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一讪，这种尴尬的体验实在少有，以至于他现在有点手忙脚乱——他胡乱地把开水倒进脸盆里，毛巾沾了点水，捏起已经脏了的内裤丢进了水盆里，然后再把身下的黏腻擦拭干净……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内裤穿了！
风吹蛋蛋凉，他蹑手蹑脚地在衣柜里头翻找着——绝对不能让韩景辉那个小子知道这件事！绝对！
趴在床边的韩景辉嘴角噙着一缕笑意，不过他还是选择了闭上眼睛，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现在“醒来”，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兵荒马乱之后，顾归终于躺回了床上，他虽然闭上了眼睛，可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并不打算成年之前有任何的性体验，至于梦中的是个男人？他直接归结于他从来没有找过人来纾解欲望，所以下意识地把对方的身形代入自己的了。
次日，顾归被厨房的窸窣声唤醒，就看到韩景辉已经在做早餐了。
“你困的话，完全可以多睡一会，粥在保温桶里。”韩景辉心情简直要飞扬起来，昨晚顾归的窘境实在是取悦到他，另外早上买菜的时候遇上了夏眠，他说这附近有家有钱人在招钟点工，早上九点过去做一顿饭连带打扫房间，一个小时居然能拿到二十块钱！晚上五点的时候再过去做一样的事情，一个小时还能拿到三十块钱，这样他一天花两个小时就能有五十块钱的进项，然后他再摆摆摊，人生不能再美好！
顾归原来是半闭着眼，听到韩景辉的话，一下子全睁开了：“你要去哪儿？”
“我去打工啊。”韩景辉不明所以道。
“打工？”顾归皱了皱眉，“你的职责就是照顾我，难道合约上不是写的清清楚楚吗？”
韩景辉摊手，他把煮好的粥倒进保温桶里：“我不能确定你什么时候把钱给我，更何况，如果我不去打工赚钱，或许下个月我们就得被房东赶出来。”心情好，懒得跟顾大少爷一般计较。
“合约上规定，我有权干涉你的一切行为，”顾归挑了挑眉，“还是你想违约，这样的话合约就作废了，你拿不到一分钱。”
韩景辉耸了耸肩：“作废就作废，我本来就没打算从你那拿到什么钱。好了我去打工了。”
“你！”顾归咬了咬牙，最后只是开口道，“中午我出去一趟，不会回来吃饭。”明明需要打工赚钱，还非装作不屑一顾，难不成是欲擒故纵？
韩景辉自然没有功夫去揣测顾归心里的想法，他只是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出租房。他跟夏眠约好了八点半在楼下会面，夏眠到时候会带他去那个有钱人家的房子看看。
顾归咬牙切齿地看着韩景辉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哼，臭小子，不要以为一碗粥就能打发我！
“眠哥，谢谢你啊，一直帮我。”韩景辉下楼，发现夏眠已经在等他了。
夏眠拍了拍胸脯，爽朗一笑：“客气什么，就凭你叫我一声哥，哥就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
韩景辉也笑了起来：“眠哥，以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尽管开口！”
“好好好，哈哈。”夏眠一手搭过韩景辉的肩，“走吧。”
窗户后面，顾归看着两个人亲亲密密的样子，紧紧攥着拳头，用力之大连关节之间的咯咯声都清晰可闻。
混蛋，所谓的去打工，就是外出找野男人吗！
雇主的家地处郊外，两人坐了十分钟的公交车之后，又走了五分钟的路才到。
“眠哥，为什么你说的那个雇主要住在这种地方？”韩景辉疑惑道。
夏眠笑了笑：“这叫别墅，有钱人家喜欢住在城郊外，这样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有益身体健康。”
“哦，我还不是很懂。”韩景辉摇了摇头，新鲜的空气的确会让人心旷神怡，可他跟着爷爷去乡下的时候，那些乡亲都巴不得住地离大路近一些。
“好啦，别想太多，”夏眠摸了摸韩景辉的头，“我们进去吧。”夏眠按了按门铃。
“是小夏吧，我是刘玉，你叫我刘婶就好了。”开门的是一名中年妇女，个子不高，笑起来眼角绽淡淡的鱼尾纹。
“刘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韩景辉，他吃苦耐劳，您肯定满意。”
刘玉打量了一下韩景辉，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这娃娃看起来挺小啊。”
“婶子，俺成年哩。”韩景辉话一出口，两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刘玉语气热络了不少：“你也是刘村儿人？”她打开门，招呼着二人进来。
“不是，俺住那附近。”地道的刘村口音，韩景辉也只会两句，当时还是一时好奇学的。
刘婶拉住韩景辉的手臂：“娃儿，坐。俺也是没办法，俺儿子出了车祸，俺得去照顾他，所以这边就顾不上了。少爷又是个喜静的性子，这不，就打算请个钟点工来帮忙。”
“婶儿，您看我成不？”韩景辉指了指自己，那憨厚的表情看得夏眠一愣一愣的。
“俺觉着成，”刘婶笑了笑。“不过能做主的是少爷，他在二楼左手第一间房，你去找他吧。”
韩景辉趁着上楼的空档看了看四周的装潢，这是他见过最豪华的房子了，天花板中央，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高高悬挂，一层一层的灯泡排列地整整齐齐，可以想象当它亮起的时候是如何地流光溢彩。从他的位置看去，豪华的家具一览无余，这还只是一个客厅而已！他森森地怨念了，有钱人家也太奢华了吧？
不过总算韩景辉还记得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他轻轻敲了敲少爷的门，就听见一个温润而略带疏离的声音：“请进。”
房间的布置看起来十分简单，韩景辉也不敢乱看，怕给雇主留下不好的印象：“少爷您好，我是韩景辉，新来的钟点工。”
“好。”
一个字就完了？韩景辉狐疑地抬头，却只看见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背影。窗帘被一丝不苟地拉上，房间没有开灯，那抹背影似乎被黑暗侵蚀，显得格外落寞。
“去忙吧。”依然是没有起伏的声音。
韩景辉张了张嘴，却意识到他并不好开口——毕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雇主，万一说了什么惹人生气的话……他还是蛮珍惜这个工作的……工钱。
忙完之后，韩景辉感动地看着还在等他的夏眠：“眠哥，我还以为你早走了。”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工，我当然得全程陪同。”夏眠哈哈一笑，揽住韩景辉的肩膀，“走吧，中午找个地方吃一顿，算是给你庆祝了。不过以后要早点来，今天等你忙完都快十一点了。”
“好的，今天这顿我请客，感谢眠哥给我找了个这么好的工作。”
夏眠咧嘴：“你今个儿可让我大开眼界啊，你怎么知道刘婶是刘村人，你那口音学得可真像！”
韩景辉也跟着笑了：“我看到她腰间戴着的艾草香包，刘村是疟疾多发地，戴艾草香包是刘村人的习俗。”
……
盛凌饭店，作为a市少有的一家五星级饭店，不仅服务周到，而且地理位置优越，四周环境怡人。
顾宏威面色难看得盯着正在优雅进餐的顾归，他咳了咳，对方不理他，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开口：“顾归，这两天你过的可好？”
顾归停下筷子，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叔叔？”最后两个字吐出来，顾归嘲讽一笑，复又拾箸。不得不说这家饭店做的东西的确十分可口，他暂时没有打算跟叔叔摊牌。
“最近是不是缺钱花，这张卡里有一千万，你先拿着。”顾宏威把手中的银行卡推到顾归面前，尽量装出一副和蔼的样子。
顾归抬眼：“说吧，你想做什么。”这只老狐狸，八成是被爷爷知道了什么。
顾宏威的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弧度：“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一样，顾归，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按照我的安排，去d大上大学，你还可以享受顾家少爷的待遇。”他果然还是喜欢用这种胜利者的口吻说话。
“呵，是不是我还得感谢您的大恩大德？”顾归心头火起，但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
顾宏威屈起食指，轻轻扣了扣桌子：“你没得选择。”
顾归默了一会，淡淡道：“我要带个人一起去。”
“成交。”
第5章：家暴
阿胖烤肉馆，韩景辉和夏眠点了一桌子烤肉。夏眠招了招手：“来两瓶啤酒！”
韩景辉赶紧阻止道：“眠哥，我不会喝酒。”
“哎哎哎，”夏眠拍了拍韩景辉的肩，笑着说，“这男人啊，要学会喝酒，不管是应酬还是聚会，都得拼酒量。你先慢慢学着，我可就先干为敬啦！”说着，就咬开服务员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啤酒，咕咚咕咚地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韩景辉看直了眼，也学着夏眠咬了咬啤酒瓶盖……
“嘶……”他果然没有这种能够咬开瓶盖的逆天技能，不过他另避蹊径，找了一个特别大的一次性杯，小心地放在腿上，然后握住酒瓶的两端，哐当一下让酒瓶的中央跟桌子亲密接触，啤酒就顺着裂缝流下来了——煎蛋煎了那么多回，这点准头还是有的。
他一抬头，正打算品尝大杯子里头的啤酒，就看到四周的人都在盯着他……
韩景辉拐了拐夏眠的胳膊肘：“眠哥，他们都看着我干嘛？”吓得他差点脱手！
那么大的声音，不知道的以为来砸场子呢！夏眠心中腹诽，可到底不会去责怪自己的好友。他虎着脸辉瞪了来自子面八方的目光，而后耐心地对韩景辉说：“你眠哥牙口好，你要是想开啤酒瓶，最好用这个，启瓶器。”说着，夏眠指了指桌上的绿色小玩意儿，犹觉不够，又拿起来晃了晃。
“哦，”韩景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眠哥，给你丢脸了。”
“哈哈，说什么呢！”夏眠咧嘴一笑，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你眠哥哪有那么矫情，来喝酒！”
韩景辉也跟着笑了起来，抿了一口，啤酒的度数不高，可对于初尝酒味的少年来说，就辛辣地呛人。“咳咳，咳……”韩景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没事吧？”夏眠赶紧顺了顺韩景辉的后背，从桌子上的卷纸中撕掉一截，粗犷而小心翼翼地擦拭韩景辉嘴角的酒液，笑道：“小辉，第一次喝酒不能喝这么急，没事，慢慢来，哥的酒量也是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而顾归，就这么在路边，看到了他们在那里有说有笑动作亲密！
顾归简直出离地愤怒了，这种感觉就像他在外头工作谈判回来，却发现自己的佣人跟男人鬼混！至于为什么要因为这个愤怒？他还没有空闲去想那么多。他径直走向韩景辉和夏眠的座位，选了一个离他们最近，夏眠看不到而韩景辉能看到的地方，大咧咧地坐下了，动静弄得贼响。
韩景辉吃了两口烤肉觉得不对劲了，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好像是被什么盯住了似的。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就看到正前方，一副大爷样翘着二郎腿的顾归，脸上的表情就差没写“快来伺候我”这几个字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打个招呼比较好。于是韩景辉跟夏眠说了一句：“我朋友来了。”就走到顾归身边。
顾归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吧，作为合约的甲方，自己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这不，臭小子一看到他，就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想必是要回家乖乖认错。他噙着笑，站了起来。
“顾归走吧，一起过去吃，我请客。”韩景辉温和道。
顾归：“……”这家伙一点身为佣人的自知都没有！这种时候难道不该第一时间道歉吗，难道不该立刻跟自己回家吗！他伸手，攥住韩景辉的手臂，这下他总该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了吧？
可惜两个人的脑电波显然不在一个频道上。韩景辉挣了挣，奈何顾归实在握得太紧，怎么也挣不开，反而碰倒了一旁的椅子。
“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夏眠皱眉，他还以为顾归和韩景辉关系不错才住在一间房子里，现在看来情况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见对方没有回答的意思，夏眠继续说道：“顾先生，小辉刚从乡下来，对城里的情况都不熟悉，如果有什么冒犯你的地方，请见谅。”
顾归冷声道：“不关你的事。”叫得这么亲热……他盯着韩景辉，继续说道：“现在，马上跟我回家。“他不想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多呆一分钟。
韩景辉为难地看了一眼夏眠：“眠哥……”
“你去吧，不过记得下回要请回来哦。”夏眠笑了笑。
顾归拉着韩景辉离开，丝毫不顾周围怪异的目光……
“我去，那个黑衣服男的，长得好帅，又霸道，肯定是攻。”腐女甲两眼冒光。
“可是我觉得另一个男的才像啊，身材魁梧，颜也很正，而且还温柔！”腐女乙反驳。
“……难道地球已经被基佬占领了吗？”路人甲仰天长叹。
“帅哥都去搞基，妹子可不就都便宜我们了吗！”路人乙宽慰道。
……
顾归怒气冲冲地甩上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心里就是有一股火，烧的他心烦。顾归拽了拽自己的领带，他转身瞪了韩景辉一眼，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去洗澡。”
韩景辉狐疑地看着顾归的背影，这家伙在闹什么别扭？厕所里的水声传来，他耸了耸肩，走进了厨房。刚刚烤肉没吃多少就被拽出来，五脏庙都在抗议了。他从柜子里取出一个番茄和两个鸡蛋——家里没有冰箱，这些东西不能放得太久。不过他过了那么多年没有冰箱的日子，也不会觉得有多不方便。
半个小时后，顾归裹着浴巾就出来了，他站在门口，看着韩景辉专心地做饭，到嘴的“去把我的衣服拿出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他突然觉得，这么静静地看着，似乎也不错？
韩景辉似有所感地抬头，就撞见了上半身裸着的顾归，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并不虬结，也不夸张，却隐藏着强大的爆发力，漂亮的人鱼线一直延伸到浴巾里面。韩景辉嫉妒地撇撇嘴，他跟爷爷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身材。
“你不要那样花痴地盯着我，虽然我也觉得很难有人的身材能够比我好。”顾归得意地笑了笑，甚至有意地用了用力，让自己的肌肉更加明显。
韩景辉别扭地移开眼神：“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古人诚不欺我。”这位爷还敢再自大一点吗？
顾归也不生气，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一副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还在看的表情。
“饭要好了，你让让。”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是错。韩景辉端着西红柿蛋汤，香浓的味道一瞬间逸散出来，“我不知道你吃过没，就多做了一点。”多拿了一个西红柿和两个蛋……
“对了，给我一条内裤和衣服。”
“好。”韩景辉把盛了两份米饭，就去衣柜里翻找，“我的内裤你先将就着吧，还有这件衬衫，买的时候买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