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咬过生肉的猫咪。”居高临下看着手拿大刀的公羊叶,邢渊挑衅的呲了龇牙。“小猫咪,去找你的傻主人梳毛吧~”脚下一点,邢渊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待到彻底感觉不到邢渊的气息了,公羊叶将手上的随手大刀扔到了一边。然后,急匆匆的赶进了屋子里。
看见魏梓躺床~上,打着轻微的小呼噜的时候,公羊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一直紧板着的肩膀也瞬间垮了下来。
“梓……”摸着魏梓的脸颊,感受着魏梓的温度,公羊叶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刚才,感觉到这个房间的异动,自己真的怕,就这么……
幸好,没事。
而这边,借着月光在房沿上穿行的邢渊则收起了脸上的痞笑。一脸严肃的同时,眼睛深处更是有藏不住的失落。魏梓终究和自己是不同的,他有自己的朋友,有自己的守护者,不该和自己这种见不得光的人有所接触。
脚下不断的移动着,邢渊看着不远处庞大的建筑群,暗自磨了磨后牙槽。上次就是在这里,自己中了招。今天,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自己都会再次进去会一会这个让自己吃了暗亏的地方。
而邢渊不知道的是,他早就被盯上了。
手上的这个奏折可以说是自己登基以来收到的最有意思的奏折了。相比较于那些大臣们的奏折,魏梓的递上来的这个,勉勉强强能给个工整二字。这还是看在魏梓这是第一次写奏折的份上,给的勉励评语。但是刨除书写水平和个别词语不搭意之外,这封奏折可以说是这么多年来,自己收到的最有价值的奏折了。可以这么说,自己宁肯去看这份经常需要自己动手改低级错误的奏折,也比看那些不知所谓的字迹工整,但是内容却千篇一律的奏书。
看着这封奏折,自己似乎看到了凤栖国接下来辉煌的千年了……
也许,自己应该重新定位魏梓的位置。毕竟,不同于自己,也不同于凤栖国历代的任何一个皇帝,自己的儿子,已经错过了太多。自己也欠了那个可怜的孩子太多……
所以说,自己要为那个孩子铺好路,起码在他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之前……
“皇上。”
“人来了?”放下了手上的奏折,皇帝抬起头看着跪在不远处的影位。
“是,皇上。”
“用一切手段,把人活捉,尽可能减小损失。”
“是,皇上。”
“呼——”虽然不想承认,但是去见那个失踪了多年的孩子,即使是身为皇帝,自己依旧是会紧张的。十四岁进军营,北征戎束,西讨蛮夷,紧张,这种情绪,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到了……
伸手将桌子上的奏折扫到了一边,皇帝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这才抹了抹手心的汗水,大步走了出去。
自己,虽然是皇帝,但是同样也是一个父亲。魏梓,反正都是要送给某个皇子的,那还不如就直接给了这个孩子,毕竟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很不错。那孩子,消失了二十多年,在朝中根本就没有势力,但是这不要紧。而且作为太子,那孩子以后,身边是一定不会缺人,不管是出于何种利益关系,朝中的那些大臣们都会往他的身边塞人,势,即使不去强求,自然而然也会得到,只要那孩子是太子。如果这个时候那孩子身边会有一个贤人,帮助治理后宫中的凡务……
暗自谋划好了将来很长时间的事情,皇帝这才面带笑容,大步赶向了影卫所提供的地点。
二十多年啊,自己已经等得太久了……
“呼——”邢渊觉得自己真的是托大了。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黑衣人,邢渊小心翼翼的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影,历代皇帝的贴身保护者,数量、武功路数,皆不可知。遇之,逃。
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干的还是见不得人的生意,邢渊一向对自己的武功很自傲。上面那段话,邢渊很久之前就看到过,但是却一直没当回事。上次闯皇宫的失败,邢渊将其归罪为自己身体的突然不,和对地形的不了解上。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真是没看清楚自己的定位。
先不说围着自己的这十二个人,个个武功都不弱于自己,对上三个五个的自己还能找个方向突围,但是十二个,自己就是想自裁,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打了这么半天,邢渊也看出来了,这些影显然是收到了什么指示,不然自己逃,却也不让自己死,就这么把自己困在这里,像是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呵。”想也不用想,影是服务于皇帝的。不明真~相的,还以为自己这是给皇帝带了绿帽子了。一下子竟然出动了这么多的影!冷笑了一声,邢渊继续寻找着脱险的方法。毕竟坐以待毙,永远都不会是他的性格。
“嘶——”但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破了。好疼!下意识的按住了火烧火燎的后腰,邢渊的身形摇晃了一下。但也仅仅是这一下,让一只伺机而动的影找到了动手的时机。
“碰!”猛地被人按在了地上,身体和地面的接触产生了巨大的声音。但是这一切邢渊却已经感受不到了。
“唔……”最后,停留在邢渊视线里的,是一双黑色的皮靴。
第97章
“唔……”意识已经清醒了一阵子了,感觉到周围并没有他人的气息,邢渊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艹!”身体上的酸软,让邢渊立马了解到了自己被人下了药,这一悲催的事实。自己的身体虽然可以说是百毒不侵,但是有利就有弊,像是软筋散,或者是散力的迷药之类的,算不上,但是能让人短时间丧失活动能力的药,自己抵抗能力还不如一般的人。
而如今的状况,显然自己在被抓之后,就被人强行灌下了这一类的药物。现在就是不知道自己究竟被灌了多少的药进去,又昏迷了多久。身体还保持着无法移动的状态,邢渊躺在床上,用仅能活动的头部,四下转着,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以求在身体可以行动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一条可靠地出路逃出去。
但是,这里貌似不对劲啊……
邢渊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现在还身处在皇宫之中,但是就算是自己从来没有进过皇宫里面的宫殿,也能看出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宫殿很不简单。绝非是一般的妃子、或者是皇子公主能住的起的。眯着眼睛借着房间中通亮的烛光,邢渊首先打量着自己现在所躺的这张床,顺着细腻的木纹一路看上去,邢渊发现自己躺的这张床竟然是黄花梨的!用黄花梨打造床,这可不是几万两银子就能解决问题的。头稍微转动了一下,邢渊看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摆放着的古琴,貌似是梧桐?!这个认知,让邢渊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凤栖国当年得立正是因为皇室的先祖救了凤凰,凤凰为了还这份恩情所以一直保护着这个国家。古书云,‘凤凰非梧桐不栖’,所以即使是在皇宫里,梧桐也是稀罕的东西,更别说用梧桐做的器物了。
如果说,自己躺的这张床,贵在它的物质价值上,那么那张琴,如果真的是由梧桐木做的话,那么它的价值却是一点都不输自己的这张床,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张琴上还有着很深远的历史、文化意义。
“咔嚓。”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声音,显然是外面有什么人打开了房门,邢渊顾不上继续观察周围的装饰了,闭上眼睛,将呼吸调整到了和睡眠一个频率。邢渊打算按兵不动,先看看来人要干什么。
收拾完了手里的奏折,皇帝一如之前的几天一样,来到了这里。看着房间里熟悉的摆设,皇帝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怀念的神色。已经二十六年了,自己没有踏足这里了……
拿起放在门口窗台上的拨子,皇帝一个一个的烛台走过,将添了安神草的蜡烛挨个的挑亮了。然后又走到了靠墙的桌子边,“叮咚~”还记得看自己长大的李公公曾经说过,自己抓周的时候,桌子上的东西,不管是笔墨纸砚还是大小刀剑,甚至是父皇特意放在上面的御玺都没有选,唯独抱着桌子边的琴就不放手了。当时,就连父皇都以为自己会是一个稳坐帝位的以文治国的帝王,但是没想到的是,最终,自己却不顾所有人的反对上了战场,还在战场上一呆就是那么多年。这把梧桐木的古琴,是当时大胜戎束凯旋而归,恰逢自己弱冠,父皇送给自己的。只是后来西北蛮夷进犯,自己匆匆赶去前线,这把琴也就这么被遗忘在了这里……
还有这张床……
伸手摸着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的人的脸颊。这么看,这个孩子还真的很像长卿,尤其是这眉眼之间……
“醒了就不要装睡了。”掐了两下邢渊的脸颊,发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还在装睡,皇帝不由得乐了。
其实在抓住邢渊的第一时间,皇帝便派手下的影去查邢渊的身份了。而办事一向很有效率的影,只花了不到六个时辰的时间,就将邢渊从小到大的生平简历,包括邢渊从小被一代圣手邢柳养大,到邢柳死后,邢渊一个人混迹江湖追查当年邢柳的死因,最终加入了听风堂,并成为了听风堂三大堂之一,破实堂的堂主。
不愧是自己的种!
在听到影卫说到这里的时候,皇帝坐在椅子上,足足笑了能有三分钟。
当然,这些并不是全部,作为重点中的重点,影卫详实的将魏梓和邢渊之间的关系,报告给了皇帝。其中魏梓救了邢渊两次的事情,让皇帝又露出了笑容。
“哼!”装睡被人点破,邢渊索性睁开了眼睛,右拳从被子下面伸出,狠狠地照着眼前笑眯眯的脸,灌了过去。
“哟,脾气还挺大。”虽然邢渊也蓄了一段力,但是显然,身体还处在酸软无力的状态,这一拳头上的力究竟还能有多少,实在是有待考证。伸手很轻易的将邢渊的右腕抓在了手里,皇帝看着邢渊恶狠狠的,向自己瞪过来的表情,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了。
对上这张笑脸,一向都是阻的对方说不出话的邢渊,这次也好好的体会了一把被人阻的感觉。狠狠地抽动自己的右臂,虽然邢渊有心想要把自己的右手腕从对方的手里抽出来,但是对方的手却攥着手腕纹丝不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抽不出手腕,邢渊索性也就不动了。不是彻底的放弃了,而是暂时的,保存自己的体力,现在身体大部分还不太受控制,与其在这里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费力气,还不如等到身体能动了,给他来个狠的。
“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看到邢渊不动弹了,皇帝挑着眉角,嘴角勾出一个挑衅的弧度。
“……”转过头,邢渊索性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这个家伙。反正看到自己现在的状态,自己逃不出去,但是对方也未必就想伤害自己。擅闯皇宫,直接就地斩杀都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自己现在还活着,就说明对方还有能用得上自己的地方。而且自己身上的这个软筋散也说明了这个问题,对方并不想杀掉自己。
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随便对方怎么折腾,反正自己只要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的等药效过去好了。至于对方……权当是看猴戏好了,反正又不用自己掏赏钱。
“……”伸手戳了一下邢渊的脸颊,邢渊没有反应,又戳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皇帝不干了。“你就没想过我是谁么?”
“呵,”听到对方这么说,邢渊也乐了,真当自己是傻子还是觉得除了他之外的人脑袋就不该好用?!“能在皇宫里出入自如的,尤其还是房间摆设这么奢华的,除了皇帝之外还能有谁?”顿了一下,邢渊继续说道。“皇上,你把草民软禁在这里究竟要干什么?草民身上可没有您要的东西,难不成,您这是打算帮草民认个亲?”输人不输阵,即使是现在身上还不能动,邢渊仍旧挑衅的瞪了回去。
“是啊。”
邢渊没想到,自己随口的这一句,皇帝还真的接了。听到皇帝的回答,邢渊瞬间呆住了。
自己这是听错了吧……
看到邢渊呆住了,皇帝竟然不要脸的挂上了无辜的表情。“你没发现你长得和我很像么?”
“呵呵……呵呵呵……”谁来收了这个逗比!
对上皇上那一脸的无辜,邢渊的嘴角不住的抽搐。眼前这个家伙,怎么可能是那个年幼征战沙场,北上平定戎束,西行将蛮夷一路打进蛮荒之地,稳坐皇位三十余载,凤栖国上下一片繁荣的皇帝!这么脱跳的性子,怎么可能!
不……
要是算脸皮厚度的话,这家伙是皇帝也不是说不过去……
“那是不是还要来个滴血验亲啊……”
“渊儿要是不相信的话,父皇东西都准备好了哟~”
我嘞个去的!我还没有答应能!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叫什么渊儿!那是你能叫的么!不知道那是师父大人的专用词么!你脸皮能不能不要这么厚!还有!好歹你也是皇帝吧!统领着整个凤栖国的吧!这么随随便便的认儿子好么!啊!我承认了么!还父皇!你不是不缺孩子的么!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自称父皇啊!老子认了么!还有!老子只是随口一说啊!你要不要东西都准备好啊!你是多么的迫不及待啊!
因为,吐槽点实在是太多了,邢渊索性面瘫着一张脸,抿着嘴唇,啥也没说。
“来,父皇把你抱起来~”
依旧面无表情,邢渊被皇帝拖着腋下拽了起来,靠在了床边的柱子上。
然后……
“进来。”收齐了脸上的不正经,皇帝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然后,邢渊就看见一个老公公弯着腰端了一个木托盘上来。走近了,邢渊才看见,这个托盘上放了一碗微微带着淡红色的水,然后还有一把没有按刀鞘的匕首。
首先,皇帝先用手指在匕首上摸了一下,血珠落进了碗里,然后,皇帝一把抓起了邢渊的手腕。
“渊儿,你可要看好了……”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在手指上划了一下,血珠在重力的作用下同样落在了碗里……
第98章
因为手上没有力气,邢渊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脸傻爸爸表情的皇帝抓着自己手指,放到了水碗的上方,然后指尖一痛,鲜血就顺着伤口流了出来。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入了碗里。
邢渊是出于好奇心思,想看看皇帝到底能看出什么。
而皇帝……
这一试,不单单是为了证明邢渊的血统,更重要是……
前一滴属于皇帝的血,已经在碗底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血球。邢渊的血落入水中,也形成了一个小圆球,然后直径的砸在了之前皇帝的那滴血上,邢渊可以看两滴血在短暂的一个碰撞之后,瞬间融合在了一起。然后……
看着碗底那闪烁着金红色光芒的火焰,如果是身上没有力气,邢渊真的想把眼睛就这么抠出来,找点药洗一洗,再按回去……
这……
什么鬼!
而此时此刻,皇帝,脸上的表情,已经惊喜过头而不知道摆出怎样的表情了。虽然说早就知道邢渊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但是此时此刻,这件事情得到充分的证明——凤血相遇会在赤湖水中形成水中火,之后,这种被巨大的惊喜和激动兜头砸下,还是让稳坐帝位这么多年的皇帝呆住了。