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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隐丘山去 下——by席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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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宫宫主不似他那两个手下,对自信到嚣张的两个人并不动怒,只缓缓地从和身体融为一体的袖口中抽出一柄黑色的长剑来,剑身又细又薄,剑锋圆钝无光,看上去实在是一把古怪至极的剑。

“开始吧。”

黑布里传来模糊低沉的嗓音,他已经举剑攻了过来,像一只黑色的迅鹰般,疾驰而至,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他和朱穆轮之间连起,然后转瞬消失。朱穆轮自然毫无畏惧地迎了上去,刀剑相抵处,一团黑影中五色斑斓,竟是意外的好看。

“啧!”燕离陌双眸一亮,暗叹一声,“不愧是冥宫宫主,比你们两个老不死的强多了!”

后面这句话当然是对黑白无常所说,然后不出意外地将两人招了过来。

刚刚的侍卫除了之前和燕离陌答话的那一个,已经全都倒下,小茶馆里的人,除了躲在桌子底下的老板,也早跑了个精光。

姜桓和齐斯站在棚子外,看着面前激战正酣的五个人。

“主子,咱们先走吧。”

齐斯一直在不停地劝说姜桓趁这个机会离开,而姜桓却一反常态地不动步子,非要留下来观战。

看着一人独挑黑白无常两个武林中的老前辈,还游刃有余谈笑自若的燕离陌,这个曾经为天下至尊,如今落魄于斯的男人,第一次露出疑惑的表情——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惩罚他一辈子无心无情,为了那个高不可攀,攀登后仍要费尽心思守着的位置,不顾手足的血缘亲情,不顾他人的真心实意,终落得孤家寡人一个。

而那些被他伤害过,利用过,用他们的血肉骨骼替自己搭出一条路来的人呢?

死者死矣,还活着的那些呢?

燕离陌,这个出身世家却命运坎坷的少年,自己拥有了他本该最年轻有为的三年时光,而如今离开皇宫再看,却发现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或者,他从未在自己的彀中。

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姜桓用剩下的那只手摸了摸自己的断掌——这一刻,他终于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在猝不及防中走到这一步。

燕离陌和黑白无常的战局很快结束,不说他本来就能跟他们打个平手,现在服用过琪花瑶草,虽然还未完全收为己用,但也足够对付他们两个中规中矩的老头子。

一剑挑飞黑无常的武器,又一脚踹在白无常的心窝,燕离陌收剑,一闪身从两人中间越过,手指如飞点中穴道,人已经落在姜桓和齐斯面前。

“你想干什么?”

齐斯个头不高,却一瞬间冲到姜桓面前,顾不得什么冒不冒犯,即使他紧张到双腿发抖,也依然瞪着眼站在那里。

莫名地,燕离陌忽然觉得没必要再追究姜桓什么了——就冲着他身边有过这样一个连完整的男人都算不得,却在他众叛亲离时仍为他挺身而出的人。

而他,显然并没意识到这一点,这大概已经是最大的惩罚。

“又见面了。”他看着姜桓把齐斯拉开,熟悉的脸,熟悉的神色,却不再有熟悉的温度。

眼珠向后转了转,朱穆轮仍在和冥宫宫主缠斗——说来也怪异地紧,他本以为冥宫身为江湖组织,即便是收了姜桓的钱,都到如今的地步,大难临头也该各自飞了,可这位冥宫宫主,明显已经被朱穆轮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为何他还在苦苦支撑呢?

不过燕离陌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问题,他在想着的是,当初会因为寒毒被姜桓手掌的温度蛊惑,即使明知深渊也一脚踏了进去,而现在再看,寒毒仍在,竟然完全感受不到似曾相识的温度。

摘下手腕上的石串拎在两指间转了转,他心里忍不住嘀咕——果然比起火把,太阳的光芒更永恒啊!

“你要怎么做?”

让燕离陌很佩服的是,直到现在,一无所有的姜桓仍然没有丧失斗志,仍然在希冀着卷土重来,幽深目光残存的一抹精光,泄露了他不甘落败的心情。

“本来自然想给你个痛快的。”燕离陌把手串戴回去,两手一摊,“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要放我们走?”齐斯惊喜,疲惫的双眼中露出一丝松懈来。

燕离陌看着他此刻不复秀丽细嫩的小脸,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以前就一直觉得你长得真挺不错的,可惜是个太监。”

……

那边朱穆轮正被不顾性命也要缠着他的冥宫宫主闹得不耐烦,一个间隙看到他家娘子竟然在这边调戏起人来了,脚下一个趔趄,就被已经快到穷途末路的冥宫宫主抓住空子,在手背上划了一剑——虫咬似的麻痒传来,朱穆轮气愤之余更显不耐,一按刀柄上的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嗖地一下,一道银色的链子射出,刀身已经从冥宫宫主胸口穿过。

“你很有勇气,这一刀给你,是死是活看你的命。”

又按了一下红宝石收回刀身,朱穆轮擦去上面的血迹,冲冥宫宫主说了一句,然后抬腿往燕离陌那里走去。

周身狼狈不堪,黑袍已经被血染得更黑的冥宫宫主,抬手摸了摸开个大洞的胸口,仍然包裹在黑布里的脸上,似乎露出一丝困惑的表情,却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铺了一地落叶的山道之中。

燕离陌还在揉捏齐斯的脸,好像很久之前就想这么做了一样,玩得好不尽兴。

“说真的,跟那傻小子和我一起回雁山怎么样?我找人教你武功。”

燕离陌瞥了一眼正躲在树后畏首畏脑看他们的小侍卫。

见他看过来,小侍卫赶紧缩回脑袋,一张脸红的跟新娘的嫁衣一样,一直红进衣服里。

“燕公子好意,齐斯心领了。”齐斯任凭燕离陌戏弄他,仍然是一副守护的姿态挡在那里,“如果燕公子肯放过主子,齐斯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燕将军。”

燕离陌嗤笑:“看看你这小身板,我要你当牛做马,你做得来吗?”

齐斯不语,弯弯的下唇被他自己咬得破皮。

朱穆轮已经走了过来,径直站到姜桓面前。

“我是玉兹部落的首领,月阔朱穆轮。”

姜桓从刚刚就在审视他,虽然并不认识,但上次从冥宫回来的人提过燕离陌身边跟着一个武功和相貌都很出众的年轻人,原来竟然是玉兹的首领。

正逗得高兴的燕离陌不满地瞥了朱穆轮一眼——这是老子的事,让你跟着来就是给你面子了,这是干嘛呢?

朱穆轮完全没在意两人的目光,顺着自己的话有条不紊地说下去:“我已经跟燕成亲了。”

……

燕离陌手下一个用力,在齐斯白如傅粉的脸上捏出块青来。

朱穆轮浑然不觉他已经快要烧着眉毛的怒火,竟然还伸手过来揽着他的肩把人拥在怀里。

“他是月神赐予我最宝贵的礼物,你却辜负他的期待,让他陷入痛苦之中,我本来要把你剖心挖肚,用最严厉的刑罚处置你。但我不会这么做,也不会让燕这么做。”

朱穆轮一字一句,气势逼人,让姜桓的脸色沉得更深。

“你……!”燕小爷一弯胳膊,给了这大言不惭的人一记窝心肘,却被抱得更紧。

“今天来见你最后一次,就是为了把你从燕的生命中彻底抹去,从今以后,你只是一个因为谋害兄长被废的皇帝,和燕再无关系,燕是我的人,是我玉兹的人,这一辈子都会是。”朱穆轮说着,眼神已经转过来看燕离陌,燕离陌第一次在他淡蓝的眸子中看到这种不容置疑的凌厉。

以前一直觉得这人看着自己的目光与其说是痴恋,不如说更有一丝敬畏在其中,而此刻,燕离陌才看懂他愈发成熟的心意。

这个男人,在这不长不短的两年时间里,彻底落实了他对自己的心,也终于俘虏了自己对他的心。

捏起他的手指,从他温暖如日光的怀抱中跳出来,燕小爷挑眉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的聘礼是小爷我出的吧。”

什么叫老子是你的人,是你玉兹的人,你丫才该是老子的人,是雁山的人!

朱穆轮抱臂回应:“嫁妆你也出了。”

……

最后,燕离陌将姜桓带回了皇宫,交给姜漓任他处置,他对姜桓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一切都结束了。

不错,无论过往如何,既然可以前行,何必因一片焦土,而耽误良田美池。

糟糕的一切结束,美好的一切,正要开始。

76.后记

姜桓被带回皇宫之后,第二日便传出了退位诏书,姜漓并没杀掉他,而是将人送往皇陵,命他终身不得迈出一步,守护晟轩姜家的祖先。

姜漓如此处置,自然赢得善心之名,毕竟姜桓于他有杀父之仇,却也是至亲叔侄。留他一条命,实在是以德报怨。

三天之后,内侍监选择的良辰吉日,便是姜漓的登基大典,改号为明昭,称宁帝。

而姜桓的各路勤王大军,陇城的大军压根没动,北疆王那里,来了半截又被姜桓一道退位诏书和姜漓一封密信给挡了回去,而其他各府守军,早在他们行动之前,就被姜漓换成了自己的人。

至此,晟轩正式开启新的一页。

宁帝继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免去明年一年的赋税,并在各地开办善堂学堂。这一善举自然尽得民心,本来还在为这场突然开始又戛然而止的皇室动乱担忧的百姓们,终于安下了心,高高兴兴地期盼来年的大丰收。

百废待兴,欣欣向荣,本该是大好和乐的前景,却忽然又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天气越来越冷,朱穆轮整日想着法子怎么把人弄回石月,让他去天湖泡上一泡,可是燕离陌却好像忘了自己说过要回去一样,整日不着家地往外面跑。

如今晟轩换了主子,朝堂自然也有一番大的动荡,除了之前名单上的人留下重用,剩下的人姜漓自然根据暗卫们的调查结果,该贬的贬,该杀的杀,而被姜桓封掉的燕府,则是再度恢复荣华,甚至比之前更加光耀——天下第一山。

虽然这名字不伦不类,但百姓们还是津津乐道,年轻皇帝信任年轻臣子什么的,而且还都是人中俊杰,他们那是相当的乐见其成。

燕离陌自然知道他赐这五个字的含义,也没送回去,让竹韵带回去雁山了——正好给陈书生他们报个平安。

这天下午,朱穆轮见完来接他们回去的第两拨人,到后院去找燕离陌,结果到处都找不到人。

“这次再逮到你,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一定把你抢回去!”

一拳打在木桩上,震得台子都晃了一晃,朱穆轮首领咬牙切齿地朝着燕离陌那几个‘狐朋狗友’的家去——反正这几日他天天净找地方躲着自己了。

虽然皇城里已经换了主子,但这鄢都却仿佛如初,仍然是一样的繁华,一样的喧嚣,也许有些变了也说不定,至少百姓们正在开始接受他们现在的皇帝是个仁善为先的年轻皇帝。

朱穆轮迈着大步伐在街上走,心里憋着一股气,并没注意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在说些什么,直到他路过一个说书的摊子,拍案声响,走到这儿已经慢慢放松下来的朱穆轮这才发现鄢都的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

而这窃窃私语的对象,正是这天底下对他而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燕离陌。

燕小爷正在尚璟家赏画喝酒,画是松雪居士的真迹,酒是足够年份的醇酿,心境愈发明快的燕小爷忍不住就喝了个微醺。

“听说阿淳最近一直在颜倾阁呆着,这几日都住在那里了?”

尚璟还在写字,闻言顿笔抬头:“你那个师兄呢?”

虽然对丑陋痴傻的莫莫突然变成享誉江湖的游侠回雪剑莫央这回事他们到现在还未能完全接受,但莫央和许淳关系要好这件事,却是他傻不傻众人都看得出来的。

“谁知道,说不定在家跪着呢!”燕离陌毫无顾忌地嘲笑。

他就是算准了莫央和许淳背地里发生过什么,才选择在大家面前直接揭破这件事,不给那家伙一个缓冲的机会——谁让他没本事看住老头子的剑来着!

只不过莫央会跟许淳看对眼,这还真是让人想破脑袋都想不透的,毕竟那家伙以前不止游侠之命在外,更是颇负盛名的风流剑侠啊!

尚璟最后一个字正待落笔,楼云忽然从外面嚷嚷着冲了进来。

“啧。”一声轻叹,两人都看向他手底下的字——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字好寓意好,却毁在最后的一大滴墨点上。

“阿陌,你在就好了,千万别回去!”楼云跑得微微气喘,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怎么了?”燕离陌扔过去壶酒。

楼云喘匀了气,却露出一副难言之色,表情也不怎么对劲。

“沁太妃和柔嘉公主不是安好吗?你这是怎么了?”尚璟也好几日没出门了,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不是她们的事,是阿陌。”楼云一脸为难,仰脖灌了口酒,一屁股坐下去又不开口了。

“有话就说。”燕离陌看他一眼,“小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你现在就是告诉我阿漓打算退位了,我保证连问个为什么都不问。”

楼云张了张嘴:“他不是刚当上皇帝吗?”

燕离陌不屑:“那破位置,傻子才愿意坐!”

……月阔镜台,十年后的姜适:谁在说我?╮(╯▽╰)╭

楼云一口气喝完那壶酒,酒量极差的他脸都红了一大片,才大着舌头冲燕离陌道:“外面,外面都在传你和凤元帝的事。”

……

一言既出,整座院子都静了。

“说就说了,小爷既然做了,就不怕他们说。”

半晌之后,一脸平淡的燕离陌才开口,喝完壶里仅剩的酒,他起身,冲两人摆了摆手:“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

醉的差不多的楼云还想去拦他,就被尚璟拉了回来。

“路上小心。”

冲燕离陌点了点头,他叫来下人把楼云扶进去,院子里便只剩下他一个人。

时近深秋,略略萧条的院子里,衣着清雅的松雪居士点上那滴墨迹,手腕微动,不多时便有一朵墨梅跃然纸上,灼灼其华,明艳动人。

化腐朽为神奇,从来都是恰到好处的惊喜。

燕离陌回到燕府的时候,天刚刚黑,他一路溜达回厨房,看新请来的厨娘做了什么好吃的——君子远庖厨什么的,他燕小爷可从来不是君子啊!

可是人刚站到门口,就听厨娘一声惊呼。

“怎么了?”燕离陌皱眉。

“没,公子走路没声音,可吓到老身了。”厨娘拍拍胸脯,又赶紧去看自己的锅。

燕离陌眉间的皱褶微平——他以为厨娘也是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才如此反应。

“怎么只有这么少?”燕离陌看了看灶上烧着的菜,虽然看起来令人食指大动,但加上那痴货和他那傻侍卫的话,怎么看也不够量。

“那两位公子不是背着行李骑着马出去了吗?老身以为他们出远门了,就没准备他们的份。”厨娘在围裙上擦擦手,“不过老身现在再开始准备也来得及。”

那痴货走了?燕离陌心里一咯噔,然后就是没由来的烦躁。

“再做两份,拿出去喂狗!”

阴着脸撂下一句话,燕小爷阔步走出厨房。

厨娘大妈在后面摇头顿足:“造孽哟!好好的饭拿来喂狗!”

径直到后院就着烛火耍了一套剑法的燕小爷,差点把后墙都给掀翻了——他么的朱穆轮你小子竟然敢说走就走了,爷不就是躲了你几天晾了你几天吗?这不是刚刚想通,面上还抹不开吗?你他么多等几天,多点耐心会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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