样的言行……
纪居中皱了皱眉,八弟此举实着不合适。
纪居昕则微侧了头,怎么这人还没长记性?他娘没教过他如何与自己相处?明明之前有过长进来着……
夏飞博看着纪居宣,眉眼沉肃,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身边徐文思,“他是谁?”
徐文思摇着扇子暗笑,“这是纪家行八的少爷纪居宣,昕弟的堂哥,与我们一起在书院读书,也曾下场考试,我们还一起喝过酒的,夏兄怎的忘了?”
“没中秀才?”夏飞博若有所思,还是想不起的样子。
徐文思扇子掩了唇,轻轻咳了两声压下冲出口的笑意,“嗯,运气不好,没中。”
林风泉也适时出声提醒,“就是他带昕弟与我们认识的,记得么?后来纪家小宴,听说也是他一手操持,很有‘才干’的。你要还想不起来,我再提醒你,他娘姓高,外祖家生意可是做的不小……”
纪居宣站在原地,徐文思林风泉说一句,他脸就黑一层,这明里暗里的意思,可是在嘲讽他?再思又觉不像,应该不是故意的吧……再说他自己走过来的,又不好甩脸子掉头走,只得保持风度地站在原地。
夏飞博这才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他啊,长了胡子我差点看不出来。”
纪居宣脸又黑了一层。他只比居昕大点月份,发育正常,现阶段正好长胡子,新长的胡子不硬,又短,软软地贴着肉皮,他怕伤怕疼就没刮,反正看着也不丑,顶多是一点青痕,还长了男子气息呢,谁想因为这个,夏飞博没认出他来?
其实夏飞博哪里认不出来,故意在下他脸呢。
纪居昕暗笑。因为夏飞博对他越来越尊重维护,他几乎忘了夏飞博的性子,这人其实可会为难人呢。
果然,夏飞博下一句就是,“你外祖让你来找我说情,请我帮忙吗?”
纪居宣脸整个黑了,他哪一句提过外祖了!他明明过来替纪家长辈表示感谢好吗!
努力维持着脸上笑容,纪居宣拱手为礼,“不敢麻烦夏兄,我其实是为舍弟……”
“不麻烦,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若是高家生意有事,让你外祖,舅舅,不消哪一个,过来寻我就是,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夏飞博抬手阻了他的话,声音谦和又笃定,看似没有对纪居宣不满,实则每句话都在说,你不配站在这和我说话,我们不是一个台面上的人。
纪居昕差点笑出声,夏兄可真会欺负人!
林风泉眼珠子转了转,在边上敲边鼓,声音清朗笑容无害非常亲切,“是呀宣贤弟,我们还小,不懂大人的事,请情谈正事,还是让长辈们过来与夏兄说吧。”
好兄弟玩什么花样,徐文思也心下了然。他眯了细长眼睛扮了个黑脸,“纪八少爷今日难道不是来接昕弟的?昕弟行了一路,可是累的很呢……昕弟身体瘦弱,因年少吃的苦太多,总是养不好,不如我等健壮,真真令人心疼。”
徐文思一副你是兄长,很应该更心疼昕弟的表情,堵的纪居宣说不出话。
他过来表示谢意,一是为了表示他是个非常重视弟弟的好哥哥,二来与这几位拉拉关系以备后需,现在这几人一言一语把他推到这份上,让他怎么说?
夏飞博误会了,他不能直接呛声让人生气,真生气了回头为难人外祖生意出问题他娘不骂死他!林风泉损他不配与夏飞博谈事,他不能呛回去,因为林风泉一脸乖巧无害说话声调也没不对,明显没坏心思一切只是巧合!徐文思揭穿他心疼弟弟他更是根本没法反驳,因为他明明这么干了,他真没顾着纪居昕!
纪居宣很挫败。
为什么这些事纪居昕做随随便便就能成功,他却一次次受冷眼失败?为什么!
他默默咽下一口气,摆出笑脸,“我也只是过来看看几位好不好,最挂心的还是舍弟,概因一会儿离开就见不到几位,先来问问也是人之常情,几位既然无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纪居宣甩袖离开,林风泉隔着人群悄悄冲纪居昕眨眼睛:我们不会让你受欺负的,在纪家好好造吧!
纪居昕:……
既然各家都有人来接了,四人也就分开,坐进了自家的马车,各自回家。至于车后箱笼,是哪一家的就跟着哪一家走,放在一处的,集中拉到夏家,由夏飞博看着卸下后,再分送至各家。
纪居昕和纪居中,纪居宣一起,上了自家马车,两个主子骑的马就算闲着,也是不能给别人骑的,周大只有跟着车慢慢走。
他手上还提着纪居昕在路上专门给小貂买的笼子,小白貂安安静静地窝在里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刚刚见纪居中纪居宣过来,纪居昕怕有事,就眼色示意他带着小白貂。
临清应该刚刚下过雨,空气里有浅浅的泥腥味,虽是晴天,只要不站在太阳底下,凉风一吹就很舒服。
马车不大,坐了三个人稍稍有点挤,好在温度尚可忍受。
纪居昕从纪居中接过一盏凉茶,慢慢啜着,“家里一切可好?”
“都好,大伯大伯母身体都很好,兄弟姐妹生活也一如既往,没什么事。只是祖母有些苦夏,这些天胃口有些不好。”纪居中以为纪居昕牵挂父母长辈,声音轻缓地把家人状态说了一遍,“回去了要先与祖母请安,再去见父母,至于兄弟姐妹们,今日没空也不急,先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